第30章 :堵門挑釁

對方根本不記得陳醫生?

陳醫生耐心介紹自己的身份,說明來意。對方略略抱歉,請他們進屋詳談。

“多年前的事情,印象有些模糊了。”名為阮慧的女人語調平和,似乎對他們兩個的突然到訪并不驚訝。

斟酌許久,措辭難以避開齊弘文死亡這幾個字,陳醫生索性選擇最直白的方式。

"關于齊弘文的自殺,我想詢問些細節。放心,沒其他的意思,我已經從醫院離職了。"

"齊弘文死了三年多,該過去的都過去了,我也沒什麽不能說的。"

阮慧的描述與當初警察給出的說法八九不離十。

齊弘文自殺當晚去超市購買過一卷膠帶,封死了家中的門窗縫隙,打開煤氣閥門,煤氣中毒身亡。

"我并不知道他回了家,那些天他一直在外出差,屋裏冷清,我就去店裏住了幾天。早晨5點多鐘接到警察的電話,我才知道他出事了。"

120趕到時人早已沒了呼吸,當場宣布死亡,轉交給殡葬車。

萬檸擡頭張望,客廳的裝修頗為豪華,有股淡淡的香味味兒,像是某種混合花香的香薰,沙發後的牆壁上挂着阮慧的單人藝術照片。

如她所講,齊弘文與她而言已經成為過去式,屋內不見任何他曾存在的痕跡。

"方便讓我們看看他的遺物嗎?"萬檸問,"如果還留着的話。"

對方當即點頭答應。

齊弘文的所有遺物被收納在書房角落一個紙盒子中,裏面整整齊齊碼放着各種電子産品。

手機、電腦、ipad,和大大小小幾套單反鏡頭。

萬檸曾在梁時越書房的雜志中見過這個牌子,個個價格不菲,齊弘文生前似乎是個攝影愛好者。"

"可以看看嗎?"

"請便。"

萬檸打開相機,電力尚且充足,界面提示插入儲存卡。

"哦,我收拾東西的時候裏面就沒有儲存卡,也許他落到別的地方了。相機是他的寶貝,除了他之外沒人敢碰。"

萬檸又去開電腦,齊弘文用的是當年的新款超薄筆記本。接通電源開機,對話框顯示首次進入需要創立用戶名和密碼。

"這是他工作用的電腦嗎?"萬檸将電腦翻到背面,四圈墊腳留有劃痕和黑色污漬,使用過不短的時間。

"是的,他給電腦設了密碼,裏面存有他的客戶資料,寶貴得很,連我都不可以看的。"

不止是電腦,齊弘文的手機、ipad統統被格式化,裏面的資料蕩然無存。

一個攝影狂熱愛好者,一個依靠龐大客戶群賺錢的人,居然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将這些東西統統銷毀。

"他還留有其他東西嗎?比如遺書、口訊,或者曾經提及處理這些東西的想法。"

阮慧搖搖頭,斬釘截鐵地說:"沒有,至少我沒聽過。實話說了吧,我和齊弘文的關系一般,出事前我們有三個多月沒見過面,"

又是與家人無聯系,現場也沒有留下遺書的慶幸,齊弘文的死亡方式與陸冬君的如出一轍。

對上陳醫生的視線,對方表情凝重,也意識到兩個死者間難以言說的巧合。

"惠惠,誰啊?"

此時,書房外走進個高大男子。

同樣身着真絲睡衣,頭發蓬亂,眼神掃過萬檸,落到陳醫生身上。

陳醫生覺着此人眼熟,驚訝地問:"你之前是不是陪齊弘文來我這兒看過病?"

惠惠和男子對視一眼,又各自尴尬地別過頭,臉色變得不自然。

男子自顧自坐到書桌前的椅子裏,挪開筆架露出後面的煙灰缸,顯然對這裏的陳設相當熟悉。

"他跟我說工作壓力大,心情不好,混身不舒服,我就陪着他去醫院挂號看看。"

"你和齊弘文,是好朋友?"萬檸問。

"算是吧,我們做外貿的常年在外工作,齊弘文平時又不愛參加公司的聚會,跟同事接觸得少。我和齊弘文剛進公司培訓的時候正好是同組,認識了有9年吧。"

9年?沒記錯的話,陳醫生說齊弘文和惠惠結婚才5年。

萬檸和陳醫生面面相窺,這仨人的關系遠比他們預料的複雜。

"我就直接問了吧,別見怪,齊弘文是否清楚你和惠惠之間的關系。"

男子掏出根香煙,"不介意吧?"然後點燃叼在嘴裏,吸了口,"說實話,齊弘文那人性格有些奇怪,對周圍的人和事興趣缺缺,唯一的愛好便是攝影,經常拿着相機到處拍。有次我想看他拍的照片,學幾手,被他一口拒絕。"

"看吧,這就是他對待所謂最好朋友的方式。"

"不止對朋友,他連結婚紀念日都記不住。惠惠似乎對齊弘文頗有微詞,跟她閨蜜抱怨,‘出差去幾天,去了哪一概閉口不談,甚至連着幾天不回家。’"

"不回家?那他住兒哪?"

惠惠起身從書桌最裏層的抽屜裏翻出張照片,遞到萬檸和陳醫生跟前:"我找人跟蹤過,拍到他經常出入這裏。"

是棟老舊的樓房,一共7層。拍攝的時間是晚上,整棟樓零零散散6、7戶住家亮着燈,周圍亦沒有其他高層建築。

透過6樓一戶陽臺的窗戶,拍到個人影,看輪廓很像齊弘文。

"這不是市區吧。"

"嗯,六環邊兒的老舊小區。當時我查了他的航班信息,讓人從機場開始跟着。齊弘文帶着行李直接進了這棟樓6層1號房間,大約有4天的時間吧,他一直呆在裏面沒出來過。"惠惠苦笑聲,"期間我給他打過電話,問他幾號回家,他撒謊說客戶談得不順利,得晚幾天。"

這簡直是私會情人隐瞞家中妻子的标準借口,這夫妻倆誰先綠的誰真不一定。

"後來我去過幾次,想知道裏面的人到底是誰。敲門沒有人應,也許對方早已經搬走了。無論如何夫妻一場,人都死了,我也不想再追究以前的事兒。"

萬檸想了想,跟惠惠要了照片中那棟房子的詳細地址。

"他們挺好說話的,不像不講理的人,當年沒必要非咬着你不放吧。"

陳醫生自己也不解:"狀告我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态度,我根本不知道怎麽回事,直接被院長叫去辦公室,通知說暫停職務,否則家屬那邊就把病人自殺的事兒捅到媒體。也許是錢到手了,沒有繼續追究的必要呗。"

陸冬君的家屬鬧事找律師,的确是沖着錢去的。不過以惠惠的家境,似乎并不缺錢。

"走,直接去問。"

萬檸拉起陳醫生去找惠惠,吓得他臉色煞白,壓低了聲音抗議道:"喂,你是非要他們再跟我算總帳,打我一頓才甘心嗎?"

“如果弄不清楚一點,你才真應該不甘心。”

萬檸如實将自己的疑問說了,對方聽後沒有動怒,反而開口向陳醫生道歉:"聽說齊弘文自殺我很吃驚,畢竟一起生活了5年,不知道下一步應該怎麽辦。當時律師找到我,說齊弘文的死是你造成的,應該負責,我便聘用了她。事後冷靜下來想想,齊弘文的死應該跟他人無關。"

"等等,你是說你當時并未打算追究,而是律師主動找到你的?"

"嗯,她說我不需要出面,全權交由她處理,傭金直接從賠償款中抽成,我就同意了。"

這種支付傭金的方式,萬檸十分熟悉。

“找到您的那位律師,不會是叫林朵吧?”

“沒錯,你們認識她?”

離開阮慧的家,外面冷風吹過,兩人皆是一激靈。

"看來真正跟你過不去的人是林朵大律師。"萬檸領教過林朵的手段,此人絕非善茬,被她盯上準沒好事兒。

陳醫生使勁兒揉着太陽穴,直呼頭疼:"我根本不認識她,哪得罪她了。等再見着得好好理論理論,我到底跟她有什麽仇什麽怨。"

“你不認識我,可我認識你啊,陳醫生。還有……萬檸醫生……”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