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自此之後,江梓念和白鴻卿的關系,好似進入了一種有些微妙的平衡中。

白鴻卿對待江梓念的态度還是如同往常一般。

而江梓念雖不怎麽和白鴻卿說話,卻也并沒有對這種囚禁表現出太過激的反抗。

兩人便将這種狀态維持了下去。

江梓念每日吃飯都是白鴻卿親手所做,而他每日起來,便會看到白鴻卿在侍弄那株雪白的鳳尾罂,開始江梓念并不和白鴻卿說話,後來有時候,兩人也會說上幾句話。

江梓念有時想自己動手做飯,但都被白鴻卿阻止了。

白鴻卿乎将給他做飯當成了一種樂趣,而看着江梓念吃下那些他做的菜,他面上有時亦會浮現出些許笑意。

江梓念并非沒有想到,這人可能會在飯菜中加些其他的東西,但是他知道,若是白鴻卿真的想要殺他,他根本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于是他也就幹脆坦然接受着這些白鴻卿給他做的飯菜。

江梓念并不敢追究每日白鴻卿那些笑容背後的深意,他只是每日安靜地呆在這個白鴻卿專門為他準備的囚牢之中,做一只乖巧的金絲雀。

漸漸的,江梓念竟有些習慣于這樣的生活。

除了每日,不能見到外人,除了不能出去之外,他的一切生活起居,白鴻卿都給他安排地好好的。

吃穿用度,盡是最好的。

而這裏還有許多足夠讓江梓念觀察賞玩一輩子的奇花異草,研究各類靈花仙草本是他今生所鐘愛的東西,而白鴻卿這裏有着世上最珍奇最珍貴的靈花仙草。

江梓念努力讓自己沉溺于花花草草之中,不去想白鴻卿的事。

他每日賞賞花,逗逗白鴻卿給他解悶的那只五彩小靈鵲,再研究下那些靈花奇草,竟漸漸習慣了于白鴻卿一起的日子。

這麽些天,那人從未真的強迫過他什麽,他偶爾會出現在江梓念的視線裏,偶爾會如同往常那般,和他一起探讨些花草種植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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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梓念雖然一直提醒自己,這人的溫柔只是他僞裝的面具,但白鴻卿的這層面具,卻也太具有欺騙性,日子久了,他心中一直繃緊的那根弦還是忍不住松了松。

江梓念有時會想,或許這人并未變得如同他想象中的那般糟糕。

或許,再過一段時日,兩人的恩怨能慢慢化解。

或許那時,他能勸解白鴻卿解開心結,放了他。

一想到這裏,江梓念心中的弦便又松了幾分。

說到底,他還是始終不敢相信,那個曾經連一只螞蟻都不忍心踩死的白衣少年,那個曾經說花花草草亦是有生命的人,如今會真的對他作出什麽可怕殘忍之舉。

這一日,午後陽光融暖,在一棵大樹下,江梓念提了桶水,正欲彎腰洗他的頭發。

他低着頭,将頭發披散下來,他正彎下身子,欲從那桶內舀一瓢水淋濕他的頭發,就在這時,一只手卻忽而按住了他拿着玉瓢的手腕。

那手修長瑩白,帶了些微微的涼意。

江梓念順着那只手微微擡眸一看,只見一人身着白色錦織羽裳站在他面前,他腰間系着一條月色織成的玉色绶帶,那绶帶垂下些許薄如蟬翼般的宮羽,那衣裳非凡間之物,只覺得那般顏色光華需得是用月色織成才能得其一二純粹之色。

此番日光從樹縫間落下,有些撒落在白鴻卿的面上,那人眉目精致如畫,他看着江梓念,這陽光竟好似讓他連眉梢都染上了些許暖意。

“我來吧。”白鴻卿笑了笑。

他的唇色溫柔而淺淡,他面上的神色又太過自然溫和,江梓念看着他,竟想起了些許往事來。

江梓念略微一愣,便放開了那玉瓢。

白鴻卿微微笑着讓他起身去不遠處一個軟椅上躺着。

江梓念想了想,雖有些猶豫,卻最終還是跟着他去了。

躺在那個軟椅之上,江梓念一頭烏發垂在軟椅之外,他滿頭墨發如瀑布般傾洩而下,有些因為太長而垂落在地上,恰似潑墨一般。

白鴻卿在那裏幫他将他垂在地上的墨發拾起來,放在一旁的白玉面盆裏。

他拿起水瓢來,給江梓念細細地盥洗頭發。

察覺到清水正将他的頭發慢慢淋漓,白鴻卿的動作輕柔而溫和,江梓念想起了許多年前,這人也曾如今日這般給他洗過頭發。

大概亦是在這午後。

白鴻卿給他洗過頭發之後,他還會用手将他的濕漉漉的長發細細梳理一遍。

他的雙手穿過他黑發的感覺,輕柔而溫暖,那種感覺,直到現在,江梓念卻還記得。

梳理了頭發之後,兩人便會躺在那午後的樹下,曬着太陽,等待他的頭發慢慢變幹。

那些溫馨而美好的日子,如今看來卻好似一個恍然的夢。

如今,白鴻卿正如記憶中那般給他清洗着頭發。

江梓念躺在那裏,心中卻忽而生出了些許複雜的感慨。

他的頭發淋濕之後,白鴻卿便給他抹了上些皂角液,他的手伸進他的發間,給他輕輕揉搓。

他的手指帶了些涼意,他動作亦是十分輕柔,似是生怕扯痛了他一點。

細細揉搓了一會兒之後,白鴻卿便又舀了些許清水給他将那墨發上泡沫清洗掉。

他一手舀着水,一手在發間給他捋順着頭發。

他的頭發太長,每每江梓念只能感覺到那人帶了些涼意的手從他的發間穿過,繼而慢慢順下,他的動作很慢,那溫水慢慢淋在他頭上,不知怎的,許是這人動作太過輕柔,他竟覺出了些細微的癢意。

那人的手不輕不緩地在他發頂滑至尾部,他給他順着頭發滑下,一下下,江梓念能感覺到那人觸碰着他的頭皮時,他自己心中微微浮現出的異樣。

洗淨了頭發過後,白鴻卿将手穿過他的濕漉漉的發間,給他輕輕按捏着他的頭部。

很多年前,白鴻卿也曾練過一手好的按摩手法,那時江梓念也很喜歡他這般給他輕輕按摩。

但漸漸的,江梓念卻越發覺得這人的動作有些不太對勁。

他的手開始漸漸往上,在他臉側輕輕按壓,那指尖竟似是帶了些輕微的撩撥。

江梓念微微擡眸,驟然對上那人的雙眼。

白鴻卿對着他笑了笑,繼而手中動作不緩,仍是繼續往下。

他伸手,從他的臉側按壓至頸部。

他指尖冰冷,但是江梓念卻覺得那動作卻帶了熱意,竟叫他覺得心中微微一顫。

“你....”

江梓念話還未曾說完,便間這人忽而垂眸看着他。

他的眼眸帶了些江梓念看不懂的深邃與幽暗,又好似壓抑着太深的欲念。

江梓念還未曾反應過來,白鴻卿便已然低頭吻住了他的唇。

雙唇相接的那一刻,江梓念頓時愣在了那裏。

此刻,江梓念的頭發尚且沒有洗完,濕漉漉的頭發都還浸在水裏。

白鴻卿此刻正彎着腰,他的墨發傾洩而下,些許墨發散落在了江梓念身上。

他的呼吸噴灑在江梓念的面上,江梓念嗅到了這人身上一股極其好聞的冷香,而這人落于他唇上的觸感是那般的柔軟濕熱。

江梓念愣愣的,幾乎以為自己尚且還在夢中。

忽而,白鴻卿又伸手,他的手帶了濕意,還殘留着些皂莢的泡沫,他捏住江梓念的下巴,迫使他微微擡起了頭,而後他低頭,将他吻的更深了。

白鴻卿冰涼如綢的墨發有幾率散落在江梓念面上,兩人呼吸交融,他就這樣,帶了幾分強制地吻着他。

他的吻太過有侵略意味,太過熾熱,幾乎令人感到一陣壓迫的窒息。

這人外表這般清冷而聖潔,但他的吻,卻炙熱得幾乎要讓江梓念顫栗不已。

良久,等江梓念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人已然直起了身子,繼而伸手擦了擦他唇瓣上殘餘的透明液體。

此番白鴻卿一松開,江梓念竟覺出了幾分從未有過的暈厥之感。

他面色漲紅地在那裏呆了好久。

等江梓念稍稍緩過來的時候,白鴻卿已然用修為幫他烘幹了頭發,正在幫他挽發。

他的手穿過他柔順的黑發,而後靈巧地将他半數的黑發挽成一個發髻,繼而在那發髻上插上一只碧玉的簪子。

白鴻卿靠近了他,湊在他耳邊,那溫熱的呼吸帶了幾分纏綿地噴灑在他耳邊,他問道:“許久未曾挽發,我的手藝可有生疏?”

不知何時,江梓念面前忽而有了一面鏡子。

對着那鏡子,江梓念看見了這人在他身後微微笑着的面容。

他神色溫和,眉眼含笑,眉間的那顆小痣更為他整個人都平添了幾分聖潔禁欲之感。

但想到方才這人那炙熱地幾乎要讓他暈厥的吻,江梓念便不由得心中一顫。

而此番,透過那鏡子,江梓念看到了白鴻卿看着他時,那眼底幽暗深刻的占有欲。

那抹幽深陰暗的占有欲讓江梓念心中一緊。

有那麽一刻,江梓念忽而覺得,自己...或許真的一輩子也逃不出這裏了...

透過鏡子,白鴻卿此刻正看着他。

但他那目光卻讓江梓念不由背後生寒。

江梓念努力不讓自己表現出什麽異樣,他開口,聲音卻尚且殘餘了幾分沙啞,還有幾分隐匿在沙啞中不易察覺的顫抖,他道:“...我是你弟弟。”

在鏡中,白鴻卿聽此後,卻将手搭在江梓念身上,而後輕輕摟住了他。

那動作雖輕,卻有着不用忽視的占有欲和近乎在宣布着全部主權一般的強硬。

白鴻卿垂眸,他在江梓念耳邊說道:“正因為你是我弟弟,所以,你只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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