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月紅煜覺得這只小天狗很是好命。
上虛劍尊竟如此在意一只小天狗。
這其間若說沒什麽故事他是不相信的。
他能感應到遠在千裏之外邶清如的怒氣。
月紅煜看着已然吓傻了在原地的江梓念。
月紅煜問道:“他是你主人?”
江梓念聽了他的話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月紅煜看了他一陣子, 眼神竟帶着幾分江梓念看不懂的深邃。
“他喜歡你。”
江梓念一聽這話整個人宛如被雷劈了一般。
他整個人呆若木雞地怔在了原地。
“怎..怎麽..可能!”
江梓念當即堅決地否定了月紅煜地這句話。
月紅煜見他如此,朱色的唇不由得輕輕彎起。
“你快走吧!再遲些就未必能走了!”江梓念推着月紅煜想要他趕緊離開。
他沒想到邶清如會這麽快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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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 他從西佛宗至此,最少也還需半日。
月紅煜聞此, 琥珀色的眼眸中卻忽而蕩漾起微瀾。
他生得唇紅齒白, 一襲紅衣更是豔麗至極, 幾縷墨發從他額邊垂下, 他眉目間更似有千萬種的風情, 眉梢輕佻便覺得說不出勾人心魄。
天狗一族不需學甚媚術, 他們本就媚骨天成。
許是江梓念如今的修為太低, 他面對月紅煜的時候竟不自覺會受他一颦一笑的影響。
月紅煜挑起他下巴的時候,他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等他猛地反應過來的時候,月紅煜已然湊近在了他面前。
兩人離得很近。
江梓念看着月紅煜在他眼前放大的面龐, 他琥珀色的眼眸潋滟着那般誘惑的淺色光澤,叫人忍不住想要沉溺于其中。
被那樣一雙眼睛盯上之後,便也再也無法移開視線。
江梓念微微垂眸, 忍不住心神微微一蕩。
月紅煜朱唇輕啓, 眼中眸色有些深邃,繼而他說道:“不急。”
“讓我們來看看...”
月紅煜忽而俯身。
他在江梓念耳邊輕吐了幾個字:“看看我說的究竟是不是對的。”
江梓念尚且沒太明白他說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忽而就覺得一陣劍風襲來。
整個山洞都刮起一陣淩厲狂風。
冰霜頓時從洞口凝結至地上。
就在這時,月紅煜卻低頭吻上了江梓念的唇。
唇上柔軟的觸感讓江梓念心頭猛地一驚, 江梓念剛想推開他, 他便看見了忽然出現在洞口的邶清如。
邶清如剛一進來就看見了這一幕。
因為角度問題, 從邶清如這個角度看上去, 就好似是江梓念主動求|歡一般。
他半依在月紅煜的懷裏,邶清如看不見他的神色。
兩人那近乎交疊的身影更是刺痛了邶清如的心。
他的面色頓時沉了下來。
江梓念猛地對上邶清如那陰戾的面色,他心中突地一怔,幾乎吓得腿軟。
月紅煜這個時候已然松開了他。
江梓念動了動唇似是想說些什麽,但是邶清如卻只是冷冽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是那般的冰寒刺骨,邶清如從未用這般冰寒的眼神看過他。
就算是江梓念叛逃出師門,邶清如亦是不曾用這般寒徹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包含着怒氣和失望是江梓念從未見過的。
江梓念心中猛地一緊。
在江梓念尚且未能反應過來的時候,邶清如一劍已然刺來。
邶清如認真了。
他祭出了湛冰劍。
那劍凝聚在他元神內,與他合為一體。
是邶清如練成了那般劍。
除非仙界大亂,邶清如從不會祭出這把湛冰劍。
此劍威力無窮,近可斷山河,遠可劈山川。
湛冰劍從邶清如元神內取出的一刻,整個石洞在那一瞬間盡數灰飛湮滅了,方圓百裏的土地上都結了冰霜。
冰封百裏,萬物寂滅。
不遠處花草之上的一粒露珠亦是在那一瞬間凝結成冰,在陽光下反射着剔透的光。
月紅煜卻也并不慌忙。
多虧了江梓念的那些藥材,昨日一番照料後,他今日身上的傷竟是已然好了許多。
這些傷對于月紅煜本不算什麽。
他昨日不過是因為憂思阻塞于心,這才病了下去,如今憂思已解,他身上的傷病便也好了大半。
月紅煜一揮衣袖,天幕中頓時浮現出一道巨大的虹光,那光芒宛如黃金澆鑄,他這般衣袖一斂竟是遮擋住了邶清如那氣勢洶湧的一擊。
兩人交手的那一刻,周圍腳下的土地都頓時崩裂開了無數道的裂痕,方圓百裏的冰霜都頓時破碎開來,在空中碎成粉末。
月紅煜手中并無兵刃,他卻能面色不改接得邶清如一擊。
邶清如體內的堆積千年的仙氣在這一刻宛如火山爆發,他舉起劍的時候天幕中頓時烏雲蔽日,而當他揮出那一劍的時候,那白色的光芒從烏雲後迸發出來,遮天蔽日。
那一瞬間,似乎周圍的一切都被這氣勢宏大的一劍所波及了。
那白色的冷光勢如破竹,帶着毀天滅地般的壓迫直直席卷向月紅煜。
劍氣所及之地,俱是冰霜凝結,一片雪色。
“劍尊為何如此生氣?”
月紅煜身化實為虛,他本在半空中的身影卻忽而一閃出現在了天邊,他身上凝聚起巨大的一抹虹光,虹光與白光碰撞在了一起,只聽得一聲巨大的轟隆之聲,萬物都好似壓成了那線一般白光。
月紅煜避開了邶清如毀天滅地的一擊,但他的頭發卻被邶清如削去了一縷。
月紅煜落于江梓念身邊,他壓下喉中泛起的鮮血,面色卻帶了一抹微笑。
如今這方圓百裏,也只有江梓念身邊未曾受到那冰霜的侵蝕了,估計也只有他身邊才是最為安全的。
江梓念看了一眼面色似笑非笑的月紅煜,他又看了一眼天邊的邶清如。
只見邶清如此刻面色陰戾,蒼白的薄唇緊緊抿着,他看着他們二人,面色都被氣得發白。
月紅煜看了一眼江梓念又看了一眼氣得面色發白的邶清如。
邶清如向來都是喜怒不形于色,月紅煜卻一連兩次見到他因為一個人而失态至此。
這一次他更是顯然發怒了。
若是可以月紅煜其實并不願招惹邶清如,他這般強大的修士,任誰也得忌憚幾分。
月紅煜知道自己就算全盛時期亦無法真正敵過邶清如。
但此刻,他看到這只小天狗與邶清如總是忍不住想起他與他的主人。
邶清如那般的人本該是克己禁欲,若無旁人點醒,他或許一輩子都無法明白自己的感情。
出于某種連月紅煜自己也不甚明白的隐秘心理,他很想要看看邶清如這般的人若是跨出了那一步之後,又會是一種怎麽樣的表現。
他亦很想看看,是否當真有人會珍視一只卑賤的天狗。
思及此處,月紅煜眸色微微一沉,他将手輕輕搭在了江梓念的身上。
他道:“劍尊,我覺得這只小天狗甚好,不如贈予我如何?”
邶清如握着劍的手不由得微微一緊,地上冰霜又蔓延開來。
月紅煜卻依舊恍若未覺,他道:“我們兩人也算得上是情投意合。”
“他為了救我,違背了劍尊的心意,如此看來,這只小天狗大概是更在乎....”
月紅煜話語未畢,一道巨大的白光便從天而降直擊月紅煜。
江梓念被那餘晖波及狠狠地摔倒在一旁
月紅煜揮袖一躍,這才險險避開。
邶清如已然下至地面。
他從天而降的時候,身上尚且帶有些冷冽的寒氣。白衣如雪,面上滿是寒色。
氤氲的白光之間,江梓念只見那人一步步地走向他。
他衣擺微微飄揚起來,周身依舊是細微的白色光點。
他手上那着湛冰劍。
湛冰劍被寒霧籠罩着,看上去越發的冰寒瘆人。
看到那劍,江梓念幾乎是下意識感到背後冒出些冷意。
他看着他的眼中壓抑着太深的暗色。
他依舊緊抿的唇可以看出他的怒氣。
月紅煜立于天邊,見兩人如此,他當即吹了口哨本欲喊來他的火雲玄步車辇。
邶清如卻好似當即發現了他的舉動。
月紅煜口哨尚且未能吹響,頓時半空中乍現一道寒光直朝他擊來。
邶清如未再看江梓念,反倒是又提劍超月紅煜追去。
月紅煜沒辦法只好又轉身與邶清如打了起來。
江梓念在山下看不清兩人究竟如何動作,只能依稀看見雲影之中不時穿出電光石火之聲。
過了一會兒,只見月紅煜直直從天邊墜落下。
他一身紅衣在半空中綻放,絕豔到了極致。
江梓念心中正突地一緊,忽而卻見那人虛影一閃,那人竟在半空中憑空不見了。
江梓念再擡眼,卻見天邊又是一陣火焰雲襲來,似是晚霞一般,将天邊都染成了紅色。
那火雲玄步車辇就停在了天邊。
三只火焰魔凰扇動着翅膀,月紅煜便立于其中一只魔凰之上。
在那布滿紅霞的天邊,他一襲紅衣,清風簌簌吹來,他衣擺飄揚,墨發在他身後肆意鋪灑渲染着。他整個人半隐在魔凰身上的烈焰之下,依稀可見他絕色的面容。
月紅煜對着不遠處的邶清如,他又問了一遍:“劍尊為何如此生氣?”
月紅煜輕笑了下,他道:“氣我私闖混元派,還是氣我帶壞了你那小天狗。”
“又或者,最氣的是我親近他了....劍尊嫉恨了?”
月紅煜點了點自己的紅唇。
“嫉恨”二字實在太過于刺耳,邶清如眼眸驟然一沉,他冷冷地吐出一句話。
“荒謬至極!”
邶清如看見遠處月紅煜用那似笑非笑的目色正看着他。
月紅煜正要說些什麽忽而卻見邶清如身上凝起一個巨大的劍影。
頓時空中都白光大現,将天邊這烈焰紅雲都要驅散了。
月紅煜頓時面色一僵。
他身下的赤焰魔凰都近乎要受這強大氣勢的影響,有些瑟瑟然起來。
若非月紅煜強行控制,一個個便是都忍不住朝邶清如跪拜。
月紅煜輕眯起眼睛。
他看了一眼地下的江梓念,又看了一眼不遠處正朝這邊趕來的邶清如。
邶清如聽到那人傳來的一句話。
“劍尊的心緒似是有些不寧啊。”
月紅煜已然駕着車辇遠去了。
邶清如卻又聽到了他的一句話。
“劍尊究竟為何生氣,劍尊自是明白。”
邶清如聽到了月紅煜略帶譏諷的一聲冷笑。
月紅煜的車辇已然從天邊消失不見了,天邊只剩下些許的餘霞。
在他臨走前,他看了一眼江梓念。
江梓念并不能看出他眼眸中的意思。
赤焰魔凰瞬間可行千裏,如今月紅煜已然跑出天際,就算是邶清如亦很難追上了。
月紅煜臨走前的話好似還殘留在邶清如的耳邊。
“若是劍尊不喜,下次來我便将他帶走罷。”
“昨夜,我二人已然溫存了一夜。”月紅煜說及此處的時候,還不由得嬌笑了幾聲。
江梓念看着走至他面前的邶清如。
邶清如面上的神色依舊滿是陰霾,大有雷雨将近之勢。
不等江梓念說什麽,邶清如便一把抓起了他,那動作實在有些粗魯,他指尖更是冰寒冷冽。
兩人身形一晃,江梓念便見邶清如抓着自己來到了一處小瀑布旁,瀑布下方是一清潭。
這裏是邶清如在天一峰上日常打坐修行的地方。
這清泉便是天一峰上的日月潭。
日月潭潭水清冽冰寒,中央有一個石蒲,邶清如便是坐于那裏打坐。
此泉乃是天一峰上的雪水融化而成,最是純淨幹淨,又因集了日月川川之精粹,據說這日月潭內有時會出現日與月同時出現奇景。
日月潭的潭水可淨化濁氣,能清心淨污。
一到這裏,邶清如便将江梓念扔在了那潭水內。
潭中頓時濺出一股水花,江梓念被摔得一痛,他一被扔進去便覺得那潭水實在冰寒刺骨,直叫他打了幾個冷顫。
潭水并不很深。
潭邊還開了幾朵菡萏的青蓮。
日月潭上氤氲着些許水霧。
邶清如就站在一旁看着江梓念,他容色清冷,緊抿着的唇顯出了他的怒意。
他一襲白衣立于潭邊,好似九天之上最高不可攀的仙人,看着江梓念的神色冷冽又莊嚴。
他薄唇輕啓,只說了一句話。
“脫衣服。”
江梓念不由得猛地擡眼看着他,他在這寒潭裏凍得嘴唇都有些泛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