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自幾百年前白家那事過後, 白鴻卿便再也沒有受過這般重傷。

此次, 顧清晔顯然是沖着他來的,這魔兵傀儡擺出的陣法将他體內的天地靈脈壓制得死死的。

白鴻卿方才攻擊顧清晔的那幾招, 早已将自己靈力透支。

顧清晔或許就是在等這一時刻, 這樣便可将他一舉拿下。

白鴻卿被那巨人握在手中,他看着顧清晔, 面色發白, 眼中微暗。

除了他師父淩霄真人,這世間不應當有其餘人發現才對。

白鴻卿自認為這麽多年以來十分謹慎小心, 應當沒有露出半點馬腳。

顧清晔看着他,此刻顧清晔衣裳上雖然滿是血污,但他斷掉的手臂已然重新生長了一條手臂出來。

他看着白鴻卿的眼神帶着些炙熱與癫狂。

許是因為此刻白鴻卿被他完全挾制在手中, 顧清晔面上的笑容又大了幾分。

顧清晔看了一眼白鴻卿狼狽的模樣,似是心情很好。

顧清晔眼眸中驟然浮現出一點嘲意。

“你可知, 淩霄真人為了替你掩護這件事都做了什麽?”

此話一出, 白鴻卿不由得擡眸看向顧清晔。

顧清晔語氣間帶着一些譏諷, 他道:“淩霄真人寧願自己放棄飛升的機會, 也要護你周全。”

白鴻卿聽了顧清晔這話,卻不由得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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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晔面上帶着一抹笑意道:“我師父發現了你的身份,淩霄真人為了護你,将那可擋雷劫的萬年迦藍靈草送與了我師父。”

“你的那件事這才沒有被公之于衆。”

很多年前, 在淩霄真人飛升在望的時候, 顧清晔的師父玄明真人無意間發現了白鴻卿體內的天地靈脈一事, 淩霄真人為了請玄明真人保守這個秘密, 他将自己千辛萬苦尋到的萬年迦藍靈草送給了玄明真人。

那株靈草可助人在最後的飛升關頭成功,可替人擋一次飛升雷劫。

當時顧清晔的師父玄明真人亦是即将飛升渡劫,玄明真人見淩霄真人這般誠懇,便将此事埋在了肚子裏,再未提過。

飛升共需九九八十一道雷劫,據說,白鴻卿的師父淩霄真人便是挨過了前面八十道,卻唯獨敗在了最後一道雷劫之上。

若是,有那株靈草,或許如今的元明宗便又會多一位飛升的老祖。

而玄明真人雖然有那株仙草卻沒能挨過前五十道雷劫便就此逝去。

這件事,顧清晔實是在整理他師父玄明真人筆錄之時,無意間發現的。

玄明真人其實并無寫筆錄的習慣,想來這寥寥幾筆的話,不過是他當時因心中感慨而随意寫之的,或許玄明真人自己都不曾記得自己寫過這句話。

但就是他這随意寫下的幾句話,卻在幾百年後給白鴻卿帶來了滅頂之災。

亦是這寥寥幾語,卻将顧清晔心底的貪婪與欲念徹底勾引了出來。

淩霄真人渡劫失敗的時候白鴻卿便有所疑惑,為何淩霄真人沒有用那株萬年迦藍靈草。

但這個疑惑僅僅在白鴻卿心中粗粗掠過,他那時并未想得太多。

如今聽了顧清晔這話,先前淩霄真人飛升失敗之時的種種異樣皆被他聯系了起來。

白鴻卿當即心頭一震。

顧清晔了他面色又白了幾分,他不由得面上譏諷之意更濃了幾分。

“淩霄真人若發現他最寵信的弟子成了如今這幅模樣,還修了魔道,他會不會後悔他當時的舉動?”

白鴻卿這些年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其實做了不少腌臢之事。

顧清晔的笑聲在白鴻卿耳邊響起,白鴻卿只覺得分外刺耳。

他想起了淩霄真人仙逝之前給他賜的道號“清靈”。

元明宗的道法皆是純靈之法,淩霄真人卻獨獨提醒他一“清”字。

他究竟是不是發現了他的異樣,發現了他面具下的僞裝,白鴻卿至今也無法得知。

顧清晔如今的這一番話讓白鴻卿一貫冷寂的心不由蕩起了微瀾。

對于那個将他從水深火熱中解救出來的白發老者,白鴻卿或許曾有那麽一二刻對他稍有感激,但那感激太淺了,他那時心中早已被黑暗掩埋,不再相信人間的一絲溫情,他這麽多年以來早已忘了還曾經有過這麽一個老者,亦根本不知道淩霄真人為了他還曾做過這般的事。

淩霄真人性情溫和,他信奉的是天地仁德之大道,白鴻卿仔細思索了很久,他這才依稀記起他大致之前在他耳邊教導過很多遍,要仁德,要行善。

淩霄真人是相信仁德之義的。

思及之前種種,白鴻卿一向波瀾無驚的心中,驟然波動起來。

他垂下眼眸,眼中神色不由帶了幾分複雜。

顧清晔抓住了白鴻卿以後,他便看向了江梓念。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朝着江梓念慢慢闊步走去。

江梓念本在原地看着兩人,到了這般情景他自然也知道他們如今陷入了危機之中,此刻見顧清晔朝他走來,他心中一緊。

他亦知道,此番,他如今看到了顧清晔的真實身份他便不可能放過他。

若白鴻卿死了,他亦将是難逃一劫。

江梓念看了一眼被巨人傀儡抓在手中的白鴻卿,他手中漸漸攥緊。

眼見顧清晔舉起手,江梓念當即快速一躍避開了他這淩厲的一擊。

他身後的土地上都被劃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顧清晔似是沒想到他會這般輕易避開他這一擊。

顧清晔挑了挑眉似是有些意外。

江梓念這具身軀乃是新生,天狗法力低微,江梓念拼盡了全力也只能狼狽避開顧清晔的進攻而已。

兩人修為差距太大,對于顧清晔的進攻,江梓念只能匆忙躲避。

最後顧清晔還是一擊集中了江梓念要害,江梓念被擊得狠狠後退了幾步,唇邊溢出鮮血。

他只覺得胸口一陣劇痛,他踉跄了幾步,趁顧清晔松懈的這個時候,他當即朝着白鴻卿一躍而起。

方才,他手中甩出幾道符咒,朝着那巨人擊去。

只聽得那符咒處爆發出一聲巨響,符咒爆炸出一道炫目的光,白光過後,那煙霧散去卻見那巨人依舊巋然不動,竟無一絲損傷。

江梓念不由得面色一凝。

就在這時,顧清晔已然閃現至他的身後,他揮手便是一掌,直接擊中江梓念,江梓念當即從天邊急急地墜落了下來。

他摔落到地上之際,白鴻卿手中頓時出現一把旗幟,他剛想揮動,顧清晔卻忽而出現在了白鴻卿的面前一把扼住了他的手。

兩人目光相對,顧清晔挑了挑控制着傀儡的細線。

那傀儡握着白鴻卿又是一緊。

白鴻卿的面色又不由得白了幾分。

顧清晔道:“這一次,你逃不掉的。”

顧清晔一揮掌,當即江梓念便被一道淩厲的陰風襲來,他頓時被狠狠地擊倒在地上。

江梓念亦是面色發白,唇角又溢出鮮血來。

“先解決了你,我再去收拾他。”顧清晔笑了笑,面色帶着陰寒之氣。

他手中操控着那個傀儡。

“天地靈脈,只能是我的。”顧清晔說這個話的時候眼眸中顯現出的狂熱幾乎叫人顫栗。

那個巨人傀儡周身光芒一閃,那個巨大的巨人傀儡瞬間又分散成原本由一個個傀儡組成的模樣。

十個傀儡壓制着白鴻卿,讓白鴻卿分毫也動彈不得。

白鴻卿被壓制在中央,他面色早已慘白。

剩下的傀儡圍繞着他擺成了一個祭獻的法陣。

傀儡在不停地轉動,天邊驟然響起驚雷。

顧清晔操控着那些傀儡,白鴻卿頓時被封鎖在了這個法陣內,他完全無法掙脫這一法陣。

法陣散發着盈盈的幽光。

白鴻卿漸漸飄浮了起來,在這個法陣內。

為了如今的這一幕,顧清晔布局了數年才等到今天這一天。

自從他知道了白鴻卿的身份後,他就沒有一刻不想得到這天地靈脈。

如今這多年以來的心願總算要實現了。

顧清晔看着白鴻卿面色近乎帶了幾分癫狂。

他的笑聲亦是越發詭異了起來。

那法陣運行的過程中,白鴻卿痛得嘴唇發抖,他面色慘白如紙。

這麽多年,他何曾有過這般狼狽的時候。

如今想起來,這事倒也當真是笑話。

他這一輩子因為這莫名其妙出現在他體內的天地靈脈而多有波折坎坷。

他感到體內的靈力在飛快得流失。

那天地靈脈之源被慢慢從他丹田剝離,但是那東西早已與他融為了一體,若是要得天地靈脈,必先毀他丹田。

修士的靈力之源便在丹田內,丹田毀,人也就廢了。

就在這時,白鴻卿痛的得唇色發白,額角都滲出些冷汗的時候,一直未曾有過多動作的江梓念卻忽而從兩人背後出現。

江梓念指尖劃出一道白的光芒。

他拼不将全身的靈力都貫徹在指尖,他在四方魔兵身上伸手一點。

只見那些魔兵身上頓時迸裂開來。

“走!”江梓念不由得大喊一聲。

白鴻卿目色一凝,他當即揮掌擊退了四周的魔兵。

白鴻卿用殘餘的力氣帶起江梓念。

他一揮衣袖,只見他面前的空間瞬間扭曲開來。

白鴻卿帶着江梓念,兩人一起邁入了那扭曲的空間內。

兩人前腳剛一踏入,背後那道淩厲的風便從他們背後掠過。

修為到了白鴻卿這個境地早已有劃破虛空的能力。

江梓念一擡眼,眼前這景象卻太過熟悉。

白鴻卿竟帶他來到了那個兩人曾相伴了大半年的秘境內。

剛一入秘境,白鴻卿便噴出一大口血。

面前這幢小屋實在太過熟悉。

那院前兩人一同種下的芙蓉花竟還開的那般明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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