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對于穹天而言, 情愛一詞也未免太過于難以啓齒。

他與東陽君相識了數百年, 無人能與東陽君一般叫他牽挂, 此生也再無第二個東陽君能得他這般處處容忍。

他與東陽君之情誼,基于幾百年的攜手同行, 基于摯友之情,但卻又遠不是簡單的摯友二字可以說明的, 遠比尋常男子之間的情誼要深刻地多。

沒有任何一個女人代替他在穹天心中的地位,不僅是女人,也沒有男人能代替他。

穹天以為他們之情到了如此地步, 早已不拘于什麽情愛。

穹天自己亦是從未思索過, 他究竟喜不喜歡東陽。

毫無疑問,穹天是極為在乎東陽的, 但要他簡單承認一句,他很在乎他,這都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又更何況要穹天對江梓念說一句喜歡呢?

這類的詞, 穹天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只見穹天面色似是不易察覺地頓了一下, 他微微別過了眼去, 并未回答江梓念的問題。

江梓念亦并未想過要穹天回答他這一問題。

他知道穹天不懂。

天魔太過高傲。

他們想要什麽便從來都會得到。

他們從來不屑于聽取旁人的心意。

但成親這類的事,确是需要雙方同意的。

江梓念看了一眼穹天, 他正欲離開的時候,穹天卻忽而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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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陽。”

“成親後, 這裏便是你的寝宮, 今日起, 你便呆在這裏罷。”

穹天的語氣是不容拒絕的強制。

他面上沒有什麽笑意,眼眸微微上揚,帶着他一貫的孤傲之态。

江梓念剛一蹙眉,他正欲發作,卻見不知何時從暗處的影子裏冒出來幾個黑色的人影。

那些人宛如從黑暗中凝聚起的一道剪影,看不清什麽面容,只能依稀從他們身上感到一股懾人的氣息。

那是穹天的□□暗影。

一瞬間數十個□□都将江梓念包圍住了。

穹天很強,再加上這些暗影,江梓念掙紮了幾下便也只好作罷。

江梓念抿了抿唇,他壓下心中的翻湧的思緒。

沒有人能違背穹天的意願,而穹天決定的事,沒有人能反駁。

“你根本不明白,穹天。”

江梓念對上了穹天閃爍着幽暗與怒色的雙眸。

不知怎麽的,江梓念想起這人在弱水內苦苦尋他的模樣,他喉中微微一澀,剩下的話,他竟也再未曾說出口了。

成親前的這幾日,江梓念便一直被穹天囚居于寝殿內。

夜裏的時候,穹天定要強行要江梓念與他同榻。

見江梓念不願,穹天便道:“先前我們出征梵夢之時,雪峰之夜甚是嚴寒。”

“為了取暖,夜裏,你與我曾相擁而眠。”

穹天道:“如今,又何需此等忸怩作态。”

說罷,他便壓下江梓念的身子,一把将其攬在了懷裏。

那年,他們出征梵夢魔尊。

雪峰之上,風雪交加。

夜裏冷得幾乎能将人凍傷。

縱使那時兩人皆是法力高強之輩,卻也難耐那般的風雪嚴寒。

梵夢魔尊在極寒之地,那時世間最冷的地方。

在夜裏的時候,穹天見他冷得面色發白,便索性将他抱在了懷裏。

那或許唯一的一次,兩人那般的親近。

那時,雖然風雪酷寒,但他們二人的心确是從未有過的赤誠親近。

在那冰天雪地之中,有兩個人抱在一起相擁取暖。

雖無篝火,亦無暖裘。

彼此身上淡淡的體溫卻足夠讓他們在無盡的寒夜裏熬過去。

梵夢魔尊是魔界五大魔尊之首。

征讨梵夢的那一路上,可真艱難。

那雪峰之上的雪,似是在永無止境地下着。

那一戰當真是九死一生。

他與穹天二人,最終殺死了梵夢,但他與穹天二人皆是重傷。

因此一戰,穹天徹底在魔界立威,無人再敢輕視他一分,而穹天亦對他更加交心。

但梵夢死前那可怖的笑聲卻好似還萦繞于江梓念腦海中。

那時,梵夢對穹天說:“他如今肯為你賣命,但你是天魔,天魔身邊便沒有真心。”

天魔強大,他們勢必會成為魔界之王。

他們身邊環繞着各色為了權勢財富而聚集起來的魔物。

一旦有了權財二字,很多事也就變得不再那麽單純了。

真心在真正的權勢面前,一文不值。

太多腐爛的真心,也太多一開始便不再純粹的心。

歷代君王都是孤獨的。

或許上天從來都是公平了,他們給了天魔無人能及的強大,卻又讓他們注定永遠得不到旁人的真心。

而梵夢那時已然可窺天意。

他的預言從未錯過。

穹天聽了他這話後,卻只是緊緊給了江梓念一個擁抱。

在梵夢精亮嘲諷的雙眼前,穹天抱緊了他。

那雪峰之巅的風雪那麽寒冷。

穹天那時身上的溫暖,江梓念至今卻還記得。

穹天說,他信他。

天魔的信任由為珍貴。

但穹天願意将這一份信任交給他。

梵夢見他們如此,只是越發陰森地笑着。

“可笑呵,可笑呵。”

梵夢笑了許久,死前那雙眼睛中依舊滿是嘲諷。

那些紛雜的往事在這個注定不平靜的夜裏在江梓念腦海中一遍遍回想着。

在之後很多個夜裏。

他們都曾抵足而眠。

如同最親密的兄弟一般。

但穹天沒有兄弟。

天魔向來是孤僻的且獨來獨往的。

穹天身邊獨有一個東陽君。

往日,對于穹天這般的懷抱,江梓念尚且能坦然相對。

但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之前一切尋常的事,此刻卻又都好似帶了些旖旎。

穹天将他摟在懷裏。

他身上的淺香萦繞于他呼吸之間,讓江梓念恍惚中好似又回到了那年一樣。

他身上淡淡的溫度,一點點浸染到江梓念身上。

他微微擡眸便可見穹天精致完美的下颔,他睫毛低垂着,五官深邃俊美。

穹天毫無疑問是俊美的。

天魔的相貌在整個魔族都是無可挑剔的。

江梓念在穹天懷裏一動也不敢動。

他腦海中半是那些過往的舊事,半是穹天對他說那句,我為魔尊,你為魔後,有何不好?

莫約在很久很久之前。

大概是穹天還很小的時候,小穹天曾略帶稚氣的跟他說過,以後,我為魔尊,你為魔後,可好?

那時的穹天大概還一點也不明白魔後意味着什麽,他只是覺得,他以後是要成為魔界之主的人,能與之匹配的便是魔後一位了。

而江梓念那時不過是想哄他,他心中覺得好笑,卻也應了。

誰竟知,幾百年後,一切兜兜轉轉,他們二人竟當真走到了這一步。

當時,江梓念為了哄穹天,這才應了他。

那麽如今呢...

但這個問題,卻注定沒有答案。

如此恍恍惚惚地想着,不知過了多久,江梓念終于迷迷糊糊有了那麽些睡意。

忽而間,他卻覺得唇上一軟。

略帶濡濕的觸感落在了他唇上。

江梓念猛地睜開了眼。

穹天卻也不知是發了什麽瘋,忽而便壓着他,半含半咬地吻住了他的唇。

魔族向來開放。

對于欲念這類的事,想來沒有壓抑一說。

想要了,便要了。

許是心境不同。

穹天只覺得如今再看江梓念,便是僅僅将這人抱在懷裏,他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他感受到江梓念身上傳來的淡淡的清香。

對于東陽君,穹天之前對他向來是施以禮待的。

兩人雖是摯友,雖然較旁人親近些,但穹天對他卻從未有過什麽狹昵之舉。

但方才那一個吻,卻好似徹底點燃了穹天心中莫名的火。

他心底的某一處就好似驟然開了一個口子,那些莫名洶湧的欲念在這一瞬間都噴湧了出來。

天魔欲念向來較其他魔物較重,但穹天素來不喜為此所控制。

他壓抑了許久,但哪怕到了夜裏,他竟還是不曾平息些許。

僅僅抱着這人,嗅着他發間淡淡的清香,穹天卻只覺得心頭的火越燒越旺。

他會忍不住想,若是再親近些,再狹昵些,這人會怎麽樣。

不過是一個吻罷了,竟叫他好似上瘾一般。

二人之前向來不曾有絲毫旖旎之舉,但此刻穹天做出了第一步,竟是止不住得想要更多。

若是他平素清冽的眉眼間染上情|欲的潮紅會是何等絕豔,若是他唇中能略帶呻|吟地喚出他的名字,又将是何等悅耳。

他之前竟從不知道,與東陽這般,竟會叫他連心都止不住得微微戰栗興奮起來。

穹天雖不喜為此欲|念所困,但是他也如其他魔族一般,不喜太過壓抑自己的。

于是,穹天心中微微一松,他頓時咬上了懷中這人的唇。

在吻上江梓念唇瓣的一刻,他心中有一瞬間忽而平靜了下來,但繼而卻是更加炙熱的溫度從心底升了上來,直竄他全身。

他心中的某個聲音叫嚣着,再近一點,再緊一點。

江梓念想要掙紮,但是穹天已然以一種禁锢的姿勢将他圈在懷裏。

江梓念再想掙脫卻也一時之間掙脫不開。

穹天壓着他,近乎帶着一種無法反抗的強制,穹天逼迫着他與他的唇舌相依,他宛如侵城略地一般,在江梓念的唇腔內掃過。

見江梓念面上漸漸染上些許的緋色,穹天的舌微微從他唇腔內滑過,繼而在他唇瓣上輕輕吮舐了一下,既然柔軟的舌溫柔地舔砥着他的唇。

開始之時,他動作間尚且帶了些溫情,之後看着面上帶了些許緋色的江梓念,他金色的眼眸中忽而又沉了沉,他的動作便又開始近乎帶了的暴虐。

他不斷侵入着身下這人的唇,一點點蹂|躏那唇瓣,看着它在他面前一點點綻放出豔麗的色澤。

魔族重欲,同樣這方面技巧超乎常人。

穹天感受着心中不斷灼燒的炙熱,他只恨不得能跟這人再近一點,直将他揉進骨子裏才好。

半晌,穹天才從江梓念身上微微擡起頭。

分開之時,兩人唇瓣上還黏着一條透明的絲。

瞧這那條絲,江梓念的臉終是忍不住紅了一下。

穹天只見江梓念的早已是雙眸微漾,那其間的神色卻讓他忍不住滾動了喉結。

穹天微微別過眼,他嗓音帶了些沙啞。

他神色間略微有些不太自然,他道:“東陽,我分得清。”

分得清魔後是什麽意思。

分得清摯友與情人。

就連穹天自己也不知道他對這人的感情就從何時起多了些绮麗之念。

穹天溫熱的呼吸帶了些濡濕便那般淡淡地噴灑在江梓念的面上。

穹天道:“你若不信,我還能證明給你看。”

說罷,根本不等江梓念回答,穹天當即又俯身壓住了他。

......

次日,穹天便在殿內給江梓念細細揉着手。

揉了沒一會兒,穹天看着那素白柔膩的手,眼眸忽而又深邃了幾分。

“如此,你可信了?”

穹天聲音間又帶了幾分暗啞。

江梓念卻已然全然不敢看穹天,他別過眼,面上一派沉靜,但從脖頸兒至面頰,已然全是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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