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兩人在地下躲避了一段時間, 之後,穹天便帶着江梓念跟其他的軍隊彙合了。

但兩人都沒有想到,外頭的軍隊情況卻更加糟糕。

敵軍不僅是狙擊了江梓念與穹天帶領的隊伍,連同其他各個部隊也受到了襲擊。

如今十萬軍隊竟是只剩下寥寥兩萬, 魔将死傷無數, 各軍隊群龍無首。

戰況十分慘烈。

原世界裏, 并沒有這麽多的地方首領一同叛亂, 如今這個世界幾乎大半的地方首領都群起叛亂,可以說, 魔界千百年來還從未有過這樣大規模的叛亂。

可以預見到,無論這一戰穹天究竟是否能勝,魔族都必将進入群雄争霸的時期。

魔界各地方首領受魔尊統治,但魔族素來争強好勝, 那些首領素日裏早有異心。

原世界, 穹天與其中叛亂的幾個首領交戰, 其餘的各地方首領只是在一旁觀看, 因為那時穹天看似被幾個首領牽制,但其實卻是在處處壓制着他們,穹天實力太盛, 其餘首領不敢貿然發兵。

但這個世界, 雖然穹天與幾個首領的首戰告捷, 但其餘的首領卻從這一戰中看出了穹天的太多短板, 一時之間, 衆首領皆看準了這個時機, 紛紛發兵。

如今見此戰況,江梓念心中隐隐有了想法,這一戰,他們基本不能贏了。

若是這一戰輸了,之後敵軍順勢而上,便是大局已定,他們就基本上不可能有翻身的機會了。

成王敗寇,他們這些人之後的悲慘命運也就可見一斑了。

如今,穹天為了安撫好手下魔兵,已然幾夜未曾合眼了。

白日裏,江梓念與穹天被敵軍追趕,不得不帶着軍隊又逃入龍骨崖內,只得又在崖內駐紮。

是夜,兩人圍着一叢篝火,篝火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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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哀嚎聲遍野,只見山坡之上,滿是受傷的魔兵。

衆人面上都已然滿是頹喪之色,士氣低迷不振。

江梓念看見了一旁穹天面上的一抹凝重。

火光掩映之下,他眉目間的神色卻有幾分悲戚與蒼涼。

這麽多天以來,他面上亦是多了好些傷痕。

此刻,他渾身狼狽不堪,只一雙金眸在火光之下散發着微弱的光。

在此處,可以依稀看到樹叢掩映之下的弱水。

弱水那般漆黑,上面倒映着一輪皎月的光輝。

其實,時至今日,江梓念也分不清,此處究竟是不是真實的過去,又或者只是一個幻境。

這些日子以來,江梓念一直都在研究回到原世界的辦法。

那日那道長的話倒是給了他些許的啓發。

而一點的啓發,卻并不足以讓他研析出一個能夠回去的辦法。

夜裏,一幹魔兵都漸漸睡去了,江梓念看着穹天熟睡的容顏。

他心中亦是漸漸平靜了。

或許,總會有辦法的。

清晨時分,天邊微微泛起魚肚白。

穹天尚且沒有醒。

江梓念起身,想起那道人的話,便想着往弱水之畔去看看。

受底下弱水的影響,龍骨崖上依舊是寸草不生。

江梓念順着小道朝着崖底的走去。

崖底的風極陰冷。

那種冷似是要刺痛人的骨頭。

順着小道走了不知道有多久,江梓念這才慢慢地走到了弱水旁。

站在這裏看整條弱水,弱水極長,無人知其根源,亦無人知其盡頭。

它無根無盡。

此刻破曉時分,弱水之上卻好似還萦繞着一抹濃烈地難以分開的夜色,似是墨色暈染,在水上漸漸遞減變成魚肚白。

它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條河,從過去流到現在。

江梓念慢慢走到了淺灘之上。

漆黑的弱水漸漸沖刷着他的腳。

弱水很涼。

在江梓念做第一個任務的時候,他曾經研究過些許世間的秘法,那個時候,他當真是立于世界巅峰的存在,他幾乎觸碰到了時光的奧秘。

如今,江梓念的修為與境界雖然不能與之相比,但是他對世界的基本領悟卻還是在的。

如何從這裏回去,需要一個關鍵點。

只是,或許從來沒有人想過這個關鍵點。

江梓念在弱水之畔站了太久。

忽而,他只聽得一個人在他身後猛地叫了一聲。

“東陽!”

仿若夢魇一般,江梓念往回一看,卻只見穹天不知從何處跟着他下來了,此刻正朝着他沖了過來。

不等江梓念反應過來些什麽,穹天卻是近乎目眦盡裂,他從身後将他一把抱住了。

江梓念甚至能感覺到這人抱着他的手是在微微發顫的。

那一瞬間,江梓念似是忽然明白了什麽。

或許那一日,他也是這般眼睜睜地看着他消失。

江梓念心中微微一動,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道:“我沒事。”

穹天抱了他一下,沒一會兒,他卻也似是忽然反應過來了。

對于穹天的性子而言,這般的失态,當真是鮮少的。

似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穹天松開他的時候,面上的神色亦是不太自然了起來。

穹天微微別眼,揉了揉眉心,面容上滿是倦意。

但穹天的這一舉動,卻又忽而間讓江梓念忽而靈光一閃。

江梓念忽而意識到了什麽。

他猛地看向那弱水。

許久之前,弱水其實還曾有一別名,名叫時光之河。

無人知道弱水之下究竟是什麽。

那些在弱水中消失的人又究竟去了何處。

弱水的存在向來是歷代以來的謎團。

若它當真是連接着過去與未來的一條河,那麽這一切或許又能有些說得通了。

江梓念往前了幾步,走入了更深的水域之中。

弱水沒有抗拒他的存在,他這一次,真真切切觸碰到了弱水。

但是最開始的時候,他還是透明狀态的時候,他無法觸碰到弱水。

穹天下潛之時,這弱水就宛如一道屏障一般将他擋在了外頭。

但如今...

江梓念還想向前走幾步,但穹天卻已然在身後忍不住拉住了他。

江梓念卻朝他擡手示意。

這一次,江梓念到了更深的地方水已然漫過了他的肩膀。

他微微低頭。

這一次,冰冷的水漫過了他的面頰。

弱水不再像一道屏障一般将他隔絕在外。

江梓念從水中擡起頭,他嘴中喃喃。

“...我明白了。”

有沒有可能,弱水是連接着各個時間點的橋梁。

那些沉入弱水的人,或許并沒有死,只是被傳送到了其他的時間點。

弱水之上鴻毛不浮,誰來到這裏也無法漂浮起來,因為沒人能淩駕于時間之上。

沒有人能從弱水中取走哪怕一滴水,因為時光流逝不斷,沒人能讓它停止,也沒人能讓它消失。

最開始的時候,江梓念剛剛來此,他是透明的,那時他尚且不屬于這個世界,同理,他自然也被隔絕于一切時光流逝之外。

時光的流逝與他沒有半分關系。

但如今,因為輪回鏡的原因,他被這個世界自動補全了邏輯,他成了這個世界真實存在的人。

弱水便也不再将其隔絕在外。

若是這個便是那道人想告訴他的東西。

那麽...

他或許找到了回去的辦法。

就算這一切很冒險。

但是,若這是破解開這一切的關鍵,江梓念願意試試。

穹天見江梓念在水中站了太久,他頓時眉間微微蹙了起來。

他本站在淺灘中,此刻腳下卻不由得朝江梓念走去。

忽而間,只見江梓念忽而從水中央那麽直直地看向他。

此刻,遠方漆黑的浪潮朝着江梓念一地湧來。

那水時不時漫過他的肩膀,

他的衣襟在水中微微飄蕩起來。

他面上的墨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

不知為何,此刻江梓念看着他的眼神,卻讓穹天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只聽得江梓念對着他說道:“穹天,我想到辦法了。”

“我想到,打贏這一戰的辦法了。”

穹天卻只是朝他微微走去,他眉心甚至越蹙越緊。

江梓念在水中央,一動不動地看着他,

那弱水一朝他們湧來,似是要将兩人都拉入這弱水之下。

“你回來。”穹天卻只是對着江梓念這般說道。

江梓念看了他一眼,卻并未應答。

穹天這時腳下朝着江梓念走去的步伐已然越來越快。

他又朝着江梓念大吼了一句。

“你給我回來!”

江梓念看着穹天。

穹天此刻已然近乎朝他飛一般地跑了過來,但是那弱水似是纏着他的腳一般,他根本無法加快步伐。

穹天烏發淩亂着,浪潮亦不時濺到了他的面上。

他面上有着幾道傷疤,那皆是這一戰中留下的。

且他衣裳之上亦是滿是灰塵和血跡。

穹天本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江梓念朝後退了幾步,他忽而看着穹天道:“不要過來了穹天。”

“就在這裏吧,我想跟你說幾句話。”

穹天并不肯聽他的,他依舊往前快步走着,兩人近五步之隔的時候,但江梓念不知從何處手中多了一捆金色的繩子。

這玩意兒乃是先前穹天在弱水之畔找江梓念之時用的,好幾次都從這弱水之中救了他的命。

後來,在這一戰的時候,穹天将這法寶交給了江梓念,以用來給他防身使用。

如今,只見江梓念取出了這繩子。

忽而間,那繩子便化作一道金光朝穹天直直沖去。

那繩子将穹天捆了起來,穹天頓時動彈不得。

這弱水之上無法使用法術,這金龍繩與旁的皆不一樣。

哪怕穹天有三頭六臂,此刻他被困于弱水之中,他的修為便要被大打折扣,他的雙手雙腳又被都金繩捆住,整個人都動彈不得。

“你想幹什麽?”

穹天問他,他的聲音都在發顫。

他看着江梓念的雙眼近乎目眦欲裂,其間滿是憤怒與倉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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