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換人

壽仙宮,太後一臉病容地躺在大床上, 有氣無力地道:“都逼着哀家出面給皇帝選妃, 可哀家如今這副身體,又能折騰得了幾日呢。”

在她面前是一臉菩薩相的和親王妃, 她歷來跟太後關系親厚, 此番進宮請安倒不全是為了太後的身體。

“陛下如今勤于政事無暇來主持選秀一事, 後宮又沒有能挑得起大梁的妃子,這重擔可不就落你身上啦?”和親王妃笑着道, “你也別怕,你只要把頭理起來, 自然有人要跑腿, 哪裏又用得着你親力親為呢?”

太後面色冷淡, 雙手搭在被面上, 口不對心地道:“非是哀家不願意做, 而是有心無力啊。哀家看許妃就不錯,陛下可指定她來操辦此事。”

“許妃再能幹也是後妃,她能全心全意為陛下選可心的人兒?”

這話貌似“打”在許妃身上, 但太後聽着也不是很舒服,微微動了動肩膀, 道:“那也是。”

“所以啊,現在這朝內朝外都盯着你呢。你是皇帝的親娘, 你不操心誰操心呀。”和親王妃笑眯眯地道,“再說了,要是選了一兩個能幹的進來, 明年這個時候你都可以抱孫了,豈不美哉?”

“自然,哀家也是這般想的。”太後嘴角一掀。

“這就對啦,這件事還得你來挑頭。”和親王妃笑着拍了拍被面,打心眼兒裏高興。她覺着自己完成了王爺交代給她的任務,不枉來這一趟啊。

和親王妃心裏舒坦,太後心裏可就別扭了。雖表面上被和親王妃說服,但過了好幾日也沒動靜,像是全然不認此事了。

對此,藺郇自然也有他的法子應對。

朝臣們翹首以盼,等着太後出面主持選秀一事,可伸着脖子望了許久也沒望到,心裏難免有些怨言。

這時,一直住在京郊別宮的長樂大長公主風風火火地進京了,一路殺向宮城,當着議事的諸位臣子,在皇帝面前拍下胸膛主動招攬了此事。

“陛下是我的親侄子,我是一心一意地盼着陛下好的。諸位放心,我歷來不喜參與政事,忙活完選秀的事之後我還是回別宮居住,諸位不必擔心我要趁機攬權。”長公主歷任四朝,從她的皇考聖祖皇帝到皇兄高宗皇帝再到不争氣的侄子孝哀帝,她都平平順順地過來了,且因為直爽的脾氣一直深受衆人喜愛,無論龍椅上的人怎麽變,她長公主的地位是永遠不變的。

衆人皆知長樂長公主夫妻恩愛,兒女孝順,并沒有插足政務的習慣,風評一直甚好,如今她主動站出來倒是解了這一樁僵局。

“姑媽毛遂自薦,侄兒欣喜萬分。母後她近來身子不佳,無法操持選秀大事,如此只有勞煩姑媽了。”藺郇當即便委以重任,且親自走下禦階,握着長樂大長公主的手十分動情地道,“姑媽已是耳順之年了,卻還要為侄兒的事奔走勞累,侄兒內心有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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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笑着握着藺郇的手,寬慰他:“只要你子嗣繁茂,江山後繼有人,我這把老骨頭就是跑死也願意啊。”

姑侄兒二人相看淚眼,場面十分令人感動。

親眼目睹這幅場景的人無不贊嘆大長公主高風亮節,姑侄情深。反觀太後的作為,實在讓人不解、心寒。

待衆人散去,姑侄二人漫步禦花園。

“你這母後年輕時行事作風我便看不懂,沒想到都這般歲數了還是古裏古怪的,實在讓人大開眼界。”長樂直言道。

藺郇雲淡風輕地一笑,繞過此話題,道:“感謝姑媽鼎力相助,否則朕真的是無計可施了。”

“你會無計可施?我看你這錦囊袋裏的妙計也是層出不窮啊。”長樂斜眼看他。

藺郇哈哈大笑:“姑媽高看侄兒了。”

長樂撇嘴,篤定道:“就算我不答應接這燙手山芋,你也一樣有辦法來解決此事。你給我這個臉面幫你操辦此事,我承你的情。”

“姑媽放心,表弟的事朕一定捂得死死的。”

大長公主的兒孫大體都是争氣的,唯獨這個小兒子,不知是不是因為太過寵溺的緣故,雖才名遠播,但卻有些放浪形骸,前幾日宵禁之後被巡城的禁軍也捉拿了,一同被抓的還有他在“海棠苑”的一紅顏知己。雖文人墨客都有些偏好在青樓“交朋友”,但長樂的小兒子卻不是一般的身份,這樣的事情傳出去他自己也就罷了,他不走仕途,左不過落一個風流的名號,但他在朝的哥哥們恐怕就要被人嘲諷一陣了。

長樂沒有辦法,只得請陛下低調處理,要打要罰都認,就是別聲張出去。

長樂瞥了他一眼,氣不打一處來:“他上面的幾個兄長都是正派識禮的人,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回事,一天天不幹正事就寫些酸文章,看着就讓人來氣!”

“表弟哪有姑媽說的這般糟糕,朕看他就不錯,起碼是性情中人。”藺郇道。

長樂不高興了,她道:“陛下這般諷刺人,可是覺得我聽不出來好壞?”

“看姑媽說的,朕豈是那等酸言酸語之輩,我是真覺得表弟不錯,只是還沒将他這一身本事用到正經處罷了。”

長樂眼睛微眯,她是個明白人,一下子就聽出藺郇話中的意思了,試探地問道:“陛下可是要用我這不成器的兒子?”

“就看姑媽放不放人了。”

“放!放!只要你将他引入正道上去,我一百個答應。”長樂一聽有人教訓小兒子立馬就精神了起來,一疊聲地答應。

藺郇笑着道:“姑媽可想清楚,這可不是個便宜差事,說不定一年兩年也不見成效。”

“陛下可否告知是何差事?”

藺郇老神在在的道:“此事姑媽說了不算,待姑媽回去轉告表弟,讓他親自來找朕。”

長樂又喜又憂,喜的是終于有人将他這小兒子看在眼裏了,憂的是藺郇可不是土地主,他交代的任務她那不争氣的小兒子還真不一定能完成。

……

轉眼就到新年了,皇帝封筆封印,百官也迎來了一年到頭最放松的日子。

姚玉蘇站在廊前看着頂上的紅燈籠,面帶笑意。

“這一年又一年的,過得很真快。”她感概道。

紅棗正在指揮着丫環們擺盤,聽到她這番話,走出來道:“可不是,小公爺都到了能玩炮仗的年齡了,咱們可不就老了。”

姚玉蘇伸手撫上眼角,她老了嗎?

紅棗自知失言,趕緊道:“主子自然是十年如一日的,若是不知內情的人看到主子還以為是哪家待字閨中的少女呢。”

“盡瞎說。”姚玉蘇放下手,坦然地道,“年長沒什麽不好的,歲數長腦子也在長,經歷更不是年輕的小姑娘可比的。我倒是覺得如今就很好,沒有老到皺紋叢生也不像黃毛丫頭那般稚氣十足。”

“主子說得是。”紅棗随她一塊站在廊前,主仆二人擡頭,不知哪裏放起了煙火,漫天都是璀璨的顏色。

玄寶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鑽出來了,他仰頭看向天空,嘴裏發出“哇”的聲音。

“主子。”原江從對面匆匆趕來。

“怎麽了?”姚玉蘇收回目光。

原江面色嚴肅地将手裏的布條交給了姚玉蘇,道:“剛剛發現被人釘在後門上的,具體是誰沒有人看到。”

“什麽東西?”紅棗有些好奇地問道。

姚玉蘇接過,展開一看,上面寫着一行字:“真相在我這兒,你若想知道便來找我。”

這行字原江早已看過了,他雲裏霧裏不解其意,但姚玉蘇卻是一眼就識破了是誰在搗鬼。

姚玉蘇将布條遞給紅棗,道:“你看呢。”

紅棗滿臉疑惑地接過,細細一看,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絲驚異。

“這……”

“你先下去吧,這事我知道了。”姚玉蘇對原江說道,“年節期間注意周邊的安全,盯緊點兒,閑雜人等靠近宅子周圍記得問一問。”

“是。”原江領命而去。

紅棗皺眉,道:“主子,這是嚴貴妃的字啊。”

“你也認出來了?”姚玉蘇嘴角一彎,不知是喜是憂,她轉頭往屋內走去,“進去說。”

嚴貴妃下毒之後沒有被立即處死倒是讓人意外,而她能突破層層守衛将手伸到慎國公府更說明這女人不一般。

“身在皇寺敢找人下毒,如今待在獄中也能差遣人前來送信,她怎麽越來越出息了。”姚玉蘇不驚反笑,拿着布條左看右看,這确實是從囚衣上撕下來的,就連這字也是用炭筆寫的,她能認出來倒是全靠這二者了。

紅棗也很是疑惑,她道:“主子想知道什麽她為何這般肯定?”

姚玉蘇把玩着布條,神色玩味:“說明她背後有人啊。”

“有誰?是敵是友?”

“之前是友,現在估計是敵,否則她還會淪落到坐牢等死的地步嗎?”姚玉蘇笑着道。

“奴婢不明白她想做什麽,她是必死之人了,難道還想再拉主子下水嗎?”紅棗一臉不憤的道。上次下毒便是嚴貴妃栽贓主子,如今又引誘主子前去見她,若被旁人知曉,定會猜測主子與她是一路人了。

姚玉蘇沒有立刻表态,她在估算其中的利弊。若是嚴貴妃的消息值得她冒險,她去一趟也無妨,若是她存心布局引她入套,那她再去便是自毀前程了。

“主子,宮裏雖然還沒有傳出消息來,但咱們靜等些時日也能弄清楚,何必冒這個險?”紅棗覺得不值當,如今日子平順安穩,實在沒必要踏上嚴貴妃這條注定要沉底的破船。

姚玉蘇微微點頭,沉吟不語。

……

這頭,宮裏的大宴準時開席,待衆人入座之後,照樣是由皇帝先行賜菜。

賜菜的菜品不見得有多麽難得,而是這象征的意義讓人眼熱。能得禦菜的都是過去一年深得陛下信任或功績得到陛下認可的人,若能在這個合家團圓的日子得陛下賜菜,既有面子又是一個好兆頭,誰能不伸着脖子盼一盼呢?

第一道菜喜鵲登梅,藺郇賜給了老太師。

第二道菜金腿燒圓魚,藺郇賜給了宋太傅。

第三道菜砂鍋煨鹿筋,藺郇賜給了周麒麟。

……

賜到第十道菜的時候,藺郇遲疑了。

最終,他圈了慎國公府的名字,賜下的菜是“鳳尾魚翅”。

其餘嫔妃都沒什麽動靜,挂着滿臉的笑容聽着劉德江念出菜名。唯獨坐在藺郇右下方位置的文嫔低頭看着酒杯,她那杯中酒跟明鏡一樣,照得人心亮晃晃的。

又是鳳尾又是魚翅,陛下是擔心那只鳳凰還飛不回這宮城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告罄,到了周末又可以攢一攢了。

告訴大家個秘密,我都是周六周日寫個五六章,然後供一至星期五揮霍,如今終于敗完家了!

若是周末兩天發揮得好的話,我下周抽一兩天雙更吧,不然太不像寫古言了(捂牙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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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的等待,恰逢花開 10瓶;玲珑紅豆、窗外的布谷布谷、良人已不在 ζ、綧 5瓶;大蘇小蘇都是蘇 2瓶;花點點、大愛竹馬的神探兔子、春蕪、啧啧、困不困、杉杉、再見了弟弟,我好想你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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