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燈會

觀嚴氏的神情姚玉蘇便知自己已經猜了個**不離十, 但看嚴氏的樣子, 她肯定不會吐露關于宋夫人的半個字。

“好了,今日多謝你了。”姚玉蘇站起身來,原江收回椅子。

嚴氏嘴角噙着冷笑,問:“姚玉蘇, 你這般聰明, 就不想問我為什麽要把這些秘密告知于你嗎?你我作對多年, 這些事情憑什麽你可以毫不費力的知道呢?”

“嚴氏,你我鬥了這麽些年, 彼此的心思也能琢磨透幾分, 你如今打的什麽算盤我還不知道嗎?”姚玉蘇笑着側頭看她, 語氣輕松, “這些秘密知道的人并不多,你卻輕而易舉的告知了我,不就是想看着我去争去搶,去攪和得天翻地覆嗎?”

嚴氏冷眉一揚,果然,姚後還是那個眼明心亮的姚後。

“我就好奇了,你與藺輝到底有多大的仇,下毒就罷了,居然不惜将殺他的刀遞到我手上來。”姚玉去玩味的說道。

嚴氏擡了擡下巴,口風嚴謹:“你就別來試探我了,我什麽也不會說。你已經知道了你想知道的一切,就請回吧, 繼續去做你的太夫人去。”

姚玉蘇啧了一聲,面露欣賞:“你果然是不一樣了,如今竟然把生死都看淡了?”

嚴氏皺眉,一時不懂。

“将這麽重要的事情告訴我,你就不想讓我做點兒什麽嗎,比如救你出去?”姚玉蘇往前一步,輕輕靠着欄杆在她耳邊說道。

嚴氏身體僵硬,咬牙:“多謝,不必了。”

“好。”姚玉蘇退開一步,笑意盈盈,“你自然是等着該救你的人來救你,我也就不越俎代庖了。”

說完,她對着嚴氏挑眉一笑,潇灑離去。

嚴氏大驚失色,看向她離去的背影充滿了不可置信。

“她是怎麽知道的……”

走出監牢,外面的空氣都清爽了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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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江從頭跟到尾,聽着姚玉蘇與嚴氏的談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不少了,雖無刀光劍影,但這一來一往之前不僅是智慧的較量,更是人心的角逐。從他們離開時嚴氏的神色來看,他猜測是自家主子更勝一籌。

……

正月十五,年節的最後一天,宮裏開了燈會,邀請了衆位官員親眷參加。

玄寶還小,雖是超一品的國公爺,但還是跟在姚玉蘇的身邊。

此次燈會是許妃張羅的,太後稱病,宮裏的大小宮務都委任到了她的頭上。姚玉蘇看她焦頭爛額的樣子很有感觸,“大管家”不好當,尤其是這個家裏還有不少女人。

姚玉蘇不喜與人交談,便遠遠地站在湖邊的燈籠下。她是寡居之人,衣着首飾都不易張揚,所以選了一身石青色的衣衫,發間雖有珠串點綴,但卻以深色為主,十分低調。可怎麽說呢,到底是做過皇後的人,她便是一襲白衣裹身都能氣質超然,何況她這一身雖低調卻也是旁人用不起的奢華。就拿那綴在發間的珠串舉例吧,那珠子是實打實的寶石磨制成指甲大小的,個個圓潤透亮,做成這一串耗時耗力,關鍵是還很挑師傅,她發間随随便便的三兩串便抵過人家滿身的金銀珠翠了。

沿湖挂滿了各色的燈籠,都是各家夫人小姐親手制的。姚玉蘇站着的頭頂便是慎國公府的燈籠,一只胖乎乎的兔子燈,紅杏帶着玄寶一起做的。

“母親,這些燈籠都比咱們家的好看。”

“的确,你和紅杏也太不用心了些。”

在旁人都在打量這邊的時候,母子倆卻說着稚言稚語。

“太丢臉了,我都不知道要挂出來。”玄寶捂臉。他凡事都要做到最好,這次因為和紅杏拌嘴又作對的緣故,兩人雙雙發揮失常,這“兔子”圓滾滾的,哪裏能和別人家身段妖嬈的“兔子”比呢。

“不如,摘下來扔一旁去?”姚玉蘇提議。她也是要面子的人,這兔子燈一挂出來她就覺得“慎國公府”的招牌搖搖欲墜了。

玄寶點頭表示認同。

正當母子二人要協力“毀屍滅跡”的時候,許妃帶着人走過來了。

“太夫人這盞燈可真有趣。”許妃一臉笑意的走來。她如今是後宮位份最高的嫔妃了,說話行事也更有底氣一些。照理說她不該來招惹姚氏的,但這燈會是她辦的,可這些親眷總是有意無意地談起慎國公府太夫人,目光時不時地往她那去瞟,這讓許妃如何能淡定下來?

姚玉蘇面色淡定的轉頭,不鹹不淡的道:“哦,是許妃娘娘啊。”

許妃嘴角一抽,不是她還有誰?

“我瞧瞧這燈,呀,這是兔子還是什麽東西呀,這肚子圓溜溜的,真有意思。”許妃笑着說道。她一開口,衆人都不自覺地朝她圍攏,發現這盞異常胖乎的兔子燈的人也就越來越多。

當然,笑聲也越來越集中。

姚玉蘇倒沒覺得什麽,以她的素養就算此時許妃在她面前脫光了她都不會有什麽多餘的表情,說不定還會誇一句“皮膚挺白”。這般看笑話的場景對她來說是撓癢癢,可玄寶就不一樣了,他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孩子,因為兔子燈是他做的,此時臉已經黑如鍋底了。

“太夫人這手可真巧啊,我們就做不出來這般圓潤的兔子呢。”不知哪位夫人開口笑言。

衆人又是捂嘴一陣笑。

“咱們喜歡的和太夫人喜歡的的确不一樣,原來慎國公府的燈籠都是這般模樣啊。”

“是啊,挺別致的……”

有一人帶頭,其餘的便好辦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說起來,說得多了,心裏那口氣也吐得順了。

姚玉蘇低頭攬了攬玄寶的肩膀,再擡起頭的時候嘴角泛着冷笑。

見有衆人助攻,許妃嘴角稍揚,挺直了脊背看向姚玉蘇:“太夫人的審美的确很不俗啊。”本是一句贊揚的話,但她拉長了聲音,聽起來頗為刺耳。

姚玉蘇側頭看向許妃,半張臉蛋兒隐入黑暗裏,剩下的半張被頭頂的燈照得瑩白發亮,連長長的睫毛都清晰可見,她嘴唇輕啓,道:“許妃娘娘的燈是挺好看的,就是太平常了些,不容易吸引別人的注意。就像人一樣,若自身便沒有什麽亮點,別人就算是打着燈籠也找不着的。”

絕殺!

許妃雖一貫自視甚高,但她如今的地位卻是在齊王府熬了多年才熬出來的,不僅熬死了王妃,也熬過了一衆要麽野心太大要麽心眼兒太壞的人,才到了今天的地步。

姚玉蘇便不同了,她一起步便是皇後,這萬裏江山的女主人。雖最終也止步于皇後,但就算将她扔進人堆兒裏,她也是站在人群中心的那個人。

姚玉蘇這話,便是在諷刺許妃普普通通,沒什麽吸引力。這話對于一個女子來說便如一把穿腸利劍,一出手便是要你再也還不了手。

果然,許妃臉色發白,渾身發抖。

“你、你……”

姚玉蘇一臉驚訝,攬着玄寶悄然往後退了一步,道:“不是在說燈嗎?許妃娘娘可是想到其他地方去了?

許妃甩袖,正欲反擊,後方卻傳來一聲高呼。

“陛下駕到!”

看戲的衆人紛紛收回心思,斂裙下跪。

藺郇一身玄色袍子,威嚴大氣,玉冠高束,黑發搭在肩後,步伐沉穩。他本以為燈會應該是和和樂樂的一片,可眼前的氣氛卻與他所想的有些不同。

“都起吧,這是怎麽了?”

許妃咬牙,首先出擊:“在說太夫人的兔子燈呢,臣妾和夫人們都說這兔子胖乎乎的,有點兒走樣了呢。”

“哪盞?”藺郇好奇地看過去。

許妃一笑,走上前,擡手轉了轉頭頂的燈籠:“陛下看,就是這盞,是不是很像肉包子……啊!”

衆人大驚失色。

許妃轉燈的一瞬間,燈籠晃蕩兩下突然從鐵絲上松落,直接落在了許妃的身上。

燈籠裏可是點了蠟燭的,蠟燭受到震蕩歪向一邊,立馬就将燈籠壁燒出了大窟窿,然後蠟燭落在了許妃的身上。

“啊——”

眼見許妃身上着火,衆位夫人都齊齊往後退,一時間腳步慌亂,有人甚至因為被人踩了衣裙摔在了灌木叢裏。

此起彼伏的痛呼聲,燈會成了災難現場。

藺郇也被許妃的動作給驚了一瞬間,蠟燭落在了許妃的身上,火焰燃燒起了她的衣裙,他上前一步準備救火,突然有人将他從旁拉了一把,然後一只**伸出裙擺,朝着許妃未着火的臀部腳,直接将她踹下了湖。

“噗通——”

“救人。”她伸手指了旁邊的侍衛。

藺郇側頭看她,她卻一臉鎮定自若,甚至還掃了他一眼,似乎在怪他。

“朕……”他以為她是在怪他作出要救許妃的動作。

“她渾身都是火,你是準備把她先抱起來再扔進去嗎?”姚玉蘇瞥了他一眼,不鹹不淡的說道。

藺郇無言以對,他确實是這樣打算的。

“陛下難道覺得許妃的安危比自身還重?”她語帶責難的說道。

“自然不是。”藺郇嘴角稍揚,雖被她諷刺外加批評了兩句,但卻覺得身心舒暢,渾身的靜脈都被打通了。

兩人說着話的同時許妃已經被侍衛撈起來了,看起來并無顯著的外傷,只是人已經恍惚了,被侍衛帶上來之後也是愣愣的。

“還不趕緊把你家主子送回她宮裏去。”藺郇沉下臉對着許妃的宮女道,轉頭又說,“蘇志喜,你親自去請太醫,看看她傷到哪兒沒有。”

“是。”

慌亂的夫人小姐們也鎮定了下來,再想起剛剛在陛下面前的失态,一個兩個羞得滿臉通紅。

再看姚玉蘇,她從頭到尾神色自若,連頭發絲兒都沒有變動一分。衆人不得不在心裏感嘆,有時候天賜的容顏是無法改變的,通過時間沉澱出的處變不驚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學來的。

“劉德江,安排人将夫人們都送出宮吧,今日她們受驚了。”藺郇下令道。

“是,奴才遵旨。”劉德江彎腰。

陸陸續續的,衆人散去,沿湖的燈籠下,只有三人還站在原地。

“玄寶,毀了你的燈籠你可傷心?”藺郇低頭問道。

玄寶高興還來不及,但面上卻要作出一副認命般的神情,搖搖頭:“許妃娘娘也不是故意的,況且她還受了傷,只要她沒事就好了。”

藺郇擡頭看姚玉蘇,挑眉似道:你這兒子教得好啊。

姚玉蘇點點頭,謙虛認下。

“這樣吧,這沿湖的燈籠你要是看得上随便挑一個走,算朕賞給你的。”藺郇笑着道。

玄寶放眼一看,這些燈籠都精致可愛,比他做的那個好上十倍百倍不止。

“那個。”他擡手一指,直接選中了今日最耀眼的燈籠。

那燈籠是太常家的女眷做的,是一盞蓮花燈,蓮花瓣瓣生香,像是浮在水面上的真蓮花一般,功夫可見一斑。最難得是那置于蓮心的蠟燭也是蓮花的模樣,燃盡一層又一層,立意獨特。

“玄寶好眼光。”藺郇贊賞道,“太常夫人乃是難得一見的有佛家慧根的俗世弟子,她做出來的蓮花燈想必也很有禪意,你帶回去好生觀賞,說不定也能悟出一些禪意呢。”

“多謝陛下。”玄寶抿唇一笑,自然知道自己選了個寶。

姚玉蘇旁觀,嘴角稍揚。

“你呢,你想要哪個?”藺郇将目光轉向她。

“我?我便算了罷。”姚玉蘇搖頭拒絕。

藺郇道:“你今日發揮急智救了許妃一命,說起賞賜你更應該得才是。”

姚玉蘇挑眉:“陛下這般說的話……”

“說吧,你要哪盞,或者就算是全搬回你慎國公府也未嘗不可。”藺郇十分慷慨的道。

“不必,一盞就好。”姚玉蘇眼角上揚,桃花眼微微彎成了一道月牙兒,她下巴一擡,對着藺郇身後的燈籠道,“就許妃娘娘那盞吧,她如此自信,想必這燈籠裏另有我們看不出的玄機呢。”

藺郇先是一愣,然後無奈嘆氣,笑着道:“你這個記仇的性子啊……”

她哪裏是記仇,明明是閑來無事給許妃上上課罷了,道理總要吃過虧才明白的。懶得解釋,她不動聲色地一笑,豐姿冶麗。

作者有話要說:  520快樂~

有情人的就同樂,沒有情人的就獨樂!

“520”紅包規則:在本章留言一句關于情話的,自己想的也好別處看的也好,只要能戳中大藍藍的心,都發!

本次紅包不限個數,主要在于是否能打動我這顆“言情老手”的心。

猛烈的情話朝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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