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抗争
許妃運氣還算不錯, 雖然又被火燒又被水淹, 但慶幸的是只有手背一處燒傷,其餘的并無大礙。
可許妃卻徹徹底底地将姚玉蘇給記恨上了。當時場面混亂,旁人自顧不暇,當然沒有看清許妃是如何掉入湖裏的, 但許妃的宮女對她忠心耿耿,眼看着陛下要出手救人了,卻冷不丁被姚玉蘇給插了一腳, 直接将許妃給踹下了湖。
“娘娘,通過這次的事情奴婢算是清楚了,陛下心裏是極喜歡娘娘的, 否則怎麽會第一時間就要沖上前去呢。”許妃的貼身宮女月華說道。
許妃躺着床上自覺丢臉至極, 此番不僅燈會沒有辦好,而且處處被姚玉蘇給壓制了一頭,最後還被她一腳給踹下了湖,簡直是奇恥大辱。
聽到宮女月華的話, 她心裏的氣兒稍稍順了一些, 感嘆道:“是啊,陛下乃偉丈夫也, 不僅能治國安邦還能屈尊降貴地來救我, 我這心裏真是……以往我還覺得陛下偏心文嫔,現在想來真是太不識大體了。”
“所以啊娘娘,你現在可千萬不能萎靡下去了,應該趁此良機好好和陛下加深感情, 以免年後進了新人陛下忘了咱們慧芳殿啊。”月華細心勸導。
許妃像是被一根繩突然扯住了頭皮,精神一震:“是啊,年後要大選了……”
月華點頭,仔仔細細地許妃蓋上輩子,道:“日後宮裏熱鬧,娘娘又是位份最高的人,自然有得忙了。”
許妃只得暫且撇開與姚玉蘇的恩怨,費盡心思地去琢磨怎麽在新人進來之前鞏固自己的地位了。
……
慎國公府,小公爺的書房。
玄寶支起下巴盯着吊在窗前的蓮花燈,看得出神。
紅杏一邊做着針線活兒一邊擔憂的嘀咕道:“小主子這麽喜歡這蓮花燈,不會是真與佛祖有什麽緣分吧。”
紅棗睨了她一眼:“盡瞎說。”
姚玉蘇從賬本中擡起頭來,見窗下一盞蓮花燈,照着玄寶的臉紅彤彤的,像極了觀音座下的童男。她嘴角一掀,道:“若真有緣,我倒是不妨送他去大音寺跟着主持誦兩日佛經。”
玄寶耳朵一動,終于回過神來了,轉頭道:“母親,這盞蓮燈花做工精細又別致,可見太常夫人實在有一雙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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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便得了,你還真要去學這門手藝不可?”姚玉蘇道。
玄寶語塞,不情不願地下了椅子。
“母親,咱們節後就回莊子裏去嗎?”他走到姚玉蘇的身邊問道。
“嗯。”
“可陛下還說教我射箭,我這還沒學呢。”他有些郁悶的道。
姚玉蘇挑眉看他:“他什麽時候說的?”
“就燈會那日。”
“那你是想跟薛先生讀書還是想跟陛下學射箭?”
玄寶歪頭問道:“難道不能兩樣都學?我以為母親想讓我做一個文武雙全的人?”
姚玉蘇:“……”
好,嘴舌越發伶俐了,看來還拜了第三位師父。
姚國公府這邊卻沒有如此安靜,因為年後大選的事情姚江夫婦第一次嚴厲地拒絕了玉珺。
“為何不可?”玉珺雙腮微鼓,雙眼冒光,像是一只被撩急了的貓。
姚江黑沉着臉道:“你大姐的前車之鑒你沒看到嗎?皇家有什麽好!撇開政治鬥争不說,光是那後宮女人們之間的陰謀伎倆都可以把你吃得皮骨都不剩。”
“父親就這麽看不起女兒嗎?難道女兒就是任人欺負的草包?”玉珺下巴一擡,十分不服氣的道。
玉珺從小便是在父母身邊長大的,父母寵溺,她也乖巧懂事,此時叛逆起來架勢十足,姚江只覺得眼前一黑,胸悶氣短。
“宮裏有什麽好的你非要趕着去遭罪?我和你母親早就在為你物色夫婿,以咱們姚家的地位口碑,你還怕挑不到好夫婿嗎?”姚江一臉心痛地道,“旁人仰慕權貴,一心要飛上枝頭做鳳凰,難道你也是那般庸俗的人嗎?”
姚江自認為玉珺承襲了他與夫人所有的優點,淡泊名利,追逐山水,不喜權勢地位一心有自己的想法。此時這般執拗的她,倒不像是自己所生的了。
玉珺輕笑了一聲,問道:“按照父親的說法,大家便是那一心想飛上枝頭做鳳凰的人了?”
“放肆!”姚江拍案而起。
玉珺心裏一顫,臉色有些發白。
“你怎敢如此說你大姐!”姚江第一次這般嚴厲地責問她,怒目圓瞪,“她為這個家付出了多少難道你不知道嗎?若沒有你大姐,姚家安能有今日風光?”
玉珺自知失言,但此時也梗着脖子不願輕易低頭。
“父親,玉珺并不是愛慕權勢的人,玉珺只是一心愛慕陛下而已……”
一直安坐一旁未曾開口的秦氏擡起了頭,她淡然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詫異。
姚江似乎也十分意外,這理由……簡直單純得有些讓人難以置信。
并非是藺郇不夠優秀以至于讓姚江不敢相信,實在是“陛下”二字在“藺郇”之前,這些對宮城趨之若鹜的女子們大多被前面二字給誘惑,倒是忘了去深究藺郇本人到底夠不夠讓人喜歡。
玉珺雙手捏成了拳頭,從未如此認真的說道:“父親,母親,你們二人是最了解女兒的。旁人愛慕虛榮,受惑于陛下的身份而進宮,但女兒不是。早在蜀地的時候女兒便心系齊王了,不管他如今是皇帝還是齊王還是旁的什麽人,只要是他,我都要嫁。”
這才是姚玉珺,姚江眼裏與“俗人”劃開界線的小女兒。
可這樣冰清玉潔、天真爛漫的女兒真的要投入那大染缸中去嗎?姚江面露掙紮。
他相信玉珺的話,正如同他相信自己對玉珺的教育。可“喜歡”二字就足以讓他放下原則,送女兒入宮嗎?他忘不了玉蘇的遭遇,更忘不了玉蘇在生死線上搏鬥之時自己束手無策的感覺,太無力了。
“玉珺。”姚江緊繃的雙肩微微垮了下來,他嘆着氣道,“你大姐入宮的時候你還小,待你長大了她已經在宮裏站穩腳跟了,所以你不知道這其中的艱難。你想想,若你嫁給了旁人咱們家還可以給你撐腰壯膽,可你若進了宮裏,咱們拿什麽跟陛下叫板?到時候你受了欺負遭了罪,誰給你喊冤叫屈呢?”
于玉蘇,姚江确實算不得稱職的父親。但于小女兒玉珺,他真的是耗費了大量的心血,不僅是慈父也是恩師。
此時的玉珺還不懂世道艱辛,她篤定自己的選擇,更相信自己的能力,她像大白鵝一樣高高仰起了脖子,信誓旦旦的道:“陛下會喜歡我的,就算他不能保護我我也能保護自己。”
秦氏夫人擡了擡眼皮,看着像極了自己的女兒,仿佛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夫人。”姚江黔驢技窮了,只得轉頭求助夫人。
秦氏打量着玉珺,默不吭聲。
“母親。”玉珺轉身,上前兩步跪在母親的膝下,她拉着秦氏的手祈求道,“好活歹活都只有這一輩子,就讓女兒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從小她就知道,雖然開口教育自己的是父親,但授意的大多是母親。她能否進宮,能否如願以償,就看母親的了。
秦氏一向少言寡語,今日也不例外,她看着面前的女兒,看着她俏生生的臉蛋兒道:“可以。”
玉珺面上一喜,姚江吓得同樣站起了身:“夫人……”
“有兩個條件。”秦氏道。
“母親請講!”玉珺喜上眉梢,拽着秦氏的手親熱的道,“別說兩個了,一百個我都答應。”
秦氏嘴角稍揚,道:“其一,若陛下選中了你,無論日後多麽艱難,你不得向家裏求助。”
玉珺腦筋轉動,思考片刻,慎重點頭:“好。”
“其二,你若要進宮,須先征得你大姐的同意。”秦氏說出第二個條件。
玉珺喜色稍斂,眉頭輕皺。
在桑山下的莊子裏,姐妹倆曾隐晦地聊過此事,姚玉蘇言裏言外都是不想讓她進宮。
“為何要征求大姐的同意?”玉珺面帶難色,她已經知道姚玉蘇的答案了。
秦氏輕輕一笑,像風吹過樹葉子,道:“你若是這點都想不明白就別去丢人現眼了,好生在家待着吧。”
玉珺面上一僵,有些臉紅。
……
十五将至,随之而來的便是新朝第一次大選。此次選秀的範圍為官職九品以上的官眷,其女須得十六以上,已婚、訂婚或是面容手足有缺陷的可以排除在外。
不僅如此,藺郇還特地加了一條“若兩家已在商議婚事中,也可不入名冊”。這一條便是在隐晦的告訴衆人,若是女兒長相齊整但無婚約卻也不想入宮的也可以,直接以正在商議婚事為由報禮部即可,不要搞得像是強搶民女一般,有失格調。
本來已經在相看好人家的夫人們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并非所有人都想讓女兒進宮,若是挑得一位上進俊俏又門當戶對的女婿,豈不是比做皇帝的親家要上許多?還免了被人惦記的危險。
“以此可見,陛下是位難得的仁君吶。”左丞家的老夫人握着拐杖,眯着眼看着膝下兒孫感嘆道。
巧了,左丞家的大孫女已許給了宋家,諸事已定,只等五月婚期一來即可;二孫女也相看了一門清貴人家,兩家已經看對眼,就差媒人上門敲定了,陛下此令一下,老夫人可算是寬了心。
可旁人未必是這樣想的。
老夫人在感嘆生逢良時的時候,二孫女錦如卻有些郁郁寡歡。
許給宋威的大孫女月如在袖子底下拉了拉妹妹的手,悄悄送去安慰。
錦如垂眸,心情并未好轉。她心裏想的是大姐那門婚事自然好,公公是太傅,夫君年輕有為又深得陛下信任,以後封個一品诰命是輕輕松松的事兒。但自己那樁婚事比起來就差遠了,老夫人給她看中的不過是一個小小編修,祖上做得最高的官兒也不過從二品,以後有得苦日子熬了。可老夫人積威甚重,她只是衆多孫女中的一個,哪裏敢有異議呢?只得認命。
這廂慎國公府,有人站出來對命運作出了抗争。
姚玉蘇一邊用小匙子攪動着紅棗新做的糖漿,一邊擡頭看向面前忐忑的人:“你說你要參選?”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鳥~
昨天520出去喝了點小酒,耽誤更新了,萬分抱歉。
現在趕着去練瑜伽,等會兒回來給520留言的小夥伴發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