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03章

“你喝醉了。”顧旭放柔了聲音,像是怕驚擾了佳人。

林謹言茫然擡頭。

他是濃眉大眼型的男生,又從小養尊處優,平時看似大大咧咧渾不吝,其實嬌貴易碎得很,此刻睜着大眼,有種迷路小兔子的無辜感,因酒意熏熏,眉眼又添幾分秾麗。

玄關的光照下來,落在他光澤順滑的頭發上,反射着酒紅色的光芒。

他這頭發染得是真不怎麽明顯,看出來後,顧旭更是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寶貝兒,誰送你來的?”

他手終于落下來,輕浮地扣在林謹言腰間。

林謹言并沒有醉得特別厲害。

他其實在看到這男人的時候有反思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只是被這人氣勢激得,就非要比出個高下來,再加上酒精作祟,腦子到底還是慢了兩秒。

他在靜了一會後,驀地一記重拳砸在顧旭肚子上。

顧旭毫無防備,吃痛退開。

林謹言冷笑一聲:“死基佬。”

他轉身出了門。

顧旭捂着肚子,維持這個動作半天沒動。

他怕他忍不住把晚飯給吐出來,沒想到他看走眼了,小兔子不是小兔子,還真是一頭野性難馴的狼。

好一會他笑了笑,起身走到門外。

隔壁,林謹言正好進屋,修長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這樣看來,還真是走錯了啊。

顧旭有些遺憾,但很快又莫名興奮了起來。

林謹言一覺睡到大天亮,醒來後看到手機上連着三個林平升的電話,直接漠視,回了莫柏青的。

“醒了,難受嗎,昨晚喝成那樣了怎麽不直接在酒店住?”

莫柏青是林謹言發小,游歷、塗分也是他朋友,但還是莫柏青和他關系最親近,一早也只有莫柏青會這麽關心他。

林謹言趴在床上,打着哈欠,回憶着昨晚上的烏龍,發現自己不太能想起隔壁那死基佬的臉了,也不在意,含混道:“還行吧。”

他不太難受。

他昨晚不住酒店,是不想被人騷擾。

那小美人看似純情,可能在那裏面混的能有幾個真單純的,最重要的還是個人妖。

撩完就跑真刺激。

莫柏青又說了些別的,最後道:“對了,昨晚游歷是不是和你說什麽了?”

林謹言沒反應過來:“什麽?”

電話裏安靜了兩秒:“算了,你休息好了就過來吧,晚點去南市海灣度假山莊。”

過生日當然不能只吃個蛋糕打打牌,自然還是要到處嗨的。

林謹言應了。

挂了電話,莫柏青想起來,問對面拆禮物的塗分:“謹言送你什麽了?”

塗分慢吞吞拆着酒店裏的人送他的生日禮物,興致闌珊地打了個氣吞山河的哈欠,聞言手一頓,想了想:“他說還沒到呢,在國外。”

莫柏青笑了下:“看來還是份大禮。”

塗分哎喲一聲:“啧啧,這醋味大的。”

莫柏青笑道:“不酸不行,我和他從小到大過了多少個生日,從來只有我給他準備生日禮物的份。你們每次生日,也都是我幫他準備,這次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塗分一手捂胸,浮誇道:“小的受寵若驚。”

他拆得不耐煩了,不拆了,吊兒郎當仰靠在沙發裏,又道:“那你這麽多年的本得撈回來啊,這不就快訂婚了,等你結婚,林謹言禮金還能少你的?”

林謹言不是小氣的人,只是心大,從來接受別人的多,自己付出的少,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莫柏青要真結婚了,林謹言大禮肯定少不了。

但莫柏青撇開臉,并不太想讨論這個話題。

北市某甜品店。

蔣可可拈着一枚小巧精致的金色叉子,像擎着千斤鐵錘,毫無食欲。

對面林季生看她一眼,面帶笑意,善解人意地道:“不好吃嗎,我們換家店?”

蔣可可早知道這次兩家聚餐不是單純的聚餐,但她早就認識林謹言,想着來見一見也好,倆人合作還能把家長們蒙混過去,誰知道那小垃圾直接扔下她跑了。

就剩下她孤軍奮戰,她都不想來了,但她爹蔣奇勝怎麽可能放過她,她媽也好言相勸,讓她好歹應付應付,別讓兩家生了嫌隙。

不像林謹言,蔣可可多麽大局為重的一個人,背負着父母的殷殷期盼,戴上乖巧聽話的面具,赴約了。

但是這街逛得也太無聊了,除了吃就是吃,真當她是吃貨嗎?身上比平時小一碼的裙子快要被她撐爆了,靠!都怪她媽!不對,都怪林謹言,一點兄弟義氣都沒有。

蔣可可心不在焉,手上不自覺用力,一塊提拉米蘇被她捅得就這麽咻地飛了出去。

林季生張着嘴,剛要問她是不是無聊了,就被蛋糕砸了一臉。

林季生:“……可可?”

蔣可可終于回神,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她拿了手帕出來:“你去清理一下吧,真的很對不起,想事情想出神了。”

林季生還算紳士,這樣都沒有半點不滿,笑道:“可可想什麽有趣的,看來還是我安排的不夠好,讓可可還有時間想別的。”

他仔細擦幹淨了下巴上的蛋糕,衣領上的卻怎麽也擦不掉。

蔣可可指了指他脖子:“這裏還有,你去洗手間擦一下吧,對不起。”

蔣可可雙手合十,兩眼含淚。

林季生本來就沒怎麽生氣,這下更是什麽脾氣都沒了,道:“沒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脖子那處黏糊糊的,林季生多少還是不舒服,起身道:“那你坐一會,我去下洗手間。”

林季生一走,蔣可可立馬葛優癱,也顧不上這是公衆場合還要維持淑女形象,她叉着雙腿,打了陣擺子,咬住叉子,被甜膩的蛋糕噎得一惡心。

想想氣不過,蔣可可開始給林謹言打電話。

第一通,正在通話中。

第二通,沒接。

蔣可可脾氣上來了,非打通不可。

第三通,終于通了。

蔣可可氣不打一處來:“林謹言你個小垃圾,你抛下老娘自己拍拍屁股走了,你挺潇灑啊!”

電話那頭林謹言大着舌頭:“你誰啊?”

蔣可可一字一頓:“你爸爸!”

林謹言:“我爸早死了。”

蔣可可氣笑了:“林謹言你真夠可以的,你不仁別怪我不義。”

林謹言附送了她兩個字:“呵呵。”

蔣可可冷笑:“林謹言你別忘了,我手裏還掌握着你這個死基佬的如山鐵證,你還敢得罪我?”

她身後,從洗手間回來的林季生腳步一頓。

林謹言喝了幾杯酒,歪倒在沙發上,聞言清醒了兩分,撐起身:“你說什麽夢話呢?”

蔣可可笑眯眯道:“你自己都不記得了吧,不記得也挺好,你那相好的都抛下你訂婚去了,對象還是萍市首富的小女兒吧?啧啧。作為朋友,我勸你一句啊,你遲早有一天也是要結婚的,與其禍害別人,還不如就近原則,懂我什麽意思吧?至少我不介意你是個死基佬啊,你對女的沒興趣,我對男的也沒興趣,正好。”

林謹言又躺回去:“做夢。”

懶得再聽她胡扯,林謹言直接挂了電話。

蔣可可氣得拍桌子。

她也是被家裏催婚催得不耐煩了,不然不會出此下策拿這事來激林謹言。如果一定要聯姻,作為同性戀的林謹言是最好的選擇,而且他們關系也還可以,林謹言人品也信得過去。

奈何這家夥就是不開竅。

林季生往後退了兩步,在服務員異樣的眼神中,過了一會才慢慢走過去。

蔣可可順了順氣,見林季生回來了,也沒興趣再待下去,硬邦邦道:“行了,今天就到這吧,我先回去了。”

林季生好似完全沒察覺任何不對,起身笑道:“好,那我送你。”

林季生送完蔣可可,到家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林家的房子在有錢人衆多的北市也是數一數二的,偌大的宅院匍匐在黑夜裏,燈火通明。

住的地方倒是不大,大的是那片草坪,足可以打高爾夫了。

林季生車子停在半道上,望着草坪不遠處的球門出了會神,直到譚妍的電話打進來才繼續往車庫開。

譚妍在電話裏關心問道:“季生,還沒回來嗎?”

林季生心不在焉:“已經到家了。”

“哦,那就好,晚飯吃了嗎,沒吃我讓廚房給你準備?”

“吃了。”

“怎麽聽起來興致不高啊,今天和蔣小姐玩得不開心嗎?”

“沒有,挺好的。”

林季生倒車入庫,想了想,還是道:“就是,我今天聽說了一件事,也不知道該不該說。”

譚妍看了一眼身邊沏茶的林平升一眼,道:“你和媽媽之間,有什麽話不能說的,放心,這裏沒別人,就我和你爸呢。”

林季生猶豫再三,還是道:“算了,都回來了,待會再說吧。”

他挂了電話,往樓上走。

林平升看一眼譚妍:“怎麽了?”

譚妍:“沒事,這孩子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吞吞吐吐的。”

深夜,萬籁俱寂,林平升翻了個身,摸到身邊床位是空的,醒了,他躺了兩秒,艱難坐起身,本想喝水,卻發現水杯空了。

門外傳來些微動靜,林平升拿着杯子出門,剛到門口就聽到樓梯處譚妍的聲音。

“你說什麽,林謹言是同性戀?”

譚妍難以置信,可想了想又覺得這沒什麽好詫異的,林謹言那副白面小生賴賴唧唧的樣,瞧着對女生好像完全不感興趣,是同性戀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譚妍沒忍住揚了下嘴角,剛想說什麽,卻聽林季生喊了聲:“爸。”

她好險才克制住自己,沒有得意忘形。

林平升慢慢走過來,步伐似乎依然穩健,可細看手卻像在發抖。

“你們在說什麽,誰是同性戀?”

度假山莊醉生夢死了兩天,游歷直呼受不了,讓塗分趕緊把人都遣散了。

塗分揶揄:“你不行啊老游,你看看咱們言言多淡定,再來三百場都沒問題,是不是言言?”

林謹言白眼都懶地給他一個:“滾。”

莫柏青笑得懶散,斜靠在林謹言身邊,擡起一只手搭在沙發上,好像半摟着林謹言。

游歷沒好氣:“你瞧瞧柏青護犢子那樣,老子懷疑林謹言這麽多年都還是童子雞,壓根就沒破過處,這麽幾天你見他帶誰進房間了?”

林謹言毫不客氣:“滾,我只是沒你那麽不講究,什麽注水豬肉都能塞得下。”

不過鬧了兩天也确實是夠了,別說在深市就有人妖溫香軟玉伺候着,來了這邊更是葷素不忌男女不忌,什麽網紅模特齊上陣,紅燒肉吃多了終于還是膩了,最重要的是身體遭不住。

叫人叫得最歡的是塗分,玩得最開的還是游歷,既然連游歷都不願意捧場了,塗分自然都把人遣散了,留下一兩個知情識趣的,跑跑腿,講講小品相聲逗逗樂。

這神仙日子本來挺潇灑惬意的,結果就在衆人打算離開的那天,一位不速之客殺到了度假山莊現場。

作者有話要說: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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