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林謹言說完這句話就起身要走,卻被林平升喝住:“站住。”

林謹言要是給他面子,那就不是林謹言了。

眼見兒子腳步都不帶趔趄地走了,林平升一陣頭暈目眩,血壓差點當場就高了。

顧旭道聲失陪:“我去看看他,林董也不必太着急了。”

林平升壓了下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繼續坐着。

他狀态不對,顧旭也不好像林謹言一樣甩手離開,便坐下來,聽林平升還有什麽話說。

林平升緩了口氣,再次喝了口茶。

侍應端上來一份點心,可惜也沒人想吃了。

他審視着顧旭:“顧董,論起輩分,你和我平起平坐,就是不說這些,論本事性格,你也不應該和林謹言那沒出息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生混到一起去。你告訴我,你到底想做什麽?你總不可能真看上他了?我兒子是個什麽德性我還是清楚的,入不了你東升顧董的法眼吧?”

顧旭笑了:“林董言重了。據我所知,你和謹言,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父子不和了。自林謹言母親去後,你們父子的關系可以用水火不容來形容。在以前,或許你還盡到了父親的責任,但在這之後,你做了多少,想必你自己心裏也清楚。當然,我也知道,林董是有心無力,是謹言不願意讓你管他。可正是這樣,你這個做父親的,還真的未必有我們這些外人了解他。”

“至于我想做什麽,”顧旭靠回座椅裏,雙手交疊,氣定神閑地笑說,“或許林董可以期待一下,您今天展望的,将來某一天能成為現實。”

林平升松弛的臉皮幾乎要墜到地上,對顧旭的無恥感到匪夷所思,厲聲質問他:“你玩玩別人就夠了,你還想把注意打到林謹言頭上?你真當我不敢動你?”

顧旭卻笑着搖了搖頭:“林董,你誤解了。在你們這些家長心裏,對孩子的期盼無非是,成家立業,最好按部就班過完這一生,不要有任何不可控的意外才好。在我父母眼裏也是一樣的,我再玩,總有一天也要穩定下來,就算找個男人,他們也認了。”

林平升總算聽明白顧旭在說什麽,額角青筋狠狠跳了跳,半晌竟張嘴結舌。

他其實并不确定林謹言和顧旭是不是鬧着玩的,今天來純粹就是試探,但是在他心裏,林謹言是gay這件事,倒是已經板上釘釘。

如果林謹言是gay,他攔不住這臭小子在外面亂來,要是真和顧旭……

林平升發現自己思路被顧旭帶偏了,臉色頓時更加難看。

顧旭卻沒耐心再繼續坐下去:“林董,我還有事,失陪了。”

林平升這次沒再攔他。

林謹言并沒有走遠,就在車邊靠着車玩游戲,顯然猜到顧旭會跟他下來。

“怎麽這麽慢?”林謹言收了手機,帶着些小情緒,“和他有什麽好聊的。”

顧旭開了車門:“畢竟叔叔不能像侄兒一樣不懂禮貌。”

在這裏,不懂事和不懂禮貌顯然是不一樣的意思,要是顧旭開口就是批評林謹言不懂事,林謹言會炸,但是說他不懂禮貌,林謹言是認的,畢竟對人渣不需要懂禮貌。

上了車,林謹言又問:“你們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顧旭意味深長地微微一頓,輕掃林謹言一眼,“暢想了一下未來。”

林謹言琢磨了一下,這倆人并沒有什麽未來可暢想的,除非:“你和他談生意了?”

顧旭唔了聲:“算是吧。”

婚姻買賣當然也是生意,只不過這話并不能直白地說出來。況且,顧旭也只是一時興起,那個念頭不過是當下冒出來的,順着嘴就說了,并沒有深思。但就算是深思,對顧旭來說,也不是虧本買賣。

或許,林平升也在認真考慮。

顧旭忍不住一笑:“先去吃晚飯,晚上我還有個會,今晚就不用你陪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給叔叔送機。”

林謹言本來靠着車門繼續玩游戲,聞言擡眼:“你要走了?”

顧旭見他表情帶着意外,反應有些出乎意料的大了點,不由心生愉悅:“是啊,舍不得?舍不得可以和我一起走,反正你也沒什麽事,就當出去玩了。”

林謹言又埋頭繼續玩游戲,理都懶得理他。

顧旭略微失望地嘆了口氣:“小白眼狼,不要到時候有事了又想起叔叔。”

得不到回應,顧旭又不無寂寞地補了一句:“不像叔叔,沒事的時候也會想起我的乖侄兒。”

林謹言被他語氣逗笑了,揚了下嘴角又飛快收回去:“東升總部在深市?”

顧旭:“怎麽,想明白了,和叔叔一起走?”

“随便問問。”

車子慢慢駛出停車場,林謹言收了手機看向窗外,無意間卻瞥見林平升站在車旁,從一個畏畏縮縮的女孩子手裏接過一封信。

那女孩有點眼熟,應該是林宅的傭人。

信怎麽這個時候才送到,還送到這裏來了。

林謹言有些不解,但是還沒等他探究完,車已經走遠了。

顧旭掃了眼後視鏡:“看什麽?”

“沒什麽。”林謹言收回目光。

停車場,林平升板着臉,捏着信封上了車,一見小敏還愣在原地,不由怒道:“上車啊!”

小敏吓得一縮,眼淚泉湧似的,又擡起手委屈巴巴地去擦。

小丫頭年紀還小,哭得又怕又傷心,林平升一肚子火發不出來,還得壓着脾氣:“行了,別哭了,你好好說,怎麽回事。”

小敏上了車,坐到封閉的車廂裏,更不敢看林平升眼睛,只結結巴巴哽咽道:“我,我今天早上,收到了一封信,上面也沒寫別的,就說您親啓。但是,但是……”

“但是什麽?”

“但是我不敢交給您。”

林平升差點被氣笑,盯着她發旋:“怎麽就不敢交給我,怕我?你擡起頭來跟我說話。”

小敏抖了一下,又擦了擦眼淚,慢慢擡起頭。

林平升問她:“那你怎麽現在又敢交給我了?”

小敏眼神飄忽,依舊不敢看林平升,只好盯着林平升衣領:“就是,我交給了夫人,夫人看了之後,看了之後就,就說,讓我去處理了。”

林平升還沒看信,皺眉:“信裏是什麽,都寫了我親啓,她怎麽還能擅自處理我的……”

他邊說邊打開信封,看了一眼,話沒說完,聲音戛然而止。

小敏偷偷瞄了他一眼,只見林平升僵得快和木頭似的了,臉和腦袋都綠似青青草原,這時候要有點火星,恐怕他唰地就能瞬間燃成灰燼。

她抖得越發厲害:“夫人讓我不要告訴您,可是,可是我覺得,您是家裏的主人,這麽大的事,您怎麽能不知道呢。我也不敢擅自處理,我怕以後您知道了,追究起來了,我,我的工作就沒了,先生,我,我……”

她我了兩句,忽覺不對,只見林平升手裏信封突然從他手心滑落,裏面照片灑了一地,照片裏,那不要臉的女主人和另一個男人糾纏在一起,姿勢淫、蕩,令人作嘔。但林平升仍然僵坐着,甚至手有些發抖,就這麽一直維持着拿信的姿勢,雞爪子一樣。

小敏忐忑又小心地連喊了兩聲先生,沒得到回應,忍不住上手,輕輕推了一下林平升的肩:“先生,先生你沒事吧?”

前面開車的司機也意識到不對:“怎麽了?林董怎麽了?”

林平升被小敏輕輕一推,就栽到了角落,一頭撞上車窗,手篩糠似的,抖得更厲害了,嘴也歪到一邊,只能看到他眼睛還在掙紮着轉動,憤恨的情緒滿溢而出。

小敏家裏有老人,瞬間反應過來,吓得聲音都劈叉了:“先生中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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