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雖然白天困得不行,晚上林謹言又精神了起來,玩了會手機游戲,硬是拖到了半夜才睡,誓死捍衛住了自己夜貓子的尊嚴。
第二天上午,其他三位一樣沒起,倒是他們找的伴,陸陸續續來了。
林謹言起來後看到樓下坐着一男一女,随口問了一句:“他們還沒起?”
他給自己倒了杯水。
回他的是男生:“莫少起了,出去跑步了。”
這人有點眼熟,穿着黑色高領毛衣,眉清目秀,手邊搭着一件及膝的白色羽絨服,年輕得很,像個大學生。
他旁邊坐着的女孩子是個小美女,大衣長裙,戴着圍巾,裹得嚴嚴實實,小臉微紅,皮膚冷白通透,看起來像只無害的小白兔,年齡看起來就更小了。
見林謹言打量她,她不由往後縮了縮,眼神也躲閃開了。
林謹言收回目光,扣好大衣衣袖的扣子,正要出門,卻聽有人柔軟喊:“塗少。”
那小姑娘起了身,眼底發着光,眼巴巴望着從樓上下來睡眼朦胧的塗分。
塗分伸了下手,小姑娘從善如流地撲了過去。
塗分揉了下小姑娘腦袋:“苑苑,這位是林少。”他簡單介紹了下。
林謹言看到那男大學生的時候就猜到了,這是他們伴。他們找伴一天一換都不稀奇,塗分帶的小姑娘他就從沒見過,看起來比以往的都要單純幹淨。倒是游歷這個種馬居然有一天能這麽長情。
苑苑乖巧地和林謹言打招呼:“林少好,塗少經常提起你。”
林謹言只微颔首,出去了。
客廳裏,塗分叫來人,讓她送點吃的上來,抱着苑苑問:“吃過了嗎寶貝?”
“吃過了,飛機上吃的。”
“再陪我吃點。”
塗分想起旁邊還有一位,看向他:“你是游歷叫來的?”
男大學生點了下頭,話不多。
塗分道:“你直接上樓去找他吧,順便把他叫醒,中午還要去海邊吃海鮮,別拖到下午都起不來。”
男大學生應好:“他在哪間房?”
塗分說了,男大學生便直接上了樓。
沒了外人,塗分沒什麽顧忌地抱着苑苑親了親,還試圖把人抱到腿上,卻沒想苑苑推了推他。
“莫,莫少。”
塗分不耐,回頭一看,就見莫柏青站在門口,一身灰色運動裝,額上汗水順着下颌線滑落。
莫柏青拎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下:“謹言還沒起?”
“起了,出去了,你們沒遇上?”
“沒有。”莫柏青說完,又轉身往外走,“我去看看。”
林謹言并沒有走太遠,路上遇到一條哈士奇,被拌住了腳。
這二比得不行的傻狗咬住他的褲腳不放,口中還發出嗚嗚聲,好像林謹言欺負了他。
林謹言一要摸它頭,它就瞪大了三白眼,嗚得更兇更蠢。
林謹言無奈,頂着海風在路邊坐下。
可能是看林謹言不走了,它終于猶猶豫豫松了口,又來舔林謹言的手指。
雖然這狗沒套繩,但毛色油光發亮,胖得連脖子都看不到,顯然是家養偷溜出來的。
林謹言也沒那麽講究,由着它舔了,又把口水擦到它腦袋上。
這下它越發舔得起勁。
林謹言把手縮回來背到身後,它又咬他衣袖,非要他再把自己的手貢獻出來,供它磨牙,不伸還嗷嗚叫,很兇,好像林謹言欠了它錢。
林謹言笑了聲:“你怎麽這麽蠢萌?”
莫柏青一過來便看到這一幕,林謹言歪頭逗狗,卷曲的頭發披散着,遮住了大半,露出小半如漫畫般比例絕妙的側臉,嘴角勾着一點放松的笑。
他沒忍住也是一笑,暫時忘了昨晚的事,正要過去,卻見路邊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停到了林謹言身邊,車窗降下來,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露出臉來,笑着喚道:“皮皮。”
聽到名字,二哈呆了下,腦袋拐成九十度,又盯着主人傻乎乎看了半天,好像不認識一樣。
這時司機過來為婦人開了車門,婦人下車,穿一身白色皮草,手握黑色珍珠包,笑着和林謹言打招呼:“不好意思,家裏人一個沒看住,皮皮就跑出來了,沒給你添麻煩吧?”
“沒有。”林謹言站了起來。
說話的空檔,皮皮終于認出了主人,興奮地轉過去,圍着婦人的腳不停地蹭,還咬她皮鞋上的蝴蝶結。
婦人躬身,連忙去推它腦袋,卻不防皮皮根本是聲東擊西,對着湊到面前的珍珠包一叼,得手就跑,肥胖身軀靈活得不可思議。
婦人哎呀一聲:“快把它抓回來。”
司機連忙跑過去追那傻狗。
“帶着繩。”
司機慌忙折回來拿了狗繩再追。
林謹言沒忍住笑了出來,在婦人看過來後意識到這不禮貌,又抵唇掩飾般的咳嗽了兩聲。
婦人卻不介意,也笑起來,盯着他打量了兩眼後,突然眼睛一亮,道:“我怎麽覺得你有點眼熟。”
林謹言挑了下眉。
“你是謹言?”婦人走近了些,“你是林平升和徐韻的孩子?”
林謹言沒想到她居然道破了自己的身份,看來還真是熟人,恭敬了些,問道:“你認識我?您是?”
其實他問完,覺得這婦人也有點眼熟。
婦人笑起來:“我是尤悅,你母親徐韻生前好友,也是顧旭的母親。”
林謹言沒想到這麽巧,想起輩分,一聲奶奶卻叫不出口,只幹巴巴道:“您怎麽在這?”
“我家過冬,年年都在這邊。”她揚着下巴,示意另一側半山腰的房子。
林謹言還以為是霖市的古代景點,沒想到是顧家過冬別院。
莫柏青在旁看了半天,終于忍不住了,走過來:“謹言。”
林謹言看了他一眼:“你怎麽過來了?”
莫柏青:“你吃早餐了嗎,等下還要去海邊,過來叫你。”
尤悅詫道:“還沒吃早餐?”
林謹言莫名有點不好意思,壓了下後腦勺卷發:“還沒。”
尤悅失笑:“你們年輕人生活作息就是自由。你來這邊玩的?”
“嗯,有個品酒會。”他想了想,也不知道要不要請顧夫人,想到酒會并不正式,只好解釋道,“鬧着玩的,我讓酒莊給顧宅送幾瓶好酒過去?”
尤悅笑得和藹可親:“好啊,謝謝言言。”
乍一見面,叫得這麽親昵,林謹言有些不自在,又聽尤悅道:“不過顧旭和他爸爸都不在家,只有我一個人,我已經很久不喝酒了,不如晚上你過來,和尤阿姨說說話,我給你做好吃的,也試試那酒怎麽樣?”
她并不按輩分來,反而自稱阿姨。其實就是按年齡,林謹言也應該叫她一聲伯母,不過他也懶得糾正,人家喜歡什麽,就怎麽叫吧。
就是她的邀請,林謹言一時竟不知道該答應還是該拒絕。
一旁莫柏青再次忍不住道:“晚上還有品酒會,可能會鬧到很晚。”
尤悅一聽,倒也不失望,改口道:“那言言你哪天走,來家裏一趟,阿姨随時歡迎你,這麽多年沒見,阿姨有很多話想和你說,也有些事想問問你。”
話說到這份上,再拒絕就沒意思了,林謹言只好答應下來:“好,我走之前會去看您的。”
這時司機牽着狗也差不多到近前了,林謹言道了別:“尤阿姨再見。”
他轉身離開,回頭看了一眼,對上尤悅和煦慈愛的笑容,又有些不好意思,撓了下臉頰。
莫柏青走在他身側,打量他兩眼:“顧旭的媽媽?”
林謹言嗯了一聲:“應該是。”
“那你要去他家嗎?”
“去啊。”
莫柏青腦子裏閃過昨晚露臺上的畫面,他懇求林謹言不要再和顧旭見面,林謹言沉默着沒答應就算了,怎麽也想不到今天林謹言又撞上顧旭的媽,這個顧旭為什麽陰魂不散?莫柏青不禁額角青筋直跳,勉強壓下心底的不痛快。
回到酒莊,塗分和游歷已經帶着伴吃完早餐了,想到接下來馬上就要吃午飯,林謹言只簡單吃了些點心壓胃。
莫柏青沒吃,喝了兩杯酒,側臉緊繃,心情看起來糟透了。
塗分和游歷忍不住交換了一個眼神。
休整了片刻,幾人上車出發了。
莫柏青喝了酒,其他兩人要調情,開車的重任便擔負到林謹言肩上。
越野最多坐五人,多出一個,讨論一番後,覺得就這麽點距離再開一輛車沒必要,塗分提議讓苑苑坐他大腿。
林謹言懷疑他只是想趁機讓苑苑坐他大腿占便宜。
苑苑看起來有點不樂意,鼓了下腮幫子,但也沒出言反對。
很快到了海邊,莫柏青聯系了附近的漁場,新鮮的海鮮已經送到海邊飯店後廚,這一頓是全海鮮宴。
這家飯店當地挺有名的,酒莊的人很推薦,不過是家小作坊,不提供海鮮,只幫炒,除了海鮮,別的作為飯店該有的都有。據說不提供海鮮是因為之前有一次和客人鬧到了消協,那客人死活咬死他們賣的是附近漁場最垃圾最不新鮮的海鮮,還死貴,後來飯店就索性不賣讓客人自帶了,反正漁場近,這樣價格上也沒有糾紛。
到了之後,等了沒一會,先上了三文魚生魚片,之後又上了姜蔥炒冬蟹和麻辣皮皮蝦。
林謹言不喜生食,對蟹和蝦倒是很喜歡,只是後面兩道菜吃起來比較麻煩。
桌子上衆人也和林謹言是一樣的想法,大冬天吃什麽生魚片,當然是吃炒冬蟹和麻辣皮皮蝦比較爽。
桌上都是成雙成對的,易征伺候游歷,苑苑拈着手也在小心翼翼地給塗分剝蝦,林謹言掃了一圈後,再看莫柏青把剝好的蝦肉蟹肉放到自己面前,頓了下,繞了過去。
他戴着一次性手套,第一次在有莫柏青的餐桌上自力更生。
這頓飯,吃得莫柏青很不痛快,明明最後那些肉都到了自己嘴裏,他吃得比以往舒服,可還是控制不住心情越來越差。
最後一道清炖海龜湯,林謹言沒喝,起身出了包間。
他一走,莫柏青也放下了筷子。
總體來說,這頓飯只有莫柏青吃得不舒服,其他人都好好享受了這次饕餮盛宴。
然而莫柏青的難受還沒到頭。
下午受邀的客人都陸陸續續過來。
酒莊并沒有嚴格按酒會來辦,像自助餐一樣,在入門、大廳、葡萄酒展廳擺放美食和美酒,想吃什麽都可以自行享用,大廳更是布置出來給大家玩鬧。
玩了三盤天黑請閉眼,林謹言都被當成殺手投出了,頓覺沒意思,起身去了另一處展廳,給自己倒了兩杯酒。
蔣可可來這場合倒是混得開,左擁右抱,卧底贏了好幾盤。
林謹言喝酒有些燒臉,旁觀了一會,出門吹風,卻見莫柏青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出來了,好像打了個電話,手機還舉着,扭頭看到林謹言,臉色黑得快和夜色融為一體。
林謹言愣了一下:“怎麽了?”
莫柏青想起剛才電話裏朋友的話:“小莫總,我聽說顧旭要收你家那小工作室,還是林少點了頭的?我提醒你啊,你一定要做好防範,這世上,最怕的就是最親近的人的背叛。”
莫柏青閉了閉眼,攥着手機的手青筋爆出來,啞聲問:“你讓顧旭收購輕言?”
林謹言微怔。
他這片刻的猶疑,終于讓從幾天前壓抑到現在的莫柏青忍無可忍,他突然大步上前,攥住林謹言的手,拽着他壓進黑暗裏,逼得他背靠牆,頭不得不揚起。
林謹言眼底有一瞬的茫然,但很快惱怒升騰而起,眼底都是可以凍死人的寒意。
“你為什麽讓顧旭收購輕言,就因為我喜歡你,你就急着和我撇清關系,急着上他的床嗎?看來我根本就沒說錯,你林謹言他媽早就和顧旭攪和到一起去了,你早就被他征服了,他顧總是什麽人啊。你他媽就是在把我當傻子一樣哄!我在你面前就像條狗,你連話都不用說,我就巴巴上來舔着你,你高興嗎,你看着我這樣是不是很高興?”
“你他媽……”
莫柏青卻不管不顧地親了下去。
但他還沒碰到林謹言,被林謹言斷子絕孫腳狠狠踹中。
論起武力值,他還沒有林謹言強,也不知道他哪來的勇氣敢這麽不要命地招惹林謹言。林謹言上大學的時候還去練過幾招。
林謹言想了想,猶不解氣,拽過莫柏青衣領,擡手揍在他嘴角。
兩人在這邊打架,很快有人聽到了動靜,有女生尖叫,男生大喊着怎麽了發生什麽了,沖出來,在出來看到打架的是誰後,又霎時安靜下來,竟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棘手的場面。
林謹言壓着莫柏青,推了推他:“我沒讓顧旭收購輕言,就算讓了又怎麽樣?你說話注意點。”
莫柏青擦了下嘴角,偏着頭沒有說話,臉都陷在陰影裏,看不清表情。
林謹言松開他:“還有,不要以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把你當最好的朋友,你喜歡我,你就可以幹涉我的生活,我樂意和誰見面,就和誰見面,願意和誰交往就和誰交往,想和誰上床就和誰上床,你管不着我,也沒資格管我,知道嗎?”
莫柏青依然沉默,只在他退開的時候,突然冷笑了一聲:“是啊,這麽多年你一直我行我素,自私自利,我早就該看清你,可誰讓我他媽就是喜歡你。”
林謹言眼底光芒微閃,又聽他陰沉道:“你為什麽不能坦誠點,你早就喜歡上顧旭了,還說什麽對誰都沒興趣,你騙誰,你騙你自己嗎?你永遠都只會考慮你自己!”
他話音剛落,林謹言又是狠狠一拳砸在他臉上。他這動作猝不及防,旁觀的人都沒來得及阻攔。
“你說的都對,我自私自利,永遠都只會考慮我自己,你不是今天才知道,既然知道了,以後也不用纡尊降貴像條狗一樣來舔我了。”林謹言揍完了人,對上他嘲諷的眼神,突然覺得這架打得索然無味。
說完,林謹言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塗分喊了一聲:“謹言,你去哪?”
林謹言擺了下手。
莫柏青再次擦了下嘴角:“還能去哪。”
作者有話要說:暴躁老哥,在線揍人
這兩天趕了下存稿,已經寫到了二十九章了,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