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迷藏

Chapter.3

然而這樣的童年在楊禹桓的定義裏,卻是完全不同的。他所認識的沈沫沫是個飛揚跋扈的瘋婆子,總能和他掐起來,但有時候他又覺得這個女孩很懂她,莫名其面就懂了。而何曉,是楊禹桓想捧在手心的人,雖然他後知後覺,但他小心翼翼,總能安安靜靜的住在她心裏。

千禧年的時候,他約了何曉和沈沫沫去人民公園看煙花。他這人散漫慣了,所以等他到的時候,何曉和沈沫沫已經在了,還準備了啤酒來慶祝。

“沫沫,你看你的好妹妹,個子高了,頭發也長了,說話辦事咋還跟假小子似的呢!我見過這麽多小姑娘,就她一個這麽喜歡熱鬧的,”楊禹桓晃了晃手裏的酒,“還有,就她一個這麽喜歡喝酒的。”

“你是不知道啊,以前我和曉曉在一起玩的時候,她就總是到處收集各種酒瓶、酒瓶蓋。”

“這還是天生的呗,看來她和我一樣,有個愛喝酒的老爹啊!”

沈沫沫原本還在回憶中微笑的臉,瞬間凝固在了冷風中,她斂了笑,望向二十米開外正在買烤紅薯的何曉,不再說話。

楊禹桓并沒察覺到什麽不對,又或許他察覺到了什麽卻沒說,只覺得他的目光也望向何曉,不過也可能是她手裏的紅薯。

片刻之後,何曉捧着三個熱騰騰的烤紅薯,手舞足蹈的跑回來,扔給直勾勾盯着她并且一臉期待的兩個人。

“喂!沫沫!”何曉叫住她,“女人的直覺告訴我,你剛才揭我老底兒了吧?!”

“嘿嘿……”沈沫沫搖頭幹笑了兩聲,趕緊往嘴裏塞紅薯,沒成想一下子就被噎住了,果然是不能在背後議論別人的。

楊禹桓笑着湊過來,和沈沫沫碰了碰杯,“沫沫,喝酒!”

何曉哈哈大笑,“這叫啥?報應啊沫沫!”

沈沫沫緩過氣來,“主啊,阿門!我再也不說你了曉曉,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楊禹桓一口酒差點噴出來,“你這信徒也不虔誠啊,幼稚!真幼稚!”

嘿!沈沫沫不樂意了,“你就沒有幼稚的時候?我才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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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可沒有,我一點也不任性,一點也不幼稚。”他拍着胸脯,一口咬定。

何曉和沈沫沫都表現出一臉嫌棄的樣子,等着他的下一句。

“我以前可喜歡打架了,要是有人惹我不開心,我肯定打得他跪地求饒。”

忽然,沈沫沫一掌拍向毫無準備并且還在得意着的楊禹桓。

“那啥,挺巧的呀,我也挺喜歡打架的。要不咱倆來打一場吧!”沈沫沫說着就冷不防的踢了一腳楊禹桓,直踢得他哎喲一聲,像個竄天候似的跑何曉身後去了。何曉這邊,見是個燙手的山芋過來,也趕緊往外扔,一腳起又踹飛了楊禹桓。于是,三個人放下手裏的啤酒,在人民公園追逐打鬧起來,活脫脫的幾匹野馬。

片刻之後,瘋子們已然累倒,不管不顧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

“你們倆小丫頭,挺有勁兒啊!我這屁股都要開花了!”楊禹桓抱怨。

“你也不錯啊!跑的倒是挺快的!你看我頭發,都跑散花了!”說着,何曉攏了攏自己飛舞的頭發。

“楊禹桓!你能不能不叫我們小丫頭!提醒你這麽多次了,你記不住還是怎樣?”沈沫沫舊事重提。

“我覺得這是昵稱啊!多好聽!”楊禹桓為自己辯解,但是轉而語氣又變得郁悶了,“我記得我小時候,也這樣喊過兩個小姑娘,人倆也是相當不樂意,一個胖乎乎的可厲害了,說我是小兒科,另一個長得水靈兒的,可是被我吓哭了……”

片刻寧靜……

“你倆咋不說話?發表意見啊!”楊禹桓反問。

“楊禹桓……”沈沫沫把臉轉向他,“我要澄清一件事……我不是被你吓哭的……”

楊禹桓忽然一臉錯愕的看着沈沫沫,然後又瞅瞅何曉,在她倆臉上瞧了那麽幾個來回,才停住撥浪鼓一樣的腦袋。

他張大嘴巴,啊了一聲。

“那是你倆啊?我還以為誰家的小丫頭那麽沒大沒小呢!不過也對,也就你倆膽兒那麽大,敢跟我吹胡子瞪眼睛的!”

“羊羊羊……我還記得你拎過我領子呢!”何曉忽然坐起來,按住楊禹桓的脖子,“咋樣,當時沒過瘾,你現在再來拎一個試試啊?”

“诶呀媽呀!曉曉啊,不帶翻小腸兒的吧!我那時候年輕不懂事你跟我較什麽勁兒啊?是不?”楊禹桓也算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一看苗頭不對,趕緊認錯。

“沒事,你來拎一個……”

她盛情邀請。

他一個勁兒的搖頭。

她再邀請。

他繼續搖頭。

一來一回,倒是讓沈沫沫撿了個大笑話,真是看熱鬧不怕事大。

突然砰地一聲巨響,夜色上空便亮了起來,色彩斑斓,又美如散花。那十秒倒數,他們沉浸在歡笑裏完全沒聽到,但這一刻,眼前的煙花卻真實地提醒着,兩千年的第一個冬夜,他們的的确确是相伴度過的。

“新年啦!有什麽願望麽?”楊禹桓問。

“當然有啊!這麽美得煙花,我得馬上許個願!”沈沫沫說着就閉上了眼睛,雙手合十放在下巴上,樣子十分虔誠。

何曉彎起嘴角,也學着她的樣子,低下頭來許願。

“喂!”楊禹桓的手圈起來,做成喇叭狀,對着天空上那些煙花大叫,“我要和何曉還有沈沫沫做一輩子的朋友!我要讓所有人一輩子都記得我!”

何曉許好願,然後啐了他一句自戀狂。

“你懂什麽,小丫頭!”他仗着自己比何曉高出半個頭的身高,毫無章法的撥弄着何曉的頭發,“倒是你,許的什麽願啊,那麽神秘?”

“诶诶诶!憑什麽告訴你啊?說出來就不靈了!”沈沫沫出聲。

她一把拽過何曉,不動聲色的躲過楊禹桓的手,嘿嘿一笑。

“沈沫沫!怎麽哪都有你!看招!”

……

何曉一臉黑線的看着兩個上蹿下跳的猴子,臉色沉了幾分。

“多大的人了,還整這小兒科……”

楊禹桓聽了這評價,真是相當不開心,他将臉板起來,“曉曉,我只在你們面前小兒科,你不想接受也習慣一下好吧?”

何曉當然是無奈的,誰讓她認準了這個人當朋友呢?

小升初時,楊禹桓這條忠犬毫無懸念得被何曉和沈沫沫拐帶到了同一所初中。

“從今以後,沫沫是朕的皇後,楊禹桓是朕的貴妃,你們兄妹二人要好好相處,朕還有國事處理,晚點來看你們哦~”何曉偶爾俏皮的表情配上這一段說辭,不出所料的引人發笑。

“臣妾…遵命…啊哈哈”楊貴妃先憋不住,笑趴在桌子上了。

“笑笑笑,等我收拾你吧!朕去如廁,先撤了!”何曉小跑出教室的瞬間,手還在半空中握着拳頭。那是什麽樣的拳頭呢?

“沒有握得很緊,卻也看得出筋骨分明。”沈沫沫半分鐘的癡傻,總結出這樣一句說給了楊貴妃聽。

“就她那小拳頭,打我一拳跟撓癢癢似的,還總是想着打敗我。”楊禹桓坐直身子,握握自己的拳頭,又對着空氣揮了揮,繼而擡頭看着沈沫沫說。

“告訴你,你這樣看着我,可是非常有危險的,因為你随時可能愛上我。”沈沫沫走近楊禹桓,目不轉睛的看着他的眼睛。

楊禹桓此刻腦子裏火花四射,瞬間短路。他呆了,什麽跟什麽?怎麽聽起來好像電視劇裏的告白一樣?“沫…沫沫,你說啥呢?”他意識到自己一瞬間就懵了,結結巴巴趕緊找話。

“哈哈,貴妃,你臉紅什麽!”沈沫沫忽然笑起來,“我在念曉曉喜歡的張國榮啊!”

“我去!你吓死我了!不帶這麽玩的!”楊禹桓叫苦連天,念叨着遇人不淑遇人不淑,歪頭倒在桌子上沒一會就睡着了。另一頭的何曉剛從衛生間的人堆裏擠出來,就被笑面虎一般的班主任,拉到辦公室裏“話家常”去了,等她再次回到教室的時候,楊禹桓已經在夢裏和周公打上麻将了。

何曉站在他跟前看了一會,臉色忽然異常凝重。

下午的陽光慵懶的散落在他身上,男孩兒初顯棱角的臉上,尚存些許稚氣,但眉目間已然有了一股異于常人的硬氣。這畫面多唯美啊!可是呢?陽光一晃一晃中,壓着袖子的那半邊臉上什麽玩意亮晶晶的?特麽的楊禹桓這小子睡覺居然流哈喇子!自此,楊貴妃不再“美人出浴”,而是“哈喇子流星”!

楊禹桓不是沒有抗議過,只是他的抗議實在難以駁回事實,何曉只相信她眼睛所看到的東西。後來,他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以陪何曉喝酒這一條件作為籌碼,簽訂了種種不平等條約。何曉愛喝啤酒這個事兒,是何家上下都管不了的,沈沫沫和他也只好陪着。再者,何曉酒量大暫且不說,只她嗜酒成性這一特征,就讓楊禹桓怕的要命。他原以為何曉也就一個月喝個兩回三回的,然而後來他才發現,何曉那是隔三差五就跑去喝一頓啊,饒是楊禹桓酒量好,也要喝出酒精肝了!但幸好,楊禹桓沒喝出什麽事來,還被何曉列入“心術不正”的行列。

什麽叫心術不正?這個詞在何曉的字典裏的釋義簡單至極——能陪她喝酒喝盡興就算是志同道合了。

作者有話要說:

貴妃是個奇葩的人,請多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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