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白日夢
Chapter.2
“waiter!waiter!再給我來一提酒!”包間裏尖銳的女聲傳出,王亮趕緊小跑過去負責。
“小姐您好!請問您需要點什麽?”王亮探過頭去看了她一眼。
進去的時候長發披肩面容姣好,這麽一會的功夫,就變成了另一副樣子!眼影,化太濃了吧,現在已經變成黑眼圈了;口紅已經蹭到臉頰上,還有袖口上,頭發亂窩窩的,就跟沒睡醒似的。
王亮打了個哆嗦,女鬼也不過如此狼狽吧!
“我說,再給老娘上一打啤酒!”女鬼說。
“好的,您稍等!”
王亮退了出來,撥通了電話。
“老大,您讓我盯着的那個女鬼……不是……”他一順嘴叫錯,忙又更改到,“那個女人,她又要一打啤酒,還給麽?”
楊禹桓在電話另一端語氣平靜,“給她,繼續拿最好的給她。”
王亮應下,開了對講機,要樓下送酒上來。
幾分鐘之後,電梯間開了,汪只惜拿着一打啤酒上來。
“哥們,哪屋?”他問王亮。
“多才多藝。那個什麽……我去吧……怕她吓着你。”
這樣省略稱呼的聊天方式,汪只惜已經習慣。對于王亮這種久混社會的人來說,名字不重要,真正的感情不需要用冠冕堂皇的方式表達,自然最好。
王亮的話沒有影響到汪只惜的決定,他還是朝多才多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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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門時,他确實吓了一跳,卻不是因為那女鬼一般的妝容。
他只是未曾見過有誰會這般狼狽,就連他自己也不曾是這個樣子的。
林夕園跪坐在沙發邊上,圍着她的是歪歪斜斜的酒瓶子,她的手裏還拿着個空的。屋子裏彌漫着濃濃的酒精味道,她的頭發是亂的,妝是花的,衣服也是皺的,眼神空洞,直直的盯着前方的屏幕,像要看穿它一樣。
汪只惜蹲在她身邊,拍了拍她的臉,試圖叫醒她。“林夕園!林夕園?”
“恩?酒來了?”她迷迷糊糊挪動眼珠,看着汪只惜,目光裏帶着疑惑。
“你要的啤酒。”他察覺到她的注視,語氣不自覺冷了幾分。
“阿……阿深?”他開口叫到。
顯然,她喝醉了,認錯了人。
“我不是郭深……”汪只惜無奈。
什麽眼神啊?郭深有他長得好看?開什麽玩笑?
“不是阿深啊……那你是誰啊?”她轉了轉腦袋,像是四處尋找,“阿深呢?阿深哪去了?”
“他沒在這。”
“那他在哪啊?”
“他在家。”
“不對,你騙我。”她一口咬定,“明明剛才還在這的!哪去了?跑哪去了?”
語氣裏有明顯的着急,還帶着一絲哭腔。可惜她剛要起身,卻被汪只惜一把按住了。
“聽着!我不是郭深!不用在我面前演戲!”他的語氣很強硬,但依舊面無表情。
“呵……”笑聲裏盡是嘲笑,“被你識破了呢!太不好玩了。”
她推開他,坐到沙發上,然後開了瓶啤酒,一口氣咕咚咕咚喝掉大半,才又轉頭看向汪只惜。
“你們這群人,太沒有惡作劇的天分了,怪不得只能見招拆招。”
“你這樣有意思?”汪只惜反問。
“有意思?”她搖搖頭,“沒意思,一個人玩沒意思,但是看你們被我耍的團團轉我就覺得很開心。”
她說完又笑了幾聲,可是那笑聲裏帶着些許悲涼。
“她也喜歡阿深,是吧?”
不用想,這個她必定是何曉無疑。
汪只惜笑了笑,既不搖頭,也不點頭。
“當我瞎麽!會看不出來那個狐貍精想的是什麽?”她又呵的一聲笑,“她恨我們林家人,她也恨我。但是,我更恨她!你知不知道……”
林夕園忽然停了,不再說下去,然後又開了一瓶啤酒,仰起頭喝進去。再次放下時,黃色的液體已經見底。
“你知道麽……”語氣變得平靜,“我還有個舅舅。我舅舅就是何曉的爸爸。也就是說,何曉和我一樣,血液裏流着一半林家的血,她是我的妹妹……”
“我舅舅在上大學的時候,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何清悅,也就是何曉的媽媽。大學畢業,他們不顧兩家的阻撓,離開了家裏,結婚、生子。但是,你應該知道,錦衣玉食慣了的公子公主們步入社會會有多難,所以,我爸爸不顧我爺爺的阻撓,在各方面都盡力給我舅舅提供便利。可沒想到的是,我舅舅卻說,不要家裏一分一毛的幫助,只想靠自己的努力賺錢,養活老婆孩子。就為了這事,我爸爸還氣得大病了一場。後來啊,我舅舅找到了工作,生活的也還可以,據說還自己做了點生意。”
她可能是覺得口渴了,又開了一瓶啤酒,但只是喝了兩口。
“在我八歲那一年,也就是何曉七歲的時候,我爺爺發現了腸癌,晚期的,沒幾個月就走了。我舅舅回來奔喪的時候,我爺爺已經咽氣了。他哭暈了好幾回,大罵自己不孝。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我舅舅開始變了,脾氣很暴躁,整個人也經常莫名其妙的。我那時候也不大懂事,只是記得我十一歲那年,聽家裏傭人議論,說我舅舅因為生意賠了,吸毒了,被送進了監獄,被何曉親手送進了監獄,親手你懂嗎?!再後來,那應該是1999年11月的某一天,我舅舅死在了監獄裏,也是腸癌晚期。那天的雪很大很大,我在陪我媽去殡儀館的路上,看到了何曉和沈沫沫,她們倆居然在服裝店裏買冬裝!不覺得可笑麽?親爹死了,她居然還能笑得那麽開心。她的良心被狗吃了麽?所以就是那時候,我恨上了她!”
她再次喝了兩口酒,自顧自的喝着。
汪只惜沒說話,只是看着她,聽着她的故事。
“我自小,就和郭深有婚約。說起來也荒唐,本來是長輩們的一句玩笑,沒想到竟然被我當了真。我和郭深一般大,只是他的生日比我早那麽一個月,也好在有這一個月,他處處都讓着我,以我為先。可我無論做什麽,他都表現得淡淡的,就連我說要讓那個玩笑似得婚約作數,他也是淡淡的點點頭。慢慢的我發現,其實他對身邊所有的女孩子都是淡淡的,可我就是擔心啊,怕他被人搶了去,所以我對他身邊的每個女孩子都設法恐吓,我要把她們都吓跑!”說到這,她笑了笑,然後再次平靜下來。
“可是,後來我發現,他也是會激動、會微笑、會開心、會生氣的,除了對着他的那些哥們,還有別人,那個人就是何曉。他從來都不會那樣對我說話,也不會那樣深情款款的看我。所以,我嫉妒何曉,非常嫉妒。我更恨她,如果沒有她,郭深就是我一個人的,誰也搶不走。即使他不喜歡我,也無所謂,只要他跟我在一起就好啦!我就這麽一點點的希望,都被何曉剝奪了!讓我不恨她?我怎麽可能不恨她……”
林夕園的聲音缥缈起來,她擡頭看着汪只惜,兩行眼淚就那樣靜靜地流下來。
說到底,林夕園也是個可憐人,并且還是個可憐的女人。
但,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就沖着她做的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汪只惜就足夠有理由讨厭她了。
“你,永遠都比不上何曉,不論哪一點。”汪只惜站起來,聲音無比冰冷,又非常肯定。
林夕園突然僵在當場。
然後,汪只惜走了。
在每個人本身看來,自己都是沒錯的,或者說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是錯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所以那些是是非非都是留給別人來評判的。
例如,汪只惜說林夕園不如何曉,那她應該就是真的不如何曉了吧。
再者,如果你不喜歡一個人,問題可能出在那個人的身上;但如果所有人都不喜歡你,那問題就是出在你自己身上了。
總結而言,林夕園之所以那麽不招人待見,就是因為她的锱铢必較。
但好在,在這個世界上,像林夕園這樣的人,還很少。
風平浪靜、相安無事的日子,或許太過于安逸了,何曉發現自己平白無故的胖了三斤。普通人累死累活的在高三掙紮,不瘦下去就不錯了,她這還長肉了?
老秦聽後,會心一笑,看來是夾板上得不夠厚,應該再接再厲再加把勁兒。
于是,全班同學繼續在各科題海中作戰的同時,又不得不每天頂着黑眼圈到校上早晚自習。本來學校體諒高三生活比較累,沒有專門開設早晚自習,唯獨她三年十七班突然冒出一個這樣不成文的規定。于是,一個星期後,高三各班紛紛效仿,學生們整日叫苦連天。
不過,辛勞過後總是有所回報的。在寒假返校的考試中,學生成績整體大幅度提高,校方相當滿意,還特意囑咐食堂給學生們加餐。
郭聚力終于拗不過兒子執着的決定,選擇了讓步。郭深重新回家那天,正趕上百日誓師大會,他擺着一張緊張的臉,搞得郭家上下沒敢說一個不字。
而學校的會場上,反倒是越來越振奮了。何曉作為學生代表,兩三句便鼓動得慷慨激昂,用楊禹桓的話說就是,“氣氛異常,差點連我都信了!”
這結局,當然是被何曉揍得很慘。不過,鬧歸鬧,複習、考試的具體事宜還是何曉全程負責,她把楊禹桓管得死死的,什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毛病,全都打包送走了。
楊禹桓是痛并快樂着,偶爾也鬧鬧小情緒,說何曉成了“靈丹妙藥”,得小心供奉如此雲雲。
此話一出,沈沫沫樂了,“打明兒個起,我就給曉曉租個鋪子,寫上付費教學四個大字!”
“哥們不夠意思啊!曉曉是資源,你得共享啊!”楊禹桓随機應變,打了個哈哈。
沈沫沫一把抱住何曉,“不不不,曉曉是我家的,我說了算!”
這時候,何曉咳了一聲,只見她拿開沈沫沫的手,從兜裏掏出十幾張百元大鈔,伸手一亮……
“貴妃!你帶動大家陪我去喝酒,我就給你免費服務!你看咋樣?”
一幹人等捧腹大笑,何曉這是□□裸得金錢誘惑,簡直太不像話了!不過,和整天遨游書海比起來,還是被錢砸到來的爽快。于是,當天晚上他們便相約零下一度,瘋玩了一夜。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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