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獵物,那也是有主的,只要系了這個,就是标志。雖說這裏周邊都沒有人了,可咱們也不能保證這裏就一個來打獵采藥的都沒有,哪怕是以防萬一呢,該做的也不能省。“
阿貝點着頭,聽着阿海的教導,确實,既然人家祖祖輩輩這麽做,那就一定有這麽做的道理,自己是剛入行的人,說是和別人搶飯碗都不為過,這樣的時候更該小心些,不能犯了忌諱。
”知道了阿海哥,我會記得的。“
阿貝很好學,或許他将自己所有對父輩的濡慕都放在了阿海的身上,跟着阿海學着長大,學着求生,學着生存的本領讓他對阿海說的一言一行都分外的看中,恨不能那個小本子記下來,時時背誦,可惜他不會寫字,所以他只能不斷地記牢,再記牢。
”你小子記住了就好,當然了,現在也不用太小心,畢竟你一個人也不可能過來,和我來的話,只要跟着我基本就不會有什麽岔子,有些事兒我都記得真真的呢。對了,你趕緊的往那邊看看,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似乎周邊有個小溪來着,找到了告訴我一聲,有水的地方很多時候都是動物集中的地方,咱們要小心些。“
”哎。“
阿貝人小,可速度不慢,身子也靈活,看着阿海在忙碌,趕忙往四處走動了一圈,好生的觀察了一番地形,想用自己的方式給阿海多一點臂助。他眼睛确實好使,或許因為愛海邊長大常年都遠望的緣故,海邊的孩子,眼睛一般都比旁人好些,不過是走了幾次,就尋到了阿海說的那處小溪。
”阿海哥,看,就是那裏,我瞧着好像邊上腳印很淩亂,有些看着還不小呢,是不是有什麽大東西?“
”說不好,咱們別靠近,如今咱們可沒有和大東西動手的本事,還是用死辦法,挖陷阱來的安全些。“
阿海很謹慎,即使阿貝說了,還是親自去看了一眼,這一看,臉色就一變,他見識自然不是阿貝能比的,往日在縣城也曾見過一些野物,因為有心打獵貼補家用攢錢,所以看得更加仔細些,如今看着這小溪邊的腳印,分明就是上一次他曾看到過的野豬腳印的樣子,這讓他心裏一顫,聽說林子裏的野豬有時候虎狼都未必會去招惹,這樣的東西他和不想遇上。
所以只是看了一眼,立馬就帶着阿貝往遠處走了一段路,好容易尋到個開闊些的地方,這才招呼阿貝過來。
”好了,這裏地方還不錯,看,那邊不遠處就是溪水,這裏也地勢寬闊,還有點子腳印,咱們就在這裏挖陷阱吧。“
他們已經在林子裏呆了不短的時間了,看看天色,已經到了下午,再不趕緊,回去可就晚了,即使今天沒有收獲,可有些事兒卻不得不做,比如陷阱,沒有這個,靠着他們那半生不熟的下套子,阿海對于收獲獵物實在是沒有什麽信心,所以準備不再浪費時間,先将這耗時的事兒做了。若是連着幾天,能在這林子裏多挖幾個,那以後就省事兒了,隔上一天過來看看,說不得就能撿到些好貨色。
阿海的計劃還算是長遠,他心裏有數,即使沒有收獲,也不見得會沮喪,不過阿貝畢竟小,不知道他是不是會心急,所以一邊幹活,一邊和阿貝開始解說自己這一路來做的事兒都是要幹什麽,可能什麽時候有收獲,一般獵戶打獵的成功率等等,等于是将他自己費心打聽來的消息知識都毫不保留的教導給了阿貝,阿貝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阿海是好心,學的也分外的認真。
兩人都是帶着工具出來的,雖然地是凍了些,可有了趁手的家夥事兒,挖個陷阱真心不難,等着兩人出了一身的汗的時候,一個三尺深,五尺寬的陷阱就已經完工了,阿海從随身的布兜裏拿出東西開始布置陷阱裏頭的東西,阿貝伸頭一看,忍不住笑了起來。
”阿海哥,你不是說用竹簽子嘛,怎麽換了這個?“
Advertisement
”咱們這裏竹子不多,附近也就那麽幾個地方能尋到,還要和其他村子合用,不能斷根,咱們又能分到多少?好的都能回家做魚簍了,用在這裏,說不得一次就廢了,實在是可惜,我瞧着這東西也不錯,結實,鋒利,應該也能成,就拿來試試。“
聽見阿貝的笑聲,阿海也有些羞窘,不過轉瞬就說起了自己的理由,他是大孩子,平日裏日子過得精細,算計的自然也更細致些,不想因為自己練手的打獵事宜,浪費了家裏很是得用的材料,這才想着用魚骨來做陷阱。
是的,就是魚骨頭,上古時期魚骨使用的範圍很廣,魚骨針,魚骨梳,好些地方都充斥着魚骨的身影,就是到了如今,海邊的人家,還有不少用着這類的東西,比如各家碗碟不夠的時候,用扇貝的殼充任,或者用大魚的魚骨做籬笆什麽的,阿海能想到用用魚骨做陷阱實在是不稀奇,只不過是除了漁民,沒什麽人這麽想過,這麽做過罷了,真要說起來,海中的大魚,不少都有幾米長,這樣的魚骨,堅硬,巨大,鋒利,其實還是很有用處的。
等着那魚骨頭深深的插入了陷阱的下放,看着倒刺向上閃着莫名寒光的尖頭,就是阿貝也倒吸了一口冷氣。
”看着好厲害啊!“
”知道厲害了?趕緊的,把周邊的樹枝什麽的拿過來,咱們趕緊将這個陷阱蓋上,對了,你再去弄點雪,一會兒枯葉什麽的也要,做陷阱怎麽也該做的讓人看不出才是,動物也不都是傻子,眼神好着呢。“
”哎。“
男孩子天生對挖坑的游戲擅長,阿海和阿貝不過是第一次挖陷阱,這就像模像樣的,甚至還創造性的知道在陷阱的前方在拉上條繩子,他們想着若是動物先拌上一跤,那跌進去的概率是不是會更大些?
這個真心不知道,或許就是老獵戶也未必能回答這個問題,可這不影響他們自己去想象,想象可能出現的場景,這一大一小兩個都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獵物
阿貝的打獵之路走得很有些艱難,和阿海兩個連着折騰了近十天,都是一無所獲,也是,若是這打獵如此的容易,那這世上豈不是誰都能靠着打獵過日了?那獵戶們也不用過得如此艱難,技藝需要代代相傳了。
有時候阿珠看到阿貝帶着沮喪的表情空着手回來的時候,都有些忍不住,想要阿貝別再去了,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裏,一次次的天不亮就出發,天色變暗才回來,人怎麽吃得消?他還是個孩子啊!
可當看到他眼裏的堅定,執拗,阿珠又覺得這樣的話實在是說不出口,他是那麽希望自己能為這個家多找到一條來錢的路子,是多麽的希望自己能多一門手藝養家,那樣的渴望長大,這樣的時候,阿貝想必堅持的也很辛苦,自己怎麽能再背後洩他的銳氣?相反,作為一個姐姐,她如今更該做的是鼓勵才對,讓他重新估計勇氣,讓他信心充足。
想到這些,阿珠在阿貝又一次空着手回來的時候,不再默不作聲,而是坐在了阿貝的跟前,看着他的眼睛說道:
”阿貝,是不是很累?是不是感覺一次次的失望很難受?不要怕,這些都是正常的,你想想,人家獵戶要琢磨多少年才能學會在山裏生存,養家糊口的本事?要付出多少代價?想來你也聽說過,那些獵戶和我們漁民,一樣,很多時候都會遇上危險,甚至付出生命的代價,這樣一想,就能知道這本事真不是容易的事兒。就像是來個陌生人突然想要跟着出海一樣,你覺得會需要多久才能學會在大海裏生存捕魚的本事?“
阿珠的話才說到這裏,阿貝的頭已經擡起來了,他的眼睛也不在黯淡,就像是重新點燃了一樣,閃着光,阿珠感覺自己的話有用了,心裏也很高興,繼續鼓勵的說道”
“其實你們已經占了大便宜了,畢竟林子比大海好琢磨些,再說了,阿海還學到了不少的本事,你們如今能穿着合适的衣裳,能學着做陷阱,下套子,就是大本事,你看看咱們村子裏有幾個會這一手的?再說了,你們去的地方也合适,不像是深山老林那麽危險,以前那地方畢竟是住人的,還有村子,那樣的地方即使有什麽大東西,應該也不會是最厲害的,這樣一來,你們的安全就比那些山上有保證對不對?”
阿珠說的越多,阿貝的臉色就越是好看,到最後已經開始點頭了,還插嘴說道:
“阿海哥說了,他看到的腳印都是認識的,最厲害的就是野豬,沒有豺狼虎豹,确實比山上安全。”
“有這麽一個安全的地方,即使如今沒有獵物又有什麽關系?權當是去學習好了,人家當學徒的還要三年才出師呢,你們這不過是幾天的時間,已經做得像模像樣了,節省了多少功夫?人要學着知足。”
阿珠的話讓阿貝有些浮躁焦急的心安定了來,可嘴上卻還有些遲疑,吶吶的說道:
“若是我學着村子裏的人去海裏,說不得這些日子就能掙好些錢了,這都十天了,一文都沒有掙回來,我。。。我。。。”
原來糾結在這裏,阿珠越發的安心了,忙和阿貝說道:
“你呀,就是心重,這些日子你們都往外跑,多少天沒有細心問過村子裏的情況了?你是不知道才這樣不安,大冬天的,就是有龍蝦群,那又能有多少,前些日子是,各家都得了不少的好處,不說多的,最起碼每家能買上二十斤的糙米了,确實不錯,可現在呢?已經連着兩三天了,每天都有人家的蝦簍子都是空的,可見那個龍蝦群不是被抓沒了,就是遷徙了,能有幾個海蟹都是運氣好的,可見這天氣真心不是出海的好時候,老祖宗不在這樣的季節出去還是很有道理的,所以你也不用太在意,你就是留下,那個跟着出去又能有多少收獲?咱們家如今不缺100文錢,反倒是這學着打獵,好歹也是門手藝,即使今年冬天什麽都沒有,有了這手藝,以後無數個冬天咱們都能受益對不對?”
現實給與的總是最直接的教導,阿珠的這一番話讓阿貝震驚的同時,也終于徹底的打開了阿貝的心結。想想自家沒有船,若是留下,海灘上連海蟹也弄不到,那一次次出去豈不是和如今一樣,純粹是浪費時間?若是這樣,那還不如去林子裏呢,好歹也算是學本事去了。
“我知道了姐姐,我會努力的。”
阿貝的神情越發的認真堅定起來,看的阿珠很是滿意,随即心中一動,對着阿貝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你放心,咱們家真的不缺蓋房子的錢了,姐姐沒有告訴你,前一陣子姐姐下海是因為以前曾聽說過,咱們村子近海東北面那邊的岩石附近有巨藻,就想去看看,若是真的有,那開春咱們蓋房子,就能用巨藻做屋頂了,這才下的海,你還別說,真讓姐姐找到了,看,這樣一來,就是做屋頂,咱們也能少用些稻草是不是!還能蓋一個結實的大屋子,多好。”
“姐姐,你可是答應了我的,冬天再不下海了。”
明明是想找個好消息讓阿貝高興高興,心情在好點,不想卻立馬聽到了自家弟弟不滿的聲音,好吧,這孩子,怎麽就聽不到重點呢,只想着不讓自己下海的事兒上了,難道上一次下海把他吓着了?
“知道了,姐姐說話還是算數的,冬天不下海,村子裏那麽多人在海裏呢,我要是下去,人家一眼就能看到,我也不傻,這不是找罵嘛。”
阿珠喜歡被弟弟關心的滋味,可也有些尴尬,這弟弟比自己小這麽多,就管的這麽嚴,讓她做姐姐的很有些不好意思呢。
不管怎麽說吧,好歹阿貝是終于放松了心情了,即使每天都沒有收獲也不在那麽的介意,阿珠感覺也算是好事兒。不過這世上的事兒永遠都是這樣,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明明不再指望這個冬天有什麽收獲了,可上天卻又送來了驚喜。
這一天阿貝回來的比往常更晚,阿珠在村子口等的心都揪起來了,這才看到了舉着火把回來的兩人。也不多問,阿珠第一時間先将兩個人迎到了家中,這會兒都該冷壞了,趕緊的讓兩個人都喝上一口姜茶吧,至于其他的,等會兒再說。
都不用等會兒了,才到家,一口姜茶下去,阿貝就興奮的開始說起了今天的事兒。原來他們在出去打獵的十五天之後,終于等到了第一個獵物,還是一只山羊,就在小溪邊的那處陷阱裏,被那處阿海和阿貝創意性的絆馬索折斷了腿,摔在了陷阱裏,有了這麽一個獵物,兩個人自然第一時間就立馬扛着東西去了縣城。
這個時候羊肉可比豬肉更貴,足足有30文一斤,一只山羊雖然不重,可去了內髒,淨肉也有五六十斤,絕對是一筆大錢,足足有1800文,這樣的收獲讓兩個人都興奮起來,得了錢也沒想着立馬回來,而是重新回到了林子,将原本的陷阱重新布置了一番,期待着下一次再有這樣的美事兒。
你還別說,這一天或許就是他們的幸運日,不單是這陷阱有了收獲,就是其他的地方也一樣有了消息,在一處下套子的地方,居然讓這兩個人得了一只野兔,還有一處得了只野雞。
“看,阿海哥說了,這兔子給咱們,他拿野雞,錢我們也平分,不過姐姐,我。。。我覺得這樣不公平,最起碼那兔子該給阿海哥,那可是有皮子的,可是我說不過阿海哥。”
阿貝感覺這出去打獵都是阿海帶着他的,就是背着山羊去賣也是阿海哥出力多,他太占便宜了,很不好,所以忙拉着姐姐,想要得到支持。
阿珠看了一眼笑盈盈的看着他們的阿海,又看了一眼被阿貝拿出來炫耀的兔子,想了想說道:
“你阿海哥這麽說就這麽收着吧,一起去的,一起平分,這樣不容易出矛盾,這不單單是因為你,也是為以後萬一村子裏的人跟着去做個規矩,你是占便宜了,可是以後咱們對你阿海哥更好些就成。比如下一次,你先發現了獵物,也和你阿海哥平分就是。”
阿貝不明白,為什麽自家姐姐幫着阿海哥說話,可看着這兩個人的神色,知道估計還有其他的原因,想了想也不說話了,只是點了點頭,而阿海也深深的看了阿珠一眼,随即就告辭厲害,這麽晚了,也許二叔二嬸也着急了,該回去了。
等着阿海走了,阿珠才對阿貝說道:
“你阿海哥住在他二叔家,這兔子拿回去,你說這皮子給誰好?就這麽一張,給誰都容易讓其他人不滿,還不如那野雞回去呢,好歹炖了湯大家都能吃到,傻小子,就是親人關系再好,到底不是親爹媽,有些事兒就該想的細致些。不然只怕耳朵不清淨。至于銀錢,如今這打獵掙得阿海自己能留多少還不好說,畢竟他還沒有分出來自己過呢。你不是說你阿海哥想存錢自己起屋子嘛,這裏頭估計有別的事兒呢,你先別管,大不了等着他起屋子的時候,咱們拿點出來先給他用就是。”
阿貝突然發現,長大也不好,長大了事兒實在是又多又複雜。
☆、阿海的打算
天色已經很暗了,村子裏幾乎都已經沒有了亮光,只有淡淡的月色籠罩着這個小小的村子,積雪反射着幾許光亮,海面上散碎的銀光更是區分了大海和陸地,雪,海,月,亘古不變,也讓這村子,顯得更加的寂靜。即使有人在村中行走,好像也撥動不了這一片沉寂墨色一般的景色。
阿海拎着野雞走進了還留着火光的堂屋,聽到他的動靜,東面的門簾子就是一動,阿海的二叔就走了出來,看到阿海手裏的野雞,臉上露出了幾分笑容:
“看樣子,你這打獵真是上手了,居然有獵物回來了,好,好啊,有了這一手,将來也算是多了一條出路。”
二叔是真心替阿海高興,雖然一開始的時候很擔心,這沒有人帶着,光靠着阿海自己琢磨,怕這孩子白浪費了功夫,好在這是冬天,本就沒有什麽大事兒,浪費就浪費吧,秉着這樣的心思才算是默不作聲的看着阿海自己一個人折騰,可真有了收獲,他還是很高興的,到底是自己侄子,将來過得好,也是他們一家子的造化。
“剛入手罷了,修了幾回,這套子陷阱的,才算是可以見人,今兒還得了個大的,是個山羊,剛賣了,這是450文,我的那份,那陷阱是我和阿貝一同挖的,山羊也是阿貝先看見的,我也是臉皮厚,所以平分了。”
阿海将錢放到了桌子上,将手裏的野雞丢到了門口的籃子裏,轉頭去燒水,準備退雞毛,這東西要是不收拾,血氣萬一引來什麽蟲子老鼠的,就可惜了,還不如收拾妥當了放到家裏存東西的缸裏來的安生。
看着忙碌的阿海,還有桌子上的銀錢,二叔眉頭微微一皺,也不去拿錢,只是對着阿海說道:
“聽你二嬸說,你想自己起屋子?”
如今的二叔家也就是三間屋子,東屋住着二叔夫妻,西屋則是阿海和15歲的阿舟,9歲的阿帆,還有這堂屋用板子隔了個後屋,只是一個小塌的大小,住着家裏唯一的女娃,12歲的阿珍,屋子已經很是擁擠,二叔本也有起屋子的打算,想着攢點錢,起個廂房,弄了兩間就好,将來阿海,阿舟還有阿帆,一人一間,就是成親也夠了,阿珍畢竟是姑娘,過上三年直接嫁出去就成,倒是不用在收拾屋子。
可不想前幾日聽到自家媳婦晚上和他說,阿海居然想另外起屋子搬出去,他心裏有些不高興,這孩子,難不成是和他們生分了?難道是他們對他不好?怎麽起了這個心思呢?當年他可是在他大哥的陵前答應過的,會将這孩子當自己的親生一般對待,阿海怎麽能這樣想他?難道是媳婦說了什麽不好的話?也不會啊!自家媳婦他自己知道,雖然嘴巴是不怎麽樣,可心絕對是好的,對着阿海也好,衣裳鞋襪什麽時候都沒有缺過。阿海不應該會對他二嬸有意見才對,這都七八年了,大家一家子人相處的不是挺好的嘛?
二叔很疑惑,想了又想,最後決定找阿海問問,這孩子到底是怎麽想的,往日是沒什麽機會,誰讓阿海這些時候一直都是早出晚歸的,還因為沒有什麽收獲心情一直不怎麽樣,等到今天,看到阿海有了收獲,還有銀子拿回來,他這才尋到機會問。
而阿海呢,聽到二叔這樣問起,手裏也是一頓,想了想,這才悶聲說道:
“我大了,家裏住着也不寬敞,就想着是不是該攢錢起屋子,本來想着若是起個廂房估計也能成,可後來一想,我已經是這個年紀,也該想成親的事兒了,而阿舟也差不多就是這兩年的事兒,而且成親總會有孩子,到時候又該怎麽住?阿珍到現在也沒有自己的屋子,總是虧欠了她,那麽大的姑娘,住的地方連個轉身都不成,阿帆也不小了,也該慢慢的準備起來,這樣一想,怎麽也該起個三間了,可要是三間,再加上娶親的花銷,二叔,你這負擔也太重了些,還不如我如今想法子多掙點錢,直接搬出去,重新劃個地基,直接起屋子,以後慢慢的一個人撐起來的好,不管怎麽說,我總是大房的孩子,也該給大房攢點基業,不至于将來成親了還靠着二叔過日子,那樣您太累,我也太沒心沒肺了。”
阿海明明說的是自己要獨立的話,可說的卻是分外的婉轉暖心,就是二叔聽了也一陣的感動,只覺得這個孩子沒有白養,處處都替自己着想,生怕自己為難,生怕給自己填負擔,這樣的孩子他怎麽能不對他好,怎麽能不心疼?
就是屋子裏正在收拾床鋪的二嬸,還有後屋裏躺着的阿珍也心裏感動的很,二嬸是暗自覺得羞慚,前些時候她嘴巴不好,還當着阿海的面算他成親的花銷,說什麽屋子擠什麽的,現在想來,真是有點嫌棄這孩子的架勢,可人家愣是啥都不說,還這樣替自家想,真是個好孩子,往日倒是自己的不是。
而阿珍也覺得不好意思,屋子轉不開身,心裏不舒服,也曾對着大哥說過抱怨的話,自己說過就忘了,可不想大哥卻記在心裏了,還這樣努力的想着她,将負擔都扛到了自己肩上,她只覺得這大哥實在是貼心的緊。
只有阿海自己心裏默默的吐槽,他在這個家呆了八年了,也聽了八年的閑話,即使知道他們不是有心的,只是随口的抱怨,可他卻不能不放在心裏,即使關系再好,寄人籬下的日子總是難熬的,既然如今他有希望能搬出去,自己給自己一個家,那何必繼續這麽相互不舒坦,還不如早點說開了,早點想法子搬走的好,遠香近臭,說不得搬出去了,這二叔一家子對自己還能更好些,更親近些呢。再說了,他剛才說的也都是現實,弟弟們都大了,他到底只是侄子,總該替二叔想想,免得讓二叔為難。
“我都想過了,咱們村子地基不值錢,破舊的屋子也有,北面阿貝家附近有一處舊屋,雖然全塌了,可地基還在,還是石頭的,若是能将那地方買下來,就能省下一筆做地基的錢,我再攢上五兩,加上林子裏拉點木頭,開春做點土胚,怎麽也能起個正緊的三間,到時候讓阿舟搬過去和我住一起,家裏就能空出好多來,讓阿珍和阿帆一起住西屋,家裏多寬敞。要是打獵的事兒我學的好了,能帶着阿舟一起了,就能再得多些,哪怕多個二兩,那我和阿舟再多做點土胚,咱家院子裏就能起兩間屋子了,到時候阿舟和阿帆成親也有了屋子。”
看看阿海說的,那真是啥都想到了,還說要帶着阿舟一起去打獵掙錢,那個貼心啊,那個細致啊,二叔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倒是屋子裏聽到響聲起來的阿舟第一個竄出來,一把抓住了阿海的袖子,急聲說道:
“哥,你要教我打獵?太好了!哎呀,野雞啊!明天能喝雞湯了!爹,明兒出海你一個人去吧,恩,帶我娘去也成,我跟着大哥去林子。”
看看這個說風就是雨的性子,要不是這兄弟實在是和阿海親,這麽些年在這個家裏的日子也不會過得這麽順當,也不會将家裏人的抱怨權當沒聽到了,到底是血脈相連的親人,即使有摩擦,也總是能多想好的地方。
“成,二叔同意我就帶你去,不過說好了啊,這可不是每天都能有收獲的,今兒也是湊巧了。”
看着他們兩兄弟說的熱鬧,二叔轉頭又看了一眼,那450文錢,點了點頭,說道:
“去吧,能有第一回 總是有第二回的,冬天海裏也沒啥活計,能多掙點确實不錯,二叔這裏也攢了4兩銀子了,加上你今天給的,你要起屋子也沒差多少了,按你說的,買個破屋子也沒幾個錢,加在一處,添上家具什麽的,最多不過是7,8兩銀子,幹活咱們家還有你三叔家一起也人手不少呢。”
“二叔,我起屋子,可不能用你的錢,你既然有4兩,那正好存着起廂房用,将來阿舟說親,聘禮也要銀子的,我聽說外頭如今好些人家都要5兩,最多的10兩也是很有的,可不能亂花,我起屋子,從現在開始攢也是可以的,今兒就已經有450文了,二叔你給我攢着,一個冬天,我估算着估計也能差不多,再不成,我先起個架子就是了,裏頭先不弄,一點點來。”
聽見侄子這樣的有成算,知道為他想,二叔也不去想侄子這話是不是有點生分,是不是不想沾便宜,只覺得侄子貼心,想着兄弟,什麽都替阿舟想,心裏窩心的很,可見說話的藝術很重要啊!
倒是阿舟聽着阿海句句不離自己的親事,臉紅的和猴子屁股一樣,垂着頭啥都不想說了,裏頭二嬸聽到這裏,拿了個匣子直接走出來,對着阿海說道:
“你是個有主意的孩子,想的也周全,就按你說的辦,這錢,二嬸給你單獨存起來,存到五兩,二嬸就幫你找人。等開春就讓家裏和你三叔家開始幫你存土胚,你确實該有個屋子,有了屋子說親也好說些,嫁到二叔家,這說出去确實不怎麽樣,女方挑剔的,還會傳閑話,不過你也別和二嬸生分,那舊屋子讓你二叔去買,都是一家人,總該讓你二叔出點裏,不能讓你一個孩子全擔着。”
看,不過是說搬出去,不過是多說了些替弟弟們想的話,立馬二嬸這最是嘴不好的人也能說出這樣好的話來,可見親人也是需要哄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病了,今後盡力補上
☆、野豬,海豬
阿海和家裏說的花好桃好,那個大餅真是不小,還很有計劃,按照他的思路,這事兒十有八九是絕對能成的,所以即使遠景比較大,二叔一家也很是振奮,只覺得希望就在眼前,不說是二叔家了,就是三叔家也滿臉的贊同,外帶心動。
沒法子,三叔家當初接手的是阿海爹留下的祖屋,雖然說屋子比二叔家的還大些,院子裏也有個現成的廂房,可屋子也老舊了些,家裏一兒一女的,住着雖然如今看着還成,可等到将來兒子成親,可就不成了,阿船都8歲了,等他成親的時候,翻新那是一定的。而翻新不要錢嘛?怎麽可能,還有網妹,如今也11歲了,嫁妝也該攢起來了,這可都是事兒啊!
所以當阿舟說要跟着去學打獵,攢錢的時候,阿船也跟上了,說是阿貝比他小都能行,他也一定能行,後來又加上了9歲的阿帆,這可好,阿海一個人,帶着從七歲,到15歲不等的4個半大孩子去打獵,這都不知道讓人說什麽好了,可說來也怪,或許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或許是這打漁的身手天生就比尋常人靈活,就這麽幾個人,居然也組成了一個還算是過得去的打獵小隊。
雖說不是每一天都能有收獲,可隔上一二日,卻總能帶點錢回來,因為阿海和阿貝一早就定好了規矩,誰下的套子,得了東西歸誰,合力做的陷阱,那就平分,所以倒是什麽紛争都沒有,甚至還讓那幾個小子越做越是來勁。
也是,誰讓這幾個小子運氣好,頭幾天就在阿海的教導下,套子下對了地方,不過是兩天,就都有了收獲呢,像是8歲的阿船,居然就得了個被套住了腳,跑不掉的山羊,一下子就得了近一兩,這麽一個現實的例子在那裏放着,可不就是讓這些小子們一個個打了雞血一樣的努力起來?
就是阿貝,因為有了差不多歲數的人比着,也比以往更努力了,不過是一個多月,這五個人就掙了不少銀子回來,像是阿貝,拿回家的就有二兩多,近三兩的銀子,讓阿珠都有點咋舌。
阿舟和阿帆,兩兄弟也得了近三兩半,讓二叔樂的整個人都年輕了好幾歲,直叨叨說孩子比他強,以後這兩兄弟他都不用發愁娶媳婦錢等等,更不用說年紀最大的阿海了,他畢竟從一開始就是主力,還是熟手,掙得自然也是最多,一個多月就掙下了他最初的目标,得了五兩銀子,讓整個村子的人都震動了,不少人開始跟着他們去了林子,想着即使不如這幾個孩子本事,初學乍練的,不一定得那麽多銀錢,可若是能得上一二只兔子野雞什麽的,也能讓家裏多寬松幾分。
而去林子的人多了,自然林子外圍的獵物也就少了,野獸別的或許不一定好使,可鼻子是必定比然厲害的,聞着那麽多的人的味道,早就能逃的都逃了,這樣一來自然影響了阿海幾個的收獲,可都是一個村子裏的人,都是一樣的苦哈哈,往上翻幾輩子,都是沾親帶故的,你讓這些個孩子怎麽說?趕他們走?怎麽可能,那他們以後還要不要在村子裏活了?
連着幾天沒有收獲,甚至連陷阱都被村民無意中破壞之後,孩子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往林子裏頭再走一些。趁着這些村民們還不敢往裏頭走,趕緊的在努力一把,最起碼将自家的錢在多積攢幾分。
可這世間的事兒啊,就是不能勉強,不能瞎來,不過是幾個初次當獵戶的孩子,能有多少的本事?這一進去就差點出了事兒,五個孩子居然遇上了野豬了,還是一群,足足有五只。
山林子裏的野豬可不是家豬,兇猛,危險人所共知,有人侵犯到了它們的領地,那是絕對不帶客氣的,這下可好,真是差點沒出人命,雖然最後也是他們機靈,小的知道上樹躲避,大的知道領着野豬往幾個陷阱跑,還懂得分開來,不斷的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