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也要近一個月了,糧食,肉食,再加上其他的材料,我算計着,估計要用五兩,這可不是小數目。”

阿珠算的賬在劉白氏心裏那麽一過,确實不是什麽小數字,即使只有五六個人做活,不用工錢,一日兩頓飯,那一個月的糙米怎麽也要200斤,1兩銀子,每日用一斤豬肉加葷腥,那一個月,就是30斤,20文一斤,就是600文,海鮮村子裏自己能撿可以省了,可還有土胚,三間屋子就算是有舊土胚摻雜,也需要500塊上下,3文一塊來算,又是1兩半銀子,還有屋頂,大梁有了,其他的副梁,做屋頂的木片,稻草等等,每一樣看着不值錢,可加在一起,量一上來一樣花錢不少,若是再加上做飯的油鹽等等,确實怎麽也要五兩了,這對于阿珠家來說負擔真是不輕。

“就是這樣,你也不能這樣拼命啊,就是開春了再下海也不是不成的,再不行大家夥兒幫襯一下,先欠着也不是不成的。”

“我家欠的夠多了,大家日子也不好過,再怎麽幫襯,自己不起來又有什麽用。總不能成為村子裏的拖累。”

這倒是實話,大家本來日子也都不是寬裕的,搭把手,出點力氣,那沒什麽,可要是一股腦兒都賴在人家身上,就是感情再好的,只怕也撐不住。劉白氏也知道阿珠說的在理,嘆息了一聲,最後只是撫摸着阿珠的頭,不住的憐惜:

“可憐的孩子,你爹媽怎麽就忍心丢下你們兩個,就這麽走了呢!姑姑心疼死了。”

“姑,我這不是沒事兒嘛,就那麽一只,銀子就攢夠了,可見我爹媽是在保佑我們呢,如今衣裳被褥都齊整,修屋子也有了指望,我們真的過得挺好的,倒是姑姑家,我那日捉着蝦虎的時候看了,那一群子龍蝦足足有一二百只,都往東南那邊的一片珊瑚叢裏去了,若是想趁着冬日價錢好多掙點,姑姑你可以讓姑父駕着船出去,在那邊珊瑚礁邊上下蝦簍子,哪怕一二日才能得上一些呢,也能換點米糧來,這些日子風都小了好些了,又是近處,應該不妨事兒的,就是浪大了,回來也方便。”

阿珠的性子看着倔強,其實卻着實心軟的可以,聽着劉白氏一聲聲的心疼,心裏也忍不住多了幾許淚意,若是可以,她情願沒有那奇特的本事,也想求父母能活着,可惜,凡是都沒有如果,所以她很是珍惜這些親情,忍不住給出了一個建議。雖然她不知道這樣的法子,是不是真的能幫到姑姑家,可她能指出那些龍蝦的位置。想來姑父那樣的出海老手必定能想到捉上來的法子的。

甚至她心裏也暗暗的尋思,按照村子裏家家戶戶幾乎都連着親的情況,或許這麽一個位置,不用多久,整個村子裏的人都會知道了,到時候也許她幫到的就不是一個人,而是所有的村民,要是能讓村子裏的人們這個冬天多一點出息,她覺得應該也是很讓人高興的事兒。

果然,不出阿珠的預料,不過是一天的功夫,幾乎所有村民都知道了阿珠看到龍蝦躲在珊瑚叢裏的事兒了,等到了第二天,幾乎所有的漁船都出去了,一個個選了自己認為最好的位置,開始下蝦簍子,就是阿海都放棄了去賣柴火的路子,幫着家裏在不停的忙乎。

這個時候只有阿貝,滿眼心疼和自責的在家中看住了阿珠。

“你怎麽不出去?”

“姐,我要看着你,不讓你出門,姐,你別下海了,太冷了,我不想你生病,要是錢不夠,我就去砍柴賣,真的很容易的,很多人要呢。”

怎麽可能容易,不過是個小小的孩子,身高限制,夠不到那些高點的樹枝,每每砍下一段,都異常的費勁,在城裏,還要在寒風中等着人來買,這些就是成年人也未必都忍得下去,這個孩子居然還說容易,可見他有多想證明自己的價值,有多想替自己的姐姐分擔。

“知道了,不過家裏銀錢真的夠了,你看啊,前一陣子咱們已經存下2兩了,這一次蝦虎遇上了好買家,得了5兩,再有那些龍蝦,個個都是一斤以上到兩斤,能賣到20文一斤,總計六斤,咱們就又得了120文,這幾日花蟹,虎頭蟹,梭子蟹也不少,攏在一起得了140文,這樣一算,這些日子,咱們已經存了7兩260文了,開春建屋子我算了,5兩就足夠,咱們還能有2兩多的剩餘呢。”

阿貝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孩子,聽着姐姐這樣算,心裏總算是安穩了些,不過對于那些龍蝦還是有些擔心,生怕村裏的人沒有收獲到時候怪罪。倒是阿珠很有信心,對着阿貝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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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咱們這兒地勢好,珊瑚叢多,海底各處岩石也不少,這樣的地方,魚或許沒有別處的村子裏多,可蝦蟹這些那是絕對多的,只要願意下簍子,那是絕對不用擔心空了簍子。”

阿珠說的确實是這裏的現狀,說起來這個小小的漁村地勢其實真心不好,正好卡在了幾座岩石山的裏頭,就是近海的海底,也是暗礁遍布,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這裏的漁民即使有錢,也不會制作大些的漁船,因為大了,很容易碰到暗礁撞碎,這樣一來,這附近的漁民只能用小船在海裏求生,用小船劃出這一片海域去更遠處捕魚,因為船小,抗風浪差,所以出的遠了,遇上大浪大風的,很容易船毀人亡,這也是這裏人丁不旺的緣故。

可也因為這裏暗礁多的緣故,即使有海盜海賊,也從不到他們這邊來,比其他靠海的村落更加的安全,百十年來,屢屢聽聞哪裏哪裏早海盜洗劫,哪裏哪裏村落被毀,可這裏卻永遠那麽安寧,也因為這樣,所以這裏即使再苦,也沒有幾個願意搬離。

而且岩石珊瑚叢多也不是沒有好處的,就像是阿珠說的,因為這裏的地勢,所以蝦蟹貝類在這裏繁衍的已經快要達到密布的地步,只要下簍子,幾乎都沒有空着的時候,若不是這些東西價錢實在是不高,魚簍蝦簍又不可能做的很大,收獲時間還長,這村子也不至于那麽窮。

更重要的是,也因為海底岩石暗礁的作用,這一處魚灣和外頭近海交接的地方,洋流因為地勢的緣故,總有一些會産生回流,回流之下,總有些外頭的東西被沖到了這邊的海灘附近不算太深的海中,比如珠貝,也因為如此,村子裏才會有采珠女的存在,或許阿珠那個融入身體的珠子也是如此而來。

當然從小只在這村子中長大的阿珠等人是不知道這些的,他們能看到的就是,這個村子雖然偏僻,卻也依然受着海神的庇佑,給與了他們豐富的蝦蟹資源,讓他們有足夠的貝類,海藻充當食物。

在阿珠和阿貝躲在屋子裏說着閑話的功夫,一個個漁船已經回來了,而專門捉龍蝦的簍子也已經被布滿了靠近珊瑚叢的每一處,所有人回望大海的時候都充滿了希望,希望明天他們能有收獲,即使很小,只有一二只也是好的,那代表他們找對了地方,這個冬日不會白白浪費了。

☆、冬日出海2

整整一天,村子裏都沒有什麽人走動,可若是你走到每一家的門口,都會發現,那一個個的窗口,都會有那麽幾雙充滿了希望的眼睛,他們靜靜地看着大海,看着那片養育了他們一代又一代的大海,在這個冬日,他們期盼着那冒着寒冷放出去的蝦簍子能有收獲,哪怕只有一點點,對于這個難熬的冬天來說都是難得的驚喜。

別說是他們,就是阿珠也在隐隐的期盼着那海中簍子裏的收獲,這個村子太苦了,她也想讓這個村子裏的人們過得好一點,不說這裏的人們多半都沾親帶故的,都是親近人,還曾幫助過他們姐弟,就是為了不讓自己太過顯眼,也希望這裏的人們過得比以前強些,雖然她不識字,也不懂什麽大道理,可出頭的橼子先爛還是知道的,若是村子裏就自己這麽一個孤兒一般的姐弟發了財,過上了人上人的日子,那就太紮眼了,到時候只怕自己也守不住那些財富。

無權無勢,還沒有什麽有力的親友幫襯,那等着他們的絕對不是什麽好日子,而是巧取豪奪,紛擾不斷,這不是什麽危言聳聽,這周圍這樣的故事很多,有的是族中為了田産,将寡婦逼死,孤兒發賣的,有的是為了寡婦娘家沒人,為了嫁妝,逼寡婦改嫁的,雖然每一個都不一樣,可追根究底,還是錢財惹的禍,即使阿珠人小,卻也足以讓她警醒,他們家如今可就姐弟兩個人了,幹什麽都要多想幾分。

好在上天從不曾虧待善良勤勞的人們,只要你付出了,總會有收獲的。當第二天天色微亮,村中的人們又紛紛駕船出海,滿載着希望出海,第一個到達的人急匆匆的收起了蝦簍子,雖然一般來說,下這樣的簍子,最好兩天後去看,這樣才能保證收獲,可這會兒大家已經等不及了,迫切的想要知道阿珠給出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有了,真的有了,有兩只,都有一斤多,老天,這裏果然藏着好些龍蝦。”

有了第一個自然就會有第二個,

“我這裏有三只,居然有三只,比往日秋天都多些,這裏一定是有一群。”

“我這裏只有一只,一只也好啊,我下了兩個簍子呢,一定能賣上好價錢的,如今這個天氣,怎麽也能賣上20文一斤,大些的說不得能賣上25文一斤呢,一只就能換4,5斤糙米了。”

“咱們往年真是浪費時間,看看,我這收了三個簍子,足足有四只,估計能上五斤,賣了錢買點粗面回來,咱們也能做上一頓餃子過年了。”

“啥粗面啊,那可要6文一斤,比糙米還貴,我啊,就準備買雜糧面,做疙瘩湯吃,那才4文,捉上幾天,就夠一個月的糧食了。看,我也有4只,還有一只有兩斤,怎麽也能賣25文一斤了。”

“我這裏倒是只有一只,不過看,居然還有兩只花蟹,這也能賣好幾個錢呢,看樣子,這冬日也不是不能出海啊!還近便了好些,不出這片子礁石灘,連海浪都不用擔心了。以前咱們怎麽就沒有想到呢。”

“這次要是賣的好,我說,哥幾個可要謝謝人家阿珠呢,這孩子這次拼命,可是便宜了我們。”

“那是當然,咱們也不能占了人家孩子的便宜,過年湊點白面給孩子弄頓好吃的吧!”

“算我一個。”

“也算我一個。”

。。。。。。

所有人的臉上都帶着笑,好像發現了什麽寶藏一樣,寒風都不能吹走他們的快了,破舊的棉襖能頂多少用,誰都知道,可這會兒他們卻覺不出冷,被海水凍得已經開始發紅發紫的手也不覺得僵硬,只是努力的将簍子拉起,捉住龍蝦,捆紮,然後繼續下簍子,那動作,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春夏時節一般。

有了這樣的收獲,每一個人家都帶着笑容,村子裏又一次組織了一次騾車進縣城,要将最新得到的東西賣出去,再買回各家需要的,這一次去的人很多,就是阿貝也跟着,他也有東西賣,雖然家裏沒有船,沒有跟着去下簍子,可海岸邊上的岩石附近,那些魚簍子依然帶來了好幾個海蟹,還有一些往日存下曬幹的昆布,紫菜等,還有阿貝這幾天砍得柴火,都是他要送去賣的東西,不一樣的是,這一次他不用買什麽回來,阿珠已經和他說了,如今家裏糧食夠吃,菜更不用擔心,只要每日去海邊撿就夠了,現在只要一門心思攢錢就行。

阿貝自覺自己是個男人,家裏掙錢的事兒一定要出力,故而怎麽也不肯放棄砍柴掙錢的路子,生怕因為錢不夠,姐姐又冒着寒冷下海。

接下來幾天,或許是第一天的收獲刺激的,每一日村子裏的人都一早出海,去查看那些簍子,雖然或許是因為海底那些龍蝦被驚走了好些的緣故,最終收上來的沒有第一天的多,可到底時不時的總有那麽一二只,另外還總有些海蟹被撈上來,甚至時不時的還有幾個鮑貝,或者是其他冬日也不曾遠離的海魚,這樣一來,基本上每天都能有一些收獲,倒是讓這個冬日變得不再那麽無情肅殺,處處帶着大自然的冷酷了。

也因為這些收獲,各家或多或少的都得了些錢,又幾戶日子相對好過的人家還難得的買了些肉骨頭回來炖上了肉湯。那香味飄的整個村子都能聞到,不知道饞下了多少的口水。

海邊的人常年吃魚,對于習慣了節省的人們來說,吃魚也算是吃肉了,再怎麽吃膩了,那也是葷腥,已經比旁人不知道好了多少,所以,那是怎麽都不舍得買點肉吃的,也是因為這樣,所以當初阿珠他們得到兔子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将肉賣了,而不是吃了。

而這些日子的收獲,對于冬日從不出海的人們來說,那就像是天上掉餡餅,是意外之財,花用起來自然也多了幾分豪爽,肉依然是不敢買的,實在是太費錢,可肉骨頭卻還是舍得的,畢竟拿東西不過是3文一斤,買上兩根,也不過是6,7文錢,炖上一鍋,怎麽也能吃上好幾頓,若是用肉骨頭熬粥,那香的,只怕過年也夠了。

聞到這樣的香味,就是阿珠都心動了,讓阿貝用砍柴賣的錢,也買了好些肉骨頭回來,準備炖了湯好好的給阿貝補補,一個村子裏大半人都心動的結果就是,縣城裏的大骨頭在這一段時間裏幾乎讓這村子裏的人都被包了圓,以至于差點漲價。

另一方面因為這樣的收獲,村子裏的人們對于冬日出海似乎也不那麽忌諱了,這幾日甚至有人開始往礁石灘最外圍的地方開始下簍子了,而且還是什麽簍子都下,魚簍子,蝦簍子,甚至還有人下了一張網,等着第二天去拉,你還別說,這法子還真是頂用,雖然需要兩三條船一起使力,可起來的東西卻足夠讓人滿意的,畢竟冬日的海魚也一樣價錢上漲了一二成,即使是往日最不值錢的魚,賣出去也收獲不少。

倒是阿珠這一陣子都沒有下海,不是她不想,而是阿貝看的太緊了,不但自己不讓阿珠下海,就是他不在,也拜托了其他人,生怕阿珠下海生病,甚至在家的時候還學着人家碎碎念,一個勁的說家裏的錢已經不少了,最近的大花銷都已經掙夠了,即使再想攢錢,也不急于一時,到了開春,天氣好些再去也是一樣的。

阿珠雖然被管着,可心裏卻暖的緊,即使聽着那小子碎碎念,也一樣窩心,弟弟這樣着緊自己,每一句都是為了自己好,她覺得即使明明知道自己什麽事兒都沒有,也一樣不忍心反駁了。有人關心真的很好很好呢!

“好了,姐姐又不是傻子,知道好歹,不會偷着去的,倒是你,別整日在外頭走,你年紀還小,身子骨還沒有長全呢,可不能太吃重,不然以後可長不高了!不是說城裏如今賣柴火的人多了,不好賣了嘛,那你也別去了,有這個功夫,還不如和阿海去林子裏試着下個套子,挖個陷阱什麽的,聽阿海說,山裏獵戶都用這樣的法子在冬天打獵的,咱們雖然不是獵戶,沒那樣的本事,可挖陷阱總是會的,要是能得點東西,也能混點好吃的。”

阿珠真的心疼阿貝,他眼睜睜的看着有船的人家去掙錢,自家沒船,也沒有成年男丁,沒法子分一杯羹,心裏不知道多懊惱,一心想從別的地方彌補,也一樣掙點錢回來,總是忘了他自己只是個孩子,能承擔的不多,只一個勁的逼着自己,每天天不亮就開始砍柴賣柴,阿珠好幾次都看到他的肩頭被勒的紅腫一片,還偷着不讓自己知道。

阿珠不敢直接說什麽,生怕傷到他的自尊心,好在她問了阿海,尋到了這麽一個主意,希望這樣能讓阿貝活的輕松點。

阿貝聽阿珠這麽說,眼睛也是一亮,打獵啊!要是再有個兔子什麽的,又有皮子,又能賣肉,那好像也真的很不錯的樣子。

“好,我這就去問阿海哥。要是能得個兔子,阿姐,你的棉襖也能縫上兔皮了,那多暖和啊!”

☆、打獵1

沒有爹媽的孩子總是渴望着長大,在他們的心裏,長大就代表着吃飽,代表着養家糊口,代表着未來和希望,就像是阿珠不停的學着做個什麽都會的女子一樣,阿貝也一樣努力的将自己想象成大人,恨不得一夜之間,自己什麽都能,什麽都會,什麽都難不住。

為了這麽一個目标,他們總是那麽急切的逼迫自己,逼着自己努力,努力,再努力,以至于忽視了自己的年齡,能力,行動力,所以阿珠會不斷的下海,在沒有那種奇特的能力的時候,就逼着自己當了一個采珠女,還是最能幹的采珠女,即使每一次下海深潛都是生與死之間游弋,每一次浮起都像是死裏逃生,也毫不退縮,生生的靠着自己,在父母走後,撐起了一個家,養活了弟弟,還活的盡量有尊嚴,不虧欠,這樣的阿珠是辛苦的,也是驕傲的,她覺得她沒有丢了父母的臉,覺得自己能挺直了脊梁活着。

等有了上天的恩賜,她的追求又多了一點,她不但活的要有尊嚴,還要有希望,想要完成父母的期待,想要讓自己的弟弟活的不在那麽辛苦,想要未來的日子,比現在更有盼頭。所以她依然努力,即使在冬天,也不放棄下海,想要一步步的靠着自己給這個家最大的改變。

而阿貝也一樣努力,從六歲起,就放棄了所有孩子們的游戲,開始學着做家務,學着大一些的孩子的樣子生活,學着做點泥水匠的活計,學着在海裏求食,學着買賣物品,學着人情交際,如今又學着打獵。

就帶着一把柴刀,一捆繩子,阿貝跟在阿海的身後,一步步的往河灣的林子方向走,一邊走還一邊請教阿海打獵的事兒。

“咱們不是那些常年在山裏尋食的獵戶,弓箭,大刀,長矛,木尖子,沒有一樣是順手的,總不能用魚叉去打獵吧,所以啊,像是咱們這樣的,只能用死辦法,在林子裏下套子,就是那種扯漁網的活套,放在林子裏,半埋在地下,等着獵物自己進去,再有就是挖陷阱了,盡量尋有獵物足跡的地方,然後挖個洞,插上一些竹簽子,雖然辦法有點死,全靠運氣,可這總比用其他的工具學的快對吧。”

阿貝聽到這裏,也跟着點頭,用和年紀不相稱的嚴肅表情說道:

“恩,我聽說用弓箭的人準頭都很好,我用魚叉倒是也有點準頭,可那弓箭沒用過,要是學起來雖然不一定很難,可也一定需要不少時間,刀更不用說了,沒練過,倒是木尖子或許還成,大概和紮魚差不多,應該能練的出來,還不用啥本錢。”

“确實是這樣,弓箭外頭要十兩銀子一副,就這還不包括箭只的,這價錢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的,聽說很多獵戶那弓箭都是一代代地傳下來的,不然沒幾個能買得起,刀也很是值錢,咱們這樣的人家,只能尋點不值錢又趁手的東西來用,所以啊,套子和陷阱最快,再下來就是木尖子了。”

說話間阿海還拿出了自己背簍裏幾根手臂長,兩指粗的木尖子給阿貝看。

“這是我自己做的,練了好幾天了,雖然不能說百發百中,不過還算有點準頭,今天就是來試試的,若是用的順手,就準備在多做幾個,冬天日子可不短,即使如今出海也能有點收入,可到底不多,等着到了年前最冷的時候,怎麽也要停了,到時候閑着也是閑着,還不如來這兒試試,哪怕就是只得上一二樣呢,也是意外之喜了。”

阿貝從聽到弓箭的價錢就有點傻眼,原來還說那東西不會用,所以不在意,如今聽了這個才知道,就是會用,那也用不起啊,倒是阿海哥,真是個有成算的,什麽時候居然連木尖子也準備好了,還練過了?他是啥時候開始打這裏的主意的?怎麽都沒有人知道呢?

也許是阿貝的神情太過明顯,阿海一眼就看穿了阿貝的心思,輕笑着和阿貝說道:

“上次咱們來這兒那麽多人,就得了那麽幾個東西,大多數都逃了,心疼啊,當時我就想了,這裏這麽多獵物,要是能打獵那該多好,不說能買多少錢吧,就是十天半個月的弄點肉吃也是好的,咱們吃魚都能吃出毛病了,好歹也能換個嘴。再說了,這裏好幾年了,都沒人來,荒廢成這樣,要是咱們來打獵,一來不用和人争搶,二來也有時間,地方給咱們琢磨點本事,我爹當初就說過,人啊,學點本事總不會吃虧。”

說起自家爹,阿海眼神暗了下來,他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出生不久就沒了媽,不到十歲又沒了爹,和阿珠阿貝一樣,是個孤兒,還曾被人說過克父克母的話,只不過比阿珠他們好的是,他爹有兄弟,如今他就是跟着二叔家過活,三叔家還有個奶活着,雖然一樣不容易,卻好歹有地方住,有飯吃,衣裳鞋襪也有人管。外頭有人說嘴,說他命不好的時候,也有親人幫着出聲仗腰杆子。

可即使是這樣,寄人籬下的苦楚也只有自己知道,就是往日二叔他們偏疼自己的孩子,看着羨慕渴望,也只能暗暗地壓抑着,生怕給叔叔們添亂添煩。在外頭還要永遠笑呵呵的,讓人知道二叔對他有多好,遇上奶想起他爹,心情不好罵上幾聲的時候,也不能做聲,只能當自己不存在。

等着慢慢的長大,阿海又要開始忙着掙錢,忙着證明自己的價值,好讓二叔他們知道自己不是吃白飯的,也能給家裏出力,甚至還要忙着攢錢準備重新起屋子。當初他爹死的時候留下的屋子是祖屋,三叔成親就在那屋子裏,說好了一起掙錢給三叔重新起屋子,不想爹病了,用光了家中所有的錢財也沒能救回來,所以将這屋子直接給了三叔,一來是補償三叔的起屋錢,二來也是兩個叔叔商量了他和奶的撫養養老問題。

他那時候還小,不能幹活光吃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養他絕不是什麽小負擔,而奶年紀也大了,幹不動了,還有風濕,時不時要用藥,一老一小都是家庭的負擔,當時二叔主動提了養他,把他接到自己家,而三叔也不起屋子了,就在舊屋住着,給奶養老,所以阿海很清楚,這房子再也不是他的了,而他将來成家也不可能在二叔家,他不能在欠了二叔撫養之恩之後,還和二叔家的弟弟們搶屋子。

所以阿海很有計劃的開始攢錢,他知道自己未來會面臨什麽,也迫切的想要重新給自己建一個家。這樣的壓力讓他和阿貝一樣,變得分外的能幹,什麽都學,什麽都去試。

也因為從小的經歷,阿海對阿珠和阿貝分外的親近,總覺得他們同命相連,能幫的時候,從不推脫,甚至隐隐的希望他們姐弟能過的更好,好讓他看着就替他們高興,像是自己過得好一樣。

“阿海哥,我也能學這個嘛?”

“當然可以,不過這木尖子要你自己削,長短,重量都要自己感覺合适才成,別人終究不如自己的順手。”

“阿海哥,你會看獵物腳印了?”

“這個可真是沒處學,我也就是在縣城問過幾個遇到的獵戶,用了一條魚,人家告訴了我幾個常見的獵物腳印的樣子,還有往常在山裏,林子裏,啥地方挖陷阱更容易些的消息而已。阿貝,這些本事,都是人家吃飯的本事,不可能全告訴你,能有個大概就成了,其他的咱們自己琢磨,一個冬天,我就不信啥都琢磨不明白,只要能摸出一二的道道來,咱們就是賺了。”

阿貝狠狠的點頭,确實,人家不可能吧吃飯的本事随便教給其他人,可他們也不是傻子,只要用心,總能想明白的,他就不信了,所有的獵戶難不成都有人教?總有自己本事的人。

兩個人一到那河灣附近,阿海就讓阿貝跟在了他的身後,還小聲的說道:

“咱們上回驚走那麽多獵物,我後來想了想,那就是咱們一開始動靜太大的緣故,讓獵物都警醒了,可不就全逃了嘛,這一次咱們慢慢來,輕聲點,阿貝,你要跟緊了,咱們不忘裏頭去,聽人說,這附近有大東西,咱們如今啥都不會,萬一遇上了可讨不了好,還不如就在這外圍試,等着琢磨點本事出來後,咱們再往裏頭去。”

“哎。”

阿貝也不傻,雖然他不知道打獵是不是和出海一樣危險,可他聽慣了村子裏老人說起出海的驚險故事,一樣都是和動物打交道,一樣都是面對未知,還是在不熟悉的領域,所以在阿貝想來,小心謹慎永遠都不會錯。

兩個人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前些時候村子裏拉枯樹的位置,然後将身上的東西都放了下來,這裏是外圍,還是曾來過的地方,在這個林子的範圍內,這絕對是屬于熟悉的地方了,他們決定就從這裏開始慢慢橫着先走一遍,看看有沒有合适的位置。

“上回咱們得的野雞不少,我回去琢磨了一下,感覺那些野雞好像都是在荊棘從附近得的,所以我想啊,估計這野雞都喜歡在這樣的地方呆着,一會兒咱們遇上這樣的多用心看看,如今天冷了,野雞蛋是不用想了,可要是能捉上只野雞炖湯也是不錯的。”

野雞湯啊!阿貝感覺自己嘴裏唾沫一下子多了起來,眼珠子都開始亮了,不用阿海再多說什麽,就不自覺的往各處細細的看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新年快樂,順順利利,大吉大利,財源滾滾!

☆、打獵2

冬日大雪後的林子很不好走,本就松軟帶着腐土的地面因為雪,多上了幾分泥濘,每一步都需要謹慎,好在阿海是個謹慎細心的孩子,一早就問清楚了這些細節,也做了一定的安排,因為帶着阿貝,連阿珠那裏也特意關照了一遍,讓阿珠給阿貝準備了兩塊油氈布,将雙腿從膝蓋到腳踝處都包裹了起來,還用細麻繩紮緊,免得浸濕了褲腳或是摔打時候冷了膝蓋,連鞋子,也早早就準備了細密的草鞋,将棉鞋裹在裏頭,不但不用擔心濕了棉鞋凍着腳的問題,還能防滑輕聲,如今的阿貝可以說是全副武裝。

若是說在這樣的天氣打獵還有什麽不可避免的問題,那就是白天雪地裏的反光了,即使林子裏因為樹木錯落有致,導致了那雪也有些零碎,可到底在人的視線範圍內總能見到一片片的白色,剛開始還好,時間一長,眼睛就不免有些酸澀,忍不住想要閉上眼睛流淚。

可即使這樣,一門心思找野雞的阿貝還是不肯放松一絲一毫的警惕,總是不斷地張望着,可惜這是冬天,本就是動物們冬歇的時候,泰半的動物們都躲了起來,躲避嚴寒,尋找起來實在是不容易,阿貝和阿海兩個走了好一會兒都沒有收獲,哦,也不是,冬眠的蛇倒是捉了兩條,一棍子敲到頭上,立馬啥反應都沒有就成了死蛇,可這東西真心賣不出價錢來。都是常見的菜花蛇,連蛇膽都沒什麽用處,只剩下回家炖蛇羹了。

”阿貝,把背簍給我,我瞧着這裏應該是個下套子的好地方。“

雖然他很想捉只野雞,可也不是非野雞不可,選擇的餘地還是有的,比如兔子,所以當他看到一處雪地裏的腳印像是野兔的之後,立馬就開始扒拉開了地上的雪,開始釘木頭,然後又從阿貝遞過來的背簍裏取了一段草繩下了個套子。

”阿海哥,這就是兔子腳印?“

”恩,我特意在家細細的看了,就是這樣的,聽人說,兔子喜歡走熟悉的老路,咱們就在這兔子走過的地方下套子,應該有用。“

阿貝覺得這一次跟着阿海哥出來真是來對了,不說旁的,就是這見識也比以往漲了一大截,往日除了海裏的事兒,他知道什麽呀!對着山林簡直可以說是一無所知,除了砍柴就不知道這山林子裏頭還有這麽多的說頭。

聽到了阿海的解說,阿貝也将關注灌木叢和野雞的目光分散了幾分,用到了看地上的腳印上了,兩個人的眼睛總是比一個人強些,不過多久,就尋到了幾處有野兔子走過的地方,兩個人合力下了五六個套子,每一處都沒有忘了在旁邊的樹枝上系上布條。

”阿海哥,你怕忘了這裏下了套子?這裏很好認啊?“

”不是怕我自己忘了,而是提醒旁人這裏有套子陷阱,這是那些獵戶告訴我的,說是他們以前都這麽做,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規矩,一來是怕有人誤中了陷阱出禍事,二來也是告訴別人,若是這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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