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海玻璃
阿海和阿珠定親的事兒在村子裏不過是在定親當日，引來不少長輩孩子們圍觀祝福, 其他的時候, 生活還是老樣子, 該出海的出海，該掙錢的掙錢，若說有什麽不一樣？估計也就是阿貝和阿船他們關系好了些, 還有劉白氏時不時的開始抓住了機會就教導阿珠成親後的生活竅門, 行使着作為女性長輩的職責。|
阿珠重新将心思放到了海裏，而且比以前更上心，因為她很明白，自己的生活将發生巨大的變化，成親後即使依然能照顧阿貝，可身份不一樣了, 很多事兒做起來自然有了不同, 不能在像是以前一樣, 什麽都往家裏搬, 什麽事兒都把阿貝放在第一位，就像是姑姑說的，成親了那麽那個小家就将是最重要的, 她也要學會将自己的家放在心裏, 為将來打算。
因為這個，阿珠就想着在成親前，盡力的給自家多積攢些底氣，讓未來幾年, 在阿貝成年之前有更多的生存資本，為了這個，阿珠第一次開始試探着往珊瑚礁外頭的海底世界前進，雖然她心裏帶着許多的茫然和無措，還有一絲絲的害怕，可到底渴望戰勝了恐懼。
真說起來這珊瑚礁外的海底比裏頭并沒有下降多少，畢竟不是直接到了深海區域，這裏依然屬于大陸架的範圍，沒有十分兇險的海溝，也沒有大型的龐然兇物，要說有什麽不一樣，那就是海底不再是那麽平坦，有不少高低起伏，還有好些順着洋流的動物。
也因為這樣，這裏似乎物種更加的豐富，海底也更加的斑斓，這不是，阿珠才進入沒有多久，就看到了好幾處海葵，還有像是海底火山一樣的獨特地貌，這裏未必真的是海底火山，有些是自然形成，有些則是一些喜歡鑽進海底砂礫中生活的動物造成的。比如海鳗。
這裏危險比較多，同樣的收獲也一樣豐富，不過是幾次，阿珠就獲得了不少的好東西，或是一些珍貴的海魚，或者是碩大的貝類，不過是幾日的功夫就比以往多了将近三成的收入，這讓阿珠很是興奮。
“咦，阿姐，這是什麽？”
阿貝将阿珠今天帶回來的收獲小心的清洗，生怕折損了一點兩點，這可都是錢啊，雖說如今家裏家底還不錯，可阿貝早就在縣城問過了，一般好些人家的閨女出嫁，那都是要按照箱籠算嫁妝的，即使是小戶人家，幾十擡的出不起，可弄個十擡八擡也是需要的，那樣才是正緊好人家的樣子。
阿貝覺得，自家雖然不是什麽出息人家，可阿姐為了自己吃了這麽多苦，怎麽也不能像是村子裏其他人那樣，什麽都不帶，一個箱籠就出嫁，怎麽也要往着這方面努力一下，即使未必能有這麽多，湊個吉利數字，弄個六擡自己應該還是能辦到的。
而要這麽體面，掙錢就是最基本的事兒了，為了這個阿貝這些日子可沒少撲騰，林子裏的獵物只要是值錢的，就沒有往家裏拿過，全給賣了，就是蘑菇木耳，阿貝都不想放過，曬幹了準備賣錢，更不用說阿姐帶回來的海産了，一門心思想着怎麽把家裏的存銀繼續往上遞增。所以每一次他都很小心，生怕這些東西死了殘了賣不上價錢。
而這一次也因為他的仔細，阿貝無意中從一顆貝類中發現了點不一樣的東西，鵝軟石一樣的形狀，淡淡的綠色，磨砂的外表，怎麽看怎麽像是一顆寶石，可偏偏給人的感覺又不像是寶石，倒像是一滴被包裹的海水，幹淨，清透，越看越是舒坦。
阿珠聽到阿貝的喊聲，也湊了過來，将這不到手指頭大，像是珠子一般大小的東西拿了起來，對着陽光端詳了許久，這才滿臉疑惑的說道：
“看着不像是寶石啊，可這明明就是從貝類裏頭拿出來的，和珍珠一樣，恩，硬硬的，這到底是什麽？水晶？不是，上次咱們也見過水晶是啥樣了，碧玺也不是，那是啥呢？”
“是海玻璃。”
姐弟兩個注意力都被這東西給吸引了沒發現阿海正好走了進來，也沒有發現阿海是什麽時候進來，也沒注意這會兒阿海離着阿珠不過是一尺的距離，眼睛也一樣正盯着那石頭看，恩，如果忽略阿海耳朵後那微微的紅色，或許這一幕确實也挺正常的，他不是一直在阿珠和阿貝這兒來來往往的嘛，不敲門就進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海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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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貝聽到這個詞一臉的茫然，顯然對這個詞不怎麽熟悉，倒是阿珠一臉的驚容，是的她知道這個詞代表了什麽。
“你是說，這是那個，傳說中海神的眼淚？怎麽可能，這，這，怎麽可能。”
除了這一句，阿珠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傳說中海中也有無數的仙神，他們能操縱海中的一切，而這海玻璃則是這些神仙們無意中留下的淚滴，是帶着神力的寶石，甚至有的人說，神仙們從不輕易落淚，只有天地大變或者神仙劫難才會催生這樣的神仙淚滴警示世人，所以這東西很珍貴，珍貴的幾乎無處可尋。
這樣的珍寶怎麽可能真的會有？又怎麽會被自己無意中獲得，難道這是有什麽災難要發生嗎？阿珠感覺很不好，甚至覺得背心都有些發涼。
“不用擔心，傳說畢竟是傳說，真相未必是這樣。”
或許是看出了阿珠的恐懼，阿海忙開始解釋。
“我聽老人說，這些東西其實是海底神仙們寶貝的碎片，每次海底動蕩，有什麽大風暴大海浪的時候，過上幾年就會有這樣的東西出現，說是海底的神仙發怒，打碎了器物，這才有了這些寶貝，而也因為發怒，引動了海浪，海浪将這些碎片沖散開來，所以我們才有機會看到找到，不是什麽大災大難的警示。”
總有睿智的老人能看透世間的迷霧，就是這海玻璃也一樣，這海玻璃說起來形成的也很簡單，就是海底火山爆發的過程中，海底礦物被瞬間融化，又被海水瞬間冷卻後凝結而成，因為火山的高溫剔除了雜質，又因為海底礦物的多種多樣，所以顏色繁多，晶瑩剔透，比一般的寶石還豔麗些。
這時候的人或許未必能看到猜到海底火山的威勢，可從千百年的産生規律上還是能猜中幾分的，所以才有了這樣比較接近的說法。
阿珠聽阿海這麽說也終于松了口氣，或許是定親的緣故，如今阿珠對于阿海明顯多了幾分信任，也多了幾分依靠的意思，當然也不排除人性本能的趨吉避害的想頭，聽到阿海說沒有什麽災難，下意識的就認定了他的說法是對的。
而阿貝想的越發的單純，他本就不知道什麽災難，什麽危險，只是對不熟悉的東西本能的感覺好奇，多看了幾眼，随即更是直接的問道了關鍵處。
“這麽說，這東西還是挺珍貴的？那阿海哥這個能賣多少錢？”
“這個我可說不好，我也只是聽說過這個，大致知道，具體的價格可就不清楚了，這個，要不咱們去巧致齋問問？大師傅最是公道，不用擔心他騙咱們。只是，這東西去問了，咱們就不能藏着傳家了，問了價格之後還是賣了的好，阿珠你說呢？”
這倒是個不錯的提議，就是阿珠聽了也忍不住點頭稱好，這東西若是值錢，再沒有藏在家裏的道理，他們小門小戶的，有寶貝也守不住，還不如賣了幹淨，免得引來禍事。就是換了銀子也要早點花用出去，免得遭人眼紅，或是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最好換來的還是偷不走的，這樣他們一個女子，一個孩子晚上睡覺都能安心些。
作為獨自頂門立戶的女子，阿珠的決斷還是不錯的，立馬就收拾了一番，随即帶着阿貝跟着阿海去了縣城。
“海玻璃？不想你們倒是有福運，這樣的東西也能得到，看樣子，你們村子裏的風水只怕是有了好轉了，這才多久，一次次的，在海裏得了那麽些東西，可見是財運到了，就是其他幾個村子裏，聽說也跟着掙了不少，這都是積德的好事兒啊！這東西不錯，真的不錯。不是有福氣的人可得不到。”
掌眼師傅見着幾個孩子的收獲，都忍不住稱贊起來，順帶還多誇了幾句，暗地裏說他們福氣好，也算是捧了。這對于他這樣的年紀的人來說，可不多見。說來他也算是眼睜睜的看着這個村子起來的，聽說如今一家家都有了田地，還有不少修宅子的，日子過得比以往不知道好了多少，心下忍不住想着多親近幾分，倒不是他勢利，是人都這樣，總會對着有福氣，有財運的人多注意幾分，忍不住親近幾分，不一定能沾光借點運氣吧，好歹跟這樣的人親近，也不至于沾了晦氣不是。
“師傅，你看這東西能值多少錢？咱們小門小戶的也不可能留着當什麽傳家寶，賣了正好給家裏添點能用的。”
阿珠瞧着那掌眼師傅眼神驚喜，就知道這東西或許真的值不少錢，忍不住也跟着激動了幾分，忙問了出來。阿貝也緊張的看着，阿海倒是反而往後退了一步，這是阿珠他們家的事兒，能帶着過來，那是他該做的，涉及到銀錢，那他就該稍微避嫌一二了，畢竟如今阿珠還沒有嫁過來，更何況，即使嫁過來了，這是阿貝找到的，他作為姐夫，也不能沾孩子的便宜，更該避忌一二。
阿海的動作讓眼角看到這一幕的掌眼大師傅看的眉頭微微一挑，倒是對阿海越發的贊賞了，這麽一個小小年紀的娃子就如此的知道人情世故，知道分寸，還不貪，真是少見，品行不錯啊！
不過這也就是不錯罷了，他見過的行行□□的人不少，這樣懂得分寸的人在大門大戶裏更是多見，所以最多感覺以後可以多來往，自是不會有過多的注意，這會兒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這海玻璃上了。
”這東西少見，所以珍貴，只是這一顆實在是太小了些，即使珍貴也是有限的，這個我要先說好，這一顆按照如今的市價，怎麽也能賣到五六十兩，只是咱們這是小鋪子，又是沒有加工的原石，所以價格還要往下些，這樣，我給四十兩，你們看能成嗎？“
你說能成嗎？你看看阿珠和阿貝，那眼珠子都已經成了銅鈴了，你說能成嗎？就是一邊聽到這個數字的阿海都快要傻眼了，張着嘴巴，就差沒有哀嚎了。是的哀嚎。阿海這會兒心裏那真是一萬個難受，自家未來媳婦突然成大款了，他還是個窮小子，這滋味，實在是太複雜，沒法解釋了！壓力太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