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天臺上的星辰額外的亮, 這天晚上, 俞适野和溫別玉看了好久的星星,才原路返回,順便把那個從玻璃櫃中拿出來的模型, 再悄悄放回玻璃櫃裏,放回的過程裏, 還險些被巡邏的保安看見,好在有驚無險。

接着他們回了家。

俞适野惦記着白天說的話, 特意先溫別玉一步上了卧室,選擇主動出擊,自覺地把那份婚姻審查結束表拿出來, 放在了更衣室的桌子上, 自己則轉身進入浴室,再打開淋浴,看似很認真地在洗漱, 實則很認真地透過微啓的門縫, 觀察自後邊進來的溫別玉。

溫別玉進了屋子……溫別玉進了更衣室……溫別玉果然看見了桌面的文件。

溫別玉沒有拿起文件,他機警擡頭,左右環伺片刻,因沒看見旁人而微松了口氣,又很認真地繞着桌子上上下下看, 架勢不是桌面上放了份文件, 而是桌面上擺了個陷阱。

俞适野:“……”

他看着溫別玉的表演。

這樣看了半天,溫別玉在于桌面做了個标記之後, 拿起文件,認真翻看文件,最後将文件放回桌面,一絲不茍恢複成最初的模樣。

俞适野:“……?”

這是種什麽反應?

雖然看見但假裝自己并沒有看見的反應嗎?

揣着這個疑問,俞适野洗了個不怎麽走心的澡,再出來時,故意往溫別玉的方向晃了晃。雖然今天發生了很多的事情,但溫別玉顯然還沒有休息的打算,他正坐在電腦面前,将白天拍攝的錄像和照片逐一導入電腦中,分門別類的整理好。

對方正在做正事,直接上去搭話太過刻意了。

俞适野不那麽刻意的端了兩杯水,一杯給溫別玉,一杯自己拿着,坐在溫別玉對面:“喝口水再繼續。”

“謝謝。”

“整理東西呢?”俞适野明知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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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把我們的照片整理一下,開辟出兩個專屬的文件夾,以後有了新的照片和視頻,都放進去。”溫別玉正勤勞的搬運着自己的收藏,并已經做出了未來的規劃。

“光做事也無聊,要聊聊天嗎?”俞适野覺得這樣不行,找出個皮球,踢向溫別玉。

“聊什麽?”溫別玉又把皮球踢回來。

狗咬刺猬,無處下嘴啊。

俞适野暗自在心中感慨道,既然迂回出擊不行,那還是打個直球吧。

俞适野思忖片刻,找來便簽本和筆,在上邊寫下一行字,撕下來,揉成團,丢出去。

紙團在桌面上快活的蹦跶兩下,蹦跶到溫別玉的手指邊。

溫別玉瞅了一眼紙團,又瞅一眼俞适野。

俞适野無聲開口,以口型說:把紙團打開看看。

這是夢回我們連聊天都要傳紙條的上學年代嗎?

溫別玉有點好笑,但很願意配合俞适野重溫舊夢,他按照俞适野說的,打開紙條,看寫在上邊的話。

“看見放在桌子上的文件了嗎?”

眼看着自己對面的人,俞适野還有點忐忑,擔心溫別玉會當面看見了也假裝沒有看見。

但溫別玉并沒有。他看了一眼,就提起筆,在自己傳遞過去紙條上寫下回複,接着再揉起來,反丢回來。

俞适野一擡手接住了,打開一看,上邊就三個字,幹脆利落。

“看見了。”

原來不是不回複,是要當着我的面回複?

俞适野揣測着,新扯一張便簽,寫一個字。

“那”

他撕掉,又寫一個字。

“你”

再撕掉。

第三次寫的時候,總算把一句話寫完了。

“你會繼續和我在一起的吧?”

這句的回複,溫別玉寫好了後并沒有丢回來,而是直接拾起來,對着俞适野展示,上頭四個漆黑大字:

“看你表現。”

俞适野不滿意了。

下一刻,一場紙團雨降臨在溫別玉面前,他挨個打開紙團,看着上面紛呈的句子:

“不要。”

“不要。”

“換個說法。”

“說你同意!”

溫別玉看着面前的一對紙條,嘴角帶着一點微笑,在紙上寫下:

“擔心我離開嗎?”

不等俞适野回答,他再寫一句,一筆一劃,規規整整:

“放心,我不走。”

俞适野可算滿意了,他丢開了手中的紙和筆,一繞繞過桌面,來到溫別玉身旁,直接将坐着的人抱起來,自己坐下去,再把人放到自己懷中來。

藏在嘴裏的驚呼才發出半截,就被主人吞咽回去。

溫別玉縮在俞适野的懷中,自動自覺的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工作。

分門別類以後,工作剛才做完第一步。

緊接着,溫別玉又用PS将這些照片打開來,挨個放進去進行調色和精修。

俞适野眼看着本來就很漂亮的照片趨于完美,興致勃勃之餘,突發奇想,拿出自己的手機,點亮了給溫別玉看:“我手機上的屏保是不是該換掉了?”

溫別玉掃了一眼,發現上邊的屏保還是上回俞适野畫的那幅醜醜的玫瑰,他笑出了聲:“也不是不可以,你想要哪一張?”

俞适野當然挑選兩人合照的照片,這有利于顯示自己是個已婚人士,他精心挑了一張看着最親密的,這有利于顯示自己是個幸福的已婚人士。

溫別玉把這張照片發到俞适野的手機上,同時不忘把俞适野手機上的屏保發到自己電腦上,随後鼠标一甩,就把原本的屏保變成了新相冊的封面。

俞适野:“……”

真的,很醜,仿佛公開處刑,明知道我不擅長畫畫……嗯?

俞适野突然想起了自己其實是畫過能拿得出手的東西的,他同溫別玉說:“一定要用這朵玫瑰花做封面圖嗎?”

溫別玉:“畢竟是你畫的。”

俞适野試探問:“那我給你找個別的我畫的?”

溫別玉沒多想:“可以,拿來吧。”

俞适野于是站起來,再把懷中的溫別玉放回椅子上,自己則上了樓,一路走到書房裏,拿了架梯子打開書架最上邊的櫃子門,從中取出一個盒子。

盒子打開,裏頭放置着一幅裱好的畫。

俞适野拿畫的時候帶出了收藏在盒子裏的另一樣東西,使其“叮當”一聲,落在桌面。

那是一枚放置在密封袋裏的銀戒,戒指外圈素色無華,只做成莫比烏斯環形狀,內圈則有個小小的亮點,它鑲嵌了個極小的鑽石,如同人璀璨的眸光。

俞适野拿起這枚戒指。

這是當年他和溫別玉一起買下的戒指,跑了全城的首飾店,總算找到這麽款又別致又在他們預算之內的戒指,外表看似樸實無華,卻有着無比精巧和細膩的內心,一如溫別玉給他的感覺……不過許久沒有看見後,都有點忘記它原本的造型了。

俞适野脫下了手上的婚戒,摩梭着這枚有些發黑的銀戒,将這枚戒指戴入自己的無名指,片刻後又拿下來,先放回盒子裏,以免意外遺失,接着再看手上的畫卷。

明亮的教室裏,趴在桌子上酣然入睡的溫別玉出現在視線裏,這是最早的開端。

他意識到自己的心的開端。

俞适野望了好一會,拿起畫作,重新下樓,來到溫別玉身旁。

上去晃了一圈,溫別玉已然兢兢業業将電腦裏的照片處理得七七八八,大概再過二十來分鐘就能徹底搞定。

俞适野将畫作放在桌面上,朝溫別玉的方向推了推。

溫別玉大半注意力都在電腦上,不是很專注地朝旁瞟了一眼……只是一眼,他的眼神就凝住了,長久地停留在畫上,前一秒鐘還牽扯他全部注意力的電腦屏幕,霎時失了寵,再也不被眷顧一點。

俞适野暗自得意,輕咳道:“還不錯吧?”

溫別玉:“畫得很好。”

俞适野意思意思,謙虛一下:“花了比較長的時間,通過點和線,總算将照片還原了。”

溫別玉面色微帶奇異:“我不記得曾經拍過這樣一張照片……”

不好意思,是我偷拍的。

俞适野心裏想着,嘴上卻說:“偶爾也該給你點驚喜,來自各個方面的驚喜。”

聊天的過程中,溫別玉始終目不轉睛地盯着畫紙,此刻他伸出手,頗為小心珍惜的撫了撫紙面,接着說:

“這幅畫确實很驚喜。那……能借我幾天嗎?”

俞适野一愣,仔細打量下溫別玉的表情,略帶遲疑:“借你幾天?你不會是想借了就不還了吧?”

溫別玉被問得呆住,先有點心虛地将畫作往自己背後藏了藏,接着不知想到什麽,又義正辭嚴了:“沒有,我就是……借幾天,幾天後就還給你了。”

俞适野看着溫別玉,總覺得看出了對方心裏的想法:“你不會是想着,把畫拿回去,花兩天臨摹一幅新的,再把新的拿給我,舊的自己私吞吧?”

溫別玉臉都紅了,他絕不承認:“沒有沒有,真的沒有!”

俞适野假裝相信了:“那好吧,借給你了。”他又偷親了人一口,在溫別玉耳旁說,“反正你都是我,畫找不回來了,就拿你來賠償吧。”

接下去裏,俞适野倒想繼續看溫別玉修圖,但懷揣着那幅畫卷的溫別玉不止沒了修圖的心,甚至不想繼續坐在俞适野懷裏,理由是怕壓壞畫紙。

他只好依了溫別玉,讓溫別玉關電腦回卧室,他本來以為對方會去浴室洗個澡,便先上了床舒舒服服地等着溫別玉洗幹淨過來,但溫別玉在卧室裏來回轉悠了好幾圈,總算找到個不錯的地方放置畫卷。

接着溫別玉又坐在屋子裏的長沙發上,對着俞适野欲言又止老半天,頗有些坐立不安的模樣。

“怎麽了?”俞适野疑問。

“嗯……”溫別玉朝俞适野晃了下手上的鑽戒,“戒指我已經快設計好了,估計這兩天就能完工,到時候我們就能換上新的戒指了。”

“真的?”俞适野的興致起來了。

“真的。對了……”鋪墊了半天,溫別玉總算說出了自己最想說的那句話,“之前我給你的那枚訂婚戒指你放哪裏了?有了新的,老的那款我就回收吧。”

“在衣帽間的首飾盒裏。”俞适野沒防備,一下就告訴了溫別玉。

接着,他看見溫別玉很明顯地籲出一口氣,也不坐了,直接進衣帽間翻他的戒指。

俞适野:“???”

他突然回過味來了,感情剛才說那麽多話,只是想要拿回之前給來的前夫戒指嗎?

就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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