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望見房子外面,那裏應該有個花園,非常不巧,天氣不算好,稍早前下過雨,霧飕飕的,那天的黑團成一團模糊,使得什麽都不清楚,根本也沒有景色可言。反正現在的誰在這裏,也不會有心思看風景。

洪桓一走開,蔡至谖就活潑起來,尤其談到他的事業,本來他在大學醫院任職,工作幾年擁有一點成就,醫院的事多,不自由,以及種種緣故就辭職了,出來開診所,不知不覺過去好幾年。雖然診所的病人數量與日俱增,忙還是忙,也不願意回到醫院做事。

我耐心聽着這些,正在盤算怎樣問起檀誼沉的事,他突然說到了。診所本來聘的另一位醫師半年前舉家移民,他透過介紹找到檀誼沉來做事。我便道:“原來你們以前也不認識。”

蔡至谖道:“也不算不認識,其實之前在一些讨論會見過,他那時在我以前待的大學醫院做事,兩邊都有認識的人,所以打過招呼。只是在這之前,我确實跟他沒有這麽熟悉。他,唔,是個不容易接近的人。”

我真正感同身受,不免嘆道:“是啊。”

蔡至谖仿佛想起什麽,一笑道:“剛開始他到診所來,有的病人還不願意讓他看,說他冷冷的,有距離,多的話不說。其實看病,最不容易看的是心病,需要透過交談與觀察,醫師有時也要投入,不能敷衍。其實他是很有耐心的,我這樣說,可能有點不好,不過有的病人,面對心理師不說話,對着醫師說個不停,有時候真的感覺很煩,必須打斷,不然看個沒完沒了,他呢,聽半天還是很有耐性,即使那病人已經轉介出去,偷跑回來找他,還是答應看。”

難怪檀誼沉天天說沒有空。我想了想,說:“這樣你們怎麽休息?”

蔡至谖笑道:“我那裏禮拜六日不看診,不過需要做研究的話,就要利用假日看數據,那些數據不能帶出去,有時候一整天又耗在診所裏了。”

我微笑道:“哦,那約會怎麽辦呢?”

蔡至谖看着我,臉上仿佛有點紅,又窘:“這,這也是我一直單身的原因。前面幾個對象都是受不了了。”

我道:“那麽檀醫師不約會嗎?”

蔡至谖頓了頓似的,道:“唔,這我不清楚。”就笑起來:“哦對了,前陣子有人送吃的到診所指定給他,我們還猜起來是什麽人。”

我不免緊張一下:“他說了什麽嗎?”

蔡至谖道:“沒有,他不會談這方面的事……唔,也不是沒有聽見說過。他家裏,不是簡單的人家,他家裏好像有些安排,好像已經跟人有婚約。”

我怔了怔。其實這有什麽,檀誼沉怎樣都是檀家的少爺,比如何夢屏家裏那樣子,長輩總是處心積慮給小輩們安排,就是我自己,難道我爸我媽沒有積極給我介紹?只是他們向來開明,不喜歡不會勉強,還是由着我作主。可是那幾個大門大戶,誰家是好像我家這樣?

好比朱銘棣不做他家的事,十分自由的樣子,可是他的婚姻權利還是不在他手上,他有個未婚妻,正是自小定下來的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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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知道一回事,面對起來又是一回事。突然我感到心情消沉下來。

蔡至谖看看我,說:“抱歉,我一直說他的事,讓你無聊了吧。”

我頓了頓,重微笑起來:“不,我很願意聽見更多他的事情。”

蔡至谖臉上的笑霎時僵了:“……哦。”

我想了想,道:“其實我跟他認識不久,我非常想多方面的了解他,可是不太順利,普通追求的辦法已經沒有用了。”

蔡至谖馬上瞪大眼睛:“你,你,追求!”

我點點頭:“是。”

蔡至谖嘴巴開開合合,半天才道:“但是,他,他,他就是臉好看而已。”

我笑道:“當然,可不就夠了。”

蔡至谖倒好像尴尬,着急似的解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這怎麽說,他只有臉好看,其實他整個人根本一堆毛病。”

我擡起眉毛。他仿佛更焦急起來:“你不要誤會,我不是要背後說他壞話,唔,可能你不曉得,他其實是受英國教育的,真的有點一板一眼,該做什麽事的時候,絕對不會做另外的事,說明白點,簡直固執。對了,你跟他吃過飯沒有?說吃飯就吃飯,這叫什麽一塊吃飯,完全不會應酬。”

我倒是聽見這些,有種豁然開朗。又有點高興,兩次吃飯,檀誼沉也并沒有敷衍,本來就是他的習慣?其實他說過兩次,他不是很好聊天的對象,之前我怎樣會信,總以為是他打發我的借口。

哪裏想到他會真正坦白。我對他又更有興趣了。

蔡至谖還在說着,那口氣逐漸有點埋怨,不管哪種事業,做起來都不簡單,需要應酬,比如與藥商,他正在說一次藥商請客,明明檀誼沉同去了,可是從頭到尾都是他一個人應付。

我不禁笑起來。

蔡至谖仿佛感到失态,馬上一停,臉上很窘起來。他露出懊惱:“你千萬不要認為我在诋毀他,其實我并不讨厭他,就是,唔,我,你,我,我,我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你,有時候看臉是不準的……。”

我揚起眉毛:“哦。”

蔡至谖臉上漲紅起來:“我,我是說,我是說,剛剛我太不夠冷靜了,那些話請你千萬當作沒聽見吧!。”聲音忽然一低,自言起來:“我看我今天又失敗了,唉。”

他看看我,道:“這是我這個月參加的第十場聯誼,沒有一次聊天可以順利,不是讓洪桓搶了鋒頭,就是……唔。”支吾幾下,又正色起來:“還是澄清一下,我呢,對檀誼沉完全不讨厭,沒有他常常代班,我怎麽可能有時間出來,早就忙死了。”

我笑了笑,現在才覺得他這人有意思了。便一指他手上的酒:“放松下來,喝一口酒。”

蔡至谖立刻聽從地喝了一大口。我道:“這個聽見了又怎麽當作沒聽見。”

蔡至谖便噎了一下,我對他一笑:“不過放心,我不會告訴他的。”

他讪讪似的道:“謝謝。”

我道:“但是,我想要請你幫個忙。”

我仔細想了想,假如不另外尋個方便的時間,即使檀誼沉答應吃飯,吃完也根本不夠時間談話。我嘗試着問過他休息的日子,他仿佛就忽視掉了,沒有回答過。又變着法子使他有空,他也不一定答應出去——要在別人身上吃兩次這樣的閉門羹,當然識相,也絕對不肯自讨沒趣,哪裏這樣費盡苦心?假如傳出去,大概要使人跌破眼鏡。其實為了什麽連我也有點不明白。或許他就是特別的。

檀誼沉不透露,只好從旁打探,可是診所那櫃臺的女孩子嘴巴很緊,除了醫師的看診時段,其餘的一概不透露。也真是沒有辦法了,正好認識了蔡至谖。

蔡至谖倒是願意透露,甚至說出在月底的一個周末他們要一塊參加學術研究會。那名為學術研究,卻辦在郊外鵬山十分出名的渡假旅館。舉辦方是本地的精神醫學會,卻不少協辦,包括那家會館。據說這樣的研究會,一年至少會舉辦一次,地點倒不一定,通常會在國外。

這次因為醫學會幹部改選,就選在國內。蔡至谖婉轉地告訴我,他也是幹部之一,也是這樣的緣故,他才要拉上檀誼沉,不然檀誼沉從不會去。

那研究會為期兩天,蔡至谖把那兩天的行程安排給我看,各種名目,可看不出學術研究的相關性,更許多自由時間。果然不論哪裏的選舉都是同樣需要收買人心。然而正因為這樣的緣故,反而很好辦了。我想到一個辦法,不至于刻意,又不會使檀誼沉反感。

我對那家渡假旅館很有點印象,前陣子聽見說過營運方資金虧損,四處尋求幫助,透過關系談到我大哥那邊。就去問我大哥,他直言不諱,兩邊确實談了差不多,後面的事情都是沈特助跟進了。

倒是我大哥不免奇怪:“你怎麽突然關心起來?”

原因很不便告訴,我只道:“有個朋友找我談投資,我不太了解操作,我想到大哥這邊比較多談判的機會,可以觀摩一下。下次沈特助要去談的話,不如我就一塊去。”

我大哥感到很有道理,同意了,讓我找沈特助。沈特助與對方還未聯絡好相談的時間,我請他一定約在月底的禮拜六早上。沈特助一聽,仿佛有點犯難似的,可還是去商量,好在旅館那邊十分願意配合。

這期間與檀誼沉所有訊息往來,還是我主動,他回複的字句還是少,本來他也不會有什麽事需要特別告訴我,至于碰面吃飯,又更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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