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節
心沒有視而不見。我微笑起來,又寫出去:太好了。不過你休息的時間太晚了,應該要早一點。但是我又想,幸好你這時候想起來回複,不然我不能夠剛好看見。
這次他的回複很快:我現在才看見。這時間你應該早也要睡了,不要再回複了。
我一看,愣了一愣。這是第一次,他在給我的回複中加上他的意見。我心裏有點激動,怎樣也要違背他。我還又寫:我想着你,睡不着。就要傳出去,我想了想,删掉幾個字,又加進去一些字。
我傳出去:我睡不着。要怎麽辦?我還有藥,能不能吃?
他那邊又好一下子沒動靜。我便端酒喝了一口,看見新的消息傳回來,他寫了:吃藥需要再次評估。不要喝酒。
我馬上心虛,把酒杯放回桌上了。我又打字,想不到他先傳了新的,他寫着:暫時到外面客廳坐一會兒,想睡的時候再回去睡。
我心裏一熱,寫了:好。看看時間已經快要三點了,我實在也不忍心打擾下去,便又寫:你快休息吧,是不是明天早上還要到診所去?要是你明天沒有精神看診,這是我的錯了。
等了一等,他回了一則:那不再回複了,你也休息了吧,晚安。
我對着這個幾字看了好半天,才忍住不回複。倒是,明明心情有點亢奮,反而睡意跑了出來。我回去床上躺下了,房間黑漆漆的,卻仿佛哪裏都是十分敞亮起來。我想着剛剛進行的一切,有點恍惚,然而無比放松。
可不要是作夢,忽然這樣想起來,我漸漸睡了過去。
五
隔天天亮了,還是深秋裏很普通的一個涼冷的天。照常去公司,照常周旋,到處的交際,種種對我十分得心應手的事,可是看在眼裏,想在心裏的,仿佛有哪裏不一樣,整個心情飛揚。不只那個半夜,以後的每一個白天,或者夜裏,我跟檀誼沉互傳了不知多少則訊息。
其實說的也不過很浮面的事,最多的也還是一問一答,我們還是好像兩個圈子的人。只是他回複的字多了,也沒有再答應過我任何的約會。我并不氣餒,回回變法子使他答應出來。用盡心思,最後也還是尊重他,或者我到診所去找他。
檀誼沉沒有明令我不準去,但是去找也要看準時機,他不見得看診,或者忙于看診,沒有空讓我見上一面。診所一堆的病人,都是需要他的幫助。
這天,我跟周米見面,我們坐在文家絹一位小姐妹開的紅茶沙龍裏喝茶,中間隔着一張白色木頭雕花桌子,桌上放了一盞三層的點心架。這家紅茶沙龍一色的粉與白,到處充斥着甜的香味。男人到這邊坐着,十分受到注目,周米是因為沒有辦法,被文家絹逼着來,她們女孩子圍着一張桌子叽叽咕咕,他不很自在,正好我找他,他便逼我來這裏,聽我說追求的進度。
周米嘲笑道:“葉子樵你第一天曉得什麽是戀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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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糾正道:“你說錯了,我們還沒有戀愛。”一想,就不免沮喪,要真是戀愛了也好了。
周米更一臉揶揄似的。他道:“我看你這家家酒要玩到什麽時候。”
我不理他,轉口:“說正經事了,我打算組一個茶會,想借用你家藝文會所的場地。”
周米道:“你家不少地方可以辦吧?”
我便解釋答應章祈的事情。那之後,我找了大姐夫的兒子,這也是外甥,我引薦他與那位傅思耘小姐見面,他們談得愉快,十分願意合作,又願意帶她認識一些藝文圈子的人。我這位外甥不想太正式,就辦茶會,但考慮到傅小姐日後立場,地點不便選在自家的地,怕人多心。
周米聽罷,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他道:“是章祈的朋友,借他章家的地方,不是更方便?”
我看看他,微笑道:“你說得對,不過他是什麽原因來拜托我,還是讓他告訴你吧。雖然他也沒有告訴我。”
周米擡起眉:“哦。”
我道:“反正該說的時候,都會說的。”
周米哼了哼,便道:“你說他和朱銘棣為什麽這樣喜歡神秘?我們跟他們什麽關系?還要隐瞞這麽緊。”
我笑笑。知道他說的是前兩天出來的新聞,朱銘棣的未婚妻又出國後,單方面發了聲明解除婚約,她已經與那邊的男朋友結婚,懷孕兩個月了。曹家的人氣壞了,朱家那邊也一團亂。朱銘棣倒是十分輕松,記者找到他的店裏,他理也不理。
周米不說話了,端起茶喝了一口。他瞟了一瞟另外一邊,那邊幾個女孩子還說得熱烈。他忽道:“真羨慕你。”
我訝道:“羨慕我什麽?”
周米道:“羨慕你家裏不給你婚姻的壓力。”
我笑了笑,說:“你怎麽知道沒有?”
周米瞪着我:“你看起來會有?你沒有婚約對象,追求誰都是那麽自由!”
我聳聳肩,道:“也不是沒有,我爸以前為我選過,我媽不贊成,他們那麽自由戀愛的人,反而要我傳統起來,說不過去。”
周米嘆氣:“反正羨慕你,想追誰就追誰,管誰是誰。”又頓了頓,看一看我:“不過你可不要追到了別人的對象。”
大概他聽見章祈說過陳嘩的小男朋友的事。但我這時聽見,想的卻是別的事情。我記起朱銘棣的話,他當日勸我遠離檀誼沉,曾經提到檀誼沉有婚約的人。
可是上次在醫院,檀誼沉又親口說出沒有對象。仔細想想,說的也沒有不對,任何人在婚約履行之前,都是很自由的。我問的時候,也沒有往這方面考慮——一直便不認為他與誰已經訂了婚。後來又知道他的性向,難道訂的是誰家的公子?檀家再開明,應不至于同意到這地步。
我想了一大堆,也沒什麽心思和周米聊天。告辭走了後,坐在車子裏,我左思右想,還是很忍不住想問清楚。我拿出手機,又對着發呆,不知道可以怎麽問,無緣無故的,又好像打探他家裏情形似的。與他之間的友誼剛剛進了一大步,又要因為唐突再後退好幾步?不問,要我自尋煩惱。
我想了想,打出字:今天會不會很忙?晚上還需要看診嗎?假如不用的話,我們一塊吃個飯?
回到公司後,我才看見檀誼沉回複,他寫着:還好。晚上不必看診,我會留下來讀資料。沒有辦法。
我盯着最末的四個字,又一次被拒絕。不過,我也不會容易死心。
無論如何檀誼沉不可能不吃飯,我決定買點吃的帶到診所給他。一上車,我吩咐成叔先去一趟上官居拿預定的東西,又到朱銘棣的店裏買點心。因臨時過去,沒有看見朱銘棣,原來近兩天他因為婚約取消的新聞,天天讓記者煩,還要應付家裏,幹脆到外地渡假。他不在,店照常營業,毫無影響。
我帶了一堆東西,就過去診所。這時間已經休息,晚上也沒有看診了,我推門進去,沒人阻止。來的次數多了,我跟診所櫃臺幾個女孩子很熟悉了,每次來,我也帶些甜點給她們。世上沒有一個女孩子不愛甜點,現在她們見到我,不像之前故意要我出去等,十分歡迎。
她們甚至擔任我的眼線,指引我找檀誼沉的最佳時機。譬如今天上班的湯小姐,她這裏最資深的,與其他女孩子不同,她具有護理師的資格。我第一次去,遇到的也是她,她可沒有現在對我的熱心。我不以為意,她也不會重提舊事。她倒是告訴我,好像我這樣的人不少,男的女的都有,讓檀誼沉看過病,三天兩頭過來,很影響真正的病人。
湯小姐坐在櫃臺後,打開我特地帶給她的點心盒,昂起下巴向上點了點:“檀醫師離開診間,就上樓去了,沒有下來過。他今天也要最後才走了。”
我道了謝,又奇怪:“他看病看了整個白天,怎麽還要忙到這麽晚?”
湯小姐道:“這我不知道了,檀醫師不會告訴我們的。”忽然,她左右看,壓低聲音說:“我猜呀,大概蔡醫師又拜托他做什麽。”
其實她不用這樣小聲說話,根本蔡至谖也不在診所裏。我一笑,道:“哦。”想了想便問:“蔡醫師時常這樣麻煩他做事嗎?”
湯小姐道:“那也不是,唔,偶爾讓檀醫師代班,讓檀醫師幫忙寫報告。反正這診所是蔡醫師開的,他想叫誰做什麽,本來也沒有不對,但是薪水不成比例,就為難我們了。”
她對我微笑。我想到我媽說的,得罪誰也好,就是不要得罪女人。不知道蔡至谖怎麽惹她生氣了,他該自求多福了。我笑了笑,沒有搭她的碴,提起東西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