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章節
時聽見大侄女說:“……小叔叔正在追求他是不是?”
我定定神:“什麽?”
大侄女道:“不然你把我趕走,哼。”
我笑了笑,便承認:“是啊。”
大侄女瞧了瞧我,突然笑嘻嘻:“我看你一定還沒有追到。”
我并不怎樣窘,倒一樣笑。她續道:“我看他冷冰冰的,也不太理別人,不知道是誰,這麽大脾氣,你知道唐可欣那個女人吧,她去搭讪也碰了釘子,在旁邊氣死了,我看得好高興,就想認識他一下。”
唐可欣是交際場上出名的名媛,聽見說年紀不輕,倒看不出來,她保養得宜,總是漂亮的樣子。她有點手段,與許多家族的人保持友好的關系。她也有錢,聽見說是南非一位船王的遺孀,繼承了很大一筆財産。
她之所以出名還有一點,她對男人有一套,引了許多男人為她癡迷,是各家太太嚴防的重點人物。
想不到她也會去搭讪檀誼沉。檀誼沉果真對誰都是鹽油不進,我自不意外,然而另外也有種朦胧的心情。到現在,他對着我,看起來還是那副冷淡的樣子,究竟對我有沒有改觀了,也看不出來,可事實是怎樣呢?
大侄女仍持續說話:“他真是好難聊天的人,我問半天,也不告訴我名字。其實小叔叔你不把我調開,我等等也會放棄了……”
我沒有仔細聽大侄女後面又講了什麽,只想着自己的。與檀誼沉往來至今,那一點一滴回想起來,或許……我在他心裏已經有了不同的位子?昨晚因為腦筋胡塗着,忍不住又對他表白,照着他通常的脾氣,不該因為我生病而軟化,怎樣也要嚴厲起來,但是他——他有沒有?我記得他安靜了一下子,他說……
有哪裏不一樣了。
對誰都不會這樣沒有把握,對他,總是再三遲疑,以致我的腦筋竟有一天可以胡塗到這樣地步。
七
當晚我将大侄女安全送回去,就不算早了,等回到公寓,時間又更晚,我上了樓,事先已曉得檀誼沉今天不回來,還是不免回頭去看看他的屋子,才開門進屋。我打開燈,脫掉外衣,去開酒櫃取出酒,另拿了一只玻璃杯到客廳沙發坐下。
我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就放下。玻璃杯立在玻璃茶幾上,燈光照下來,深紅的酒液看上去仿佛一顆晶瑩的紅鑽石。我往後靠在椅背,就盯着它看,腦筋仿佛空空的,之前在那酒店的酒吧喝了一杯酒,剛剛又喝了一口,也還不至于醉,可是整個的人都像是飄飄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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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出手機,短短的夜晚就進來不少訊息,大部分不重要,譬如鞏令聞問我喜不喜歡他送的紅玫瑰?
我看看一笑,并不回複,徑找到檀誼沉的名字,寫起訊息。我不怎樣斟酌用詞,只管寫下去:晚上的事完全是誤會,是一個朋友的朋友,他開玩笑的,我很抱歉,當場沒有解釋清楚,後來我又需要送我的侄女回去,就這樣走掉,也沒有跟你再打個招呼,對這個我也覺得很抱歉。不過對于我今晚的提議,就是請你吃飯的事,你覺得怎麽樣?或者你想到外面去吃飯,都可以的。
我馬上傳出去,就放下手機,端起酒杯,推開玻璃門到陽臺上去。深更半夜,樓下的街道一個人也沒有了,路燈靜悄悄地亮着,一盞又一盞的,往前一路綿延,倒像是星光。偶爾一部車子開過去,仿佛帶起一陣風。我靠着欄杆,站着一會兒,真正有點冷起來。這兩天天氣一變,立刻溫度降下,秋末了,即将迎來冬天,可這時候的情緒,卻有點仿佛春日生機勃發那樣的熱烈。
我慢慢地喝酒,覺得放松。不曉得檀誼沉什麽時候看見訊息,他會怎麽想?會不會回複?或許還又冷淡地回絕?就這樣想着,可是完全不覺得擔心。并不是因為對檀誼沉已經有了把握,事實上他也根本沒有說出什麽來。
然而,他說不說也無所謂。我已經打定了主意。
隔天早上出門之前,我便看見檀誼沉的回複。他說:『可以。』
這回答有點模拟兩可,可以怎樣?全憑我作主?對于訊息裏講的另外的事,他倒仿佛半點沒有想法。我讀着,卻也不太忐忑,就笑了笑,收起手機下樓。成叔在外頭等着,我上了車子,抱持愉快的心情去了公司。
上午處理掉幾件事,到了下午,我接到一個消息,就要範為邦召集幾個人開會,針對這幾天的事情做最後的決議。
經過邵正的治療與協助,賀珍霖代表我這裏與王小姐再度面談,王小姐情緒已經緩和許多,她考慮之後,不願生下孩子。她倒也不想追究劉習清的罪責了,只想盡快忘掉整件事,重新開始。我便吩咐謝安蕾到醫院去一趟,對王小姐今後的生活做出安排。
劉習清那邊,經由會議上大家的同意,暫不對劉習清提出妨礙公司名譽的官司,叫他提請解約,并按月賠錢。而他身上另一件事,賀珍霖與那位女孩子及她父母親早已定下簽和解書的時間,就在明天上午。賀珍霖保證,絕不會有任何差錯。明天公司便由範為邦召開記者會,統一說明。
至于那家報社,我并不擔心它後頭還藏着什麽招數。已經曉得它背後的陰謀,對付起來十分容易。于家現在的情形,也不算秘密,于家老爺子半年前送醫院,病況不好,到今天仍舊在住院。他人還沒有死,他太太與外面的情`婦,還有兒女們早已開始為争産準備。
于正能是最小的兒子,前時我讓謝安蕾查過,他從大學出去後,一直待在加拿大,做着不大不小的事,他們家的人不太管他做什麽,除了于太太。于老爺子一病倒,他母親就要他回國進公司,名義上是要他幫助他哥哥,事實上又怎樣?現在知道他反而踩着他哥哥坐上那家報社董事的位子。
于家的産業當然不只一家報社。不過于正能進公司半年,就有本事擠下他哥哥,絕對不是沒有手段的。我大哥與于家目前并沒有合作,不過于家有幾個人這陣子十分積極地拉攏,要是我在背地裏破壞,推給于正能,他光是應付親人之間的掣肘,再不可能分出精神給我的公司制造麻煩。不過,我不打算用這個法子。家裏的事業一向有大哥處理,我不願插手,也不想藉這方面的勢力去打壓一個人。
我想了想,打通章祈的電話。章家在傳媒的勢力更深遠,都市傳媒集團正是他叔叔的事業。他們當初買下那家報社,正因為看中它能夠為集團獲取利益,卻因為于家夾在裏頭,暗暗設圈套,無法反悔,最後同意了它們自組董事會,經營獨立。
章祈以前和我聊過這件事。他叔叔當時氣得不行,人前還是維持住風度。正因為這樣,當初新聞要刊出來,範為邦去探口風,集團發言人表示不管那報社的事,一切事情與集團的業務無關。
章祈聽罷,道:“他們雖然經營權獨立,但是依附在我叔叔的集團下,有了靠山,可以拿到好處,一方面錢還是進入他們自己的口袋。礙于一些原因,我叔叔暫時沒辦法舍掉他們。”
他又道:“不過,假如那家報社出了什麽事情,我叔叔也不會出面。”
我便道:“我明白了。”就說出一家媒體的名字:“我想麻煩你幫忙開一開口。”
那家媒體公司也是隸屬于章祈家的事業。我還沒有談起我的計劃,不過我與章祈知交多年,他也算是了解我了,便一聽,笑道:“你我之間說什麽麻煩。我曉得怎麽做。”
我笑了笑,道:“謝謝你。”
章祈道:“不用客氣,倒是我,上次請你幫忙的事,到現在還沒有向你道謝。”
我笑道:“我以為傅小姐已經代你講過了。哦,她也代你向周米表達了感激。”
章祈輕輕地咳了一聲,才說:“過陣子我們四人找個時間吃飯。”
我笑着答應,突然記起一件事:“對了,這個禮拜六你們藝術學校校慶,是不是?”
章祈道:“咦,對了,是禮拜六。我和你提過?怎麽我不記得。”
我笑道:“怎麽你這做校長的記不住校慶的日期,比學生還差。”
章祈似乎想了一下,道:“是李钊告訴你的?”
我與李钊的往來一直也不曾瞞着他,便道:“對的,他們班上演話劇,他雖然沒有演出,但是邀請我去看看。”
章祈道:“你答應了是不是?”
我道:“嗯。”又一笑:“怎麽聽起來,好像你這個校長不太歡迎我去?”
章祈也笑了:“當然不是,我還怕你沒有時間來,既然你要來,我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