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七十七桶金

阿南出征時, 把吳什長那一隊人留了下來。

之後他們一直跟着宋菽,俨然已經成了宋家的私兵。宋菽來臨州時, 把他們也都帶了來, 有這麽一隊精銳跟在身邊, 普通的世家或官員們,也絕不敢與他為難, 替宋菽擋去不少麻煩。

來臨州後,宋菽做生意的範圍極速擴大, 然而古代物流不便,除了少數官道,全是坑窪不平的道路。為此,宋菽一直在尋找适合燒制水泥的原料。

臨州城外有一條大河名叫香水, 經過多次試驗, 他們已經發現香水中的坦泥非常适合制造水泥,可惜此前用的諸多石料大都不盡如人意。

唯有一種,便是宋菽偶然得到的一種石灰石。

這種石灰石來自更南方的一座山裏, 當地人稱那座山為裏拉山,裏拉山的石灰石和臨州香水裏的坦泥一起燒制出的水泥,是迄今為止最好的。

如果要修路,非它不可。

裏拉山路途遙遠, 宋菽派了一批壯勞力和吳什長他們一起過去,采石料運回來。

這批人出發已經兩月有餘。

“回來的人在哪裏?”宋菽問。

“小的把他安排在了西廂房, 他是吳什長手下的兵,回來的時候滿身是血, 已經昏過去了。”管家追着宋菽的腳步說道。

宋菽快步往西廂房趕,邊走邊問:“可請大夫了?”

“已經派人去請了,大夫很快就會來。”管家道,摸了把頭上的汗,那逃回來的士兵可是東家從義成帶來的精銳,那些土著竟然如此厲害,他光是想想,都出了一頭的汗。

管家膽子雖小,辦事卻很利索。

宋菽前腳進廂房,後腳那大夫便來了。

“先生臉生得很,可是剛來臨州?”宋菽道。

這大夫不是他們常請的長青醫館任老,也不是宋菽見過的任何一名臨州名醫,而且年輕得很,大約二十多吧,看起來吊兒郎當的,怎麽也不像靠譜的人。

“有些日子了,”那人說着,繞過宋菽,直接坐到了傷者床頭,“長青醫館的任老頭真是煩人,要不是他拽着我不讓走,我早出城去了,這臨州城半例怪病都沒有,無趣得緊。”

這什麽人啊。

盼着人得怪病嗎?宋菽嘴角一抽,心裏又給這人打了個大叉。

“東家,任老先生說他近日腰痛的毛病又犯了,實在起不了床,這才派了這人來。我想有任老先生作保應是不差的。”管家看出宋菽不喜,立刻湊上來解釋。

宋菽沒說話,聽那人話裏的意思,他醫術還不錯。

既然是任老認可的人,試試就試試吧。

就這片刻功夫,那人已經號完了脈。

宋菽正要詢問情況,那大夫卻直接指揮起屋裏的下人們:“把他的衣服脫了,翻過來,本大夫要施針。”

下人們看宋菽,都不敢動。

“趕緊着,還想不想救命了?”那人催促。

“聽他的。”宋菽無法,救命治病的事,還是得聽大夫的。

下人們上前把傷兵的衣服脫了,又給他翻了個身。那大夫拿出一包細針,刷刷幾下,已經紮進幾處穴道,那施針的手法又快又準,很有幾分高手風範。

“我開個方子,過會兒給他喝下去就行了,死不了。”大夫道,緊接着打了個呵欠,“這裏誰說了算?”

仿佛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打量起屋裏的人。

“大夫,這是咱們東家,宋四郎。”管家連忙上前道。

那大夫這才看向宋菽:“小兄弟,你這兒可有空房?給我睡一晚吧。”

宋菽:“……”

現在的大夫都這麽自來熟的麽。

不過現在傷員的情況不穩定,大夫若能住下,半夜有事也好及早叫到。宋菽讓管家去把隔壁房間收拾出來,給他住。

随後又問:“還未請教大夫尊姓大名?”

“姓名啊。”大夫摸摸下巴,“叫我宋日升好了。”

“原來還是本家。”宋菽道。這人的名字好奇怪,該不會是現編的吧。

“好說好說,那是我娘子的姓氏,借來一用。”宋日升道。

宋菽:“……”

果然是現編的。

看來他得再派人去長青醫館打聽一番,可別是個赤腳醫生。

這時房間收拾好了,宋日升打着呵欠跟下人過去。宋菽招來管家,讓他派兩個護院守他門前,別讓人跑了,再派人去長青醫館打聽下他的來歷。

“東家,這人确實是大夫,任老說他醫術高明,甚至在自己之上,只是脾氣有些古怪,請東家多擔待。”管家的效率很高,很快便打聽了回來。

宋菽點頭,讓護院撤了。

“你去點二十個人,等傷者醒了我們就出發。”宋菽道。

吳什長那隊人有三個留守臨州,宋家還有許多經他們訓練的工人,平時這些人都在宋家作坊裏工作,此時宋菽讓管家把這些人召集來,去營救被困的吳什長一行。

“東家可要跟尹公子借些人?”管家問。

他在宋菽身邊許久,對他的人際網絡有些了解。

“不必,”宋菽道,“這本是生意上的事,我們自己解決便好。”

尹家雖然威勢漸漲,但這裏到底是江淮,如果貿然出手,引起江淮當地的反感,反倒對他們的計劃不利。

入夜時分,傷員醒了。

“感覺怎麽樣?可能說話?”宋菽去看他。

“勞宋郎挂心,屬下沒事。”他人聲音還很低弱,斷斷續續跟宋菽說了他們的遭遇,“……吳什長一行都落入了他們手中,石料也被扣押,我是什長使計才勉強逃了出來,這群土著很是彪悍,只怕什長他們……”

說到傷心處,他忍不住咳了起來。

“你可還記得過去的路?”宋菽問。

“記得,我可以帶你們過去。”傷員說。

宋菽沉吟,傷員的情況不好,而吳什長那裏更是生死不明,救援行動宜快不宜遲。

捋清楚這些,他立刻吩咐管家:“準備一輛寬敞的馬車,把棉被、藥材和煎藥的爐子都帶上,我們天亮就出發。”

交代完這些,他又去敲了那宋大夫的門。

“你瘋了?他傷成這樣不能挪動。”大夫說,臉色很難看。

“在下知道這不妥,只是我手下還有十多人生死未蔔,只有他認得救人的路。”宋菽拱手,“因此想請大夫随行,診金随大夫開。”

那大夫只看他一眼,并未心動:“我且去看看再說。”

大夫越過宋菽,去了隔壁。

吃過藥後,那傷員已經清醒,只是傷得太重,只能卧床。

宋大夫進去後,替他把了脈,一瞥宋菽:“你真的要去?你可知就算有我在,他也不見得能承受這奔波之苦。”

“大夫。”那傷員要求,被宋日升喝住。

“要去。”宋菽道。

為了吳什長等人也好,為了拿到燒制水泥的石料也好,這一趟非去不可。

“你是那個從義成來的宋四郎?”宋日升忽然問道。

“是,大夫問這是何意?”

“碰巧我也是義成來的罷了。”宋日升放下傷員的手腕,“行吧,本神醫就随你們奔波一遭,至于診金嘛,等你有命回來再給吧。”

“如此,多謝大夫了。”宋菽松了口氣,轉身命人準備出行事宜去了。

轉天一早,天還未亮透,一行人便離開宋宅。

這一行中,宋菽帶了二十個有功夫在身的宋記員工,還有剩下的三個北營士兵,另外,又帶了幾人照顧傷員。當然還有宋日升也随行。

因為離開得匆忙,宋菽連夜見了幾位重要的管事,交代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幾乎一夜未睡。

馬車給了傷員,他騎在馬上,呵欠連天。

走到城門時幾乎要睡過去。

“籲——”數十聲馬嘯接連響起。

宋菽吓了一跳,猛然睜開眼睛。只見為首一匹馬通體黑色,在離他不足兩米處人立而起。

那馬上還有一人,只穿了普通的棉布衣裳,卻也蓋不住通身的氣派。

宋菽的眼睛幾乎直了。

那人的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眉毛濃黑,鼻梁挺直。朝陽從他背後升起,染上一圈金光。

“阿南?”

作者有話要說:

晚點還有一更~謝謝支持,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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