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藏水寨十二

雲知夏長長呼了口氣,似乎想要将胸中的郁結一起呼出去:“你······這件事,要我幫忙嗎?想清楚再說。”

唐莎狠狠咬住下嘴唇,幾乎要将嘴唇咬出血來,然後,她重重點了點頭。

“對不起”唐莎紅着眼,不敢看雲知夏:“我剛才不是故意那樣說的,對不起······我就是·····就是我怕你瞧不起我。”

雲知夏嗤了一聲:“唐莎,你就混蛋吧——王哲的事我會想辦法弄明白,甭把我當槍使,也用不着感謝,你好自為之。”

唐莎一聽這絕交的語氣,吓壞了,她最開始讨好雲知夏确實是想利用她融入學校的圈子,但後來,她是真正被雲知夏吸引了。

就算心裏明白,她跟雲知夏差距大,雲知夏朋友又多,不見得真在乎她,但她還是真心實意重視這個朋友,不想失去。

“小夏,我真的錯了,我剛才說的都是混蛋話,你不是那樣的人”唐莎火急火燎地解釋:“你好,特別好,大家都喜歡你,我也喜歡你,我······”

眼看道歉就要演變成一場羞恥表白,雲知夏自己都聽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忙不疊地打斷:“行了啊,猝不及防的,瞎表白啥,想跟我表白的人都排着隊呢,等搖號吧!”

見雲知夏又恢複了平時的樣子,唐莎知道她心大,明白這事算是揭過去了,她用力吸了下鼻子,忍不住噗嗤笑了。

“別笑了”雲知夏故作嫌棄地瞪了她一眼:“跟我說說呗,許的什麽願,跟王哲有關?”

“許願?”唐莎擦了擦眼淚,随後想起什麽似的“噢”了一聲:“我真不記得你說的許願夢了,王哲·····王哲的事······也還是祭祀之後才想起來的。”

雲知夏眸光一沉——還真是祭祀後才恢複的記憶。

祭祀完,唐莎恢複了一點記憶,但并不全,想要完全恢複,可能還需要一次甚至兩次祭祀,可每次祭祀的基本條件是,至少有一個人死去成了祭品。

按顏驚鴻的說法,之前唐莎是因為無意識向九尾狐獻祭才來到的這裏,現在,這些獻祭的人又必須一個個死去才能恢複與許願有關的記憶。

這裏的人究竟想要幹什麽?是僅僅想用相似的形式讓這些獻祭者徹底完成“獻祭”,還是有別的目的?

小蟲怪不知什麽時候全部消失了,但大蟲怪用頭敲門的聲音卻整整持續了一晚上,雲知夏和唐莎吊着碩大的黑眼圈生生熬了一宿,直到聽到屋外傳來腳步聲才算松了口氣。

Advertisement

幾乎沒什麽打鬥聲,很快就傳來了蟲怪痛苦的嘶鳴,然後是麻子臉揚聲說:“準準備備,一會兒去見大巫師。”

白露死在了前半夜,因此算是死在了昨天,看來其他人都安然無事,所以審問照舊,盡管雲知夏完全相信顏驚鴻對付得了小蟲怪,但有麻子臉這句話,還是忍不住輕籲了口氣。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審問取消了,今天的審問時間變成了上午。

雲知夏松了口氣,唐莎卻驀地緊張起來。

“又要審問?”唐莎六神無主:“我該怎麽說?我真不知道自己怎麽到這來的!”

雲知夏示意她先別慌:“記住一點,別說謊,随便說點你來這之前的事,只要不說謊,就有回旋的餘地。”

唐莎還是很慌,但她知道雲知夏向來有主意,下意識地選擇了相信。

兩人的外套都沒法穿了,又凍了一晚上,生生給凍出了愛斯基摩人般的抗寒能力,深以為自己下一步就可以直接前往太平間了。

推門出去,蟲怪屍體已經不見了,應該是被麻子臉等人擡走了。

顏驚鴻站在客廳中間,見雲知夏只穿着單衣單褲哆哆嗦嗦地走了出來,先是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然後皺了皺眉,轉身回到房間中,片刻後拿個軍大衣出來。

“披上”顏驚鴻走到她身前,把軍大衣披在了她身上。

雖然軍大衣的味道比較一言難盡,但保暖性還是不錯,雲知夏凍僵的胳膊很快恢複了知覺,她趁機跟顏驚鴻簡單說了唐莎的事情。

顏驚鴻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沉吟片刻後交代:“今天祭祀結束之後,你讓唐莎按之前許願的步驟,重新在神像面前再許一次願。”

雲知夏不明所以,但見顏驚鴻暫時沒解釋的意思,也沒追問,回過頭卻注意到一道單身狗對情侶的那種特有的仇視目光。

目光來自凍得快要失去知覺卻還要被虐的唐莎。

雲知夏莫名有點小得意又有點小不好意思。

“他沒別的意思”雲知夏回到唐莎身邊,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他就是,一直都對我這麽好。”

唐莎:“······”這該死的充滿着戀愛酸臭味的女人!

雲知夏還算有人性,雖然狠狠刺激了唐莎一番,但還是替她也找了件軍大衣,兩人穿得像兩只暖暖和和的綠企鵝,跟着僅剩下的幾人一同向街道盡頭的紅色木樓走去。

二樓長桌旁,大巫師已經在了,兄弟倆先一步搶占了之前比較安全的那排,雲知夏四人則坐在了對面。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這次居然是從兄弟倆那排開始。

哥哥臉白了一瞬,放在桌子上的兩只手不安地握在了一起,用力地搓着。

他咽了口唾沫,也不敢耽擱時間,很快說道:“我來這之前跟幾個放高利貸的混蛋發生了點沖突,那幾個混蛋威脅要卸我弟弟一條腿,之後······之後我就到這來了。”

他沒按大巫師的要求交待來寨子的目的,而是說了一些到這之前發生的事,跟雲知夏給唐莎的建議不謀而合。

哥哥“交待”完,嘴角就緊緊抿成了一條線,每一秒的寂靜都分外難熬,他挺直的後背幾乎僵成了一塊木板。

所有人都在等着大巫師和麻子臉的反應,但誰都沒想到麻子臉會粗聲粗氣地嘲諷:“別人都要卸你弟弟一條腿了,你什麽都沒幹?”

顏驚鴻一下眯起了眼睛,雲知夏則有些莫名其妙——大巫師他們為什麽要關心這種細節?而且還是跟“兇殺”完全無關的細節?

哥哥顯然也沒想到麻子臉會這樣問,但他不敢質疑,只能如實交待:“我······我确實殺了那幾個人的心都有,但還沒來得及做什麽,就到這來了。”

雲知夏聞言下意識地看了唐莎一眼。

王哲那樣對她,她肯定也是殺了王哲的心都有吧?

但她跟哥哥不一樣的地方是,她肯定不是“還沒來得及做什麽”而是“什麽都不敢做”。

所以,走投無路的她究竟對着那個鑰匙扣許了什麽願望?

是要王哲死嗎?

雲知夏越想心裏越發沉,這種“想要別人的命”結果“搭上自己命”的許願游戲怎麽想都不會讓人覺得愉快。

哥哥回答完麻子臉的問題,麻子臉居然沒再繼續問下去,看起來是誤打誤撞通過了,直到麻子臉宣布“下一個”,哥哥才驟然像失去骨頭支撐一樣,癱坐在了椅子上。

之後輪到弟弟。

有了哥哥打頭陣,弟弟心裏多少有點譜,看起來倒沒那麽緊張了,交待問題時也刻意詳實了一些:“我之前去參加了一場粉絲見面會,是個粉了挺多年的人——溫傾歡,我是她的忠實影迷。”

“溫傾歡”三個字從弟弟口中甫一出來,雲知夏腦子就是一嗡,心裏頓時掀起了風浪,以至于都沒注意到唐莎“咦”了一聲,更沒注意到顏驚鴻看向她時複雜難辨的眼神。

有什麽東西在雲知夏腦海裏一閃而過。

溫影後生孩子生得早,別看孩子都十七了,溫影後也不過才三十七,再加上保養功力和演技都十分了得,所以依然活躍在國內外大銀幕上,但終歸年紀到了,粉絲數量早不複當年,剩下的也全都是些死忠粉了。

在這麽一個詭異的地方,怎麽會這麽巧,同時遇到兩個她的粉絲?還全都跟粉絲見面會有關?

雲知夏腦子一片混亂,她隐約意識到了不對勁,可又絕不願往那方面想,驚疑不定間,突然感受到一道來自桌首的視線。

大巫師滿是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千年冰山臉上似笑非笑,看得她眉尖一跳。

一圈發言結束後,所有人都安然無事。

沒能選出“祭品”來,大巫師顯然不滿意,招手叫麻子臉過去,交代了幾句,之後,麻子臉咧嘴露出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

“既然沒能找出兇手,那就由你們投出一個來,每個人指認一個兇手,”麻子臉的大嘴越咧越大,一指兩兄弟中的哥哥:“還是從你開始。”

哥哥臉色唰的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收藏和評論~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