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遺失之島九

銀色長鞭再次揮了出去,這次卻因主人受制而沒能發揮出它原有的威力,只在孟遠陽胳膊上留下一道長長的痕跡,甚至都沒能讓他稍稍松開鉗制。

眼見風暢就要撐不住了,雲知夏雖然清楚自己不是孟遠陽的對手,這樣赤手空拳的上去也是送人頭,但她還是在鞭子抽出的瞬間就沖了上去,結果碰都沒能碰到對方,就被一股大力直接掀了出去。

重重摔在地上的瞬間幾乎疼得失去了知覺,雲知夏強撐着站起來,眼前一陣發黑,她卻神奇的在這陣陣發黑的間隙看清了風暢的表情。

風暢不知用了什麽方法居然暫時逃離了對手的鉗制,正扭頭以一種奇怪的目光注視着她,不是關切也不是厭惡,而是·····濃濃的嫉妒和絕望。

雲知夏被這莫名其妙的目光盯得心口發堵,然後她看到黑氣纏繞的長鞭突然懸空而起,很快變成了一枚小小的尾戒向她飛來,尾戒越靠近越大,最後變成了一個半透明的罩子将她整個罩在了其中。

幾乎與此同時,孟遠陽又發動了黑色絲線,沒有本命法寶傍身,風暢反擊力度變弱,很快就只能開始狼狽躲閃。

雖然想不通情敵怎麽突然就拿起了“舍己為人”的劇本,雲知夏也不可能真袖手旁觀,但她又實在做不了什麽,只能焦急地拍打起半透明罩子——這個尾戒變成的罩子看起來不怎麽結實,實則堅實無比,甚至徹底隔絕了外界的能量波動和聲音,任人拳腳打踢,它自巋然不動。

雲知夏像是被隔絕在了真空箱中,完全聽不到外界的任何動靜,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落了下風的風暢被孟遠陽掐住脖子提起,逐漸喪失反抗能力。

心髒一陣抽緊,雲知夏無望地想,完了。

旁邊一直緊閉的房門被從裏面暴力破開時,雲知夏甚至都沒反應過來,餘光只捕捉到一把水劍疾飛而過,幹脆利落地定在了沒來得及逃跑的孟遠陽的眉心。

剛才看起來還完全不可戰勝的孟遠陽瞬間爆發出了一聲慘叫,但他都沒來得及叫第二聲,就被迫松開了手裏半昏迷的風暢,整個人很快委頓在地,化作了無數顆惡心的白色蟲卵。

蟲卵蠕動着似乎還想要逃生,卻被長劍變成的水針定在了原處,蟲卵同時化為黑色煙霧消散,最終只剩下飄落在地的一張牛皮紙。

再看被暴力破開的房門,門內哪是什麽房間,敞開的門外只有無邊的黑夜,甚至能隐約看到不遠處翻湧的海浪。

顏驚鴻站在門前,背對着呼嘯的海風而立,休閑帽衫被風吹得鼓脹起來,他沖着透明罩子招了招手,那看起來堅實無比的罩子聽話地飛起來,落到他手裏時自動變回了小巧的尾戒。

尾戒上還纏繞着有如活物的黑氣,顏驚鴻将黑氣揮散,尾戒便自發回到了主人手上。

尾戒的回歸讓風暢大大緩了口氣,她吃力地站起,走到顏驚鴻面前恭敬行禮道:“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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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驚鴻将手往下一壓打斷了她的話,又看了她脖頸間的紅痕一眼,語氣和緩:“辛苦,先處理下傷處吧。”

風暢不知道被他話裏的哪個字打動,居然紅了眼眶,一副又感動又羞愧的表情:“屬·····我無能,還是讓她受傷了。”

顏驚鴻聞言看向扶牆而立的雲知夏,只看了一眼,就像被燙到一樣跳開了視線,眼神游離,語氣也帶着刻意的冷淡:“傷到哪了?”

雲知夏倒真沒受多重的傷,只是尾椎骨斷了似的疼,屁股也應該摔青了,本來見顏驚鴻過來,她還想刻意賣個慘拉進一點彼此的距離,哪知這人似乎全然忘記了之前兩人隐約的暧昧,一副要跟她劃清界限的冷淡。

不僅如此,還搶在她前面對風暢關懷備至,一副關系不一般的樣子,把人眼眶都給惹紅了,她就是再喜歡顏驚鴻,這時候也不可能上趕着了。

“好着呢”雲知夏酸得不行,像剛吞了十斤檸檬,酸得尾椎骨更疼了:“現在就能去賽馬,沒準還能奪冠!”

······如果到時候她的尾椎骨還健在的話。

說完,她不再看顏驚鴻,而是目光堅定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

顏驚鴻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剛才蟲卵消失的地方出現了一張牛皮紙,雲知夏撿起,看到上面畫着一圈花紋,紋樣奇怪,還隐隐發出暗紅光,花紋的中間圍着一個名字——曾貝貝。

“鐘情咒?”雲知夏訝然,這牛皮紙上的花紋和之前她在孟欣殘留意識裏看的鐘情咒一模一樣,直到這時,她才恍然明白了最開始管家說的“真愛線索環節”是怎麽一回事。

顏驚鴻在她身後出聲:“孟遠陽和曾貝貝這對可以确定了。”

顏驚鴻這話剛說完,雲知夏手裏的牛皮紙就像被施了什麽詭異的魔法,瞬間變得重逾千斤,發出暗紅光的花紋像是被燒着了一樣,炙熱異常。

雲知夏甚至都沒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整個人的意識就是一沉,不知墜到了什麽地方。

她還沒睜開眼,先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背後似乎是冷硬的牆壁,眼睛睜開——冰冷蒼白的頂燈、牆壁和慘白的蓋屍布。

一霎那,雲知夏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因為此時無法控制身體和意識的感覺跟之前墜入孟欣殘餘意識時的情景簡直一模一樣。

看來這次她是在孟遠陽的殘餘意識裏。

孟遠陽逃避般的靠着牆壁,死死瞪着眼前雪白的蓋屍布,不敢上前一步,也不敢後退一步。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奔湧進了耳朵,嗡嗡嗡的巨響讓他一陣頭暈目眩,四肢冰涼麻木,腦袋卻鬧騰翻滾的要炸開來。

旁邊的醫生似乎在跟他說着什麽,于是他轉過臉去,說話那人的臉模糊成了一片光怪陸離,他的耳中不住嗡鳴,努力想要聽清那人究竟在說什麽,可無論他怎麽努力,就是沒辦法聽清。

周圍的聲音和人漸漸遠去,全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他和眼前的這具屍體。

等溫放穿着特別辦事處的制服趕過來時,孟遠陽不知站了多久,腿已經沒了知覺,他看着眼前雙目赤紅的壯漢,近乎平靜的重複:“她死了。”

他重複一遍,溫放的臉就白上一分,這位青年才俊、鋼鐵硬漢,此時竟然像是個懦夫,甚至連将蓋屍布掀起來确定一下的勇氣都沒有,抖得像是剛剛失去巢穴的雛鳥。

“兩天了,你查到了什麽?”孟遠陽平靜的表象陡然撕開,露出了內裏滿腔的悲痛和無措,一股腦地沖溫放發洩:“你們究竟要查到什麽時候!人都已經死了!”

“·····死了”孟遠陽聲音漸低,呢喃着,整個人抱頭蹲下,無處發洩的痛苦終于聚成淚水從眼睛裏湧了出來。

溫放像是被孟遠陽突然爆發出來的哭聲驚醒,他渾身一哆嗦,總算走到了屍體旁,捏住蓋屍布的一角卻不掀開,只是瞪視着,像是下面蓋着的不是一具普通屍體,而是什麽能炸毀整座醫院的危險武器。

“我确定過了”孟遠陽站起來,用袖子一擦滿臉的淚水:“以後,我姐姐的事我自己來查,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一輩子,總能查得出!”

溫放捏着蓋屍布的指節發白,卻還是沒有掀開,他啞着嗓子叫了一聲:“小陽。”

“欣欣······的事沒你想的那麽簡單,你別沖動······如果你不信我,今天我當着你姐姐的面發誓,盡我一生,赴湯蹈火,一定将真相查出來!”

溫放說的是重逾千斤的承諾,話裏有不容忽視的鄭重,可沉浸在痛失唯一至親悲痛中的孟遠陽卻并沒聽出來,他近乎諷刺的嗤笑一聲:“你?還是到現在都在跟警方扯皮的特辦處?兩天了,你除了扯皮還做了什麽!狗屁的特別辦事處,以後改名叫特別混吃等死處吧!”

口出惡言後,孟遠陽沒再理會溫放,直接大步從他身邊走了出去。

此後四年,他真沒再主動聯系過溫放,倒是溫放數次三番找過他,但都被他冷嘲熱諷地趕走了。

孟遠陽一直覺得,他和姐姐孟欣從來沒得罪過什麽厲害角色,而孟欣死得蹊跷,很有可能就是溫放曾經得罪過的人幹的,抓不到兇手,無人可恨,就只能恨溫放,以至直到他死,都沒能再跟溫放好好說上一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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