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江丞(4)
姚舜華抱着他,剛才的熱源正是從他懷裏傳出的,而他雙手居然也繞着對方的腰肢,兩個人貼合得很緊。
他微微動了動,察覺對方沒有醒來的意思,趕緊退出,忙不疊的下車,一時間窘迫無比。
不一會小厮管家和江夫人都來了,而姚舜華也下車,神色自然。
江丞偷偷掃了對方好幾眼,漸漸放下心來,本來也就是意外,雖然他平日睡相不至于差到這種地步,但估計這次是在馬車裏,又累了,總之都是兩個男人,既然對方不知道,那就別提了,随風去吧。
江夫人似乎郁郁寡歡的,看見丈夫又要和姚舜華同騎一馬,目光更是黯淡,自己上車去了。
這次姚舜華上馬後卻未将江丞拉上馬,後者催促的時候他只道:“今日便要入城了。”
江丞不解:“那又如何?我騎江家的馬,難道還會被趕下馬?”
江夫人掀開簾子,也跟着勸說:“夫君,姚公子考慮得是,城裏多是認識你的,這和人同乘一匹馬不太合适。”
“對于救命恩人定當用至上的禮節去對待,沒有什麽不合适的。”
江夫人默然,神情更加郁郁寡歡。
“我不習慣和別人共騎。”姚舜華終于開口。
饒是這麽說,江丞也不太好勉強,悻悻上了馬車,姿勢有些奇怪,江夫人不僅問問。
“無礙,只不過昨天騎馬,大腿內側有些擦傷。”江丞只解釋一句便不再開口,被姚舜華拒絕有點糟心。
江府早就忙翻了天,等馬車一到,下人立刻把炭火燒得旺旺的,衆人讓江丞踏火盆,又用柚子葉煮的水灑在他身上,他還得到祠堂去向列祖列宗報告這次的事情,傍晚回的家,料理完所有已經是深夜。
他将管家叫到書房,今日一回來諸多事務要處理,顧不上姚舜華,對方是什麽時候從身邊走掉的他也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讓管家準備一間上好的房子,所有吃穿用度都按照主人的程度來置辦,次日一早便親自去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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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舜華正在劈柴,身上穿着新做的棉衣,看到他後一愣,面色有些不自然。
“很合身。”江丞點點頭,後者面色更不自然了,也不應,就點點頭。
江丞倒是習慣了這看似不禮貌的做法,道:“收拾一下包裹,重要的東西別落了。”
姚舜華一震,眼裏又驚詫,“你找到了包裹了?”
“沒有,不過你別在這裏住了,我給你另外準備了屋子,更大更寬敞也更舒适。”
他從姚舜華眼裏看到一絲失望,但又有一絲慶幸,失望他是懂得,畢竟呆在江家這快一年時間就是為了找到那個包裹,而為何慶幸,他卻想不太明白。
“不用。”意料之中的拒絕。
“不行,我絕對不是忘恩負義的人,現在你對我有恩,就是對江家有恩,這點回報算是少的。”
“我住不慣。”
他默,對方總是有能夠将他君的辦法,不過他也不是沒轍。
“管家,把他的東西搬到新的屋子去。”
管家帶着小厮進屋了,檢查了半天,發現也沒啥好搬的,就把那幾件衣服拿了。
“走吧,東西都收拾好了。”江丞催促,順便讓管家把小屋子落鎖,讓姚舜華沒有地方可去。
姚舜華不動,“那柴屋能不能給我住?”
江丞自認為這麽多年來自己已經練就了心平氣和,不輕易動怒的脾氣,但現在他是真的氣到跳腳,非常想敲開面前這高大男人的腦袋,看看裏面裝的是什麽。
一張嘴,吸了涼氣,他便劇烈咳嗽。
“老爺!”管家急忙上前,江丞身體不好是有目共睹的。
江丞被下人團團圍住,咳得眼淚鼻涕直流,不經意看到姚舜華就站在人群外看着他。
他被下人簇擁着回了書房,江夫人和兩個小妾急吼吼的進來,未語淚先流。
喝了點熱茶,又吃了止咳丸,他坐着休息,小妾還在抹淚,他看着有些心煩,江夫人察覺到了,揮手讓兩個小妾走。
“老爺,姚公子在外頭。”管家進來道。
江丞有些意外,這一年裏除了那個小屋,姚舜華從沒有踏入過內院,他也曾經讓管家去說過,江家不會限制他的行蹤,要來是可以的,可是對方依舊我行我素。
“讓他進來。”
管家去了,很快有獨自回來,向他搖了搖頭。
江丞便讓江夫人先出去,姚舜華果然進來了,但也不肯坐。
“你不坐的話我只好和你一樣站着了。”江丞作勢要起來,屁股剛動,姚舜華就坐下了。
他忽然領悟到讓這個男人乖乖聽話的辦法,但沒想過這個辦法居然是他自己。
“我不是要幹涉你,但是現在天氣冷,那個地方不能住人,你可以先搬來試試看,如果不行的話再說。”
“如果真的要給......”姚舜華眼裏閃過一絲猶豫。
“你說,只要是我能夠辦到的。”江丞也高興,正是因為對方什麽都不提,什麽都不要,他才覺得頭疼。
“三天後是我的生辰。”
“然後。”
姚舜華不說話了,悶了一會,“沒什麽。”
江丞又忽然頓悟了,有本事讓自己抓狂的男人,就是站在這裏還毫無自知的男人!
“說。”
“我生辰”
江丞實在是不懂,“你是想要什麽東西嗎?照說無妨,想要的只要不太難買,我都可以滿足你。”
姚舜華眼睛閃了閃,“你。”
啥?他沒聽錯吧,生辰要的東西是.......他?
“當我沒說。”姚舜華轉身就走。
江丞楞了會才把管家叫進來,讓他給姚舜華做一套新衣服,一雙新鞋子,再送一些金銀珠寶。
管家一一記下,笑着說:“姚公子是個很內斂的人呢,倒是沒想到會主動提起自己的生辰,如果能送他喜歡的東西,一定會很高興的吧。”
江丞一震,支支吾吾的,“總不能什麽都送吧。”
管家見一向沉穩的人失了方寸,有些手忙腳亂又不知所措的樣子,回憶了一下,并未說什麽不對的吧....
入夜,将柴火搬進柴房,姚舜華默默的往牆外看了一眼,那個人究竟還得站多久.....
一聲噴嚏聲在牆外響起,他拿木柴的動作頓了頓,放下柴火轉身進屋,啪嗒關上門。
門外,江丞聽見關門聲,理了理袖子才進屋,隔着窗戶叩了兩聲,“如果睡了就不用出來了。”
房間內的人沒有發出聲音,緩解了他的窘迫,“三天後我和其他鹽商有一場聚會,大致要鬧到晚上,應該能夠騰出兩個時辰。”
也不聽裏面人的回答,他逃也似的離開,一腳踩在沒有撿起來的柴火上,整個人在雪地裏摔了個狗吃屎。
察覺房裏似乎有動靜,他也顧不上疼,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出門。
屋內,燈滅了。
三日後,鹽商聚會是常有的事,生意人在一起吃喝玩樂,讓彼此的關系更加緊密,而青樓就是一個好去處。
“蕭老爺,您好久都沒有來了啊。”
“張老爺,這杯酒可是專門為你盛的啊。”
“......”
幫人過生辰.....要送什麽壽禮好?
江丞有些頭疼,頭疼的不僅僅是不知道應該送什麽,更是自己居然會有因為要送什麽而煩惱的想法。
他并未幫人過過生辰,自己的生辰倒是有家人記得,熱鬧是熱鬧,可是每年無非是那些花樣,壽禮他也不會特地去瞧,收下了就由管家一并入庫,也就只有弟弟的壽禮他會認真拿來用或者珍藏。
如果幫人過生辰這個問題,真是比做生意還要難啊......
一只白皙細嫩的手臂握着白玉的酒杯伸過來,女子笑意吟吟的看着他。
一旁有人打趣,“江兄,花魁媚娘可是鐘情你很久了,別人可得不到他敬酒的福氣啊。”
媚娘笑意吟吟的飄了說話人一眼,再回眸偷偷看江丞,面頰飛紅。
若是以前,他倒是能說幾句漂亮話來哄女子開心,讓衆人也一并樂一樂。他并不喜歡到這種風月場所,但是又沒辦法不應酬,今日思緒諸多,他沒主動接這茬。
媚娘眼裏有些失望,卻笑道:“恐怕江公子此時腦裏正在想心上人吧。”
心上人?姚舜華?江丞激得手臂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哪裏的事,只不過是生意上的無聊罷了。”
收起心思,聽歌姬或委婉,或高亢的嗓音,媚娘接過來的美酒也越灌越多,起初還有看時辰準備回去的想法,後來被一再勸酒,便暈乎乎的不知道誰是誰。
媚娘扶着她往閨房走去,于面前這個俊朗而富有的生意人,她十分鐘愛,也想過如果有一日對方能夠為自己贖身便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