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江丞(9)

“老爺,夫人找您。”小桃心想着能夠把老爺支開的話,那姚公子就沒有下手的機會,等明天他氣消了,再把實情說出來,不過為何提到那個包裹姚公子會那麽生氣呢?

江丞今天路過蘇遠航的家,順手撈了一瓶上好的女兒紅,這女兒紅要溫着才好喝,現在天氣越來越冷,這兩天估計是要下雪的,讓姚舜華嘗嘗這上好的酒,對他可是不薄啊。

因為要到書房拿溫酒的器具,他便讓小桃去告訴夫人,自己一會就去,把人打發後就提着酒去了書房,也不假手他人,自己拿着溫酒的器具就往柴房去。

屋子內外都黑乎乎的,門卻開着。

這人倒是真的心大,不在家也不關門,不過這麽晚了,人呢?

今夜他是動了要和對方喝酒的心思,所以捧着酒和溫酒的器具便跨進黑黝黝的屋內。

看到黑暗中靜坐的人,他吓了一跳,“怎麽不用燭火?”

他去找來燭火,點上,發現姚舜華執劍而坐,面色很冷,一如第一次見面那般。

“怎麽.....了。”話音剛落,姚舜華的劍已經出鞘,冰冷的劍刃搭在江丞脖子最細嫩處。

兩人面對面站着,劍上的寒氣讓江丞忍不住發抖,甚至有一種對方要殺死自己的錯覺。

“包裹在你手裏。”

看到對方神色驟變,姚舜華從心裏湧出一股無法抑制的怒氣,心仿佛要撕裂開來,臉上的表情因為極度的怨恨和怒氣變得扭曲。

難逃一死了,江丞劇烈的呼吸着,卻閉上眼睛。

脖頸上的劍劃破空氣,蠟燭被削丞兩半,燭火閃了閃,滅了。

漆黑的房內,江丞被壓在地上,外衣被毫不留情的撕開。

視線一時無法适應黑暗,他能夠感覺到對方的怒氣,卻看不到對方的表情。

當寒冷席卷身體,身上的衣服被徒手撕開,他開始不安,“姚舜華,你要做什麽。”

唇被堵住,卻是被狠狠咬了,大量鮮血湧進兩人的口腔。

終于開始适應了黑暗,正好身體被翻過去趴着,他看到一張怨恨而冷漠的臉,比兩人第一次見面好冷上百倍千倍。

要有多恨一個人,才會有那樣的眼神.....

當大腿被炙熱抵着的時候,他終于意識到了接下來可能發生什麽事,怕得不行,顫着聲音,“姚舜華,你冷靜一點,聽我說,你先聽我說。”

“呵。”一聲冰冷的笑意,接着就是劇痛。

江丞從來沒那麽痛過,眼淚鼻涕都不受控制的噴湧而出,一時呼吸不上,他劇烈咳嗽。

哪怕他咳得撕心裂肺,但是身後的人并未有一絲憐惜或者遲疑。空氣裏只有兩人愈發沉重的呼吸以及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而姚舜華,除了最開始那一聲冷笑,再無他話。

因為疼到極致,他斥責,耳後咒罵,最後哀聲求饒,可是沒有一點用。不知道過了多久,但是被人像破娃娃一樣丢在地上。

姚舜華從頭到尾都穿着衣服,只是露出那話,而他,卻不着片縷,狼狽的趴在四地上。那人轉身無情開門離開的時候他看到了幾點晶瑩順着門縫飄進來。

姚順華踏着雪而去,背影和夜色融為一體,沒有一點眷戀。

江丞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只覺身體像是被碾過似得,掙紮起身抓起床上的被單裹在身上,着魔般的看着門外的雪。

他在京城大雪紛飛時而來,又在京城下第一場雪時而走

那個人不會再回來,卻留下這樣徹底的報複,要去怪誰?誰又該被責怪?

江樓和九嬰是在臨近過年的時候到家的,得知江丞的身體近來每況愈下,兩人顧不上其他,一回來就去看人。

江丞面色很差,哪怕穿得厚重,臉色也蒼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說上幾句話就要咳好幾次。

對于弟弟弟妹的關心,他也只說是受了風寒,并無大礙。

江樓是看出哥哥神色不對的,但是人都有想隐瞞的事情,既然面前的人不說,他又何苦逼問。

九嬰是記得那顆珍珠和那個冷酷的黑衣男子的,也旁敲側擊過,但是大哥卻篤定家中從未有任何陌生人來過,管家神色雖然有些不自然,但也并未說什麽。

新年伊始,炮仗聲就沒斷過,作為大戶,江家更是如此,且每年江家到新年都會熬粥發給百姓,從除夕那日開始發到元宵節。

每日到江家門前派隊拿粥的百姓絡繹不絕,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除夕那天,屋外炮仗聲響得都沒辦法說話。

按照慣例,江樓和九嬰給家裏的長輩江丞拜年,江丞也只是點頭,說了幾句話,便沉默的回房了。

江樓和九嬰下圍棋,哪怕讓了好幾子又讓她作弊,局面還是一邊倒,玩到最後,九嬰把圍棋下成了五子棋,江樓也随意,就陪她亂鬧。

“你有沒有發現,這次我們回來後,哥哥變得更嚴肅了。”

“有嗎?”江樓落下黑子。

九嬰學着江丞的樣子,然後就看見棋盤上好不容易連起來的五條線被輕松打斷。

青竹扛着個火爐,帶着包花生進來了,笑嘻嘻的,“二公子,二少夫人,要不要守歲?”

“守歲?”

“對的,就像這樣,把花生丢進燒得旺旺的火爐裏,這樣竈神就能聽到你的願望,會将你的願望記錄下來傳遞到各個神仙那裏。”

“真的?”九嬰抓了一顆花生丢進火爐裏,聽着噼裏啪啦的聲音,趕緊雙手合十許願,然後又坐上熱炕,“再來一次。”

一炷香後,她掀翻棋盤,“這分明是騙人的!我明明許願了,可是還輸了。”

青竹道:“可能竈王爺收到信息的時間需要緩沖。”

“........”

江樓又抓了把花生放在她手裏,“也可能是數量不夠多。”

九嬰将花生全撒進炭火裏,一時間噼裏啪啦的聲音大盛,下一盤她果然贏了,直嘆有用,鬧了一陣子又塞了一把花生到江樓手裏。

“夫君,你明年的願望是什麽?”

“願望?”江樓把花生撒進爐裏,說話的時候恰巧外頭鞭炮聲響起。

九嬰沒有聽清,讓他再說一遍,但江樓說再說一遍可就不靈了。

“少夫人,您也再許最後一個願望吧。”青竹又遞過去一把花生。

九嬰直接把整袋花生都拿過來,“我怕聲音太小竈王爺沒聽到。”說罷把整袋花生都倒進了炭火裏,雙手合适:“我希望明年還是和夫君在一起,不惹夫君生氣,惹他生氣了也不會挨板子,就算偶爾挨個板子希望也不要太疼。”

“......”

聽着噼裏啪啦的聲音,九嬰覺得很幸福,但是卻沒想到幸福是短暫的。

開春後,江丞的身體一直不好,大夫都說是受了很重的風寒,需要調理,因此有一部分産業由江樓接手,他也比以往更忙了。

江夫人找到九嬰,把人拉進屋內悄悄詢問,“弟妹啊,都一年了,你有啥動靜沒有?”

“啥動靜。”

“孩子啊”

江夫人頗為擔憂,“江家人丁單薄,雖然老爺有兩個小妾,但是小妾的肚子不争氣,這些不說也罷了,你和弟弟老大都不小了,是不是要讓大夫來看看。”

嫂子走後,九嬰摸着肚子,在之前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和夫君有個愛情的結晶麽?這樣想想确實不錯。

可是鲛人和凡人生出個什麽種類?她有些擔心,便摘了珍珠問問娘親。

九嬰娘笑,“怎麽可能有孩子,鲛人的繁育能力本來就很低,不然你和你哥哥也不會相隔300多年,我們一族也不至于人丁單薄,至于鲛人和凡人,更是從未聽說過的。”

這話于她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頓時也覺得愧疚夫君,整日惶惶而不安,當嫂子再找到她,提出是不是該給江樓納妾的時候,她猶豫了。

凡人最看重的就是傳宗接代,她愛着夫君,正是因為愛他,所以總是下意識站在他角度上考慮問題。

如果他是夫君的話,應該是想要個孩子的吧。

教育江信謠的夫子近期由于生病,唯恐傳染了孩子,顧告假不能來授課,教導張信謠的任務就落到了江樓身上。

初春正是春意盎然之時,九嬰端着點心入書房,發現信謠趴在夫君身上呼呼大睡,而夫君正在給他批改錯別字,歪歪扭扭的字體已經被紅筆圈得滿滿當當。

她下意識放慢了腳步,将廚房做的紅棗糕放在桌上,掐着聲音,“等下讓哥哥看到又該罰他了。”

江樓也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無礙,孩童就是容易困頓的性子。”

一密封從窗戶口繞進來,一會落在筆筒上,一會落字畫上,那聲音“嗡嗡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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