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大變天(1)
江樓用手中的書扇了扇,将蜜蜂扇走,懷裏的江信謠動了動,他放下書輕輕的拍着他的背脊,動作輕柔得很。
從來不知道愁滋味的九嬰現在真真切切的發愁了,原來人發愁的時候會這麽難受,連食欲都能大減。
或許,真的應該給夫君要一個小妾,讓那個小妾給夫君一個孩子。
她以為夫君會生氣的,而事實上江樓在聽完她的話後把手裏的被子砸在桌上,滿臉鐵青的走了,但是傍晚卻讓青竹告訴她。
好的,他會納妾。
青竹有些擔心,明明這些天兩人關系并沒有不妥,但是忽然這是怎麽了?
九嬰以為自己會很豁達,可是再聽到這些後,心裏只有痛而沒有任何舒緩。
全家最開心的興許就是江夫人,江丞聽到後倒是沒說什麽,只是有一天來到九嬰房裏,問了三個問題。
“你對江樓是否還有心?”
九嬰回答:“這輩子我都會陪着他。”
江丞搖頭,“不對,陪着他不一定就是愛他,我問的是,你是否還愛着他。”
愛麽?當然愛,不然此時心裏的鈍痛是什麽?
江丞問了第二個問題,“你同意他納小妾?”
同意的。
第三個問題江丞沒問出口,只是點點頭便走了,之後江夫人熱心的為江樓尋找合适的女子。
說也奇怪,撇去這點不談,兩人都知道未來的生活會多一個人,但是誰耶沒有談起,倒是坊間傳聞頗多,畢竟當初想要嫁給江樓的女人很多,而江樓挑挑揀揀了那麽多年卻沒聽聞和哪位女子有暧昧過,結果閃電成親,又閃電納妾,總是讓人揣測。
江氏辦事很快,在春天快要過完的時候就收集了很多女子的畫像,堆滿了江樓的書房,讓九嬰也一道來看看。
書房內,九嬰看着滿桌子滿牆壁女子的畫像,心裏透不過氣,她以為是房內空氣不好,便去開了床,但是那種抑郁的感覺并未好一些。
“你選選,這些女子都是名門望族,大家閨秀,總有你看得上的。這是大好事,你也別急,九嬰。”
“來了。”九嬰湊過去,原是江氏讓她一起選,“畢竟以後你大她小,有眼緣的話相處也好,像我和兩個小妾,沒有鬧過嘴的。”
“好。”九嬰勉強扯出笑,偷偷去看江樓,對方正在看那些女子畫像,十分認真。
她心很酸,暗自罵自己太過矯情,一邊随手指了一個女子,“這個怎麽樣。”
江樓挪過視線,把她所指的畫卷拿過來,看了看,“可以,那就.....”
“等一等,我們還是再挑挑吧。”她把畫卷搶過來,難堪而難受,為夫君挑選小妾,她的心胸還沒那麽寬廣。
江樓也不急,一副可以盯一炷香的時間,很快一個時辰都過去了。
“我記得廚房還有甜點的,我去端來。”九嬰迫不及待的逃開,本以為可以掩飾得很好,本以為不會妒忌,但一切都是假的。
剛轉身淚就下來了,聽到嫂子有叫自己,她也不敢回頭。
“這丫頭怎麽冒冒失失的,接下來小妾可得選個穩重的。”江氏道。
江樓放下手裏的畫卷,盯着九嬰離開的位置,神色不明。
“對了,剛才你說還行的那個,我看了,也覺得不錯。”江氏把剛才九嬰卷起來的畫卷重新鋪開遞過去。
江樓接過,也不再看,卷好放在一邊,“嫂子辛苦了,這些我慢慢看便好。”
“也好,我也還有事。”江氏選了幾幅自己比較滿意的鋪開,然後才離開。
等門一關,江樓看着卷起來的畫卷,忽的揮袖,将九嬰選中的那個女人畫像掃下地。
花園,九嬰獨自看着池塘裏游來游去的鯉魚,聽得身後腳步聲,回頭一看,“嫂子。”
江氏笑了笑,坐在她旁邊一起看池塘,“很難受對不對。”
九嬰不語。
“京城裏就沒有大戶人家的男子不納妾的,如果不納妾,人們不會說男子的不是,反而會怪女子不德。你為他納妾,想表明自己知體統,但是內心又希望他能夠拒絕,結果卻是失望,我說得對嗎?”
九嬰眼眶略紅,她在主動答應江氏幫夫君納妾的時候确實有這想法,本以為他會拒絕的。
“孩子,孩子真的那麽重要嗎?”
江氏略微詫異,“當然。特別像江家這種大戶。”
“知道了。”九嬰起身,拂了拂裙子上的褶皺,告別江氏,端起旁邊的蓮子湯。
剛走進就碰見青竹抱着畫卷要準備出去,兩人見面均是一愣,她看着青竹懷裏的畫卷,聽不出是自己發出的聲音,“定了?”
“少夫人。”青竹看得出面前這人臉色蒼白得像是快要暈倒,不忍再說。
“回來。”江樓忽然開口,他頓了頓,同情的看了一眼少夫人,再折返。
江樓将畫卷遞給她,“既然以後是要一起相處的,你也看看。”
“我就不用了,你做主就好。”九嬰抗拒的後退,甚至有些哀怨,他怎麽能那麽自然的讓自己看呢。
江樓不管,掰開她的手,把畫卷遞過去,“看。”
沒有辦法,她只好當面打開,那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女子,眉眼裏都是柔情,像是男子都會喜歡的。
“如何?”江樓依舊步步緊逼,一定要她說個所以然。
九嬰抿着唇,握着畫卷的手在都,沒注意到面前灼灼的目光。
“還.....還不錯。”
灼灼的目光頓了頓,江樓眼睛眯起,奪過畫卷丢給青竹,“拿去給嫂子,盡快辦好。”
那一刻,九嬰還是做不到鎮定自若,逃了。
納妾之事并沒有想象中的順利,因為江樓所選之人并不是江氏給出的畫像,而是他自己畫的,而且不是普通大家閨秀的女子,是青樓的頭牌,名叫媚娘。
書房,房內江丞的訓斥聲就沒停過,“你有沒有考慮過九嬰的感受,納一個青樓女子,你讓其他人怎麽看她。”
“大哥,照辦就是了。”江樓開門,門外站着來不及走的九嬰。
她站在臺階下仰望着他,因為逆着光的緣故,江樓看不清她神色。
“你要納她為妾?”
江樓不答反問,“連你都覺得讓一個青樓女子進門是辱沒了你?”
後者搖頭,沒再說什麽,面色凄慘的走了。
在江家的聘禮以及未媚娘贖身的金子都搬到青樓的時候,不少人從老鸨那裏都聽說了,才華出衆的江公子,要納一個青樓女人做妾。
而當江夫人明目張膽的走進青樓,要見媚娘後,這事又發酵到頂端。
房間外,江夫人已經進去有一段時間了,衆人在門外楞是沒聽到什麽風聲。
“媽媽,如果江夫人給媚娘下馬威怎麽辦?”樓裏有姑娘擔心。
老鸨袖子裏還放着江家的黃金呢,不緊不慢道:“這不是正常的?普通小妾尚且要看大房的臉色,更何況媚娘,而且她長得又美,女人不妒忌才怪。我看這江夫人敢大搖大擺的來,可不就是要來做下馬威給媚娘和江公子看麽,這只要不打臉,不妨礙送去江家就行。”
屋內,九嬰翻了個白眼,她看起來有那麽兇殘?
對面的女人穿着紅衣裳,美得很,一颦一笑确實讓人心動,似乎也有顧慮,她始終謹慎的盯着面前的女人。
“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來看看你。”九嬰苦笑,心想這樣的美人站在他身邊,可是登對的。
媚娘眼神謹慎,“你想說什麽便說吧,外頭的人怎麽傳我也有聽過一二的。”
九嬰搖頭,“我确實沒別的意思,他們說因為你是青樓女子我就會看輕你,其實沒有,這世道能讓我們女子做主的太少,我來看你,只是想看看他選的女子,究竟有幾分不同而已,現在看來,确實不同。”
迎着對方謹慎的目光,她還是笑,起身準備走。
“我只見過江公子一次,而且我們兩人沒有交談過,相反的,我和江家大公子反而頗有些來往。我并不知道江二公子為什麽選擇我。”
九嬰有些詫異,回頭望着眼神帶上幾分真切的人,這次沒笑,快哭了。
陰雨綿綿的春末,一頂轎子在夜晚從江家後門入,無需拜堂,也不能見家中長輩,直接扛去了稍微裝飾的喜房。
江丞勒令不許張燈結彩,甚至不許家中仆人讨論,再加上今夜不斷的雨和冷風,說是今夜成親,恐怕說出去都沒幾個人信。
青竹守在喜房外,左等右等不減公子,便讓丫鬟盯着點,自個蠻府邸找人,終于在書房找到酩酊大醉的人。
“公子啊,新娘已經進門了,您怎麽還在這裏啊。”
江樓微醺,點點頭,起身理了理袍子便往外走,青竹趕緊搭着紙傘撐着。
剛過了橋,江樓直直往右邊走,青竹趕緊把他拉回來,“公子,那邊是少夫人的房間,左邊才是新娘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