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無根

趙客的話，衆人中除了大漢都面露茫然。

大漢大驚失色，遲疑道：“他餓了？”

趙客看着大漢的眼睛，道：“餓了。”

很顯然，這行镖師雖然兄弟相稱，但并不是鐵板一片，缸中男人的秘密只有這位大漢知曉。

趙客心裏冷笑，這就有趣了。

大漢捏緊拳頭，狠狠地一捶桌子，然後擡起頭，眼裏閃過一抹紅光。

“好了，十三弟的事暫且先不談。”

“大哥，這怎麽可以，我們同十三親如手足……”

“我說不談，就是不談了！”

大漢的怒斥，令一行镖師噤若寒蟬。

他深吸了口氣，轉頭看向趙客。

“趙兄，你是義士，我們又何嘗不是，這裏加上我共有十二名镖師，中庭卻有五十名快刀手，那三當家柳玉帶你前來，必然是想見你我鹬蚌相争，行驅虎吞狼之計，我們為何要如他所願？”

趙客點頭道：“是。”

大漢見着趙客如此反應，大喜道：“趙兄明智，我們的目的都一樣，那就是剿滅萬馬堂，取司徒老賊的狗命。”

趙客道：“正是。”

大漢道：“既然如此，我們幹脆聯手，破這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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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镖師，都怔住了，他們沒有想到會如此發展。

明明之前這人還不給大哥面子，灑了一杯酒，罵他們是狗。

萬馬堂分內外院，外院接納了定遠镖局的一行镖師，而內院是堂裏的議事廳。

柳玉将趙客帶至外院後，便來到了內院。

院子裏是演武場的樣式，四周放着各種兵器，而正中央卻種着一棵胡楊，一名中年男人正背對着柳玉，看着樹，出着神。

“老大，我已将趙屠戶安排妥當了。”

“好。”

男人的聲音沙啞，身材魁梧，正是萬馬堂的主人，司徒雷鳴。

柳玉皺起眉，道：“小弟不明白。”

司徒雷鳴伸出手，摸上了樹幹，感受着樹幹的坑坑窪窪，道：“不明白什麽？”

柳玉道：“為何要對那趙屠戶如此上心？”

司徒雷鳴淡淡道：“他手上有血腥味。”

柳玉不解道：“屠戶手上自然會有血腥味。”

司徒雷鳴回首，看向柳玉，道：“不是牲畜的血。”

柳玉一愣，道：“他殺過人？”

司徒雷鳴沒有回答，而是看向胡楊的根。

“我們萬馬堂，在邊漠花了足足二十年才徹底紮下根。”

柳玉看着樹根，道：“小弟也是二十年前跟随，一步步見證了萬馬堂的偉業。”

司徒雷鳴俯身，摸上樹根，帶着老農收獲糧食的喜悅，他的眼角劃過了淚，在烈日下閃着晶瑩的亮光。

“但只要是樹，都會倒下。”

柳玉不服氣道：“雖然二哥去南方了，但堂裏還有我和大哥你。”

“我明白，堂裏我信得過的也只有你。”

嘆了口氣，司徒雷鳴繼續道：“但現在，所有人盼望着我們這顆大樹倒下。”

柳玉道：“外面的镖師只不過三腳貓功夫。”

司徒雷鳴道：“但有了第一批，就會有第二批。”

柳玉抿着嘴，俯下身，撫摸着樹下的土壤。

“老虎的爪子鈍了，不代表猴子就能稱王，他們忘了二十年前，灌溉這棵樹的從來不是肥料，而是死人的血。”

司徒雷鳴欣慰地笑了笑，他很高興自己的兄弟還能記得萬馬堂的根。

而他們的後輩卻只記得萬馬堂的枝繁葉茂。

可記住根，永遠比記住枝葉更重要。

嘆了口氣，司徒雷鳴站了起來，望着天邊的紅旗，眼裏滿是憂慮。

“二位，買肉嗎？”

清朗的聲音從兩人背後響起，司徒雷鳴的身子一僵，随即顫抖起來，他難以置信地回頭。

院子門口，遍體鱗傷的大漢斜倚着門框，而他身旁站着一名年輕人。

趙客站的很直，沒有駝背，他的刀也很直。

司徒雷鳴從未見過如此筆直的刀身，它不像是把刀，更像是柄劍，但劍哪有那麽寬的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