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習慣

方世鏡再一次代理了藍雨訓練營的負責人一職。

澤梅昏倒住院的事在掀起了大約一周的波瀾後終是重歸平靜。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澤梅還未空降到訓練營之前，一如既往努力訓練的學員、一周或兩周來一次的負責人……和，形影單只的喻文州。

這樣的日子一下子就過去了半個多月，連黃少天都極少提到她的名字了，而這一期的訓練營也快結束了。

喻文州想，如果不是偶爾還會聽到別人提及她的名字，他也許會以為那段短暫的時光不過是他的一個逼真的夢境，一段錯開的軌道，或是湖面上的一陣微小波瀾——如今不過是從深夢中醒來，火車回歸正軌，或是湖面重歸平靜。

然而時光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它總能在不知不覺将人編入一個叫做習慣的溫柔陷阱。

喻文州本在安靜地吃飯，但恍惚間聽見一個耳熟的聲音，于是本能的擡頭——對面的座位依舊空蕩蕩的。

他的情緒低落了些許。

又意識到方才擡頭不過是無意識的動作，喻文州暗自吃驚，最後輕輕搖頭。不過相處兩個多月，竟然是習慣了。

習慣是什麽東西？可以吃嗎？

不能，但它能吃你的心。

習慣了在食堂吃飯時坐在靠窗的那個老位置，和她相對而坐，偶爾說上幾句不鹹不淡的話；習慣了會不經意地和她相遇，然後他們互相打招呼，一起走一段路；習慣了在觀看完比賽視頻後，将疑點一一記下，然後和她一起讨論；習慣了和她分享自己的閑暇時間，哪怕只是陪她坐在奶茶店裏發呆……

“喻文州？喻文州！”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喻文州的思緒。

喻文州看向來人，“怎麽了？”

“你剛才在想什麽呢？我怎麽叫你都不應！”黃少天先是抱怨了兩句，這才轉向正題，“過兩天我和魏老大要去醫院探望澤梅，我記得其他人說過你和她感情不錯，要不要一起去？”

“去。”喻文州點頭，又問，“她情況怎麽樣了？”

黃少天皺起眉頭，聲音也低了幾分，“唉……魏老大說還昏着呢，醫院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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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喻文州低低應了一聲，便陷入長久的沉默。

去探望澤梅的那天，天氣晴朗，陽光正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

病房裏的少女依舊閉着眼睛，呼吸平緩，就像只是睡着了。然而身形卻明顯消瘦了，面色十分蒼白，原本烏黑的長發也失去了色澤。

喻文州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突然覺得陌生了。

她本來不是這個樣子。

她不該是這個樣子。

記憶裏的她在這種天氣裏會因為怕冷，雙手捧上一杯熱水，坐在椅子上懶洋洋地曬太陽，平日裏靈動而明亮的杏眼微微眯起，像一只慵懶卻優雅的貓。在別人對她打招呼的時候她會轉過頭來微微一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死氣沉沉地躺在病床上。

他感到自己胸口微悶——這種感覺，是難過。

“唉……”他聽到身邊的人嘆了一口氣。

喻文州轉頭看向魏琛，看到他從口袋裏掏出煙盒來，然後可能是想起了醫院不能抽煙，又重新放了回去。

“澤梅丫頭的身體時好時壞，上次來醫院還是在七月，結果這還沒幾個月呢，就又得來了。”魏琛給身邊兩人解釋，語氣說不出是嘆息還是心疼。

“她是生了什麽病？”喻文州輕聲問。

“李老板說她從小身體弱，今年夏天的時候不小心淋了一場大雨，就開始發高燒，還引起了一些并發症。”

“那這一次……”

“不清楚，醫院說她的身體狀況很正常，但就是醒不過來……”魏琛再一次煩躁地摸出了煙盒，拿出一根煙，不點，只是叼着，似乎這樣才能讓他平靜些許。

看着瞬間低迷下來的喻文州和一反常态沉默不語的黃少天，魏琛大大咧咧地伸手揉了一把他們的頭。“別一副難過得要死的表情，澤梅丫頭命大着呢，也許你們過完年回來就可以看見活蹦亂跳的她了。”

黃少天也稍微振作起來：“魏老大說得對，她肯定很快就會醒的。要知道我們還沒分出勝負呢！”

魏琛給了他一個鄙視的眼神，說：“小鬼，你要正視現實，你分明輸得特別慘。”

聽着二人很快歪了話題，喻文州苦笑了一下，不自覺地看向澤梅發呆。

直到離開之際，喻文州才意識到，有什麽東西已經悄然在他的心中發芽。

是什麽呢？

他想，他知道那是什麽，只是，可能要很久以後他才敢對他的女孩坦白。

而病床上的少女，仍在毫無知覺的昏睡。

作者有話要說： 澤梅妹子點亮了新技能【睡着了也能撩漢】x

說白了還是看臉←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