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覺悟】
之前滾床單的時候去過幾次司昭廉的房子,莫凡的領地還是第一次踏足。
龍景豪庭的園區很大,小區分了公寓區和別墅區,別墅區裏有單獨的門禁,刷臉才能進入。
沒有錄入系統的車進不了小區,他們沿着湖邊走了十多分鐘到達獨棟別墅跟前。
莫凡用指紋把門打開,将皮鞋脫下放進鞋櫃的同時,扔了一雙一次性拖鞋給身後的人。
司昭廉笑着說:“謝謝莫哥。”
莫凡沒應聲,臭着臉走進客廳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水潤了潤嗓。
司昭廉從玄關邁進客廳,打量着屋內,簡約大氣的現代風格,主色以黑白兩色為主,但家具顏色和牆面的色調并不冷硬,因為面積夠大,所以看上去通透大方,金屬的裝飾品增加了精致感。
客廳裏有點亂,桌上随意堆着雜志、零食和游戲手柄,還有一些用過的馬克筆,一切都透露出莫凡獨居的樣子,沒有外來人的痕跡。
司昭廉走過去在莫凡身邊坐下,問道:“今晚我睡哪兒?”
“睡沙發。”莫凡冷漠道。
“我好歹也是客人,”司昭廉說,“沒有一間客房賞給我?”
“請來的才叫客人。”莫凡說,“你是不請自來。”
“那也是客人。”司昭廉理直氣壯,“我要跟你睡。”
莫凡:“不可能。”
“那睡你隔壁?”
“少他媽讨價還價,”莫凡怒道,“來了就要聽人安排,不然就給我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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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昭廉聳肩,身體陷入柔軟的沙發,“行吧,那莫哥,洗個澡總是OK的吧?你幫我?”
“我幫個屁,”莫凡惱火,“老子手上的傷不是傷?就你金貴?”
司昭廉順從道:“那行吧,你先洗。”
莫凡狐疑地多看了他兩眼。
這人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好說話了?
本以為要一直纏着他洗澡來着。
“你這麽看着我幹什麽?”司昭廉哭笑不得,“怎麽?覺得不習慣?”
……确實不習慣。
莫凡暗罵自己賤得很,起身上樓洗漱。
按理說他們身上有傷,不應該碰水,可是今晚又是喝酒又是打架的,還出了一身汗,各種味道摻雜在一起,不洗個澡絕對睡不了。
莫凡愛幹淨,容忍不了自己臭氣熏天地上床,他胳膊傷不嚴重,不影響洗澡,可畢竟破皮了,倒不是他怕疼,遇水後發炎留下疤就不好了。
思忖之後從儲物室裏找來了兩條塑料袋綁在手上,快速地沖了個澡,花了十多分鐘。
這期間莫凡留意着浴室門,本以為某個不要臉的人會趁這個機會“閑逛”,還特意落了鎖,可是外面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動靜。
莫凡洗完澡後穿上浴袍,把浴室門打開通氣,站在鏡子面前護膚,一邊對那張帥臉拍拍打打,一邊留意外面。
若不是知道司昭廉死皮賴臉的性子,他差點以為這人走了。
沒有任何逾越的舉動,簡直不像那人的風格。
莫凡習慣了他的騷擾,這會兒安靜如雞竟然覺得怪怪的。
他對自己犯賤的反應感到窩火,可是又沒辦法真的不管司昭廉,畢竟那人完全可以冷眼旁觀的,是幫他打架才受的傷。
莫凡把自己弄得幹淨清爽才踏出浴室,他下樓去看司昭廉在幹什麽,卻見男人躺在沙發上睡着了,纏滿繃帶的胳膊支出半截,避免壓到傷口。
此時淩晨一點,一晚上經歷這麽多事,難怪他累了。
莫凡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的腳步變輕了,他走到沙發居高臨下地看着不請自來的人。
司昭廉的半張臉都埋在沙發裏, 金色的頭發亂糟糟地垂在眼睑處,擋住了深邃的眉骨。
他有歐美的血統,五官立體,山根挺拔, 有種野性的張力和侵略感, 下颌線條硬朗,狹長的眼尾增加了俊美和鋒利感,可更有種不可靠近的冷硬。
莫凡注視了幾秒後蹲下來,拉近了二人之間的距離,目光更清晰地描摹司昭廉頗具壓迫性的側顏。
半晌,莫凡擡起手撩開司昭廉額間的頭發,将他英俊的眉眼露出來。
每次他倆在一起相處都是針鋒相對的拌嘴争吵,哪怕在上床也是非得争個輸贏, 這還是第一次他們之間這麽靜寧平和。
司昭廉沒有露出散漫欠揍的樣子,莫凡也收斂了身上的刺。
這一刻好似時間停止,萬物岑寂,只有心髒在灼灼跳動。
莫凡的指腹順着司昭廉的眉毛蹭過,落在眉尾的位置輕輕摩挲着, 看着司昭廉不設防的樣子,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心裏轉瞬即逝,快得難以捕捉。
“嗯……”司昭廉微微蹙眉,醒了過來。
莫凡受驚似的收回手,這一刻有種做賊心虛的慌亂,語氣不善地說,“誰允許你睡我沙發的?一身的味兒,滾去洗澡。”
司昭廉沒睜眼,臉頰在柔軟的沙發面料上蹭了蹭,音色喑啞低沉,透着懶散,“不是你讓我在這睡的嗎?”
“那也沒允許你就這麽睡,”莫凡板着臉站起來,“趕緊起來。”
司昭廉躺着不想動,但是又不能這麽臭烘烘地睡覺, 擡起胳膊:“你拉我。”
“少矯情,你傷的是胳膊不是脊椎,”莫凡頭也不回地上樓,“五分鐘後你要是沒上來,別在我家呆了, 直接去外面打地鋪。”
“莫哥好狠的心。”司昭廉調侃。
莫凡:“我不收留叫花子。”
司昭廉輕笑,慢吞吞地起身跟在後面。
二人一前一後上了二樓,莫凡站在浴室門口,雙手環胸,待司昭廉走近後才開口,“這是浴室,自己進去洗,換下的衣服放在收納桶裏。”
司昭廉哦了一聲,問:“那我穿什麽?”
莫凡:“…… 裏面有浴袍。”
“你的浴袍?”
“你管誰的浴袍,他媽的愛穿不穿。”
司昭廉勾唇,“我想穿你穿過你的,比如你身上這件。”
“滾!”莫凡真他媽覺得這人受傷了都不消停,“自己洗完了去客房睡,別來煩我。”
他轉身要走,卻被司昭廉拉住。
“醫生說了我的手不能碰水,”司昭廉說,“沾水了怎麽辦?”
莫凡冷臉:“有塑料袋。”
司昭廉:“我自己弄不好。”
“……”
莫凡耐心快耗盡,可看到他手上纏着的厚厚繃帶,又沒辦法真的狠心不聞不問,如果真的傷口惡化了,這人更有理由纏着他了。
莫凡按捺下脾氣,冷着臉認命地把人拉進浴室, 沒看到身後的人露出得逞的笑。
不久前浴室才用過, 裏面的熱氣沒了, 但空氣中仍有潮濕的水汽,還有沐浴露的香味,鏡子上水霧也沒有散透。
莫凡一臉冷沉,命令道:“自己脫衣服褲子。”
司昭廉挑眉,“當着你的面兒脫?”
“廢話,你不是要老子幫忙?!”莫凡火大,“矯情什麽?你哪裏我沒看過?”
“倒不是因為這個,”司昭廉一副洗澡不能自理的樣子,脫衣服倒是挺麻利地,“我怕你對着我的身體有反應。”
“你以為我像你随時精蟲上腦?!”
莫凡把提前準備好的塑料袋給司昭廉套上,另一只胳膊只有一點皮外傷,但上了藥,還是一起套上了。
花灑打開,熱水傾瀉而下,莫凡把人推進去,盡可能忽視某個難以忽視的野生物種,諷刺道:“沐浴露和洗發水不需要我帶着識字吧?”
司昭廉咧嘴一笑,“那倒不用,謝謝莫哥。”
莫凡毫不留戀地轉身,出去之後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自己的耳廓發燙,臉頰也莫名燥熱。
他越是想忽略的地方,越是一個勁兒地往眼前跳。
他們滾了這麽多次床單,對司昭廉那玩意兒太熟悉了, 尺寸、熱度還有勃發時盤虬的青筋,觸感、手感和口感一下子都湧上來,在司昭廉房子裏不拘地方厮混的畫面一個比一個火辣,以及他的嘴不久前才含過……
莫凡咽了咽嗓子,疼痛好了不少,這會兒又開始幹澀。
他聽着裏面嘩嘩的流水,耳廓更燙,暗罵司昭廉不要臉,大步走回房間用力地關上門。
黑暗和寂靜包裹着他,莫凡深吸幾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不想再管司昭廉。
衣物什麽的都給他準備好了,客房裏的床單被套也是嶄新的,還要他怎麽樣?
莫凡活了這二十五年,都沒這樣伺候過他爸媽。
莫凡閉眼睡覺,用枕頭把腦袋蒙着, 勢必将“司昭廉”三個字從腦中趕走。
大約過了十多分鐘,莫凡的困勁兒上來,已經昏昏欲睡之時,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即将入睡的狀态。
“……”莫凡不理會,用枕頭用力地捂着耳朵。
“叩叩叩——”
“叩叩叩——”
“叩叩叩——”
敲門聲禮貌而有節奏,絲毫沒有擾人瞌睡的覺悟。
莫凡沒有理會,想着那人敲一會兒沒反應的話,應該就知道他睡了。
可司昭廉變本加厲地敲了五分鐘,聲音越來越大,根本就是哪怕知道莫凡睡了也要把人弄醒。
莫凡忍無可忍,掀開被子下床,氣勢洶洶地打開門,破口大罵:“你他媽敲魂啊!老子都睡了!你能不能有點兒‘寄人籬下不麻煩別人’的領悟?!”
司昭廉靜靜地等他罵完,然後将手裏的吹風機遞過去,理所當然地說:“莫哥,幫我吹頭。”
———很顯然,他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