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照顧】
莫凡醒來第一感覺就是頭疼,無數小針紮着神經似的,密密麻麻的尖銳痛感令他覺得頭要炸開一樣,胸悶,身體酸疼,整個人呈現極度不舒服的狀态。
他眉頭緊蹙,擡手想按太陽穴,手臂剛舉起來,耳邊響起一個女聲。
“哎!別動啊,小心回血!”
莫凡的手臂被摁下去,他睜開浮腫的眼,看到一個穿着白衣服的女孩站在床邊,手裏拿着病歷本,查看挂在架子上的液體。
“你醒啦?”護士從推車裏的酒精盒子中拿出溫度計甩了兩下,遞給莫凡,“正好來量個體溫,你昨晚燒到三十九度八,來的時候渾身滾燙,還打了退燒針。”
“最近要入秋了,天氣變化,流感比較嚴重,哪怕身體好還是要多注意。”
護士絮絮叨叨了好一陣,莫凡精神不濟,沒精力聽她那些,夾着溫度計,用沒輸液的手按了按眉心,試圖緩解頭疼,嗓音發啞,“我怎麽來的醫院?”
“噢,是另一個外國男人帶你來的,”護士說,“挂得急診,昨晚你情況還挺嚴重,喝了酒又着了涼,鐵打的身體也不行吧。今天記得吃一點清淡的東西,沒胃口也要吃,這樣才恢複得快。”
正說着,病房門被推開,護士口中的外國男人提着保溫飯盒走了進來。
“你醒了?”司昭廉把東西放在桌上,第一時間去摸莫凡的額頭,“感覺怎麽樣?還燒嗎?”
莫凡不舒服不願意說話,不耐煩地把腦袋偏開。
司昭廉覺得還有點燙,問護士:“他怎麽還沒退燒?”
護士把溫度計拿來看,溫度還在三十八度,一臉漠然道:“輸液比吃藥來得快,但也不是靈丹妙藥,你淩晨五點才來,這會兒早上八點,才過了三個小時,哪兒那麽快康複?”
護士走之前又囑咐了一陣,才推着推車離開。
司昭廉把提前晾好的溫水遞給莫凡,重複護士的話:“多喝水。”
莫凡發着燒,身體是軟的,端個杯子都費勁,但他不會讓自己在司昭廉面前暴露柔弱的一面,接過杯子猛灌幾口,結果就是把自己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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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昭廉無奈,抽紙巾幫他擦嘴,“你這麽着急幹什麽?”
莫凡嘴唇蒼白,看上去有些憔悴,冷冷道:“我遇上你就沒過好事。”
司昭廉坐在椅子上,把保溫盒裏的粥倒出來,“我忙活了一晚上,又是幫你洗澡吹頭發的,又是幫你擦身體穿內褲的,你生病了馬不停蹄地送你來醫院,怎麽的?我還落不着一句好?”
莫凡對昨晚的記憶很模糊,隐約能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覺得臉燙,惱怒道:“我都多少年沒生病了,怎麽和你在一起就生病了?”
“這能怪我嗎?我讓你生病的?”司昭廉攪拌着粥降溫,“不知道昨晚誰鬧着要洗澡,洗澡就算了,洗完也不穿衣服,就這麽赤條條走出來吹空調,你不發燒誰發燒?”
“你……!滾。”莫凡想罵人,嗓子痛罵不出來,關鍵是司昭廉說的話喚醒了他部分記憶,想到昨晚自己做的傻逼事兒就想撞牆。
真他媽喝醉耍酒瘋,內褲還得讓別人給他穿,穿就穿吧,還讓司昭廉給他吹頭發。
媽的,顯得他多計較之前給司昭廉吹頭發這件事一樣。
司昭廉笑了笑,“別害羞嘛,我不會笑話你的。”
莫凡冷漠道:“你現在就在笑。”
“我是只覺得你難得實誠。”司昭廉揶揄道,“如果不是你喝醉,我還不知道你這麽想被人照顧。”
莫凡氣得直咳嗽,“你是不是想死?”
“不想死,我死了誰照顧你?”司昭廉莞爾,舀了一勺粥,送到莫凡嘴邊,“來,吃點兒東西。”
莫凡還在氣頭上,哪兒吃得下東西,板着臉拒絕:“不吃!”
“不吃東西怎麽好?”司昭廉說,“你現在還病着,沒力氣的話怎麽和我吵架拌嘴?”
“你他媽少氣我,我至于和你吵架?!”莫凡咳得臉紅,久違的感冒讓他身體發虛,一點兒力氣都沒有,吼了兩句身體開始冒汗。
司昭廉順着他的話說:“我哪兒敢氣你?好了少說話,當心嗓子疼,先喝粥。”
他把勺子送到莫凡嘴邊,帶着幾分诓哄,“嘗嘗。”
莫凡确實餓了,昨晚吐了個幹淨,到現在胃裏一點東西都沒有,嘴裏還發苦。
但他不喜歡這種被照顧的感覺,仿佛自己嬌弱的樣子,擡手想要接過碗勺:“我自己來。”
司昭廉躲開,“你還輸着液,怎麽來?當心回血發腫。”
“……”莫凡抿着唇,神色執拗,不想被人照顧,也不想被人看輕。
司昭廉自然看出了莫凡的想法,耐着性子,跟哄小孩兒似的,“莫哥,首先你現在病了,被人照顧不丢人。其次你另一只手輸着液沒辦法動。門關着的,也不會有人進來,我們快點把粥喝完,不會有人發現你被我喂飯這件事,OK?”
莫凡依舊瞪着他,半信半疑。
司昭廉再一次把勺子送到莫凡嘴邊,“來,涼了不好吃。”
莫凡看了一眼粥,又看了一眼司昭廉,繼續僵持着。
司昭廉也繼續保持着端碗擡手的姿勢,聲音低低的,“先嘗嘗,不好吃就倒了。”
過了幾秒,莫凡遲疑地張開嘴,嘗了一口司昭廉熬的白粥。
———米粒兒飽滿軟糯,和印象中沒有味道的白粥不一樣,吃進嘴裏有一股淡淡的甜味,并不發膩,清甜的味道恰到好處地緩解了嘴裏的苦味。
司昭廉觀察着莫凡的神色:“怎麽樣?”
莫凡含糊不清地唔了一聲,“還不錯。”
司昭廉眼底的笑意漸深,繼續給莫凡喂,“那多吃點兒,我煮了一大碗。”
莫凡睨了他一眼:“你煮的?”
“對啊,我擔心醫院的東西不符合你胃口,看着你開始輸液就回你家煮的,”司昭廉打了個哈欠,“從你昨晚一點回來到現在,我基本沒怎麽睡覺呢,都在照顧你。”
莫凡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色,別扭地冷哼一聲,“誰要你照顧了。”
“哦,也不知道昨晚誰纏着我讓我幫他洗澡、吹……”
莫凡一記刀子眼讓司昭廉閉嘴, 他賠笑道:“我想照顧你行不行?好歹在你家吃住,讓莫少養着,不出點力怎麽行?”
“你知道就行,反正又不是我要你照顧的。”莫凡的食欲被打開了,一口氣吃了大半碗,胃裏有東西後力氣也恢複了一些,好奇地問,“為什麽這粥有股甜味?”
“我熬的時候放了幾顆紅棗,”司昭廉抽出紙巾幫他擦嘴,“怎麽了?不好吃嗎?”
“還行,不算難吃。”莫凡反應過來司昭廉在做什麽,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把臉移開,“誰……誰準你給我擦嘴了!”
司昭廉眨眼:“嗯?”
“我……我自己來!我只是生病又不是殘廢了!”莫凡把紙巾搶過來,用力地擦了擦嘴角, 要把皮都擦破的力道,耳廓微微發燙。
司昭廉忍着笑,沒逗他, 轉移話題:“還吃嗎?”
“吃啊,為什麽不吃?”莫凡說,“浪費食物可恥。”
司昭廉實在沒忍住,笑出聲。
莫凡瞪他:“你笑什麽?!”
“笑你可愛。”司昭廉如實說。
莫凡額角跳了跳,恢複力氣,擡手想給司昭廉一拳,“你是不是想死?!”
司昭廉攥住莫凡的手腕,湊過去吻住他濕潤的唇瓣。
“唔——!”莫凡驚着了,瞪大眼,呼吸都停了。
俊美立體的容顏在眼前放大,濃密的眼睫近在咫尺,初陽從淺色的窗簾穿過,加了一層柔和的濾鏡一般,琥珀色的眼眸像兩顆溫柔又燦爛的寶石。
司昭廉含着莫凡的嘴唇厮磨一會兒,伸出舌尖沒什麽困難地探進他的口腔,将他嘴裏清甜的粥味嘗了徹底。
莫凡愣了幾秒,直到舌頭被人含着才受驚似的一把将人推開,酡紅肉眼可見的蔓上耳垂,惱怒地吼道:“你幹什麽!”
司昭廉理所應當地回答:“吻你啊。”
“我他媽生病了!”莫凡難得羞臊。
司昭廉:“我知道,我不嫌棄。”
“……放屁。”莫凡咬牙道,有些心慌意亂。
“真的,”司昭廉注視着莫凡的眼睛,“我不嫌棄,我身體很好的, 不怕傳染。”
“誰他媽擔心你這個了!”莫凡呼吸急促,莫名不太敢看司昭廉的眼睛,裏面的裝載的情緒讓他無力分辨,“我……沒刷牙!你也吻得下去!”
莫凡知道自己吐了,但不記得有沒有刷牙,醒來嘴裏發苦,應該是沒有的。
就算刷了牙,可他還病着,這樣直白的唇舌交纏,也很容易感染。
莫凡潛意識裏覺得此時自己是髒的,不應該和別人做這種事, 可司昭廉沒有芥蒂的吻上來,好像他們不是炮友,而交往已久的戀人。
同床共枕,照顧喂飯,甚至不在意病毒和衛生,親密地接吻。
炮友是不需要做這些的。
司昭廉步步試探, 早就在不知不覺中打破了炮友的界限。
他真的不知道這些不屬于炮友的範疇嗎?
莫凡篤定他知道,他是故意的。
而莫凡明知道司昭廉是心機用盡的情況下,還是被這些調情的舉動引得情緒失控,稍不留神就會掉入陷阱之中。
司昭廉瞧着莫凡警惕又緊繃的樣子,沉默一瞬,收斂了慣有散漫,“莫哥,你其實不用一直對我拒之千裏。”
莫凡抿着唇,耳垂傳來細微的電流,眼裏的戒備未松,呼吸輕了一些。
“你可以心安理得享受我的照顧,”司昭廉說,“因為我是認真的,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