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賠罪】

莫凡趁着還有時間,回莫家接他媽媽的時候順便去房間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西裝領帶和配飾一樣沒缺,外面套了一件毛呢大衣,修長挺拔的身形帥氣飒爽,骨子裏的自信讓他舉手投足間透着強大氣場。

出門前,莫凡發現自己手腕空空,想起來自己把手鏈忘在了洗手池上,又返回去拿,這裏再次耽誤了一點時間,車子開出別墅區已經快六點了。

所幸機場在郊外,按照正常時間開進城內需要一個半小時,這會兒遇見下班高峰,應該更久。

晚餐定在高級會所,約的是八點,莫凡開車上高架走近道,修長的手指敲着方向盤,時不時看一眼時間。

袖口露出一截手腕,上面戴着手表和手鏈,金屬和皮革相撞,手鏈上細碎的鑽石在霓虹燈下反着光,襯得他骨感的手腕更加貴氣精致。

紅綠燈口緩緩停下,莫母對着鏡子抹口紅,開口道:“凡凡,手鏈挺好看的,最近一直見你戴着,誰送的?”

“幹嘛非得是別人送的?”莫凡說,“我自己買的不行?”

莫母說:“你得了吧,你首飾那麽多,我送你的便宜了嗎?随手一扔,好幾次放在飯桌上還是我給你拿回屋的,從來沒見你這麽緊張過,看到不見了還親自上樓找,讓阿姨給你送下來不行呀?”

莫凡:“……您別瞎想。”

莫母看向莫凡,露出八卦的笑,“是小廉送你的吧?”

莫凡:“……”

“肯定是。”莫母見他不語,越發篤定,“上次我其實就注意到了,小廉手上也有一條,以你的性格不太會主動買情侶的東西,應該是小廉才會有的心思。”

“而且這個應該是定做的吧?”說着,她想上手摸摸看,被莫凡躲過。

“我開車。”

莫母:“現在不是紅燈嗎?”

莫凡不想和她糾結這事兒,無奈道,“您怎麽這麽八卦。”

“你是我兒子。”莫母嗔怪,“那我怎麽不去八卦別人?”

莫凡的手肘撐着窗沿,頗為煩躁,“我不負責滿足你的八卦心,您不是還有一個兒子嗎?可以去八卦他。”

莫母笑了笑:“吃醋啦?”

莫凡莫名其妙:“我吃什麽醋?”

“我是真覺得小然不錯才收他做幹兒子的,你們雖然成不了,但'買賣'不行仁義在嘛,我和他媽媽關系又這麽好。”

莫母絮絮叨叨地說了一路,還說了好多辛然陪她逛街吃飯的事情,不想辜負人家好意。

莫凡倒覺得沒什麽,反正別逼他相親,倆人愛怎麽搞怎麽搞。

他面無表情地聽着,時不時附和莫母幾句,心裏想着一會兒吃飯的事。

到了餐廳後,莫凡把車停好,和莫母一起先去包廂等人。

餐廳是一家素食餐廳,先前莫凡問司昭廉父母有沒有什麽忌口,司昭廉随口說媽媽信佛,不吃葷,莫凡便将這件事放在了心上。

餐廳裝潢的文藝清雅,進去後石板小路,兩側的燈光溫柔缱绻,走過流水小橋竹林幽徑,最後停在一個透明的玻璃房前。

長行的飯桌上已經擺好了餐具和桌布,香薰蠟燭亮着火光,服務生給他們端來提前泡好的紅茶,散發着幽幽熱氣。

莫凡沒有進去坐,而是端着茶杯站在小花園裏,不知哪裏種了梅花,馥郁的幽香在傍晚的夜色中發散。

“你不進去嗎?”莫母站在莫凡身邊,雙手捧着茶杯取暖,小口小口地喝着,一襲粉色羊毛長裙配上高跟鞋,優雅從容。

莫凡沒答,黑色的身形快與黑夜融為一體,杯子裏的氤氲着熱氣和呼出的薄霧融合,反問道:“你不是怕冷嗎?怎麽不進去?”

“陪陪你咯。”莫母看了看他,“萬一你再緊張怎麽辦?路上的功夫豈不是白費了。”

“我沒有緊……”莫凡眉心緊蹙,“你在車上和我說話,是以為我緊張?”

他怎麽可能緊張?

這有什麽好緊張的?又不是沒和客戶吃過飯。

莫母問:“你當我看不出來?”

莫凡沒好氣地說:“我沒緊張!”

“我覺得你對小廉挺不一般的,”莫母有些八卦地問,“你們什麽時候在一起呢?”

“………”莫凡心累,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媽,您可以少操一點心嗎?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莫母繼續自顧自地說:“兩家涉及合作關系,就算以後你們分開了,也要體面一點啊,都是成年人了,我看得出來小廉對你是認真的,你也要好好對人家的。”

莫凡揉了揉耳朵,正想找借口去洗手間,兜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拿出來看,果然是司昭廉的。

【做飯還不錯的免費鴨子:到門口了】

莫凡的末梢神經随着這四個字微微跳了跳,緊接着門口那邊傳來腳步聲。

服務生領着人進來,莫凡一眼看到為首的男人。

司昭廉穿得休閑且單薄,一件白色的高領羊毛衫,外面套了一件棗紅色的毛呢外套,沒有任何配飾,簡約幹練,頭發随意地抓了一下,露出了光潔的額頭,發絲垂在額間,信步而來時步伐穩重。

他看到莫凡後露出笑容,開口道:“莫哥,阿姨,久等了。”

莫母:“不久,我們也剛來。”

莫凡微微颔首,目光越過他看向後面二位,先愣了愣。

———他終于知道司昭廉的顏值怎麽來的了。

司父是非常标志的歐洲面孔,眉眼俊朗,五官立體深邃,四十多歲的人看不出年紀的痕跡,反而在商場上磨砺出內斂的鋒芒。

司母身為亞洲面孔生得更為美豔,狹長的眼尾微微上挑,波光婉轉間帶着天然的幾分魅惑,貂皮大衣配上璀璨寶石,華貴的氣質撲面而來。

她和莫母屬于不同類型的美人,同樣是亞洲面孔,一個溫婉典雅,一個張揚貴氣,二人身在同一空間,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同樣的吸睛耀眼。

“司總、司夫人,你們好,”莫凡主動伸出手,“我是莫凡。”

“你好,莫凡。”司父開口是流暢的中文,和莫凡禮貌性地握了握手,“經常聽小廉提起你,果然儀表堂堂。”

莫凡對于這些禮貌地誇贊習以為常,欣然承受,“我爸爸本來要親自接待您的,只是突然有一個重要會議走不開,望您理解,他很快就來,我們先進去坐坐。”

司父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理解,我也經常遇到這種事,讓他不着急。”

莫凡領着他們進包廂,本想介紹一下二位母親認識,一轉頭發現二位已經熟絡地開始讨論彼此戴的珠寶首飾,那模樣仿佛是認識已久的好友,根本不需要他介紹。

屋內暖氣很足,衆人脫掉外套,服務生幫他們把衣服挂起來,莫凡聞到了司昭廉身上帶着一股幽淡凜冽的梅香,一轉眸便對上了某人熱切的目光。

“……”莫凡想到下午那茬兒,不太自然地移開視線。

落座後,服務生挨個倒茶,司父詢問着莫凡國內市場的情況。

莫凡對答如流,一邊品茶一邊和司父讨論項目上事宜,精致的腕表和手鏈加重了他身上的精貴感,高級剪裁的西裝勾勒出颀長精悍的身形,坐在那裏像幅畫兒似的。

司昭廉的餘光黏在莫凡身上,嘴上附和着交談,私下卻是借着餐桌的遮擋,對着旁邊的人悄然出手。

他們聊到興頭,莫凡不着痕跡地頓了一下,接着話題繼續聊。

他的小拇指被有心人勾了勾,指尖輕蹭,溫熱的觸感渡給了彼此,司昭廉沒有更進一步的冒犯,漫不經心中藏着幾分拘謹,調情中又帶着純情。

莫凡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垂眸之時目光瞥向那人,不動聲色地抽回手,頗為高傲。

司昭廉勾了勾唇,沒再窮追不舍,胳膊放在桌上,意味深長地揉了揉小指指骨。

莫凡将一切看在眼裏,和司父談笑風生間,握着杯子的手指微微緊了幾分。

他們沒有等多久莫巍就來了,這是兩家頭一次正式會面,特別是還在兩個兒子關系非同尋常之下。

父母們明面上談工作,但三句不離莫凡和司昭廉,二人名字出現得頻率極高,歡聲笑語中含着大家心照不宣的暗示。

“小莫,”司父端着茶杯說,“素食餐廳沒有酒,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莫凡放下筷子,端起杯子站了起來,“司總您說。”

“小廉都跟我們說了。”司父道。

莫凡額角跳了跳,看了一眼男人,眼裏有詢問也有警告。

司昭廉聳了聳肩,神色無辜。

司父繼續說:“前段時間他手受傷,多虧了你的照顧,我這兒子吧,愛玩兒不省心,就缺個人管管他。”

莫凡扯了扯嘴角,這種場合只能假裝沒聽懂,“舉手之勞,不是什麽麻煩事,我比他大,照顧一下是應該的。”

“那倒是辛苦莫哥了。”司昭廉也端起茶杯,和他的杯子撞了撞,“那我以後可得多去找你了?”

這人平時找的還少?

莫凡受不了司昭廉裝腔作勢的調調,仰頭将茶水喝下。

現在的素食都做得特別高端,利用面粉和豆制品做出能媲美肉質口感的食物,餐品精美,是類似于法餐的流程,前菜、主食和甜品,每樣都精致可口,同樣也拉長了用餐時間。

這種不喝酒吃煙的晚餐莫凡還是第一次吃,修身養性的氛圍不适合習慣了燈紅酒綠的年輕人,他借着上洗手間的由頭出去抽煙。

莫凡披着外套站在廊下,暖黃的柔光灑在肩頭,星火明明暗暗,噴出的白霧随風而裂,煙味消弭在冷空氣中,煙燃了一半,身後傳來動靜———

“先生,借個火?”

那副聲音帶着慣有的散漫,莫凡沒有轉頭,深深地吸了一口煙。

随着腳步逼近,司昭廉身體擋住了面前的光,這方天地變得偪仄緊迫。

莫凡倚着廊柱未動,叼着煙掀起眼眸,目光淡然。

司昭廉手指夾着煙,傾身過來,煙頭相觸,宛如一個親密的吻,煙紙燃燒,交接般把星火渡了過去。

煙霧升起,朦胧了二人的視線,帶着濾鏡一般柔和了他們深刻的眉眼。

司昭廉借到了火便回到原位,與他并肩而站,誰也沒有先開口。

時間在簌簌落下的煙蒂中流逝,煙卷快燃到盡頭時,莫凡出了聲。

“你媽媽信佛還穿皮草?”

莫凡識貨,那一件兒應該是整皮,從油光水滑毛質來看,沒個小十幾萬應該拿不下來。

“彈性信佛。”司昭廉笑了笑,也是頗為無奈,“走哪兒都要燒香拜佛的,還拜了一位西藏高僧為師父,跟着念經什麽的。那位高僧說盡量不吃海鮮魚肉,她還不是吃得起勁兒。”

莫凡輕嗤一聲,咬着濾嘴,“她這樣子,佛祖能保佑嗎?”

“她總說心誠則靈,”司昭廉不緊不慢地吸着煙,“誰知道呢。”

莫凡的煙燃盡了,他把煙頭摁進煙灰缸,擡腳準備離開,手腕被人拽住,再次拉回廊柱下。

“幹什麽?”莫凡蹙眉,回頭看我看了一眼玻璃房裏的父母們。

他們的位置并不隐蔽,只要有人稍稍探出頭看一眼就會發現角落裏的私會。

“今天的花,是店家搞錯了,”司昭廉身上的梅香被煙草味沖淡,“那不是我送的,莫凡,我怎麽可能送你菊花?”

莫凡冷哼,“料你也沒這個膽。”

“原本送的是藍色妖姬,花園裏培育出來的新種,可美了。”司昭廉惋惜道,“可惜了,你沒親眼看到,送去了葬禮上,倒是便宜了他們。”

“你缺不缺德?好歹是別人葬禮,你在這心疼花?!”莫凡斥道,“還有,我警告你,少把我當你以前的那些情人,每天一束的……我不喜歡!娘兒們兒兮兮的,你他媽要是不會送可以不送!當我稀罕你那點兒東西?”

司昭廉吸完最後一口煙,将煙頭的火光摁滅,“呲啦”一下,歸于平靜。

“行吧,既然你不喜歡,那我後面不送了。”司昭廉說,“只是今天這鬧劇搞的,我得賠個罪才行,你說呢?”

莫凡心知他愛胡來的性子,當即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幹什麽?!這地方不能……”

警告的話沒說完,他看着司昭廉從兜裏拿出一支梅花。

———是折的一小截兒,上面有兩朵開了的,還有三個小花包。

消失的凜冽香氣又回來了,難怪之前司昭廉身上帶着一股梅香,莫凡還以為是自己聞錯了。

“進來時路過小苑看到臘梅開得好,”司昭廉把玩着枝丫,将梅花貼近莫凡的臉頰,“想着用來襯你最好。”

嬌小的花瓣碰到莫凡的臉頰,在司昭廉兜裏待了這麽久,寒氣被捂沒了,反而有些許溫熱。

“一大束花換這五朵臘梅?”莫凡反問,“你這生意做得倒是好。”

司昭廉低笑,“特殊情況特殊處理,誰能知道他給我送錯了花?又偏偏挑到今天,忙了一整天,連抽個空給你再定一束的時間都沒有。”

“莫哥乖,明天賠你一束更大的。”

他一邊說着,一邊靠近莫凡,帶着煙草的氣息侵略過去。

“都說不要花了……唔……”

男人強勢地罩住莫凡,将他抗拒的話吞進嘴裏。

起風了,寒氣四溢,司昭廉敞開大衣,二人的胸膛緊緊貼在一起,在糾纏的唇舌中升溫。

花瓣在他們貼合的唇中糅雜,搗碎的花汁在濡濡的接吻中渲染開來。

莫凡的唇是冰的,染上了梅香。

他的身體是熱的,裹藏着一顆灼灼跳動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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