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顧景炎聲音撓動着耳膜，世界一下子靜了，燭火迎着淺風左右搖曳。這一刻她感到他俊毅的臉近在咫尺，心髒也跟着跳得更厲害了，七年時光荏苒，她知道她有太多話想要告訴顧景炎。
其實對于他愛她這件事，在她從四月嘴裏聽到晨曦中學的事情時就有了預感。但還是沒有想到，聽到這三個字從顧景炎的嘴巴裏說出來時，她的那顆心依舊會震撼得如同驚濤晃蕩，連基本的自持都做不到。
她的眼眸描繪着他的眉眼，心想，大概是，她真的等這句話等了太久了。
她自然地想要回應顧景炎的話，眼前卻驀地出現七年前分手的場面，她這時才發現，對不起，她好像還是沒辦法對他說出那三個字。雖然，她明明愛慘了他。
“對不起。”她糾葛地快要哭出來，連聲音都有些顫抖，指尖在無意識間狠狠收攏，将顧景炎的襯衫抓出層層褶皺，“我還沒做好準備對你說出那三個字。”她不想騙他。
這句話裏蘊藏着只有她和顧景炎知道的傷痛。顧景炎的眼神裏出現一抹複雜的情愫，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發，告訴她，“我不是一定要得到那句話，所以沒有的話，你也不用難過。況且，當年的一切是我的過錯，我有時會想，是不是你只要看到我這張臉就會感到痛苦。幸好沒有。——對我而言，你在我身邊，能對我哭會對我笑，已經是天底下難得的好運氣了。”
他聲音頓了頓，微笑道：“就算你現在因為我的告白感到難過，從而想要把剛才的一切都忘記，也都沒有關系。——林微”他笑容融進燭火的光暈，“天晚了，我重新幫你做一頓晚餐吧。”他希望讓她不舒服的那些情緒趕快煙消雲散，哪怕今晚的精心準備全部付諸東流，也不要緊。
林微卻制止了他的離開，驀地雙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眼眶微紅，“等等。”
他驚訝地回轉過頭，她深深凝視着他的眼睛，眼裏似有星火跳動。
她嫩白的手指緩緩上移捏住他襯衫的紐扣，她的臉頰通紅，一字一句天真純粹“我雖然說不出來，但我可以用別的方式向你表白。”
她毫不猶豫踮起腳尖，瑩潤的唇瓣帶着咻咻的熱氣吻上他的臉頰，柔媚的手指輕巧地拽住他的領口，淺吻含情，“顧景炎，所有的物是人非裏，你是最讓我挂念的一個。”從幾萬英裏之外，從時間之南，漓海之北，念念不忘的只有你一個。
他又何嘗不是。
燭火躍躍，顧景炎很用力很用力地看着她，像在刻骨銘心。“那些和你經歷過的所有好壞，一直都出現在我的夢裏”他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的心意講給她聽，彼此的心意如通電的燈火，在眼眸相接的一剎那——彼此契合，心知肚明。
他在氤氲的燈光氛圍裏忽得一把托起了她的臀部，她順勢勾住他的脖頸，而後雙腿被顧景炎抱着往樓上走。
衣物逐件剝落，一切如同燎原之勢，和戀人的心境一樣，愈演愈烈。
不知什麽時候，他們到達了樓上卧室，月光灑進窗臺，風聲缱绻，他低眉望進她水光潋滟的眼睛，手沿着她的鎖骨到達美好的地帶，靜默着猶豫征詢她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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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在這火熱的寧夜裏，主動撐起身子，在他的側臉上落下一個輕輕濕潤的吻。青絲擺動在她的腦後，帷幔被風吹鼓，她嗯了一聲，無比确定自己此刻甜蜜的心意。
與他水.乳.交融的那一刻，過往回憶如走馬燈一晃而過。
她望着窗外飄動的簾影，在心裏對過世的叔叔輕聲呢喃：您不用擔心了，我又擁有了新的家人。他就是那個，很多年前就和我相識的男人。
對，他叫，顧景炎。
青梅竹馬的那個顧景炎。
——
晨光熹微，林微醒着眼睛，昨晚折騰的餘韻實在明顯得很。她惱怒地瞪了一眼抱着她的男人，卻又不是真的生氣，倒是心裏漫上來的濃濃甜蜜像波浪一樣輕輕彈動着她的心。
她忍不住用手指去描繪他立體俊毅的臉部輪廓，然後被這種真真切切的真實感弄得心間慨然。
顧景炎緩緩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瞬，說：“在幹什麽呢？”她立刻縮回了手。
這樣的早晨太新鮮，她一時忘記收回目光。晨曦影影綽綽，他正噙着笑靜靜看着她。她被他這樣溫煦的目光看得臉皮都紅了些，飛快扔了一句，“其實就是覺得你好看”，而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溜一下整個人鑽進了被子裏。
她在被籠裏也不安分，一邊笑一邊輕輕用腳踢着他。顧景炎坐在床邊，熹微的光落在窗幔，他輕揚起嘴角，因為這個早晨，心情變得非常非常的好。
——
六點二十，吃過早飯。
顧景炎回房拾掇好上班的準備，林微也差不多把洗碗機上的碗筷收拾妥當了。
客廳裏的挂鐘此時铛得一聲響，提醒着林微要趕緊去上班看早自習了。胖嘟吃着早飯，時不時看一眼滿臉笑意的主人，然後低頭繼續。客廳裏的燈光真的洋溢着家的感覺，林微徑直向着門廊走去，習慣性地瞎七答八地往腳上套鞋子，驀地身後又傳來顧景炎的聲音。
“等等。”
那聲音裏帶着他一貫的溫潤，林微不明所以，停下手裏動作，眼光随意地看向他的方向。顧景炎邁步上前，身形高大，他越過她，自然地拿過她的鞋子，輕輕地擡起她的一只腳。
林微驚詫地半靠在牆壁上，他的溫熱的手掌貼合着她的腳腕，順勢把鞋子溫柔地穿在她的腳上。
“你當老師，總避免不了走路。鞋子要是穿好了，你才會舒服一些。總這麽急急忙忙穿也省不了多長時間，不如以後都交給我，這樣，我就能跟你再多相處一會兒。”總想想方設法把彼此在一塊的時間拉長，好像這樣就能彌補過去七年遙遠的時光。給公主殿下穿水晶鞋的話，仙女估計也會駐足觀摩，将這段時光拉長再拉長。
得聞他的話，林微垂眸，一整個室內的光線似乎都随着她眼裏的水波微微晃動，她望着這張七年未見，思念刻骨的臉龐，喉嚨口像是被人放了塊石頭，哽在那裏，她鼻子猛地發酸，淚水實在沒忍住滴落在了他的臉頰上。
她記得曾經聽過有人這麽說過，說女孩子嫁人一定要嫁一個把自己當成公主一樣寵愛的男人。在此之前，她一直以為這種說法也不過是一種愛情雞湯。現在，她知道了，這個世界是有童話的，這個世上真的存在一個男人。
他會捧她在手心，真的把她當成公主殿下。
她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此刻的心情，再看一眼顧景炎的雙眼，她的心裏都像是冒起了泡泡。到最後，顧景炎抹掉她的眼淚把她的兩只鞋都穿上的時候，她還站在那裏，眼眶紅紅，嘴角彎彎。
像撿到了寶。覺得今晚做夢會笑醒。
——
等到了學校，她邊走路邊依依不舍和顧景炎發微信。顧景炎倚在車門上，看着她的背影，眼角帶笑。
她很享受這樣的時光，也願意為此奉獻所有的努力。那麽，首先，要從突破對說“我愛你”的恐懼開始。
林微莞爾一笑，第一步，她要适應同義替換，她将自己此刻的心意化身為微信的文字，傳達出去。“顧先生今天上班要加油！還有我覺得和你在一起非常高興，希望以後都能挽着你的手。”
頓了頓，她又發了條微信過去。“對了，昨晚我一直避開你吻我嘴唇，不是因為不喜歡，而是因為次人格的事。你不要在意呀。”
她不好意思地繼續道：“因為上回你吻我，次人格沒出來，但我不确定如果接吻和別的親密舉動混合，是不是會弄出次人格。所以，昨晚我就始終跟你避免這件事了。唔，顧先生，考慮到現實情況，我覺得，我們暫時不要接吻，先把其他的舉動單個來一遍。然後再試驗混合的。”
“辛苦你啦，我親愛的顧先生。”林微回頭看了一眼，他還沒走，便用了語音。末了補一句“雖然接吻的福利沒有了，但是顧先生今後想親哪裏都是可以的！”其實，對于這種羞恥滿滿的試驗，她自己也是充滿了期待！
顧景炎看了眼微信又深深凝望着她，他發回來一個哭臉，但還是回了一句，“好的，我的老婆，我親愛的胖嘟，親愛的小木頭。”
說好了不會怦然心動，卻仍舊移不開眼睛。明知過去的秘密還沒坦白，卻還是願意珍惜現在。當林微看到這些只有顧景炎知道的小小昵稱時，就明白自己執着心意的原因了。
因為——好像不管過了多少年，他始終都記得她最初的樣子。
☆、Episode 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