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交。

綠衣搖搖頭,“我不知道呀,小姐。不過應該是的吧,每到月末,府裏都會很忙的。”

林舒言睜開眼睛,目光慵懶,“我先前炖的蓮子湯好了麽?”

“已經好了,小姐。”

“冰鎮了嗎?”

“剛才已經吩咐下去了。”

林舒言起身,從綠衣手裏接過扇子,“那走吧,我們給表哥送過去。”

“現在嗎?”

當然是現在了,她怕再不在陸遠庭面前刷一下存在感,他都快忘了她這個人了。

此時正值晌午,太陽肆意的散發着光熱,空氣裏都是焦灼的味道,悶得讓人發慌。

綠衣給林舒言撐着傘,身後的丫鬟端着蓮子湯。

好在林舒言的院子離陸遠庭的院子并不遠,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不過陸遠庭卻不在。

午膳的時辰他不在院子會在哪呢,難不成還在忙?林舒言轉了個彎,朝着賬房的方向走去。

走到不遠處就看到長生在賬房門口候着。果然在這裏,林舒言眯了眯眼。

看到林舒言過來,長生連忙上前行了個禮,“表小姐好,表小姐可是來找少爺的?”

“沒錯,表哥他在裏面嗎?”

“今天又送來了好幾本賬簿,少爺還沒對完,到現在還沒用膳呢。”說完頓了頓,“表小姐來找少爺,可要我通傳一聲?”

林舒言擡手,聲音親切,“不用了,表哥既然在忙,就不要打擾他了。”她轉身拿過丫鬟手裏的蓮子湯,遞到長生手上,“這是我給表哥炖的蓮子湯,能夠養心益脾,解暑強身。等表哥忙完了你再端給他。”

林舒言将要準備離去,又想到什麽,回頭叮囑長生,“等表哥忙完這也不涼了,你先拿下去冰鎮着吧,等表哥用膳時,你在端上去。”

說完對着長生笑了笑,“有勞你了。”

主子要他們辦事,自然是該辦的,哪裏說得上有勞。

長生接過食盤,惶恐道:“表小姐折煞小的了,我一定照辦。”

林舒言這才笑着離去。

綠衣嗔了一眼長生,才跟着林舒言轉身離開。

陸遠庭一直忙到未時才開始用午膳。

長生端上蓮子湯。

陸遠庭接過,喝了一口,接着一飲而下,贊口道:“今日的湯倒是清甜可口。”

長生接過空碗,笑着回答:“是表小姐送過來的。”

“哦?”

長生瞥見陸遠庭的臉色,知他愉悅,便接着道:“表小姐晌午時分過來,見少爺還在忙,便沒有吩咐我通傳。只将蓮子湯給了我,還囑咐要一直冰鎮着,等少爺用膳在端上來。”

想到林舒言親切的笑,長生又多了句嘴,“表小姐過來的時候天正熱,臉都曬紅了。”

陸遠庭哂笑一聲,“你這小子,什麽時候這麽多話了!”

長生卻不怕他,腆着一張笑臉嘻嘻道:“小的說的是實話嘛。”

陸遠庭确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今日的事倒叫他想起前幾日答應教林舒言下棋的事了。他當時也絕不是逗弄林舒言,只不過實在太忙,別的事都叫他抛諸腦後了。想到林舒言也未有催促于他,還做了吃食給他,陸遠庭心裏倒泛起了一絲愧意,想着等這段時間忙完了,定要好好地教表妹下棋,好叫她開心一些。

南邊的天氣總是這樣陰晴不定,前幾日太陽當頂,直曬的人心發慌,這幾日又下起了綿綿細雨,斷斷續續,總不停歇。陸遠庭坐在賬房的桌子前,合上手裏這月最後一本賬簿。

他走到門口,打開門,想叫長生撐傘回去。

門開擡頭的霎那,

看到林舒言撐着一把油紙傘娉娉袅袅朝他走來。

她撐着一把素青油紙傘,面色平靜,嘴角微勾,耳朵上的墜子随着她的步伐一晃一晃的。她穿着淺綠色衣裳,手中還握着另一把油紙傘,雨戚戚瀝瀝的下着,她不緊不慢,不慌不忙,煙雨朦胧,她從容的像是一幅畫。

他的目光停留,手還在門把上扶着,直到林舒言走到屋檐下,輕笑着喚了一聲:“表哥。”

陸遠庭垂下眼眸,轉身匆匆合上屋門,“表妹怎麽在此,長生呢?”

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

檐上落下的雨滴“啪嗒啪嗒”滴在地面上,聚成一個小渦,又很快流走。

林舒言站在屋檐下,待陸遠庭轉身,将手裏的傘遞給他,“我方才在後院遇見長生了,他說今早上忘記拿傘了,見下雨了,這才想着回去拿。我看他都淋濕了,就叫綠衣先送他回去,我來給表哥送傘。”

她的話不假,她确實遇見長生确實忘記帶傘了。不過她冒着雨在外閑逛就是想來找陸遠庭的,如今不過多了個好由頭。

林舒言笑的真摯,絲毫不提為何會遇見長生。

陸遠庭卻是沒心思深究這個問題,他接過林舒言手中的傘,眉眼輕彎,“那多謝表妹了。”

他的心思還在腦海的那副畫裏,沒有分出多餘一絲來細想陰雨綿綿的天氣裏,林舒言為何會在後院亂逛,手中還有多餘的傘。

林舒言樂意見他這樣配合,她笑得更加燦爛,撒嬌般的開口:“表哥若要謝我,就別忘了答應我的事。”

林舒言的心思不多,她只想與陸遠庭有更多的相處時間,好讓他更快的對她動心,那麽她就能早些完成任務,早些回去。

因此她盡量在陸遠庭面前展現出嬌俏活潑,溫婉動人的樣子。

她笑得越甜,陸遠庭的目光就想多在她臉上停留一分。但他知禮,懂禮,守禮,他克制地收回目光,手中的傘柄被微微握緊,“接下來的日子我都得空,表妹随時可來書房找我。”

林舒言走近一步,輕聲開口,吐氣如蘭,“好,那表哥可不要嫌我煩。”

她的聲音緩慢動人,一陣酥麻的感覺順着陸遠庭的耳朵很快蔓延了他整個腦腔,他的後頸發熱,腳步也微微後退。

表妹不是以前的表妹,他也不是以前的陸遠庭了。

雨一連下着幾天,地面上就未幹過。有的地方地勢不平坦,低窪的路段由着幾天的堆積,鋪上了一層厚厚的泥濘。

陸遠庭一腳踏上泥濘的一側,而他臉色未變,依舊和林舒言在這綿綿細雨裏緩慢步行。

林舒言略微擡起頭,看到傘下他清隽的側臉,在雨幕的渲染下,更顯得幹淨純粹。有什麽東西好像倏地一瞬在她腦中炸開,胸口也熱起來,林舒言低下頭,按捺住自己的心跳。

不應該的,這只是個任務。林舒言在心中提醒自己。

片刻,她已然擡起頭,眸中清明,笑意盈盈。

陸遠庭将林舒言送回了她的院子,才撐着傘掉頭回去。

長生一直在門口等待陸遠庭,等陸遠庭一到門口,他便接過傘,殷勤的不像話,“少爺,你鞋子髒了,長生去給你拿新鞋子。”

說着就要跑進屋內,手裏還拎着那把濕漉漉的傘。

陸遠庭喝一聲:“回來!”

長生腳步一頓,苦巴巴回頭,“少爺,長生今天失職了,你責罰我吧!”

陸遠庭被他逗笑,“我何時說過要責罰你了?”

“那少爺叫住長生幹嘛?”

“你要把這傘帶進我房內?”

長生低頭,看到手中濕漉漉的傘,嘴角一咧,“我知道了,少爺,我這就把傘放到廊下去。”

陸遠庭溫和一笑,伸過手,“傘給我,你去準備鞋子。”

雨又下了兩日,總算停了下來。連着幾日的雨,倒像是把塵埃都洗淨了般,空氣都彌漫着一股清爽的味道。

林舒言坐在窗前,任由綠衣擺弄着她腦後的頭發。

“小姐,這個釵子好不好?”綠衣拿起一個八寶翡翠釵問道。

林舒言瞥一眼,挑眉,從妝盒中拿出一個銀質四蝶步搖,“這個。”

綠衣依言給她戴上,“小姐今日要出去嗎?”不等林舒言回答,又笑着說:“我知道了,小姐定是要去找少爺!”

她擺弄着林舒言的頭發,臉上還挂着了然的笑。

林舒言嗔她一眼,“多嘴!”

綠衣卻是沒被她吓到,只更認真地梳弄着頭發。自落水以後,表小姐的性子越來越好,從來不責罵奴婢,綠衣知道她沒有怪罪的意思,也敢偶爾與表小姐打趣。

表小姐喜歡少爺,她就要将小姐裝扮的漂漂亮亮的,好叫少爺一看到就喜歡。

綠衣的心思單純,誰對她好,她便一心向着誰。

主仆兩收拾好以後,林舒言便帶着綠衣去往陸遠庭的書房。

長生依舊在門口守着。

林舒言走近,“表哥在裏面吧?”

“少爺就在裏面。”長生殷勤的答道。

陸遠庭倒是從不說大話,還真在書房。只是他整日不是在賬房就是在書房,不無聊嗎。

林舒言站在門口,笑容可掬,“那麻煩你進去通傳表哥一聲。”

長生擺擺手,“不用,少爺說了,若是表小姐來,直接進去就是了。”

“哦?”林舒言望向門口,意味深長。難道真是答謝她送傘之恩?

林舒言壓下心中疑惑,推開房門,擡腳走向屋內。

☆、一斬俏表哥(5)

林舒言的動作很輕,并沒有驚擾到陸遠庭。他正在書桌前坐着,手中執筆,身姿端正,神色認真。

林舒言看了他一眼,轉身輕輕合上屋門,緩步走到書桌不遠處,喚了一聲,“表哥?”

陸遠庭擡頭看見林舒言,面上一笑,将筆置于桌上,“表妹來了。”

“表哥在做什麽,我有沒有打擾到你?”林舒言笑着詢問。

陸遠庭起身,走到林舒言面前,遮擋住她的視線,“沒什麽,不過是閑來無事練練筆罷了。表妹可是來找我下棋的?”

他既然不想讓她知道,林舒言便也不多問,笑了一聲,“正是。表哥今日可有時間?”

陸遠庭挑眉:“表妹來的正是時候,我現下正無事呢。”

林舒言眼中狡黠:“那表哥可要好好謝謝我!”

陸遠庭的書房很大,卻不會顯得空曠。進門左側的書桌上擺着文房四寶,毛筆循列架在筆架上,桌上都碼放整齊。周圍有幾個大大的書櫃,擺滿了書,定是種類齊全。待客的桌椅在中間上堂,商議事情很是方便。右側有一長榻,暗色坐墊,和榻上的小方木案很是相襯,木案上則擺放了棋盤。

陸遠庭将林舒言帶到棋盤邊,引她到長榻上坐下。前幾日便吩咐長生又加了一層軟絨的坐墊,久坐也不會覺得不舒服。

待林舒言坐定,陸遠庭才在她對面坐下,“表妹可準備好了,我可是不會讓你的。”

他面容溫和,說出的話卻是要故意惹她生氣似的。

林舒言嗔他一眼,率先拿起棋子置于棋盤之上,“誰要表哥讓了?表哥盡管放馬過來。”

陸遠庭喜歡看她彬彬有禮,溫柔端莊的樣子,卻更愛看她生氣時活潑靈動的樣子。

他如今倒是忍不住地總想逗弄她。

此時見她眼角上揚,鬥志高漲,陸遠庭輕笑一聲,也在棋盤上落下一子,“那可要看看表妹這些日子進步多少了。”

“表哥盡管看着吧!”林舒言嘴角含笑,手中棋子緊随其後。

陸遠庭喜歡逗弄她,林舒言便順着他的意。他想看她生氣,她便做出生氣的樣子給他看。林舒言善察言觀色,她盡量在與陸遠庭的相處過程中都表現出他喜歡的樣子來。

案邊的香已燃了許久,棋盤上也已黑白分明,布及一片。

陸遠庭左手撐額,靜靜地等待着林舒言落子。

她看起來很苦惱,眉頭微蹙,手中撚子遲遲沒有落下。

時間慢慢流逝,林舒言這才下定決心,将手伸向一處。陸遠庭的目光順着她的指尖落到棋盤上,那處白子較少,黑子卻多,林舒言手執黑子落下,她的指尖便成了唯一的白。

青蔥嫩白,與一片深邃極致的黑。

陸遠庭驀的移開視線,垂下眼眸,右手不停地把玩着手中的棋子。

林舒言總算找到了一個出路,她神色一松,朝着陸遠庭道:“表哥,該你了!”

陸遠庭在棋盤上落下一子,片刻又低下頭去,不與她的視線相交。

沒有辦法集中心思,就連往日讓他癡迷的棋局也沒有辦法引他入神。

陸遠庭低着頭,不斷摩挲着手中棋子。表妹還在喃喃自語要下往何處,他擡頭,聲音平靜:“表妹,今日已是不早,這局棋,不如明日再繼續。”

林舒言從思緒中回神,“好啊,表哥。”

明日繼續,是再好不過的了。她費盡心思拖這麽長時間,不就是為了讓這局棋下得更久一些嗎,如今是在正合了她的意。

當然了,林舒言是絕對不會承認,她确實要思考這麽長時間。

林舒言起身,笑着同陸遠庭告辭,眼波含水,“那……表哥,我先回去了。”

陸遠庭連忙起身相送,手不知擺往何處,在袖中緊握成拳,壓下心中異樣的心思,将林舒言送到門口,臉色是一貫的溫和,“表妹慢走。”

待林舒言走後,陸遠庭回到書房,凝視着書桌上的畫,久久不曾移開視線。

院門外。林舒言和綠衣走在青石小路上,此時的陽光雖沒有午時那般灼人,卻還是有些餘熱,綠衣盡職盡責地為林舒言撐着傘。

林舒言轉頭,看向身側的綠衣,眼神中帶着疑惑,“綠衣,你覺得表哥對我怎麽樣?”

綠衣想了想,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以前是還好,不過現在少爺對小姐很好啊,小姐說的話少爺不都答應了嗎?”

“那你覺得表哥喜歡我嗎?”林舒言又問。

“這……”綠衣撓撓腦袋,垂下眼眸,“奴婢不清楚。不過應該是喜歡的吧,少爺對小姐和以前不一樣了。”

是嗎?林舒言偏回頭,眉頭緊蹙。陸遠庭如果現在有一點喜歡她的話,不應該讓她多留一會嗎,怎麽會着急讓她回去呢。

“綠衣,我初入府時帶來的書籍都收到哪了?”林舒言倚在榻上,想到之前的林舒言好像是帶了幾本棋譜進來的。她初時沒太在意,以為是她喜歡。

綠衣揮着扇子,“小姐,你問這個做什麽?”

林舒言眨眼,從榻上起身,“你先幫我找出來。”

綠衣也放下扇子,走到一個櫃子面前,蹲下身,翻了一會,才捧着幾本書拿到林舒言面前,“小姐之前沒說要收在哪,我便放在底層了。”

林舒言接過書,從中翻出了一本棋譜,面上帶笑,“走吧,我們去找表哥,昨日的棋還沒有下完呢。”

說完便抱着棋譜出去了。

綠衣也連忙收拾了東西跟了出去。

兩人才走到書房,長生便迎了上來,笑着臉說:“表小姐,少爺今天有些事耽擱了,知道表小姐要來,便讓我在這侯着,請表小姐稍等片刻。”

林舒言面容溫婉,表示理解,“好,我知道了。”

待林舒言答應了過後,長生便又說道:“表小姐,少爺說外面天氣熱,讓您進屋裏等。”

說着便打開了房門,請林舒言進去。

林舒言眉頭一挑,從善如流地走進了屋內。

等林舒言進去之後,長生才關上門。綠衣拍拍長生的肩膀,湊過來問:“你覺得你們少爺對表小姐怎麽樣?”

她靠的有些近,長生目不斜視,手腳不動,“我不知道,但是少爺沒有讓別的女子單獨進他的書房。”

綠衣這才點點頭,“那就是很好啦,我果然沒猜錯。”

長生轉頭,臉都皺到一起,目光凝重,“你不要關心少爺了!”

綠衣氣笑,跳起來拍他,“誰關心少爺了?我是關心我們家小姐!”待出了一口氣,她又搖着頭笑着問道:“再說了,就算我關心少爺,關你什麽事?”

“因為……因為我……”長生支吾着,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說啊!綠衣在心裏喊。見到他這副樣子,又氣得扭過頭去,就沒見過他這麽慫的人!

書房內。

林舒言坐在長榻上,撐着腦袋望着桌上的棋局,靜靜地等待着。突然想到昨天陸遠庭俯首桌前還不讓她瞧見的東西,她望望四下,起身朝書桌前走去。

陸遠庭的桌面很整潔,有一塊方石壓着什麽,上面覆着一張白紙。

林舒言上前,半晌,終是伸出手,将那張白紙掀開。

方石壓着的是一幅畫,一個女子撐着油紙傘,從雨中走來,眉眼清淡,若有似無。

這畫上的人林舒言自然認識,是她自己。她嘴角微勾,眉眼溢出笑來。

原來不是沒有心思。

片刻,林舒言又将白紙覆于其上,轉身重新走到長榻上坐下,仿若無事。

林舒言不過坐了一會,就聽到推門的聲音,猜到是陸遠庭,她便起身相迎。

陸遠庭推門而入,看到林舒言起身相迎,他露出笑來,臉上因為走得急的緣故,還有隐隐的細汗,卻絲毫不影響他的雅致。

林舒言臉上也帶着笑,水亮的眸子望着陸遠庭,“表哥剛從外面進來,定有些熱,先坐下歇歇吧。我去給表哥端茶。”

書房中間的桌子上時常都備着茶,又因現在是夏日,所以備的都是涼茶。

林舒言倒了一杯茶端到陸遠庭面前,他卻沒坐下,待林舒言走近,他才笑着開口:“如今我倒像是客,需要表妹來招待我了。”

林舒言将茶遞給他,“表哥還要同我計較這些嗎?”

陸遠庭接過茶,眉間微動,片刻又舒展開來,端起茶飲下一口,“表妹說的是,确實不需要計較這些。”

陸遠庭向來是個認真的人,昨日他就是無法集中精神才讓林舒言先行離去。故今日的棋局他下的十分認真,林舒言瞥見他的神色,也收起了心思,認認真真的同他對弈。

一局棋下來,林舒言也不得不心服口服,他總有辦法叫她無路可退,下的十分憋屈。

而陸遠庭卻恍然未覺,還在和林舒言講解着她哪裏出了問題,剛才那步棋不應該那麽走,落子之前一定深思熟慮,要将後路想好。

看到陸遠庭如此盡心盡力的講解,林舒言的氣也不知不覺的淡了。只覺得他可愛的緊,他在別的時候都能很好的顧及到旁邊人的感受,怎麽下棋的時候就不知道讓着點她呢?不過這樣的他才會更吸引人吧,對自己喜歡的東西,始終抱着認真,堅定的态度,從不糊弄。

林舒言手撫在棋盤上,睜大着眼睛,聽着陸遠庭的教學。聽着聽着,就不由得輕笑了一聲。

陸遠庭擡頭就看到林舒言粲然的笑臉,他微愣一下,将手中棋子換了個位置,“表妹笑什麽?”

林舒言眨了眨眼睛,将手中的棋子置于陸遠庭方才落子的旁邊,然後一字一句道:“我啊,就是覺得表哥的樣子特別可愛。”

☆、一斬俏表哥(6)

陸遠庭低着頭,耳尖泛紅,輕咳一聲,“表妹說什麽胡話,方才同你講的可記清楚了?”

林舒言瞧見他的模樣,眼裏笑意更甚,又故作愁人道:“表哥方才講的我不太明白呢,不如表哥再教我一次?”

林舒言伸手,将面前的棋子推至陸遠庭的指心處,“表哥?”

陸遠庭指尖一顫,擡眸,對上林舒言眼中揶揄的笑意,他抽回手,迅速移開視線,“表妹莫要同我開玩笑了。”

看到他不同以往的溫和從容,而是如此純情的模樣,林舒言笑彎了眼,也不在逗弄他,收回手,“好吧表哥,我想我大抵是懂了的。”

陸遠庭這才轉頭看她,眼神中帶着無奈,“表妹莫要如此調皮了。”

林舒言看着他,眼神狡黠,語氣無辜:“表哥不喜歡我這樣嗎?”

陸遠庭收回目光,側頭低聲道:“表妹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舒言展露笑顏:“我知道的,表哥。”她又從側方拿出之前帶過來的棋譜,遞到陸遠庭面前:“表哥,這本棋譜上面有很多問題我都弄不明白,你解釋給我聽好不好?”

既然知道陸遠庭也有心于她,那她就不能逼得太急,而是要将這份好感慢慢延伸,直到他完全袒露心意。

陸遠庭接過棋譜,翻看了幾頁,神色也變得認真起來。

林舒言托腮望着他。他們之間不過隔了一個棋盤的距離,很近。他的睫毛很長,足以在眼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陰影。他的眸子向來是溫和的,林舒言從未見到過他生氣,他總是淡然而有禮,和他相處時也只會感到放松與舒适。

林舒言看着,不自覺眼中已溢滿了溫柔。

大概粗覽過後,陸遠庭便合上書本,“表妹這本棋譜略有複雜,不如等我研究幾日,過些時候再向表妹解答如何?”

林舒言将棋譜給他本就是想讓他多研究幾日,借而少分些心思在秦若心身上,此時聽他如此說自然是溫聲應好。

陸遠庭這才将棋譜放到一邊,見時辰不早,便對林舒言道:“表妹,現在時辰不早,你不如同我和爹一起用過午膳?”

林舒言眼裏閃過一絲詫異。陸遠庭的娘早逝,府裏一直都只是陸遠庭和他爹。平日裏陸遠庭都是和陸父一起用膳,各個院裏的客人都是單獨用膳,之前的林舒言也未曾與他們同桌用膳。

林舒言當他是随口相邀,便含蓄道:“表哥,這不合規矩吧?”

陸遠庭知她是顧忌府中舊習,他笑了笑,朗聲道:“沒什麽不合規矩的,我說行便行。表妹莫要顧忌這些。”

林舒言這才笑着點點頭:“那就聽表哥的。說起來我也有許久不曾見過陸伯父了,今日正好同陸伯父問個好。”

陸遠庭見她答應下來,面上笑意更甚。林舒言随他走出屋子,聽他叫來綠衣,吩咐道:“去表小姐的院子裏告知一聲,午時不必準備表小姐的膳食了。”

綠衣瞥了一眼林舒言,見她點點頭,才笑着應道:“好的少爺,綠衣知道了。”

因為陸遠庭下午經常有事務要處理,所以主院的膳食向來要比各個院子裏準備的早些。林舒言到的時候,桌子上已經布好了菜了,只是陸父還未到。

林舒言靜靜在一旁垂首站着,神态自然。

陸遠庭知道她是在等陸父,也跟她在一旁站着,看到桌上布的菜,轉頭道:“倒是我疏忽了,今日叫表妹來,卻沒有吩咐他們備些好菜。”

林舒言側頭:“這些就很好,表哥平日吃得,怎麽我就不行了?”她眼角含笑,一派自然。

陸遠庭望着她,臉上也浮現出笑意,不再言語,只跟她一齊站着等候。

沒過多久,陸父就從偏廳走了進來,瞥到林舒言,眼裏閃過疑惑,但很快又神色自如的走到主位前坐下。

記憶中的陸父是個爽朗的人,對衆多小事都不會太計較,不然也不會容忍之前的林舒言那麽久了。

林舒言走上前行了一禮,禮貌道:“陸伯父好。”

姿态端莊,禮數周全。陸父挑了挑眉,許久未見,這林家的女兒倒是與往日不同了許多。

陸遠庭也上前解釋道:“爹,今日我與表妹下棋,瞧見時辰已晚,便邀她一同進膳。”

陸父看見兒子的姿态,臉色一動,心下也明白了什麽。兒子大了,也知道要帶人見長輩了。

他免了林舒言的禮,笑的慈眉善目,“好,今日我有些事耽擱了,想必你們也等了一會了,就別拘束了,趕緊坐下吧!”

等陸遠庭坐下,林舒言這才落座于他身側。

陸家是大富人家,不過從陸遠庭和陸父的餐桌上卻不見奢豪之風。四菜一湯,兩葷兩素,再加一道薏仁鲫魚湯,雖然分量不多,但是卻都準備的十分精致,入口既能感受到用心與講究。

食不言,寝不語,林舒言安安分分的吃完了一頓飯。菜品精致,美色當前,秀色可餐,林舒言吃的十分舒心。即使有陸父在場,也絲毫沒有壓迫到林舒言的興致,況且陸父也是個中年美男子呢。

待下人們将餐盤都撤了下去,陸父也起身準備離去。

林舒言忙起身行禮:“陸伯父慢走。”

陸父擺擺手,“不必見外了,這些俗禮能免則免。”

林舒言起身時,他看了一眼陸遠庭,意味深長,用意明顯:你的心思我知道了。

陸遠庭朝陸父拱拱手,臉色恭敬:爹明白就好。

陸父看着他點點頭,又說道:“常林街的鋪子出了些問題,你下午若無事便去看看。”

陸遠庭颔首:“好的爹,我知道了。”

待陸父走遠之後,林舒言才對陸遠庭道:“陸伯父還是和之前一樣親和,十分平易近人。”

是嗎。接收到陸父眼神的陸遠庭兀自笑了笑,爹對旁人如此,對他可從不親和。

陸遠庭的母親早逝,按理說陸父應該對這個兒子更加憐惜寵愛才對。但陸父卻不是這樣,他對陸遠庭的要求更加嚴格,從幼時起就将陸遠庭當做是唯一的繼承人來培養,陸遠庭養成現在嚴謹自律的習慣,也是因為陸父從小的嚴苛要求。

但這并不是說陸遠庭就和陸父的關系不好。陸遠庭的娘早早病逝,小小的他也懂得為陸父分憂,知道陸父的嚴厲是盼子成才,他也從不抱怨,嚴格按照陸父的期望來做,他的童年并沒有太多玩鬧,更多的是詩書禮義,算數運籌。少年時陸遠庭便已經可以為陸父分擔許多生意上的事情了,也正因為如此,陸遠庭與陸父雖然算不上親密無間,但一起共事多年,他們之間有的是許多的默契與理解。

陸遠庭并沒有告訴林舒言這些,過去的事雖然并不輕松,但也絕不難過。他眼眸裏有溫和笑意,附和道:“爹一向是好說話的。”

林舒言點點頭,想到陸遠庭下午還有事要忙,便開口說道:“表哥,既然你下午還有事要忙,那我就先回去了。”

陸遠庭輕笑,“不是什麽大事。”複又想到林舒言入府以來極少出去,他也因為從前她的不懂事沒有帶她出府游玩過,現下正好彌補,“表妹下午若是無事,不如與我一同出去逛逛,可好?”

他眼神閃亮,溫柔真摯,仿佛在極力誘惑着她。

林舒言甩甩頭,抛開腦子裏不正經的想法,陸遠庭怎麽可能在誘惑她呢。不過可以出去玩……林舒言睜大眼睛,臉上寫滿了期待:“可以嗎?表哥,我會不會打擾到你辦事?”

就算打擾了也不能反悔啊!

陸遠庭瞧見她的樣子,知道她是十分想去的,他眼裏的笑意也深了幾分:“不會,表妹盡可放心。”

林舒言這才笑開了眼,抓着他的衣袖搖晃道:“那表哥什麽時候出發,可否等等我,我想回房換身衣服準備一下。”

陸遠庭安撫住林舒言躁動的手,眼裏有不易察覺的寵溺,“表妹莫急,今日下午的時辰還多着呢,你好好回去準備,我就在這等着你。”頓了頓又說:“只是今日天氣熱,表妹不要穿得太過繁重。”

林舒言松開了手,眨了眨眼睛,“好,我知道啦,那我先回去,表哥記得等我哦!”

手腕上的重量驟然一輕,陸遠庭捏了捏手指,随即點點頭:“好,表哥記得的,快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林舒言:表哥真好,我從未見過他生氣,還會帶我出去玩。

我想你很快就會見到了……

☆、一斬俏表哥(7)

綠衣吃過飯後便來到了大廳門口侯着,不過多時,就見林舒言興高采烈地出來了。瞧見林舒言高興的樣子,綠衣心想,表小姐果真喜歡極了少爺,一起用膳便讓她如此開心。

綠衣趕緊迎上去,“小姐!”

林舒言出門便看到綠衣在門外候着,她一把抓過綠衣的手,興奮道:“走,我們趕緊回去。”

綠衣疑惑,表小姐這麽着急回去幹嘛,為什麽不和少爺多呆一會。她跟上林舒言的步伐,“小姐,我們這麽着急回去做什麽?”

“表哥說要帶我出去玩,我們趕緊回去換衣服!”林舒言轉頭望向綠衣,眼裏滿是期待之色。

她還沒有逛過古代的市集呢,這次好不容易有機會,能不着急嗎?

綠衣眼裏也染上興奮之色,作為丫鬟,很多時候都要陪在主子身邊,很少有自己的時間,更遑論出去游玩了,現在小姐要出去,她就能跟着一起出去了!

想到這裏,綠衣的腳步也加快了些,“那小姐我們快些回去吧!”

兩人一路快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裏。

“啪!”

林舒言一把拉開櫃子,從中抱出好幾件衣裳,将它們都放到床上。

“綠衣,你說我換哪件好?”林舒言站在床邊,托着腮問道。

這件紅色的花紋繁多,太招搖!

這件綠色的顏色太淺,太寡淡了!

這件嫩黃色的款式太小,人家還當是小孩子呢!

……

林舒言一件件看過來,都在心裏搖搖頭。不行不行,第一次出門,不說驚豔四座,怎麽也得漂漂亮亮的!

綠衣見林舒言皺着眉頭,轉頭瞧了一會,從床上拿出一件桃粉色的衣裳遞到林舒言面前,“小姐穿這件吧,不招搖又明豔,您皮膚白,穿上的話肯定好看!”

可是她不喜歡粉色呀,林舒言嗔她一眼。罷了罷了,對上綠衣真誠的眼神,林舒言決定聽她一次,“好吧,我先暫且試試。”

綠衣眼睛一亮,轉身将手裏的衣服放到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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