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回到家,林母和林舒玉早就做好了飯在等着他們了
他有哪怕一丁點的誤會。
只要他問,她就可以跟他解釋的清清楚楚。
可是他沒有。
他還是那副平靜的樣子,甚至反過來問她“怎麽了”。
怎麽了?
難道過了一年多,他還是能做到這般不在意,這般心平氣和?
哪怕她有可能會嫁與別人?
只是這麽想着,林舒言的目光裏就帶了些控訴,還有一絲不能輕易察覺的委屈。
陳初見她不說話,放下了手中的火種,起身倒了一杯水走到她面前,“跑的那麽急,先喝口水。”
林舒言接過水,卻不喝,她緊緊握住手中的杯子,努力壓制自己将要脫口而出的質問——
‘為什麽不在意?’
‘為什麽不問我怎麽了?’
腦海中想要瘋狂诘問,發出的聲音卻異常沉靜:“剛剛我和何武哥哥一起去姐夫家了。”
“恩。”陳初站在一旁淡淡回應。
“何武哥哥人很好,很幽默,也很風趣,和他一起說話很開心。”
“恩。”依舊是淡淡的。
“娘說如果我嫁給何武哥哥,就可以時常和姐姐在一起,也不用整日來回跑了。”
“那你呢?”陳初反問她。
“你怎麽想?”
“我?”林舒言擡頭看着他,滿不在乎道:“我也覺得很好啊。何武哥哥人很好,還有學問,最重要的是我可以和姐姐時常在一起。”
“反正他很好……嫁過去也很好……幹什麽都好……”
陳初嘆了一口氣,伸手拂去她臉上的淚珠,“你覺得很好,還哭什麽?”
林舒言終于忍不住,泣不成聲:“他什麽都好……可是他不是我喜歡的那個人!”
她抽泣着,因為情緒太過激動,肩膀也跟着抖動起來。
林舒言想讓自己停下,卻控制不住。
她覺得自己這樣實在丢臉。
來這裏這麽久了,卻還是不能真正的打動陳初。
她明明那麽努力了啊,她一直在主動,一直在主動,總以為他偶爾與衆不同的溫柔就是回應了。
可是現實卻狠狠地打了她的臉,哪怕到這個地步了,他還是這樣冷靜,這樣不在乎。
放棄吧。
腦海中驟然浮現出這樣的念頭,就再也控制不住的肆掠起來。
她一點都不合格,她做不到了。
放棄陳初吧,失敗的後果她一個人承擔。
她不斷的胡思亂想,片刻之間,身體被擁入一個寬厚的懷抱。
“啪——”手上的水杯應聲而落。
林舒言在陳初的懷抱中怔住,一時間停止了思考,吸一口氣,鼻間全是草木混合的沉香。
将她擁入懷裏,陳初才真真切切的感覺到,她真的很小,小到他一只手就可以環住。
可是他還是用兩只手緊緊抱着她。
這是陳初第三次看見她哭了。
第一次,他疑惑。
第二次,他無奈。
現在,他心疼。
“別哭了,我哪裏讓你不高興了?嗯?”
陳初輕輕拍打着她的背,讓林舒言無處安放的心好像瞬間有了着落。
他的懷抱很溫暖,和他總是表現出來的平靜不同。
溫暖可靠。
讓林舒言就想賴在他懷裏,一步不離。
可她還是慢慢推開了他,低着頭,“你幹嘛,剛才什麽都不問,現在又來哄我做什麽?”
陳初斂眉,思考了一會兒。
他雙手扶起林舒言的臉,幫她擦去臉上未幹的淚痕,“我沒有問何武的事情,讓你不高興了?”
林舒言拂去他的手,滿臉氣憤。
“你一點都不在意,我娘都那麽問你了,你還是這個樣子,你根本沒想過要和我在一起對不對?兩年的時間根本是你随口說說的對不對?”
她大概是氣急了,一連串的話就這麽吼了出來。
陳初第一次看見她如此生氣的模樣,一時間不知道什麽安撫她,只好認真解釋道:“如果你是說何武的事情的話,我很在意。”
他的目光變得幽深,回想到林舒言與何武對座而笑的畫面。
傍晚的霞光下,一對青年男女侃侃而談,男的俊秀,女的嬌俏。
任誰看見了都會道一句璧人。
當時他是怎麽想的呢。
他什麽都想不到,只覺得外面的光有些刺人,刺的他的心好似被針紮了一下。
陳初将目光轉向林舒言,沒有說出那一幕,只開口道:“我不問你,是因為我相信你。”
“我不會開玩笑,兩年的時間絕不是騙你,只是想要一點時間來沉澱,來确定。”
“不管是你,還是我。”
林舒言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像是在考量他說的話。
陳初笑了一下,“如果你不喜歡,兩年的時間也可以作廢了。”
“為什麽?你後悔了?”林舒言猛地開口。
“沒有,你先別急。”陳初按住她,“老實說,在你和何武一起的時候,我就确定了,我大概是沒有那麽大的氣度能夠在兩年之後放你離開了。”
林舒言訝然,沒想到平時寡言少語的人,一旦認真起來,也是可以有這麽多肺腑之言的。
“所以,就算是你不問我,我也會去和林叔林姨說,懇請他們半年之後将你嫁給我,除非你不願意。”
“我沒有不願意!”林舒言插嘴。
陳初刮刮她的鼻子,笑了,“我知道。沒有打算跟你說,是想給你更多選擇的時間。”
“但是你剛才那麽難過,我只好都和你這個小傻瓜說清楚。”
“現在,可以不那麽生氣了嗎?”
林舒言羞紅了臉,小聲道:“我哪有……”
她上前一步,雙手環住他的腰,将臉貼在他的胸口,才讓嘴角肆意上揚,“那我娘問你我和何武般不般配的時候,你怎麽回答的?”
陳初一手放在她的肩上,一手放在她的發間,輕輕抱住她。
他怎麽回答的?
當時他向林母告別,林母笑着對他說:“你看何武那孩子,是不是和小言很般配?”
他頓了一會,說:“小言,會有更合适的人。”
他大概是第一次這樣不通情理又自以為是了。
假裝沒有看到林母疑惑的眼神,道別後離開。
卻想着第二日上門與林父林母議親。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她不在難過就好了。
陳初沒有回答林舒言的問題,反而問道:“小言,你要留下來吃飯嗎?”
林舒言猛地從他懷中彈出,“啊,我忘了!我答應了娘說馬上回去了。”
她一邊跑出屋門一邊跟陳初揮揮手,“阿初哥哥,我先回去了!”
陳初無奈:“慢點!”
……
第二日陳初就帶着許多禮物來到林家。
林父林母看着陳初的行為一臉疑問,林舒言卻是大概明白他要做什麽。
知道此時她不适合待在堂中,便悄悄回了房間。
臨走時還向陳初眨了眨眼睛,陳初回她一笑。
最後陳初是怎麽說服林父林母的,林舒言不知道。只是過了很久,林母才到她的房間來找她說話。
一進門,就把眼睛一斜,“說吧,怎麽回事?”
林舒言小心翼翼的靠近林母,将她拉到床邊坐下,“恩……阿初哥哥沒和你們說嗎?”
“他說了,可是我想聽聽你怎麽說?”
林母看着她,用母親的威嚴在和她說話。
林舒言只好老老實實的都交代清楚。
……
“是你纏着他,非要他答應你?”林母震驚的看着她。
林舒言點點頭,“恩……大概是這樣……”
“阿初哥哥不是這樣說的嗎?”
林母自動忽略了她後半句,只用手使勁戳戳她的額頭:“你你你……就這麽沒出息!”
半晌,終于嘆了一口氣,問她:“小言,你真的想好了,這可是一輩子的事。”
“我想好了,阿初哥哥很好。”
林母看着她異常認真的神色,終于還是決定相信她。
其實陳初一直是值得信賴的,當初想把小玉許給他,不也正是看中了他的人品。
如今小言和他在一起,除了年齡上有些差距,再也沒什麽不好的了,而這也确實不是什麽大問題。
如果真的順利結親,兩家離得近,就算有什麽事,也可以照料。
仔細想想,林母也就釋然了。
只是還有半年時間,但願林舒言不是小孩子心性,到時候反悔,那他們家可就真是對不住陳初了。
林母暗暗想着。
……
林母的擔心最終沒有發生。
半年後,陳初托媒人正式下聘,林舒言也真實的體會到了林舒玉出嫁時的心情。
此時她就如同兩年前的林舒玉一般,穿着火紅的嫁衣,坐在銅鏡前,由林母和妝娘為她細細梳妝。
穿着喜服的大娘拿着木梳細細的梳過她的發,口中流利的說着: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發齊眉。”
“三梳兒孫滿堂。”
……
吉祥的話還在繼續,旁邊的林母已經哽咽。
林舒言握住林母的手,勸慰道:“娘,別難過,我以後一定日日回來,就像從前一樣。”
林母被她逗笑,眼含淚光微微斥道:“瞎說什麽呢!哪有你這樣的,可不許在胡說了!”
“嫁了人,就要好好地,可不許再像以前那樣任性了!”
林舒言見林母不在傷心,也就乖乖應道:“好好好,我知道了,娘!”
這廂屋內才剛剛準備好,門外已經傳來了喊聲:“新郎官到了!新郎官到了!”
林舒玉方才在外面幫忙招待賓客,此時也是急匆匆的跑進屋內,“娘,小妹,你們好了嗎?人已經到了。”
“好了好了!”林母應着。
然後拿起旁邊的蓋頭蓋在林舒言頭上,叮囑道:“以後好好的,有事就回來和爹娘說,聽到沒?”
蓋頭下的林舒言也微微濕了眼眶,“知道了,娘……”
林舒玉也握住她的手,“別擔心,小妹,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嗯,謝謝姐姐。”
終于一切都已準備好。
陳初在衆人的擁簇下,推開屋門,一步一步走向他的小姑娘。
他今日與往常不同,換下了素衣,穿上大紅的喜服,倒是十分俊朗。
紅色沖淡了他平日裏的疏離之氣,平添了幾分暖意。
林舒言坐在床邊,忐忑不安,交握的手指小幅度的不停揉搓着。
直到有一個聲音輕輕喚她——
“小言。”
林舒言放下心來,任由林母和林舒玉扶着她攀上了陳初的背。
周圍的人開始起哄,推嚷着送他們出去。
李月隐于賓客之中,看到陳初終于還是和那個小姑娘綁在了一起。
果然,人,才是最重要的。
旁邊的男人看她有些發愣,便問道:“怎麽了?”
李月微微一笑,挽住他的手,“沒什麽,就是很高興。”
她和周圍歡笑的人群一起,送着一對新人離開。
林舒言好似聽不到周圍的吵鬧聲,只能感受到身下寬厚的肩膀和陳初頸間微微的汗意。
她伸手拂去他頸間的汗,貼近他的耳朵,“阿初哥哥,你開心嗎?”
“小言,我從未如此開心。”
作者有話要說: 恩,我大概崩了,其實我一直都很崩……本來想的是讓小言去安慰陳初,不知道怎麽就反過來了……
真的很感謝一直留言的小可愛們,雖然我寫的不夠好,但是我會努力噠!你們都是小天使!!
然後接下來有些忙,需要一個過渡。還想把下一個故事的大綱撸一下,過幾天就會回來寫。
希望你們不要抛棄我(????`),我一定會寫完的!!
☆、三斬小影衛(1)
“感情清洗完畢,資料傳送完畢,請及時接收。”
腦中想起這句話時,林舒言知道她已經來到一個新的任務世界了。
不需要太多的緩沖,情感的徹底清洗能夠讓她很快的就進入到下一個角色中。
林舒言睜眼,四周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清。
夜晚,更适合捋清各種思緒。
林舒言很慶幸這個到來的時機。
然而還沒等林舒言開始讀閱資料,屋外就傳來了急促的拍門聲。
“公主,公主,有刺客!”一個女聲急切的喊着。
“進來!”
很快便有幾個侍女循次走了進來。兩個侍女點燃了床頭的燭火,兩個侍女為林舒言披上衣物。
驟然被人叫醒,林舒言面色不虞。
伺候的侍女更加小心翼翼,若不是事發突然,她們也不想驚擾這位脾氣不好的公主。
但若是不加以禀報,明日公主知道了,怕又是要責問一番。
兩相權衡之下,發現刺客的侍衛還是決定請公主定奪。
即使那個刺客也并沒有了什麽反抗之力。
待穿戴整齊之後,林舒言才在侍女的擁簇之下走出屋門。
“到底怎麽回事?”在趕往侍女所說的事發地點途中林舒言問道。
侍女們兩兩相觑,不敢回這位驕橫的公主的話。走在最近的侍女小心開口:“回公主,今夜侍衛在後院巡邏時,發現一位刺客,侍衛們已經将他拿下,但不知要如何定奪,這才請公主過去。”
已經拿下?
既然已經拿下大半夜叫醒她做什麽?
堂堂公主府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
林舒言的面色更加不快。
低着頭的侍女小心擡眼瞧見公主的臉色,迅速将頭埋得更低,快速解釋道:“是這樣的,公主,前院有晉王府的人想進來搜查,奴婢們不知是将人交出去,還是?”
侍女說的極快,生怕公主不問緣由就責罰了她們。
晉王府?
林舒言微微皺眉,現在對于這個世界她還一無所知,一切關系都不好輕易定奪。
由着侍女将她帶到了抓到刺客的地方,就看見幾個侍衛用繩索綁着一個人。
那人穿着黑色的衣服,身形勁瘦,衣物上都是紅色的血跡,垂着頭,看不清臉。
一動不動的,像是沒了知覺。
“還活着?”林舒言問道。
“回公主,還活着,受傷太重,暈過去了。”抓着刺客的一名侍衛趕緊回答道。
林舒言走近,想讓侍衛擡起他的臉,看個清楚。
腳步還未邁出,身後就有一人禀告道:“公主,晉王府的人還在前院門外,屬下們不敢擅做決定,還請公主定奪。”
定奪?
如何定奪?她連現在是什麽情況都不清楚,怎麽草率的做決定。
壓下心底的煩躁,林舒言靜下心快速思考了一番。
公主房間單獨一人,應該還未出閣。還未出閣就能擁有自己的府邸,應該受盡寵愛。
以下人們的态度來說,是極為懼怕這位公主的。
那麽這位公主就算不是驕橫無理,也應該是極為任性,高高在上的。
思及此,林舒言已經大概清楚自己的地位如何。
至于這個刺客和晉王府,她尚不清楚,不能草率的将人交出去。
一番思慮過後。林舒言轉過頭,不耐的朝剛剛禀告的人說道:“去告訴晉王府的人,我這裏沒什麽刺客,讓他們回去!”
“這……”跪着的侍衛有些為難,不知如何是好。
平日裏樂陽公主與晉王是最親近不過的了,怎麽今日如此冷漠。
見他沒什麽反應,林舒言眼眉一斜,“怎麽?聽不懂我說的話,要本公主親自去說?”
樂陽公主氣勢一出,侍衛哪裏還敢猶豫,總歸兩邊都是不好得罪的人,但誰又比得上自家這位跋扈的公主呢?
“屬下不敢,屬下這就去回了晉王府的人。”侍衛說完後,便腳步極快的跑去了前院。
樂陽公主站在那不說話,一旁的侍衛只好縮着腦袋出聲提醒道:“公主,那這個刺客?”
林舒言身邊的侍女眼觀鼻鼻觀心,知道公主這是倦了。總歸晉王府的人已經照公主的吩咐打發走了,那剩下的事她們也知道怎麽做了。
于是她輕聲同公主說:“公主,不如先回去歇着吧,這刺客先關着,明日再審不遲。”
林舒言的确是倦了,大半夜的,身體倒是給出了本能的反應。
左右也不差在這一時半刻,她擺擺手,示意衆人退下,末了還不忘囑咐一句,“看好了,別讓他死了。”
侍衛連忙屈膝應下:“請公主放心!”
林舒言點點頭,便帶着侍女離開,衆人伏身恭送。
第二日一早,在侍女們伺候下梳洗完畢後,林舒言便帶着人去到了關押刺客的地方。
樂陽公主極受寵愛,公主府偌大,養着無數的丫鬟侍衛仆從,自然也有專門關押下人的地方。
一行人走到門口,公主走在最前面,卻看到看守的人的還在打盹,嘴裏的哈喇子都快流到身上。
憫夏一皺眉,上前踢醒他,“公主來了!”
“公主!公主!”看守的人一激靈吓醒,胡亂抹了把嘴,連人都沒有看清,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憫夏這才退下來,站到林舒言身後。公主向來嬌縱,最見不得底下的人玩忽怠慢,這次不知道又要怎麽懲罰這個下人了。
憫夏還在暗暗垂首同情,卻見樂陽公主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只直視前方,眼神高傲。
能做到公主身邊的大丫鬟的,自然都是最會察言觀色的,念秋也就是昨夜離林舒言最近的一個丫鬟,對着守門的斥道:“還不快開門!”
“是是是!”守門的哆嗦着從地上爬起,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林舒言這才提步走了進去,走到門口停下來,頭也不回,聲音淡漠:“沒有下次。”
這是自然不是原諒他的意思,而是說下次不會有這個人了。
跟在公主身邊這麽久,憫夏念秋自然知道公主的意思,恭恭敬敬回:“是,公主。”
公主府的囚房很大,卻看守寬松。林舒言走在最前面,身後的丫鬟仆從安安靜靜的跟着。
方才的懲罰,林舒言已是放輕了,若是按照以前公主的性子,這樣疏忽的下人不少層皮也得去半條命。
而她若是什麽都不做,又難免引起懷疑,一向高傲的公主又怎麽能容忍下人這樣怠慢。
林舒言這樣想,殊不知身後的丫鬟也是覺得今日的公主已是格外開恩了。
往日公主是不會來這樣的地方的,公主府的囚房一向是個擺設。畢竟沒有人敢來行戒備森嚴的公主府行刺一個夏朝最受寵愛最嚣張跋扈的公主。
今日的看守着實倒黴又着實幸運,他惹怒了公主,卻又碰上公主最為心善的時候,最終也只是被貶出公主府。
一群人懷着各種心思來到關押昨日刺客的囚房外。
這次門外看守的人倒是盡心,一看到公主前來,便忙不疊的将門打開,口中也清晰的彙報着:“按照公主的吩咐,人已經大致上過藥了,現在還綁着。公主盡可放心審問。”
如此伶俐,倒不用她多問。林舒言滿意的點點頭,擡腳走進房內。
身後的憫夏念秋欲跟上,她回頭,一個眼神制止,兩人低下頭,退後。
囚房許久不用,陰冷潮濕,昨日的刺客被綁在一個架子上。
身上的血跡淡了些,卻依舊垂着頭,閉着眼,好似還未清醒。
林舒言站在不遠處看着,嘴角浮起一絲笑。
溫離。
她的任務目标。
竟是以這樣的形式相見。
昨晚她回去後,便将系統傳給她的資料好好整理了一遍。
溫離是這個故事中女主羅語祺身邊的影衛,小時被羅語祺救過一條命,便一直對她忠心耿耿。
羅語祺的父親是當朝右相,六皇子一派。而這個故事的男主卻是與樂陽公主一母同胞的三皇子,也就是現在的晉王。
兩派對峙,羅語祺敏感地察覺出父親漸漸舉步維艱。她聰敏,靈慧,卻不自量力。她派自己的影衛溫離獨自去晉王府探查,想為父親分憂。
結果可想而知,任憑溫離有天大的本事又怎麽是晉王府衆多高手的對手。他失敗,傷重逃出,為了不連累羅府,他在數月之後才又重新回到羅語祺身邊。
而在此期間,羅語祺與晉王卻在互不知身份的情況下互生暧昧。
朝廷形勢越發嚴峻。羅語祺不死心,再次派出溫離潛入晉王府。而此刻晉王已經察覺出羅語祺的身份,他故意洩露出一些資料給溫離,讓羅語祺知道六皇子已經無望,同時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先皇崩,大局定。
為了能讓羅家有一線生機,羅語祺叫溫離送一封信給晉王。溫離萬險将信送到,返途中遇六皇子人馬,最終慘死。
溫離一生都在為羅語祺辦事,好一個忠心的影衛。
林舒言眼光微涼,他的信念太過簡單,就是羅語祺。
而這樣的人,對林舒言來說,卻是太難。
此刻他閉着眼,林舒言卻認為他絕對已經清醒過來,一個訓練有素的影衛,絕不可能一夜過後,還在昏迷。
“既然醒了,就不要浪費本公主的時間。”
林舒言開口,語氣不屑。
“叫什麽名字?”
被綁在架子上的人依舊沒什麽動靜。
林舒言輕輕一笑,在封閉的囚房內,清晰淡漠。
“你不說,本公主自有辦法查,若是查出什麽……”
查出的自然是羅家,不言而喻。
一直裝死的人終于有了反應,滿是血跡的臉上,只有一雙清幽的黑瞳盯着林舒言,嘴裏緩緩吐出兩個字。
“溫離。”
作者有話要說: 嗨,小可愛們!我回來啦!
感謝各位小天使送的營養液,愛你們^3^
這次的溫離是一個忠心的小傻瓜(劃掉),是小奶狗。
然後新腦洞接檔文《我的臉難道配不上你》可以戳進專欄了解一下嘛?
感興趣的話可以先收藏呀^
☆、三斬小影衛(2)
“溫、離。”
高傲的樂陽公主一字一頓的念出他的名字,然後笑着點點頭。
“好,我記住了。”
她不理會他冰冷的眼神,拖着曳地的繡金長裙,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替他拂去貼在額邊沾染了血跡的發絲,動作輕柔。她貼近,輕輕吹氣,散發着淡淡的脂粉香氣。
看到溫離自她湊近後就緊閉雙眼,一言不發,林舒言輕輕勾唇,踮腳,在他耳邊道:“你,是羅家的人吧?”
溫離陡然睜眼,不可置信的轉頭看她。
他怎麽也不會想到,才短短一個晚上的時間,樂陽公主就知道了他的來歷。
他昨夜無可奈何逃進公主府,本想暫時躲避後離開,沒想到一落地就沒了知覺。
醒來,就已經被綁在了這間陰暗的房間內,毫無反抗之力。
他聽到外面的說話聲,他還是在樂陽公主的府邸內,沒有被晉王抓去。
還好,他慶幸。
然後打定主意一心裝死。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反正自他被晉王發現的那一刻,就沒有打算活着回去了。
只是不能讓晉王知道他身後的人,才拼命逃出。
林舒言滿意的看到他臉上終于有了反應,才略略退後一步,看着他,哼一聲:“怎麽,不裝死了?”
“我不是。你不要亂說。”溫離偏過頭,不去看面前的公主仿若洞悉一切的眼神。
“呵呵。”
林舒言輕笑出聲,真是傻子,謊不會撒,反駁的也如此蒼白無力。
真不知道羅語祺是哪根筋搭錯了才會派他來探查晉王。
“你是不是我自有定奪。你若是好好聽話,我自然不會把你交給三皇兄。”
溫離卻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轉過頭,眼神死寂,“你殺了我吧。”
“殺了你?”林舒言挑眉,然後又惋惜的搖搖頭,“這可不行,我還沒玩夠呢,我不讓你死,你就不能死!”
說到最後,她的眼神變得狠厲。
“溫離,你若是敢自殺,我轉頭就将你是羅語祺派來的人這件事告訴三皇兄。”
“到時候,你看看你的主子是什麽下場。哦不對,那時候你已經死了啊,或許你可以在地府裏和你的主子敘敘舊。”
她将他準備誓死堅守的秘密輕而易舉說出,一字一句都是在威脅他。
而他,無法反抗。
“你……是如何知道的?”溫離的眼神裏有慌張,有不解,卻沒了一心赴死的決然。
林舒言放下心。片刻,又皺起眉來。
他最在意的,是羅家。
是羅語祺的安危。
“我如何知道的你不用管,你只要記住我的話就行了!”
說完這句話後,就轉身甩袖離開。
樂陽公主來的突然,走的也莫名其妙。只留下了一堆疑惑盤在溫離心頭。
而此時林舒言卻無暇顧及溫離的想法,她意識到這次任務的難度,憤然甩袖離開。
門外憫夏和念秋還帶着一幫侍女仆從候在外面,見公主滿臉怒氣的出來,都小心的上前行禮,生怕哪裏不對,又惹惱了公主。
林舒言準備離去,卻聽到了身後看守的小聲嘀咕。
“這刺客怎麽辦啊?”
“什麽怎麽辦,看公主那麽生氣,當然是不管他,讓他自生自滅啊,反正他那傷也活不了多久。”
“可是公主說別讓他死了。”
“那是昨天!”
林舒言吸了一口氣,轉身吩咐那兩個看守:“人好好照顧着,下次我再來看,若是有什麽問題,拿你們是問!”
“聽清楚沒有?”
林舒言大聲詢問。
樂陽公主去而複返,氣赳赳的吼了一通。兩個看守早就吓破了膽,哪還聽的清她說了什麽,只不住的點頭應是。
林舒言只當他們聽清楚了,這才帶着人離開。
樂陽公主素來喜潔,十分在意自己高貴的形象。因此從囚房出來後,侍女們就十分熟稔地伺候着公主換了衣裳。
才收拾完不久,就有下人來報,說是晉王來訪。
晉王?
林舒言微微挑眉。
據資料顯示,晉王魏謙與樂陽公主乃是一母所出,與當朝老皇帝一樣,都十分疼愛這個年紀最小的公主。
既是如此,那便不必太過擔心。
只是不知他此次前來是為了昨晚的事,還是另有所問。
不過在腦中輕輕轉了個圈,林舒言很快吩咐道:“請晉王在前廳稍等片刻,我随後就來。”
“是,公主。”下人恭恭敬敬回話後退下。
魏謙自然是不止為昨日之事前來,他坐在堂中,品着由外地上供來的好茶。這種茶每年上供極少,他有時都未曾分到,父皇倒是偏心,每年都留着樂陽的份。
感慨間便見一名錦衣華服,面容清貴的女子帶着幾位丫鬟施施然走來。
魏謙笑着起身,“樂陽妹妹倒叫我好等,怎麽,又尋到什麽好玩的了?”
林舒言走上前去請他坐下,自己也在一旁落座後才答道:“皇兄這可就誤會我了,我不過是去換了身衣裳。”
“哦?”魏謙臉上帶笑,眼裏卻有探尋意味:“可是去了什麽污穢地方了?”
面前之人風度翩翩,看起來溫和有禮,十足的溫柔兄長形象。
可是林舒言知道他可是要做下一任皇帝的人,必不如表面上看起來溫良無害。即使兩人為親兄妹,也絕不可掉以輕心。
林舒言捂嘴輕笑兩聲,眼睫顫顫,“我這裏又哪裏有什麽污穢地方,不過是伺候的人不小心,打翻了脂粉盒罷了。”
“笨手笨腳的,淨會讓人不痛快!”
魏謙:“是嗎。聽說昨夜公主府來了刺客,樂陽可有受到驚擾?”
“沒有,我從未見過什麽刺客。”林舒言神色自如的喝了一口茶,“這茶不錯,待會皇兄帶些走。”
魏謙也端起茶品了一口,嘴角含笑:“我就說樂陽不會騙皇兄,可下面的人非說見到刺客逃進公主府了,這才來詢問一番,希望樂陽不要怪罪皇兄。”
阖上杯蓋,“這茶确實不錯。”
“興許是他們看岔了。”
林舒言臉色未變,吩咐道:“念秋,給皇兄備好茶。”
又轉頭對魏謙道:“皇兄還有什麽事嗎?”
魏謙起身,“不是什麽大事。只是父皇最近一直念叨着當初不該讓你搬進公主府,如今就是想見也時常見不到了。”
“父皇這是想你了,你若是得空就多進宮陪陪父皇。”
“我們這些子女中,父皇最疼的就是你了。”
“樂陽,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他定定的看着她,眼中光爍閃動。
有些事他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與她計較,但做人,總要學會投桃報李。
況且,他們本是一脈。
林舒言也起身,微笑,彼此心照不宣,“皇兄放心,我會多陪陪父皇,哄他開心。”
“如此,我還有事,便先告辭了。”
“皇兄慢走。”
魏謙離開,身後的仆從帶着念秋包好的茶葉。
林舒言望着他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本來就是要做下任皇帝的,這是既定的事實,無法改變。
不消他說,她也會盡量幫他,好讓這個故事能夠盡量按照原有的軌跡行進。
而她,無論何時,都是高高在上的樂陽公主。
“備馬車,進宮。”
……
老皇帝寵愛樂陽公主果然是名不虛傳。林舒言一進宮,老皇帝就已經吩咐人備下了公主一切要用的東西,都是按照公主的喜好來,與在公主府一般無二。
處處周到,細致如斯讓林舒言都感到詫異。難怪,魏謙會特別囑咐她。
林舒言入宮三天,也陪了老皇帝三天。
老皇帝在林舒言面前和藹可親,絲毫不見君主的架子。他如此慈愛,林舒言便也将他當做一位老父親來孝敬。
幾日下來,兩人倒也相處的不錯,賞賜也源源不斷的往公主的住處送。
盛寵之至,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