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72
洪水襲進陳家村的時候, 陸鮮衣正和幾名年輕力壯的男生一起幫山上的村民修補屋頂。雖然因為地勢高這裏可以躲過洪水劫難, 但昨夜的暴雨實在是太大了,山上的房子又大多羸弱,不堪風雨摧殘,直線下墜的雨柱沖破了好幾家屋頂。
大雨歇息了一會, 村裏又都是留守的老弱和婦孺, 領頭的學長就號召了幾個男生一起出力補一補漏雨的窟窿。
找齊工具搭梯子時, 屋主老爺爺憂心忡忡地說:“昨晚上……山下就發大水啦!也不知道下面的人來不來得及轉移,以前哪遇過這種事啊……我活這麽句, 也是頭一回遇到……”
學長姓萬, 大家都叫他萬哥,上一屆臨床醫學技能比賽拿了個一等獎, 動手能力極強,三下五除二就帶着工具爬上了屋頂,一邊敲敲打打一邊安慰老爺爺:“爺爺您放心, 天災人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現在祖國都牽挂着這裏, 會一起度過去的……”
說完他擡頭叫陸鮮衣:“小陸, 你查查新聞, 看看最近有沒有救援隊要來這裏,念給爺爺聽聽,讓他寬心。”
陸鮮衣摘下粗布手套拿手機,結果按了半天也收不到信號。
“呃……我手機好像收不到信號了,”他伸長手臂換了好幾個方向, 依然顯示的是“無服務”,擡頭問學長,“萬哥,你看看你手機。”
學長敲釘子的手愣下來,趕忙掏出口袋的手機一看:“cao,不是吧……”
心裏泛起一陣不祥的預感,但陸鮮衣還是鎮定地說:“或許是信號臺被沖倒了吧……如果有救援隊應該會去搶修,恢複通訊的。”
語罷他低頭,在爸爸和陳釉的號碼間來回滑動,有種焦灼的情緒,又不願意表露出來。
老爺爺嘆氣:“唉……我都還好,我家就我一個,無牽無挂的。就是東邊那家的大姐啊,她兒媳婦帶着她孫女在山下住,也不知道平安了沒有。她腿腳又不利索,下不了山,造孽哦……”
學長把碎掉的磚換成完好的磚,思忖着對陸鮮衣說:“一會兒我們去那家看看。”
恻隐之心,仁之端也。更何況是在這樣的惡劣境況中,他們能做的也就只有盡可能地去幫一幫需要幫助的人,陸鮮衣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
陳釉把筆記本往床上一揮就沖到客廳,跺着腳拿遙控器開電視。她怪自己平時不開電視關注社會新聞,上網也很少看新聞推送,今天才了解到原來溫比亞的災害已經波及到了山東。陸鮮衣在的那個山區信號經常不好,不會每天都能找到機會和她通話,但基本都是打得通的,只是接通後通話質量不好。
她一邊把手機放在旁邊開着免提持續給他打電話,一邊調到新聞臺蹲守着臺風相關的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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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多次的撥打,沒有一次能成功撥進去。
新聞播音員背後的畫面終于切到“關注溫比亞”五個大字,她攥緊遙控器,屏息注視着播報信息,一個字不拉地聽。
“再來關注溫比亞,今年的‘18號臺風’已經在山東、安徽、江蘇等省市造成了重大的災害。災害數據直逼2016年的超強臺風莫蘭蒂,目前已經超過今年其他臺風的災害總和。臺風造成的暴雨導致山東等地區發生嚴重的洪水和泥石流。後續情況我們将持續關注……”
陳釉聽不下去了,穿着拖鞋就開門沖到了樓上。
陸爸爸來開門時,陳釉聽到他們家的電視也在播報着新聞。陸爸爸愁容滿面,一看到陳釉就知道她要問什麽,嘆氣說:“我們也打不通他的電話,不知道怎麽回事……應該是安全的,他們輔導員說目前所有志願學生都是安全的。”
陳釉總覺得輔導員是不可信的,焦急地說:“可是輔導員又沒跟過去,出了什麽事也沒辦法第一時間得到消息……我真的好擔心啊!”
“我也一直在聯系他,如果有最新的消息我就告訴你,”陸爸爸安慰,“他們去的村子在山上,洪水應該淹不到,大概是洪水毀壞了信號裝置,所以他電話打不通……聽說山東那邊現在道路都阻斷了,受災嚴重的地方連物資都送不進去……”
握在手裏的手機挂繩被陳釉拽斷了,她惶恐不安,再三懇求囑咐:“那您有消息了一定要告訴我,一定!”
年歲比她大個幾輪的人總歸還是鎮定冷靜的,也相信自己兒子一定會平安,拍拍她的肩膀,撫慰:“放心,我會的!他會沒事的!一定沒事!”
防盜門“咔啦”合上了,留陳釉獨自站在空蕩的樓道裏。她的第六感來得十分強烈,總覺得不安,向下延伸的樓道像是張着嘴要把她吞下去。
樓道的感應燈滅了,她“砰砰”的心跳像是要蹦出胸口。
等不下去了,不能再等了,不能只留在這裏等了。她把斷掉的挂繩在手指上纏繞又纏繞。
去找他!
她決定了,要去找他!
現在的她,唯有親眼确認他是安全的,才能放心。
……
齊笑笑來陸鮮衣住處找他,卻撲了個空。他們男生的行李都簡單,要不是床邊擺着20寸的行李箱和洗漱用品,屋子裏住人跟沒住人幾乎沒區別。本來推開門沒看見人,她就打算轉身走了。結果眼光一轉,瞥到他床邊枕頭下露出的本子一角,心裏瞬間冒出了好奇的念頭。
她回頭看了看,屋外沒有人,便放心大膽地走了進去。
她鬼鬼祟祟地伸手把本子抽出來,先是拿在手裏翻來覆去地打量了一下。本子是深色軟皮封面的,封面上還卡着一支筆。
翻開本子,扉頁寫着“記錄沒有小豬在身邊的一個月”。齊笑笑對着這個稱呼看了好久,撇撇嘴。
她曾經在深夜偷偷進過陳釉的空間,在她留言板上看多了很多陸鮮衣的留言。基本上都是兩三個字,有時候連留好幾條“女兒”,有時候連留好幾條“小豬”。她記得那次結束口語作業的晚上,陸鮮衣給陳釉留了好幾條“我喜歡你”,然後在最頂上的一條,陳釉回複他“我也喜歡你”。
那天晚上她躺在宿舍的被窩裏,黑暗中手機亮光照在自己臉上,她看不見自己的眼神和表情,但她知道一定寫滿了嫉妒和酸澀。
從扉頁往後面一頁一頁地翻,陸鮮衣每天都會記錄點什麽,時而只有一行字,時而寫滿好幾張紙,但不管字數多少,都寫得很認真。他的字之好看,是那種不管誰看了都會立馬贊不絕口的。齊笑笑也見過他不認真時寫出來的字,很潦草很淩亂。
卻沒見過,他像這樣,一筆一劃,整整齊齊寫出來的字。
她跳過那些簡單啰嗦的流水賬,直接翻到他寫得最長的那篇,找了個椅子坐下來慢慢看。
“一到八月,我每天都會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似乎夏季是屬于我們倆的,從四歲那年第一次記住你的名字起,就屬于我們倆。說起來,‘釉’字真的很難為一個四歲的小屁孩。
那天進村的時候在村口的小賣部看到那種香草味的可樂,記得你以前好像跟我說過這種口味很好喝,但是我沒信。不自覺就買了一瓶,一嘗發現真的很好喝……大概,我以前都沒有對你的話上過心。
還有啊,以前你橡皮丢了,問我借,我讓你不用還了,你為什麽第二天還要買新橡皮呢?我猜你是不是把我送你的都收藏起來了?那只是一塊錢的橡皮啊……你以前到底有多喜歡我?
不解風情如我,但想一想,不知不覺的,我也給了你很多‘特權’。
我媽都不能在我碗裏夾我吃的菜,我卻允許你每天早晨吃面條從我碗裏搶豆幹。和江心亭在一起時,她害怕被爸媽發現,都不肯讓我騎車載她,所以也只有你坐過我車子的後座。也只有你能讓我,在和你吵架後,想着要主動哄你求和。
我沒記錯吧?基本都是我先跟你說話的……如果記錯了也不要怪我,反正記不清到底吵過多少回了。
我們共同擁有過很多時光,但懂事起來的陸鮮衣和陳釉才剛剛共有歲月。
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已經過去的那十幾年好像已經很長很長了,那一輩子會有多長啊……但我又很開心,原來我們能在一起的時間還會有這麽長,我就什麽都不怕了。
寫着寫着好像變成情書了,那就當作情書來寫吧,我第一次給人寫情書呢。
比起把你當做我生命中的一個天注定,我更願意認為你是我每一段人生的歸宿。我無論站在哪一個時間坐标點回顧,都有你的存在。
無知的垂髫年少,打打鬧鬧地一起長大;懵懵懂懂的淺薄歲月,不管是開心的事還是悲傷的事,勇敢的陳釉都沒有離開過陸鮮衣;後來,就走到了現在。我突然能理解那種希望一瞬間就能天長地久的心情,因為我就想一輩子和你待在一起。
希望有那麽一次機會,在樓梯上,不是你牽着我說‘一定不會有事的’,而是我牽着你,對你說:‘反正你和我在一起,你還有什麽好怕的?’
這裏的天空和家裏的不一樣,也許是因為地勢太高了,夏日的雲總是很低,要下雨的時候,人站起來,甚至伸手就能碰到雲。雖然很奇絕壯觀,我還是獨愛家裏的天臺,因為在燥熱的夏日裏……
哪怕伸手碰不到雲,我一伸手,就能碰到你。”
齊笑笑看完,坐在椅子上長久的沉默。對于這兩個人的過去,她知之甚少,只從旁人口中了解過他們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從小到大和別人競争名次的經歷裏,她一直深谙一個道理,那就是先來後到都是假的,時間根本算不上什麽,哪怕考試她比別人晚到半個小時,她照樣能考到更高的分數。
于是她抿嘴,把本子合上,深吸口氣站起來,拿着本子慢慢離開。
……
一場暴雨在地上留下深深淺淺的水窪,市區的汽車站門口擁堵着被滞留的乘客。陳釉覺得自己已經記不清是怎麽來到山東的,只是等一睜眼,她就站在了這裏。
檢票員在門口維持秩序,拿着喇叭大喊:“天氣惡劣,車開不了啦!你們等等吧,要退票的就退票,不退的,等臺風過了給你們安排車子。”
蹲守在車站門口的黑車司機看到孤單無助的她,湊上來問:“姑娘,去哪啊?我看安不安全,能不能捎上你……”
換做以往,陳釉是不會理睬這些人的,但聽完喇叭裏的內容她也很絕望,便試探地問:“陳家村……能去嗎?”
司機立馬唏噓:“噫……你膽還真大咧!那裏現在都進不去啦,全淹啦……除非你有飛機,不然我可沒轍。”
“怎麽會這麽嚴重呢……”陳釉皺眉,六神無主地四處探望,“我多給您點錢行嗎?您就把我送到那附近,如果水淹得特別厲害您就放我下來,我自己過去。”
司機轉了轉眼珠,心裏打起了想狠賺一筆的算盤,一拍腦袋:“這樣啊,我給你捎那附近去,現在有很多送物資的志願隊和救援隊,他們有大貨車!到時候啊,你下了車,讓他們帶你進去!”
天邊的烏雲翻滾,又閃起了雷電,陳釉頭腦一熱,也顧不上其他,就點頭。
司機把她帶到停在幾百米外的一輛破桑塔納旁,進車前把話說在前面:“姑娘,我也是看你急着要去,冒險送你的,錢我肯定得收貴點……不管給你在哪放下,都是這個數……”
他擡手比了個“六”字:“六百!你看行不行?不行就算了,你可以再問問別人。”
狂風刮得陳釉都站不穩了,她撐着車門點頭:“可以,拜托您了,一定要給我送到那旁邊!”
生意做成的司機坐上車子,系好安全帶,樂滋滋地笑:“那你可放心,做生意嘛,談成了我都會講道義,保證給你平安送到。而且啊,到時候要是沒有車隊願意帶你進村,我還把你帶回來,你看行吧?”
“啊那不用了……”坐進逼仄狹小車廂裏的陳釉擔憂地看了看窗外越來越暗的天色,嘀咕,“就算是沒人帶我進去,我也要自己進去。”
就算是全世界都擋在她面前,她也要沖過去找他。
因為她要勇敢。
……
老爺爺口中的大姐本姓王,嫁到陳家村後,鄰裏慢慢都忘了她原來的姓氏,叫她陳二嬸。陳二嬸兒子沒出生多久就喪夫守了寡,一個人把兒子拉扯長大。什麽髒活累活都幹,落了一身的筋骨傷痛,老了都不能走太遠的路。
陸鮮衣記得這個奶奶,他們組織體檢那天,在大路口擺了個小攤子,給所有前來排隊的村民一個個體檢。
結束後太陽都快下山了,萬哥把名單一數,疑惑:“不對啊,還有一個人沒檢。”
收拾血壓計的陸鮮衣聞聲看過去,果然有個名字後面沒有打勾,他問:“是不是忘記登記了?”
齊笑笑一聽不開心了:“我登記名字都很仔細的!不會漏的!”
萬哥把桌上的東西疊到一起,語氣溫和:“沒事,先去吃飯,等下再核對一下,讓村長去問問這個人有沒有來體檢過……”
他們收拾好東西,沿着農家炊食的香味一路往回走。路過一家裏屋很暗的門口時,陸鮮衣發現一個老人一直撐着門框,一動不動地用期望的眼神緊盯着他們。
他叫住已經走到前面的萬哥,自己先走過去低頭問老人:“奶奶,您吃飯了嗎?”
老人的膝蓋直不起來,弓着腰站着,陸鮮衣注意到她的手指很多指骨都彎曲變形了。她輕聲慢速地說:“還沒有哇……你們是不是體檢的大學生啊?”
萬哥也走過來了,就齊笑笑站在很遠的地方看着這裏,好像很不願意靠近的樣子。萬哥扶住老人胳膊:“奶奶啊,您是不是叫陳二嬸啊?”
老人耳朵還是靈光的,口齒也清晰,點頭:“是我啊……”
萬哥欣喜地說:“可找到您了,還以為您不知道有體檢呢……您是不是走不了太遠的路,就沒過去了?”
老人嘴角下拉,苦着臉感嘆:“是喲……平日裏還好,就這幾天好像要變天,我這腿喲,痛得哇……”
陸鮮衣扶住她另一只胳膊:“沒事……我們扶您進屋,給您體檢一下。”
屋裏連盞像樣的照明燈都沒有,陸鮮衣只能借着昏暗的油燈燈光幫她連上血壓計。老人全身的筋脈應該都是早年幹活留了很大的傷,不僅手指伸不直,連胳膊都很難聽使喚。但很令人意外的是,她測出來的各項指數都很正常健康。老人龇着豁牙的嘴笑呵呵:“別看我,手腳都殘,我們勞動過的人啊,身體還是好的嘞,不生怪病的!”
那一刻陸鮮衣心裏的動容難以形容,只是想,他當初懵裏懵懂選的專業,好像終于讓他感悟出了一些意義。
修好爺爺家的屋頂後,陸鮮衣和萬哥一刻沒耽誤就跑到了陳二嬸家。屋裏連油燈的油都沒了,只能用手電筒,房頂滴滴答答地往下漏着雨。陳二嬸氣若游絲地躺在板床上,和第一次見到時仿佛不是一個人。
屋裏的氣味很難聞,混雜着剩飯剩菜的馊氣,難以想象她究竟不能動彈地在床上躺了多久。
陸鮮衣低頭問她:“奶奶,您哪裏不舒服?”
老人皺眉痛苦地說:“腿痛啊腿痛啊……”
萬哥把蓋在她腿上的被子輕輕掀起來,發現她一整條左腿都腫起來了,發着深紫色,把他和陸鮮衣都吓了一跳。
陸鮮衣沒有足夠的專業知識,有點茫然無措:“這……這是怎麽回事啊?”
萬哥果斷地說:“不太好,得送到山下的醫院去,這樣躺着不是辦法。”
此時此刻,“下山”這兩個字,是特別凝重的詞,好像連說出口都伴着十分危險的氣息。陸鮮衣低頭看到老人痛得連頭都在微微顫抖,竟然脫口而出:“我送吧,我帶個人一起把她擡下去!”
萬哥搖頭:“那怎麽行?太危險了,這種事情還是我去吧,我也比較有經驗,一路上還能随時照料她。”
陸鮮衣堅持:“就是因為你有經驗啊!所以你得留下來,我們這一隊都是靠你領頭的,沒了你怎麽行呢?而且等通訊恢複了,負責和學校聯系的也是你,你不能走。”
老人痛得叫喚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聲嘶力竭,換誰都不忍心聽下去。萬哥焦慮又猶豫:“可是你太小啦,我不放心……”
陸鮮衣眼神堅毅地打斷他:“萬哥,我比你小不了幾歲,都是成年人了這點事難不倒我。你要實在不放心,可以找一個同級的有經驗的同學和我一起……總之你不能下去,你是領隊的,你走了誰管他們?”
赤誠的少年感染人的力量是無窮的,萬哥被說服了,無奈地嘆氣:“好,我留下,我找個可靠的同學陪你。你們萬事小心!”
萬哥找了個參加過好幾回志願服務的男同學陪陸鮮衣一起下山,萬幸的是,所有村民中年紀最輕最強壯的村長也自告奮勇給他們帶路。把陳二嬸放在擔架上時,天色已經盡黑了,從山口往下望,是一片深深的黑暗和交錯的樹影。狂風一陣一陣地起,發出令人心慌的嚎叫。
萬哥确認陳二嬸被牢牢地綁在擔架上後,交代陸鮮衣和同學:“我們學校在市區裏也有附屬醫院,如果山下的小醫院治不了你們就把她送到附屬醫院去。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
齊笑笑看着擡起擔架的陸鮮衣,憂慮地說:“你能不能不去了?”
結果他的背影疏離又堅定,根本沒有回頭答複她,對萬哥點點頭後就毅然決然地向山下進發了。
黑車司機在靠近七點時終于把陳釉送到了離村一裏地左右的救濟站,黑雲之濃,哪怕是夜幕裏也很明顯,預示着又一場危險的暴風雨。陳釉臨下車前,他憐憫地說:“姑娘,你确定你要去嗎?這天怕是一會又要下大雨啊,要不然,你還是跟我回去吧?”
陳釉一絲猶豫都沒有,把背包的帶子緊了緊,笑着說:“嗯,我一定要去!謝謝您啊叔叔!”
開門下車時她看到前窗後視鏡下挂着的“一路平安”吊墜,便補了一句:“好人會一生平安的!”
所以她也相信陸鮮衣會平安,只是現在,風再大雨再大,她也要見到平安的他,告訴他:“你看,我把勇敢的陳釉,找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陳家村是我虛構的地點哈哈哈哈!今天也随機在評論中抽幾個發紅包,有天使願意賞我霸王票和營養液嘛(不要臉躺地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