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染
回來後，張芯開始了新生活。有天，她走到隔街道，發現有一間咖啡店轉讓，停在落地玻璃門前，張芯看到屋內家具、裝飾以木為主元素，她想起了‘那漂亮’這幾個字，他面容闊朗明亮，嘴唇微微咧開，燦爛笑容如春天陽光般溫暖，張芯撥打了店主聯系電話，盤算着今後生計。獨立生活打工多年，張芯平日不亂花錢，可生活就是一筆算不完的賬，每天柴米鹽油醬醋，車輛維護，進修費用，衣着美容，每月七千的打工仔，哪有剩下多少，翻開存儲本只有10萬多，還差20萬，她躺在沙發上，閉目靜思，想起了父母留給自己的小紅本。她吞了一口水，鼓足勇氣與阿姨視頻“姨，我想要是20萬” “做什麽用的？” “我想開一間咖啡茶店” “你從來沒有做過生意，還不如打份工，省心省力，收拾行裝來這裏，阿姨有能力養活你” “我想留在這，想在這裏生活” “如果生意虧了，你有什麽打算” “如果虧了，就去阿姨那生活，我。。” 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阿姨雙眼已經放光，興奮地說“好，一定為定” 看她慶高彩烈的樣子，張芯兇巴巴地問“你就肯定會虧本？” 阿姨不急不忙地喝了一口紅茶，眉開眼笑地說“不，是虧-清-光！” 張芯氣得差點昏過去。幾天後，她收到阿姨彙過來的錢，開始着手翻新裝修工程。
她對裝修認知甚少，幸好朋友裏有一名叫小孔的資深設計師，她幫我估算了工程總費用與時間，在裝修過程中，她還給了不少意見，改善了空間學浪費的問題，人生得一知己，死而無撼。峻工當天，她作客請了大夥吃一頓。那天真的太高興，太興奮，張芯暈酒了。迷糊間，她聽到熟悉的聲音“不會喝，幹麻逞強” 他的手溫暖軟糯，抱起我的時候，手臂可有力，我在他懷裏婆娑好一會，眼睛都争不開來，盡是一個勁地說“我好開心，好高興”
市裏的夜喧鬧吵雜，公路蜿蜒而下，兩車道寬的路面車子一輛挨一輛，緩緩前進。小傑看到車窗外的燈火通明，車輪聲、喇叭聲、風吹聲、葉子聲如是交響曲般熱烈歡騰。他扒在車門前問“媽媽，二叔去芯姐姐家幹什麽？”
隔天清晨，張芯經過一夜宿醉，腦子像被大斧劈開，難受得呱呱叫，她坐在餐桌前，看到臺面整整齊齊地擺着白粥，炒面，蒸包。誰準備的？餘光瞄到臺角一張白紙條：芯，早餐記得吃—小孔（字）” 張芯仰頭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似有若無地說“那家夥的字還是一如既往地好看”
咖啡茶館，終于開門營業。起初，我的業績如許多創業者一樣，清淡無味，店裏來來回回只有幾個人，坐着說着，看着看着我開始慌，怎樣改變現況成了必須解決的問題。現在既然沒有愛情，那就賺好多好多錢來安慰自己，讓自己富流油。某天，我派傳單時，迎面走來兩位社區義工，其中一位是中年女，紮起小馬尾，臉面慈和，目光溫柔，她手捧着一堆黑白印制A4紙，她遞給我一張，仔細看紙張面折皺，折痕明顯，似乎是給人掉過後，撿起來的。“這位小姐，我們社區有個活動，希望能得到廣大商家支持” 陽光下，空氣悶熱，大姐臉蛋曬得通紅，滿頭大汗。我抿了抿雙唇，微笑地親切地對大姐說“我家咖啡館就在前面，我們去那談” 大姐表情驚谔，露出親切的笑容，後來談話間，我才知道我是她們今天第一個願意無償幫忙的商家。這個年頭，人情味哪有錢來得起勁，商家門聽到無償，本能已拒之千裏，揮手再見，哪會有心思聽大姐闡述義工活動內容。剛營業咖啡館，每天只有幾單小客小戶的，還不夠交水電煤，更不用談店面租金，我大致浏覽了紙張上內容。周日，老人院舉行文藝活動，需要贊助食物、募捐善款。我大約核算了目前現金狀況：只有出賬，沒有進賬。眉頭間緊緊一皺，腦海裏浮現爺爺奶奶面容，他們過得好嗎？上一次去東北探望他們時，不經意間發現他們老了，往日的硬朗随風消失，我握着奶奶的手，偷偷地哭了好一會兒，那只手在歲月洗禮下，指節間布滿皺紋裂縫，皮色一塊黑一塊紫，指甲間滿滿的泥土絮，那一刻，我的心碎得滿地皆是，一地緋紅，淚光如雨。
“所以我們希望小姐能參加。。。”
“我參加！”
三個字就開始了忙碌的一周，為老人準備食物，注意細節繁多，老人家不易吃過甜，過鹹，過油。。。還不能太硬，我抓破頭苦思冥想，眼光略過家裏的薔薇花，一點靈光閃閃發亮。活動當天，我拉着小孔，小曼，小瑛組成義務四人組。為老人們上茶，添食物。
小曼嘗了一口番薯餅，松脆爽口，層次感豐富，甜而不膩，她不禁驚嘆，這手藝直奔五星級酒店水平。老人長輩們吃得高興，聊得起勁，就算做得再累，也是值了。
“媽媽” 小傑叫喊，一路拉着唐文走來。他，個子小小，肉感軟糯，烏黑亮澤的蘑菇頭在陽光底下粒粒生光，他左一句爺爺好右一句奶奶好，樂得長輩們連聲大笑。
唐文慢慢走近我身邊，說“好久不見” 聲音沉穩有力，臉上笑容如一縷陽光，鋪地而灑，一掃黑暗陰霾。此時一面，恍如隔世，記憶的塵封大門悄然打開。
唐文負責的國外案件如火如荼地進行了大半個月，我與他一通電話也沒打過，更不用說微信，這是情侶間應該有的态度嗎？我想見他，特別想見他，哪怕站着遠遠，偷偷瞧一眼也行，從什麽時候開始，我的愛變得如此低微，大約是郭俊的示好後，讓我發現自己的不忠，從小的道德教育裏，我知道一夫一妻才是惟一正确觀念，什麽潘金蓮、趙飛燕全都是人民共憤，理應拖出去斬首示衆。我要見唐文，我要肯定自己的情感歸宿，是他，只有他，惟一只會是他。
“你是愛我的，你是喜歡我的” 盛欣靠近唐文，雙手扣住他後腦門，拼命往前貼，她吻了又吻，幾次被唐文推開，她仍然不放手，卯足幹勁往他懷裏靠，嘴唇，牙齒，舌頭輪番攻陷，嘴角邊淡淡血絲印清晰明了，她不顧女人的尊嚴，只要他回應。剛開始，唐文雙手放空，随後漸漸地攬住盛欣纖腰，閉起雙眼，作出了妥協，認真地回應。兩人由激烈回複平靜，他們接吻，如一對戀人般親昵，如一對新婚夫妻熱烈，我呆了。從辦公室百葉窗間縫中，明亮餘光烘托眼前盛況如電影般細致明目。
不管是一段愛情，還是一段友誼；不管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女人；甚至一片海，一座山，只是時間足夠長，都終将飛灰煙滅，回歸虛無。
“分手吧” 我用了最簡單，最溫和的方式，解決了兩人的埋怨，憎恨，難堪，那一刻起，我執意放下，什麽都要放下，即使自欺欺人，也要放下。
清風徐徐飄過，綠絨絨的葉子輕輕搖曳，簌簌作響，地面光影如碎金般閃亮，滿天飛揚的梧桐花蹁跹起舞，像下着一場雨，隐隐飄來陣陣淡淡清香。
Advertisement
我微笑道：“好久不見”
院子另一角落的小瑛嘆惜道“才子佳人，可惜了”
小曼“。。。”
唐柏公寓，亂七八糟，衣服随處放，雜志書籍東一堆西一堆，只是沒來兩天，這裏已經翻天變樣，小曼卷起衣袖開始收拾，收拾衣物時，她從袋子搜出二十來個避孕套，旁邊還有衣扣松掉的白衫，她瞪大雙眼，緊握雙拳，指甲掐到掌心肉都要變白了，怒火中燒。傍晚，唐柏回來後洗了澡，穿着白T恤黑色運動褲落落大方地坐在沙發上，頭發尾梢還有點點水跡，在橘黃色燈光映射下，隐約閃光。小曼有意識地約束自己的怒火，靜靜地走到旁邊，放下一杯茶。唐柏鼻子微微吸了幾下“好香” 他喝了一口，瞬間嘔吐，茶混着口水如水霧般吐出“好鹹”
小曼倒吸一口氣，生氣地往桌面扔出避孕套與白衫“你有什麽解釋”
唐柏眼光掃了掃‘罪證’，像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似，平靜、平和地說“避孕套、白衫”
小曼努力地擠了個笑，假裝鎮定地說“什麽時候用的”
“你沒有上過生理課嗎？”
“。。。”
小曼氣得眼冒金光，欲要轉身離開時，唐柏拉住她的手，往懷裏拉，雙手緊扣腰身，她雙手用力捶打，掙脫離開，可是對方力氣太大，她越用力，對方手越緊。無奈，最後她別過頭，避開唐柏目光。唐山柏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我就這麽不值得你信任？”
“。。。”
“家裏避孕套用光，當然要去買，不然你想做未婚媽媽嗎？”
小曼依然沉默不語。
唐柏眼尾略過白衫，目光如水般柔和，低頭對上小曼額頭“白衫是我們在生日那天弄壞的，你忘記？”
小曼躊躇一會，手摟住唐柏脖子，頭埋進脖窩處，柔軟粉紅的唇舌深深地舔吻一會，她靜靜地吸吮唐柏獨有的氣息，這是他，真實在存在身邊，她的手與身子暖和許多。
“有心事？” 唐柏問
“我們要在一起，永遠在一起”小曼哽咽地說。
“傻瓜，那是當然的”
郭府，郭媽媽好奇小俊最近翻天覆地的變化。他拒絕參加公事以外的所有舞會，什麽影後，什麽明星，什麽選美冠軍，一個個銷聲匿跡。飯桌前，郭媽媽特意将娛樂雜志，掉到郭俊跟前，打趣地說“郭公子最近張影後在法國渡假，有興趣嗎？” “可愛的郭大夫人，我怎麽覺得你情趣俗了，而且豔不可俗” 什麽？我沒有聽錯吧，自己一天到晚藏在房間裏看‘金粉世家’就情操高尚，他病得不輕。“兒子，要我幫你預約李博士看診嗎？” “。。。”
俗語說得好：助人即助己,好人有好報。自上次幫忙老人院活動，咖啡茶館生意起色了，客似雲來，面前一派生機盎然，煥然一新的奇景，我感動得潸然淚下，鼻涕橫流。
“老板，你這樣子會怕跑顧客的‘
”對“ 我正要擦幹淨時，郭俊手往我臉擦淚，擦鼻涕。這小子有衛生常識嗎？“你怎麽來了？”
“看你說的，我來光顧總可以吧？”
我給他倒了一杯檸檬水，是溫的，他不能吃涼的東西，會鬧肚子。郭俊看了看菜單“冰咖啡，沙樂冰，冰。。。” 我白了他一眼，這家夥就不能做舒心事嗎？老是對着幹，能有什麽好處“喝完吃完就給我回郭氏上班” 我放下他一杯熱咖啡，熱牛排。郭俊挂起朗月般微笑，黑澤光亮的眼瞳滿滿都是平靜往日的我。
關門收鋪時，修長影子映在地面上，昏黃街光下的他，金光璀璨，微笑間彌漫着溫暖，将我包圍，帶來融融暖意。
“hi!”
“hi!”
我們肩并肩漫步江濱道。這小子很高，站在他旁邊，我不禁有‘小鳥依人’ 的感覺，原來我也可以是一個女人，我對自己的後知後覺，暗發自嘲。
“明天有空嗎？”
“。。。”
郭俊停下腳步，我回頭看着他，他凝視着我，眸光如萬千星辰，熠熠生光。對于他，我一直不給回應，時間久了，他也會知難而退，這是作為朋友的禮貌拒絕方式。只可惜凡事都有例外的，想不到郭俊就是那百分一的例外，我看看了旁邊經過的小車，對他說“如果3分鐘後，有一輛白色小車經過，我們明天約會，如何？”
‘約會’ ，郭俊等了好久好久，那一剎那，他拼住呼吸，心撲咚撲咚急速亂跳，嘀嗒嘀嗒。。。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