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拾

簡單收拾行李,帶上幾件衣服,郭俊的遺物,我與阿姨溜夜坐飛機去了英國。這次簽證很順利,我得多謝阿姨(阿姨在英國生活多年,取得當地國籍),展望窗外夜幕,漆黑一團,透明玻璃窗面,我只看到昏黃燈光下的自己,眼眸倒映一個瘦弱的晦暗身影,我摸了摸臉頰,幾天下來的不吃不喝,憔悴許多。

英國倫敦當地時間14點,我到達倫敦。下機時,我感到一股涼意,倫敦氣候屬溫帶海洋性氣候,四季溫差較小,夏季涼爽,披上薄外套才能保暖,阿姨細心照顧我,生怕我感到不适。去到阿姨家後,我丢下行李,帶上小包包,走到倫敦塔橋。那是英國惟一一座橫跨泰晤士河的橋梁,郭俊非常喜歡的建築物。天空碧藍,一朵朵厚雲懸挂高空,空氣非常好,我站在橋上,看着安靜的泰晤士河,水面波瀾不驚,淡水氣迎面撲來,我抿下嘴唇,強忍欲往下流的淚水,大喊“郭俊!” 橋上路人紛紛回頭,有白種人,黃種人,黑種人大家竊竊私語,從他們的眼神裏可以讀出,我有病。思緒泛濫的我,顧不上旁人怪異目光,繼續喊“你好嗎?” 每一句問候都将我與這個世界隔開,開寬的環境,有嘈雜車聲,紛湧人聲,雜亂樂聲。。。彙成一團嗡嗡交響曲。我無法明辨,耳朵很難受,手捂住雙耳,低頭嗚哭。

“你好嗎?我很好!”

那把熟悉的男聲低沉有力,音質間清澈透亮,如交響曲裏的獨唱,很清晰很清楚。我轉過頭,滿臉淚水、鼻涕都沒來及擦幹淨,髒兮兮地望着他。他修長的大腳一步一步往前走,清涼的微風将他獨有的氣味飄散到跟前,他穿着一件卡奇色的外套,裏面是白衫加領帶,黑色長褲,突顯他模特身材的标志,他停到我旁邊,微笑道“他會聽到的”

“。。。”

我抱着他放聲大哭,他抱着我,很緊很緊的,這個時候,我需要他,他的肩膀仿佛是我惟一的依靠。淚水,鼻涕一團團地弄到外套上,我哽咽道“我好想他,好想他”

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背,時不時親我油亮的黑發,耳朵,小臉頰,他都懂,他都明白。那天他拉着我的手走了大半天,他的掌心很暖很暖,呵護着我受傷的心。酒店光線昏黃,我簡略地看到唐文的剪影,他的臉無語倫比,跟郭俊一樣,我按捺不住欲望的沖動、渴望,靠上前,低頭舔吮紅潤雙唇,待濡濕後,舌頭悠然地與他纏繞,漸漸地忘我地渴望奪走對方一切,天番地覆之際,唐文推開了我,深邃眼眸裏埋藏隐隐悲傷“我們可以愛,只要你需要,我可以做到你滿意為止,做到你向我求饒停下來,可不是現在,你眼裏根本不是我,他已經離開了”

我凝視他,那剪影輪廓好看得如白玉般細膩,你是他,你就是他,我摟住他的脖子,在他懷裏哭了,而且哭得更猛。我內心不願意肯定他說的,不想去思考他所想的,我只知道我需要一個軀殼安撫我寂寞的空虛,那個人恰好是他,必須是他。隔天,我趁唐文熟睡時,頂着一雙水腫的大眼睛,自個走了。我沿着河岸邊走,緩慢地走,我聽到前方有人叫喊‘help’ ,我飙向前,看到一名小偷手執利刀挾持一名小孩。小孩哭着喊着,臉色慘白,我想到郭俊懷那個小孩,是他,不顧一切地沖上前,與小偷搏鬥時,他的刀狠狠地往我手上割了好幾下,最後警察來了,将小偷制服,我被送往醫院,為了不讓阿姨擔心,我打電話給唐文。一路奔跑,唐文很快地去到醫院找到我。他看到我還活着,還能說話,還能看他,他無力地抱着我,雙手顫抖,頭埋在我肩窩處,無助地說“我以為你會死,你死了我怎麽辦?我怎麽辦?” 接觸的肌膚處濕成一大片,他哭了,我也哭了。回到酒店後,唐文腦裏顧不上人,顧不上心。他麻利地褪去兩人的衣物,我羞澀地低下頭,上一次ci nuo在他面前,已經不知道是候年馬月的事情,房間光線很亮,我不好意思地往他身上擠,在他耳畔邊說“燈太亮” 他抱我,親我,不停地往我身上點火,待要關燈時,我們已經被汗水淋濕,喘息聲不停萦繞房間半空中,晦暗的光影,灼熱的溫度,沉溺的眩昏,停不下來的抖動,我調皮地咬了他圓圓的耳珠,他敏感地輕輕□□,那一剎,他閉上雙眼甘之如饴地承受我的惡作劇。我勾起他好看的下巴,慢慢靠近他雙唇邊,似要貼上卻并沒有的距離,引誘道“再叫一次” 唐文咬了咬我的小嘴唇,點點血腥充滿味蕾間,這等事上,他的體力遠遠超出我的想像,這一夜,我們徹夜未眠。

幾天後,我們回到國內。阿姨曾想留下我,可是我執意要回國內,因為那裏有唐文。女人與女人間會有說不出的默契,阿姨懂我,在英國生活,自己何嘗不是為了自己的他。那天,她與郭叔叔送機,她抱着我久久不願放開,下一次見面又不知道等到什麽時候,雖然有視頻通訊,可是看着屏膜上的‘女兒’,仿佛心更涼更冷。走進登機口前,阿姨一步追一步,不停地囑咐我,回到國內萬事要小心,注意身體健康,有什麽事情要第一時間聯系。我紅着眼,一次一次地點頭。

“以後,有空我們可以來看望阿姨的”

“好,那時候我們一起去”

我靠着他的肩胛,盯着窗外的那一團團白雲,那廣寬無垠的蔚藍天際。

唐文回到唐家,向唐媽媽說起自己與張芯的事情。唐媽媽大發雷霆,罵着說“兒子,你知道張芯與郭俊的關系嗎?她是人家未過門的妻子,能清白嗎?” “我不在乎”短短幾個字,就結束了對話。

傍晚,唐文拉着行李箱搬去張芯處。張芯瞪大雙眼,不可思議地望着他“你離家出走?” “對”

那一個‘對’ 字後,兩人開始了同居生活。唐媽媽并不同意兩人一起,張芯覺得是意料中的事,沒有給多大的反應。兩人生活一起,有很多細節問題要注意,特別是唐文,他對衣食住行挑剔,以前交往時,與他每次逛街就能看出他是一個多注重細節的人,發型衣服鞋子襪子都要絕配,我擔心會因為湯裏是否應該多放鹽或少放鹽起争執而擔心,幸好最後證明了,我所擔心的都是虛無的。生活上他随意,你做的菜他都會笑着乖乖把它吃完,不報怨半句。洗碗,拖地,洗衣服等家務活,他很樂意分擔,其實,他很好養。某天,我計算家裏開宵時,他遞給我一張卡“密碼是生日” 我拿起卡,問“我的生日?” 唐文點了點頭,我吻了他的臉頰,說“感覺我們真的像夫妻,一對老夫老妻” “你願意的話,我們明天就可以是夫妻” 我垂下頭,別過視線“再說吧”

與唐文談到結婚時,我會刻意回避,甚至不會在這個話題上深究探讨。有時候,他會問我為什麽。我倆能走到今天多不容易,我不願俗間想法将我們分開,更不願唐文因為我與家裏發生沖突,我明白唐媽媽介意我的過去,與郭俊相處的過去被傳媒宣傳讀者消費,我頂着郭家遺孀稱號,如古代貞潔牌坊般難堪,唐媽媽不想我進門,我明白、體諒,甚至想過将唐文趕走,可每一次,我都輸給了自己的貪婪,我需要唐文,即便看不到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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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額頭抵着唐文溫暖的額頭,雙手捧着他那一張俊臉,溫柔地說“現在不好嗎?我陪在你身邊,你陪在我身邊,多好”

唐文從來不強迫我做不願意的事情,他對我寵溺,只要我想的,他不會追問,任着我,随着我,求的就是我高興。

兩個一起的時間久了,我也漸漸發現他狡猾的一面。每次歡愉,情到濃時我總感覺體內有一種不屬于自己的熾熱濡濕緩緩爆發。有一次,事前我偷偷地檢查杜蕾絲,發現包裝上有許多細小的孔,這小子賊心不改,居然趁我不留意,如此龌蹉,看我如何治你。晚上,他如往常一樣準備帶避孕套時,我對他說“用我新買的” “。。。”剛開始那小子死活不肯,男人麻,讓他睡幾天客廳,不就乖乖聽話,懷孕被無限期擱置。

咖啡茶館成,在我精心打理下,業績很好。店內設計風格以木為天然元素,每次換花換換擺設,我都砸了大錢,花從世界各地空運過來,擺設是中古世紀的小擺件,書店內我還會放許多不同家園語言的書籍,讓顧客賞心悅目,讓內飲料與食物,我都親自把關,确保新鮮、物所超值,咖啡茶館經常被多家雜志報采訪,不到二年光景,它成了市內很多人必到之地。

“芯,你這裏的咖啡與蛋糕真不錯” 小孔說,坐在旁邊的小傑沒有顧得上說話,低頭吃蛋糕,喝茶,小嘴邊還沾有奶油,樣子可愛之極。

我拿出一大盒子給小孔“過幾天是唐媽媽生日,我找陳師傅做的旗袍,希望她會喜歡”

“原來前幾天,你找要媽媽的尺寸是要給她做新衣服” 小孔打盒子看,旗袍做工精致,顏色以淡紅為主,牡丹圖案活靈活現,這手功活只有陳師傅能做出來。

“陳師傅?那個全國著名的旗袍師傅?聽話要一件他親自縫制的旗袍,沒有半年都有一年才能做出來,價格更不要說了。阿芯,你可下了生本” 小瑛說。

“唐媽媽會懂的” 小曼安慰道。

“老古董開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小瑛說。

不論如何,做後輩的只想送上祝福,其它事情就等以後再算。張芯本想唐文将禮物交給唐媽媽的,可是那小子頑固得很,找了借口應酬客戶,沒有辦法回家。這下子可怎辦?唐媽媽定會對自己誤解越來越深,我無奈地嘆氣。

晚上下班時,我在路口等唐文。昏黃燈光下,我等來的不是唐文,而盛欣。她雙目無神,雙手藏背後,像行屍走肉地一步一步走來。她與往常不太一樣,神色間有點不妥,說不上什麽事,但是有一種不妥感。我後怕地往後幾步,盯着她雙手,生怕對自己不利。我鼻子抽了幾下,她擦了很濃的香水,刺鼻難受。她潔白眼眸內布滿血線,鋒利的大刀從背後抽出, “只要你不在,他會回到我身邊,他是愛我的” 她的聲音明顯帶着怨氣。趁我不備時,她用力地砍過來,刀刃間抽走一陣風,那是彌漫着死亡氣息的氣味,我來不及閃躲,她的刀完成割傷了我的腹部,那一道衣服破口帶有濃烈鐵鏽氣味,衣衫布料濕了一層又一層,血跡不斷擴大,我手捂住傷口,避免血流過多。大喊救命,希望有人幫助報警。我往後退,希望能拖延時間。其實當時,誰也沒有想到我會自嘲,身為黑帶高手,居然也有如此狼狽的時刻。我咬緊牙關,拼死一搏,盛欣被我突如其來的攻擊,荒了手腳,她的大刀被我用力踢開,手關處紅腫了一片。我呼了一口又一口氣,幸好警察來了,制服了盛欣。唐文最後趕到現場,他脫下衣物,為我包裹做緊急護理。去到醫院後,大夥聞信也紛紛趕來。

我握住唐文的手,凝視着他,我知道在他心底處有一道無法闖過的坑,盛欣是他的妹妹,不管她多糊塗。回想那時候,他咬着一小袋透明粉狀物,大小如方便面調味料包,我坐在他旁邊,看着他深邃的眼眸,說“白糖粉” “。。。” “蛋白質粉” “。。。” “薏米粉”“。。。” “代餐粉”“。。。” 他一次又一次搖頭“你知道的,它曾經救了我,也毀了我。将我救回,是師父一家子。時至今天,我仍然無法還清他們的恩情,我。。。” “我懂的”我抱着他,吻了他,一個很長很長的吻,不管前方有多艱難,我都希望自己陪着他,伴着他直到最後一刻。

我忍住傷口的疼痛,定了定神,對他說“不要怪她,她也不想的”

唐文握住我的手,故作鎮定,無力地說“我知道了”

事後盛欣診斷精神有問題,被盛家秘密安排出國‘治愈’。

出院後,我被唐文下命安在家中休養,咖啡館暫時由員工們打理。三位閨蜜隔三差五的送燙上門探望,還與我聊天解悶。那些湯水可真好喝,我不禁對三位女人刮目相看“小曼,你們煲湯手藝真了得,我甘拜下風,找天教教我” “我哪有這般本事,人家是孝感動天,你是誠感動天” 我笑了笑,不可致信地問“真的?” “假不了” 我松了一大口氣。這個好消息,等唐文回來,我一定要告訴他,讓他樂樂,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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