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肆
醫院消毒水氣味充斥空氣氧氣裏,聞起來格外恐懼。大白天燦爛的金黃色陽光從窗外投進來,仿佛都成了白色光線,只有亮度,沒有顏色,似乎暗示了生命中的無奈,活生生的剝奪生命奇跡。自上次昏倒入院後,小曼被通知要定期來複診。她家族有心髒病史,一直以來她都有做定期檢查。想不到病魔還是來了,無論做再多的準備,命運中該來的還是來了。
唐柏攬住我的肩膀,安撫道“沒事,有我在”
我點了點頭。
進去問診室,我看到熟悉的面孔。陽光下的他很燦爛,嘴角微往上捎時,像極唐柏。他看着迎面走來的我們,微笑道“你好”
“你好” 我說
“席小姐,今天我會安排你做檢查,有照光片,驗血,掃描。檢查提供的生命體征參數能有效地反映目前病情情況,希望你能配合” 蘇醫生一邊說,一邊敲打鍵盤。一會後,旁邊打印刷刷地吐出好幾紙,紙上印有檢查項目表格。我與唐柏拿着它們,從醫院放射室,走到驗血室,再走到掃描室,一天下來,我們在醫院裏東奔西跑,排長隊,等待叫號,到黃錯時分,才終于做完檢查。
“累嗎?” 唐柏遞給我一瓶礦泉水。
幹渴的喉嚨,有種被火燒的感覺。舌頭舔了舔起白皮的雙唇,習慣的動作卻絲毫沒有緩解缺水的渴,相反還添加了幾分嚴重。我拿起水,咕嚕咕嚕地喝,毫無儀态而言,作為一名女性,在公共場合的禮儀修養有待提高,我瞄了一下身旁的唐柏,他居然在笑。這小子從小到大腦裏點子天馬行空,旁人根本沒有辦法猜出他的想法。有我這樣的女友,他是怎樣想的?嘴旁溢出水,唐柏拿着紙巾細細地為擦幹淨。我看到他滿滿的愛,心卻隐隐作痛。
大約深秋時分,我與他牽着走走在大街上。空氣中有股冷,別于寒冬,勝于初秋。滿大街金黃色的大樹,短矮的茸茸小樹苗,秋風徐徐迎面撲來,漫走灑滿黃葉的古街道,我牽着唐柏的手,不時凝望側邊的瘦西湖。湖面微微蕩漾,灑在水面的粼粼波光如碎金般光亮,我頭靠唐柏側肩,輕輕地說“找個椅子坐坐,我有點累” “好” 唐柏親了親我腦門,溫柔地說。可能患病的緣故,疲憊感不時襲擊我,四肢筋骨總不聽使喚,現在的我倒是明白‘力不從心’的痛苦。
坐在長椅上,我向天空伸手,想觸碰那道明亮的光線,讓肌膚的毛孔感受活的溫度。唐柏一只手攬住我的肩膀,一只搭住半空中的手,我感到無名指被一個涼涼的硬圈圈給套上。我仔細一看,是白金戒指,它在陽光裏不時閃爍光芒,那是很多女人所熱衷的婚姻之夢,為什麽它要這個時候來?
“漂亮嗎?我選了很久”
我收起手,轉頭面向唐柏,雙手捧着他的俊臉,那雙深邃迷人的凹陷眼睛,如雕塑品般完美,唇舌緩緩磨蹭他性感柔軟雙唇,濕潤溫熱後,彼此呼吸開始喘不過氣,他由反攻變主攻,舌頭長驅直入,纏繞着,追逐着,他的氣息完完全全地侵占了她的領地,每次舔舐吸吮,仿佛要将她吞噬啃光。半晌後,他擁我入懷,親了親黑發後的小耳朵,紅着臉,說“我們回家” 我笑了笑,微微點頭示意贊成。唐柏的節制力遠遠超于我的想像,自從我患病後,他極力地控制張狂的欲望,收斂肆意的情感,他的動作綿柔、細膩,像水一樣,我繞着他,吻着他,雙手不時撫摸堅實的背部,他的愛如潮水般包圍着我。
半夜,他翻回身子,準備入睡時。我掀半個身子,手撥開他額頭上濕透的一绺子黑發,低頭親了親英俊的臉頰。“可以繼續嗎?”
唐柏不可思議地望着我,不敢相信這一句出息我口中,他瞪大雙眼,手穿插淩落半空的黑發,他細細地聞了聞我的發絲,陶醉人心的清香感繞上心頭間,一會後,他用充滿誘惑的聲線對我說“可以嗎?”
我吻着他,悠揚纏綿如雨點般的密吻,這一下,可把他給徹底撩火了。這一夜,我們火熱得難以啓齒。
為了養病,唐柏要我辭掉幼兒園工作。辭掉工作?我萬般不情願。為此,我還特意咨詢蘇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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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體力,為什麽要像廢人一樣,待在家裏?” 我生氣地說
蘇醫生看着光片,眼睛略過一絲擔憂。他正對着我,說“小曼,作為你的主診醫生,我同意唐先生的說法,可能你要在家裏休養一段時間比較好”
我詫異地看着蘇醫生,可能死神要招喚我了。
在家裏休息後,唐柏找了各種理由例如犯煙瘾希望我在旁監督,沒有時間做飯洗衣服,與我見面經常要跑東跑西。。。于是乎,他光冕堂皇地住進我的家。最可惡的是,半夜裏他會偷偷潛入你的房間,與你同床共枕。家裏來了新成員,最開心的莫過于奶奶,她可喜歡唐柏那小子。
奶奶出生書香門弟,琴棋書畫無一不曉。年青時她是一位大學老師,負責美術專業指導,特別是山水畫及書法,能過她法眼的人鳳毛麟角。唐柏是一名喝過洋墨水的留學生,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怎樣也不會在中華傳統古典文化上有很大的造詣。當我看到他手握手筆,專心致志地在潔白的畫紙上勾畫時,我目瞪口呆。他的畫‘完美’,奶奶雙眼發光似地盯着,連聲稱贊。
美好的日子過了一段後,仿佛就要進入殘忍的新編章,讓人無所适從。
橘色的夕陽透過落地玻璃窗滿滿地灑入客廳內,屋裏所有的東西仿佛渡上一膜金子,隐約中閃爍着粼粼金光。奶奶躺在沙發上,慵懶了一個下午。我走過去,曲膝俯身,想要叫醒她的時候,我呆滞了一會,奶奶全身冰冷,臉色如火山灰般難看,眼睛一動不動地閉着,我淚流滿臉地親了親她的額頭,額頭間布滿了皺紋,歲月不動聲息地把她的青春偷走了,如今又把她拐跑了,卷入塵風中,回歸故土。葬禮後,我精神不振地過了好幾天。唐柏為了我,向公司請長假。那幾天,我攬着他,不時哭泣,不時發呆,眼眸徹底看不見往日的朝氣,整個人就像一具屍體,空了心,勾了魂。
唐柏坐在我身旁,輕輕地揉着我的後腦勺,眼睛盯着瘦了一圈的我,他柔聲細語地對我說“不如我們回唐家住幾天” “。。。” “天國的奶奶看到你這副模樣,也會擔心的” 唐柏輕輕啄了啄我的側臉頰,那裏曾經是他的最愛,肉肉的,現在親吻的感覺就像吻上骨頭似,冰冷骨刺。“讓我考慮一下”
幾天後,好姐妹們親自上陣,幫我收拾行李。她們知道我不願意走,唐柏對自己又下不了狠心,所以用了女性同胞間最殘酷的手法---直接打包,不問意願。來到唐家大宅,唐媽媽心疼地抱着我“怎麽瘦成這個樣子” 噓寒問暖後,身後大夥們問“行李搬去哪?” 唐柏“搬去我的房間” 唐爸爸大手重重一敲,唐柏雙手撫住頭頂,連聲喊道“爸,痛,你幹嘛打我” “成人之危,算什麽男人。我可沒有把你教育成這副德性子” 唐爸爸嚴厲呵斥道。唐柏不情願地把行李搬到客房去。
在唐家生活的日子裏,每一個角落充滿着歡樂,笑聲。某天,我接送小傑下學。路過琴行,那臺嶄新的鋼琴映入我黑色的瞳孔內,小傑拉了拉我的手,問“小曼姐姐,你會彈琴嗎?” “。。。”
吃飯時,我不時看到唐柏拿着電話走出走入,碗裏的飯吃不上幾口,沖忙地回房間去。他陪了我幾天,數數手指也有一個星期了。公司沒有了他,一定忙翻天。我雙手從後背環住他的脖子,細細地蹭着他的後腦勺,親了親黑發後的耳垂,柔和地說“唐先生,你應該上班了”
他親了親我的小臉頰,肉肉的感覺回來了,看來爸爸媽媽的廚藝不是虛的“嫌我煩?” 我倒吸了一口氣,無奈地說“你不上班,誰來養我?” 唐柏微笑道“你呀,小財迷” 我與唐柏的互動親密無間,吻到難分難解時,居然忘記關門了。小傑在門外,雙手遮眼,嘴巴掙得圓圓的“我看不見,看不到” 胖胖的小個子,‘咚咚咚’地跑下樓去。我捶打唐柏胸膛,略帶羞澀地說“都怪你” 唐柏雙臂攬住我的腰身,頭靠頭,我們的視線齊平,我感受到他灼熱的氣息,幽深黑澤的眼眸底那顆金光“別管了,我們都好幾天沒有。。” 話意剛落,他欲要仰頭吻我,輕風作浪之時,唐爸爸沖了進來,狠狠地擰住他的耳朵,喊道“你這小子,帶壞小的,看我怎樣收拾你” “爸,痛呀。我提前給小傑上生理知識課,有什麽不妥,快,放手拉” “休想,看我今天如何收拾你這個色小子” 當天晚上,唐柏慘叫聲響遍整個個大宅。
醫院
小曼“我需要盡快做手術?”
蘇醫生“是的,你目前情況不容樂觀”
“。。。”
我沒有告訴小柏,手術的事情。幾天後,我找了一個借口回到席家生活。唐柏看到我有所轉後,沒有反對,與我一起搬回去了。傍晚洗澡時,我看着眼前的鏡子,呆了。浴室裏燈光明亮,光線充足,鏡子異常明亮,視線清晰。鮮紅的暖血從鼻孔緩緩往下流,洗刷臺的雪白瓷盆挂滿水珠,血與水交融一塊,已經分不清,哪些是水,哪些是血。我忍不住眼眶裏的淚,刷刷地往下流,房子內死寂一片。
唐柏公司近來制作了一部大片,首映時,舉行了一聲盛大的發布會。作為總監制,唐柏必須參加。為了不讓我生悶,他帶我一起參加了。臺上的他意氣風發,光彩奪目,臺下的我看得雙眼入迷,俨然小花癡一名。
我看了手表,吃藥時間到了。我去後臺休息室,找開水時,雷琳遞給我一杯“暖的,可以喝的” 我錯愕地點了點頭,接過杯子後,說“謝謝”
在她的專屬休息室裏,我們坐下面對面地閑談。
“你病了?”雷琳問。
我笑了笑,輕松地說“小病”
“最近,唐柏有機會與國外著名電影公司合作,拍攝電影。可是他拒絕了,我想了想原因應該是你”
“。。。”
“那部電影是唐柏的夢想,我希望你能勸勸他”
回嘉賓座,望着臺上的唐柏,臺下攝影機閃光燈眨個不停,黑夜如白晝,不經意間,他的眸光與我對上了,他笑得很好看,真的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