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貳

唐家老麽—唐哲,據說與某位當紅臺灣小生全名只差一個字,配上官方天生麗質的優秀條件,自然與明星不上相下,當年唐柏身兼制片總監,花九牛二虎之力也無法說服唐哲出演一個角色,理由是:唐哲沒有興趣。

唐哲身為家中老麽,平日對家人甚是關愛。可是要他做不意願的,比人類登陸火星還要困難。而且唐家掌門人唐媽媽特別寵溺老麽,自然是無人能越界,這頭驢甚會叫嚣。

老麽平日在醫院外科工作,人帥品性好,醫術科研樣樣精通,身為師父的院長對他格外器重,同事們對他更是稱贊不絕。

明媚燦爛的溫暖陽光透過透明玻璃窗投射到醫院每個角落,濃郁的消毒劑氣味與陽光氤氲化成無色無味的清新淡味,寥寥無幾的塵灰粒在金色的陽光裏飄來飄去,唐哲穿着雪白的醫生袍,脖子扣住聽診器,一步一步往前走。

廊道上,他的靜如璀璨銀河星空中的辰星,熠熠生輝,絢爛閃耀;他的動如晴空中的太陽,耀眼奪目,普照大地,驅趕黑暗。烏黑的短發絲微微抖動,專屬唐哲的獨特體香如一抹淡淡清新,它緩緩地飄散空氣中,迎面走來的人鼻端萦繞着他的陽光氣息,心頭間會湧起希望的泉源,幸福的洋溢,陶醉的享受。

他不經意間微笑道“你好”

那股清脆富有穿透力的聲線,好比古筝弦音之調,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聲音傳入耳膜內,湧上大腦神經末梢時,仿佛又化成了一股清泉小流,霎那間,人生不在初相逢, 洗盡鉛華也從容。

望着他離遠的背影,那一道倩影在地面上拉得很長很長,多少女人久久不願轉目別眼,心底間泛起一陣陣怒放,眼眸生光,那點光如璀璨繁星的粒光,一閃一閃,永不落目。

唐家

望着月歷表粉墨紙面上,一杠杠的黑色阿拉伯數字,折皺的眼皮角輕輕瞌蓋,淺褐色的眼瞳仁往下細細看,口上默念初十、十一、十二。。。十七。老麽在醫院工作連續七天,家也不回,醫院宿舍的衣服夠用嗎?醫院夥食能合胃口嗎?以前不管有多忙,都會回來吃飯,現在他越來越像哥哥們,動不動就說工作忙,不回家。我都老了,不知道還能看他們幾回。“老伴,孩子們有自己的工作,做父母的應該多體量” 唐爸爸在旁邊勸說道。一向‘愛妻’的唐爸爸,嘴上這樣說,可是心裏還不都一樣,想多看看孩子,叫老麽回來吃頓飯,讓老婆高興高興。

隔天大清早,唐爸爸整理着裝後,對唐媽媽簡單交代幾句直往醫院方向走。

唐哲工作的省醫院離唐家遠,坐公交車要耗上兩小時左右。這趟老人家也來個‘千裏單騎’,尋子歸家。

正當唐爸爸竊竊歡喜時,小傑拉了拉爺爺的手,圓圓的小眼珠晶瑩剔透,一眨一眨地盯着爺爺好一會,“爺爺,你怎麽傻笑了?”

“傻?” 唐爸爸心裏掀起一陣寒風,老骨頭脆裂仿佛一碰就散,深地骨灰。好歹自己年輕時,也是小區帥哥榜榜首,連臉上的笑也被鄰裏稱作‘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如今卻落得‘傻乎’ 別稱,喲,歲月催人老。

公交車站人來人往,唐爸爸拉着孫子小傑等了好一會,也沒有車來。現正值入秋時節,陽光沒有夏日的毒,暖烘烘的,給人舒心惬意。可孩子膚質細嫩,受不了這等光照。唐爸爸急了。

忽然,喇叭聲“哔-哔-” 響起,一輛黑色的傳祺GS8 SUV停在他爺倆旁邊。

車窗緩緩搖下,胡瑛脫下墨鏡,嘴角蕩漾起陽光般的笑容,如一抹秋日暖流,泌人心弦。她頭伸出車窗“親家老爺,你好,去哪?捎你一程”

小傑臉蛋發紅,看到車子來了,雙眼冒着金光,不斷拉扯爺爺的手“爺爺,上車,上車!”

唐爸爸臉有難色道,醫院大老遠的,順路?

“venus ,我們要去醫院”小傑嬌嗔道,清澈圓潤的大眼珠子蒙上層層迷霧,小嘴唇鮮嫩紅潤,那點鮮紅的小唇肉像垂懸欲滴的西紅柿,在陽光照射下閃閃爍光,他的嘴撅得高高的,像頭小綿羊,溫順可愛。

唐爸爸拍了拍小傑的後背,怪嗔地說“小傑,不能沒規矩”

“可是,可是VENUS 姨姨又不是別人。。。” 小傑垂頭低耳,不敢再吱聲,可眼睛卻不時朝向車內的胡瑛。(注:venus 是胡瑛的英文名,為了避免‘阿姨’纏人,所以她用了許多糖果玩具賄賂小傑)

今天下午,小瑛迎來了難得的休息。新聞中心連續幾天開通常,拼命地幹活,連家也回不到幾遍。更別談與唐哲見面,那家夥剛相識時,隔三差五就來我家,現在居然連人影也撈不着,心底湧上一股怪怪的感覺,難道是俗語所說的‘思念’?想不到‘床伴’ 也起了某些作用。我看了看眼前的小傑,白皙嬌嫩皮膚紅起一塊一塊的,如果再這樣待下去,恐怖也得變成清明燒豬(南方拜祭時用的傳統食物)

“親家老爺,我正沒事幹,就讓我略盡綿力,好好補償夥食費”

小瑛平日沒事就到唐家吃飯,對于夥食費她從來沒有提起,更別提什麽額外補償。如今大好機會,一箭雙雕。

“爺爺,上車吧,venus 姨姨都這樣說了” 小傑小手拉着爺爺手指,左右拉扯,唐爸爸手臂左右搖晃,掀起微微弱風,小傑黑色短發掃成一團。

唐爸爸想了一會,擡頭對小瑛說“麻煩親家姑娘了”

車子飛奔高速公路間,窗外的風飕飕地碰撞車窗玻璃,像一個調皮的小孩子碰到同齡朋友,興奮地打招呼。

明亮的陽光透過玻璃投入車內,小傑心有餘悸地躲在軟座椅一角,他的小臉感到刺刺的,他小頭轉向車外風景,沿路的綠樹,紅花,翠草。。。仿佛成了他傾訴的對象。

鮮有沉默的小傑引起小瑛與唐爸爸的注意。

唐爸爸“小傑,怎麽了?”

“沒。。沒有,爺爺,小傑好乖乖的” 他撒嬌道。

聲音裏,小傑絲毫沒有異樣,唐爸爸暫時安下心去。

待去到醫院,小瑛與唐爸爸待了。小傑臉呈紅暈色,皮肉間灼熱紅赤。唐爸爸心痛得說不出話來,那股痛從心底間湧上心頭,随着血液流遍全身筋骨,一定很痛,這小子沿路不支聲,為的就是不讓大人們擔心,這小子才多大,居然這般懂事。爺爺老糊塗,怎麽不知道給你戴個遮陽帽,出門前給你擦點防曬箱也好,唐爸爸拉着小孫子走到急診室,要給孫子‘降溫’。

拿起幹冰袋細細按敷着,唐爸爸似乎忘記來幹什麽了。

“爸,你們怎麽來了?” 迎面走來的唐哲穿着雪白的醫生袍,一聲不吭地走到我們身邊。他看到小傑赤紅小臉,不再細問。

他俯身低頭,細細察看小傑的全身皮膚,眼眸底喚發隐隐星光,他麻利地帶起白色橡膠膜手套,專注地用鑷子夾起消毒棉花團小心翼翼地拭擦着紅皮膚,皮膚顏色就像被燒過的鐵烙子,亮得紅彤彤。

唐哲棉花團碰到皮膚起水泡處,突然身子抖動了一下,眼睛微微瞌合,很快他小個子回複了平靜,像沒有事一樣,坐着任由唐哲擦拭藥水及膏藥。

一會後,小傑笑嘻嘻地說“四叔,你什麽時候回家,小傑很多天沒有見你了,我想死你了”

唐哲撫摸小傑油亮濃密的短發,微笑道“ 最近吃了什麽?嘴塗過油拉,一口甜言蜜語,四叔可樂得老半天了”

小瑛看着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濃厚的家庭歡樂氣氛溢灑滿地,這是家人間所特有的情感。

她趁着他們熱話時,趁機溜個噠嗒。

醫院消□□水味道真讨厭,那段回憶仿佛重新映入眼簾間。手指不經意地爪緊塑料透明小杯子,隐隐間響起‘吱-吱-吱’ 的折皺聲。水的清爽氣味緩緩萦繞鼻端間,我雙目漫無目前的望向光亮的前方。

人來人往的醫院,那是希望?還是絕望?

“前面的請讓路”

幾個身穿藍色手術服醫生推着病床沿急診室方向飛快地奔跑。床上病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全身血跡斑斑,雪白床單遍布大小不一的血跡,旁邊的一位醫生不斷地有節律地按壓胸廓的心髒位置,希望高頻的心肺服蘇能保持傷者的生命體征。

另一位醫生拇指和食指緊緊按住呼吸球面罩,中指無名指尾指緊按下颚,另一只手擠壓球體。透明面罩壁內冒出點點霧氣狀。

我的眼睛突然間盯住那張移動的病床,視線随着它而轉移。

唐哲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出來,停在床畔邊。

“發生什麽事故?” 他問随行的救護醫生。

“街口兩輛小車發生激烈碰撞,傷者已經昏迷了30分鐘”

他盯着傷者額頭的深紅赤的傷口,還有手臂上肌肉綻開的傷口,估計有時20厘米長。他拉着床架轉向急診手術室,随行護士拉起遮簾。

床簾閉合那一瞬間,唐哲認真嚴肅的神色深深刻畫在我腦海裏,那雙深邃的黑眼珠閃閃發光的,叫人癢癢的,想一看再看。

相隔七天的,第一次再會,這小子仍然魅力無法擋,帥得讓人傾佩。

我回到唐爸爸與小傑身邊。唐爸爸牽着小傑的手,對我說“小瑛,我們回去吧”

“好的”

回唐家路上,唐爸爸一直抱着熟睡的小傑,雙目盯着前方,黑色的瞳仁上映射着馬路兩旁的街燈,一點一滴,如流動的河流,竄連一道流光河,折皺的嘴角不時漾出欣慰的笑容,唐爸爸當警察多年,對于醫生職業不陌生,但一直沒有深入理解,今天,看到兒子工作的模樣,腦海浮現嬰兒時的唐哲,他混身圓滾滾的,四肢短胖,玻璃珠大的黑色眼珠一眨不眨地望着你,神情間流露着稚氣可愛。如今大胖孩長大成人,獨當一面,不再是躲在你懷裏整天撒嬌的小孩。唐爸爸有時候喜歡這種感覺,有時候厭惡這種感覺。他希望孩子們能展翅高飛,翺翔天際,夜沉人靜時,卻希望孩子們能在身旁,多喊幾聲‘爸爸’,孩子們的聲音如天籁般,能将勞累無聲無息間徹底融化,川流不息的江水緩緩流淌,每到一處,寒冬化暖,春暖花開。

兩天後,小瑛下班回家。那時候正值傍晚十九點,正值入秋季節,白晝時間變得越來越短,黑夜時間越來越長,夕陽早已經落入遠方疊樓西端處。橘黃色的夕陽光暈織染一層一層如夢如幻的漸變雲霞,顏色間自由交織演換,最後衍變成一束束溫暖的黃光。它們靜靜地鋪灑路面,往日平淡無奇的街道,搖身一變,如鑲滿無數磚金黃的神秘落日大道,微風徐徐吹來,林蔭路間飄來淡淡昙花清香,萦繞心頭間的靜谧,如滿地的人影,走在路上,一顫一抖,卻始終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大概是風吹走了聲音,掩蓋那一絲絲的無名燥動。

宅門處,我老遠就看到一個颀長的背影,它熟悉得讓我感到陌生。

唐哲擁我入懷,鼻端間深深吸吮我烏發間的清香,他細細地磨蹭,冰冷的俊臉緊挨着我暖熱的小臉蛋。

今天剛好出差,去了附近拆遷舊城訪問。那裏風塵随處飄,戴上口罩也難擋卷入風中的塵沙。昔日白皙亮淨的臉蛋如今蒙上一層似有似無的小塵沙。我理智地推擋唐哲,可是他硬生生地摟着我,不允許任何抗拒拒絕。

“你怎麽來了?” 漆黑的眼珠子轉向別處,不敢凝視旁邊的他。

“待會我幫你清洗” 唐哲拖着勞累的臉容,打趣地說。如果沒有看到他的樣子,只是聽聲音的話,根本無法知道他剛剛加完了班。

“你不累?” 我反問道。

他垂頭,雙唇靠近我的耳廓處,輕輕地說“待會再累”

我笑了笑,這等事他仿佛額外有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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