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叁

日子恢複正常不用連續踩點加班，更不用長駐新聞中心，生活一下子規律了許多，一向只有工作沒有生活的我，似乎有點不習慣。

人就是矛盾、矯情。空閑的時候，似乎惦挂繁忙的快感；繁忙的時候，似乎思念空閑的悠哉。

望着窗外碧藍的晴空，清新氣息随着微風緩緩迎面飄來，與陽光難分難割地灑落屋內每寸角落。黃色，橘黃，亮白。。陽臺一盆盆擺放整齊的盆栽，濃翠枝葉冒着黃豆般大小的水珠，隐隐間依稀一道七色彩虹若影若現地。雙目不禁眨了眨，可能彩虹顏色過于耀眼奪目，居然在一剎那間，我忘記了原來天空是藍色的。

衣袋手機‘吱-吱-吱’不信地嗚震

“小瑛，來唐家吃晚飯，今天做了許多好吃的，一定合你胃口” 小孔道。

“有我喜歡的香酥炸香雞嗎？” 我高興地問道。

“你想吃的，全部都有” 唐媽媽在旁插話道。

“我馬上來”

挂線後，我的心開始撲通撲通地跳，唐哲英俊迷人的模樣從腦海裏浮現，輪廓越來越清晰，随之而來的喜悅感從心底間緩緩湧上，直到他站在你跟前，好像對着你蕩漾魅惑蠱迷的笑容，讓人忍不住心花怒放，尖叫花癡。

14點正

我開着車來到唐家。

做人厚臉皮也得有個度，正所謂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軟。我卷起衣袖，大步走進廚房幫忙。唐家大宅寬敞，廚房大約能容納五六人。一幫娘子軍，在唐媽媽英明領導下，開始忙活起來。

廚藝不太精湛的我，分配的任務：給海鮮們洗澡。

我看着一盆盆的海鮮老爺們，手裏的刷子不時抖動。蟹大哥鉗子鋒利，一張一合，我吐了口唾沫，眼珠自覺地往蝦子方向移去，誰知道流血事件就這樣地發生了，手拿筲箕往盆裏撈活蝦時，一只頭比身體還要大的可惡家夥居然向前一針，頭頂那小寸條刀鋸，以閃電般的速度紮入大拇指，血在水裏瞬間暈開。

“血，你流血了”

我欲哭無淚地說“請幫忙急救”

“。。。。”

14點30分

唐柏的房間內

小曼包紮傷口後，無奈地說“ 你腦袋靈光，指頭卻比蝦更遲鈍，要不我為你拍照，發往朋友圈，好讓大夥樂樂”

“你還是人嗎？” 我看着白色崩布，裹了一圈又一圈。手指被紮傷，經小曼包紮後，老覺得自己似乎斷了根指頭，如果真的往朋友圈裏發，我想一定炸開鍋。連大字标題我也想好了“愚人報：蝦子勇挫少根筋主編” “頭條報刊：蝦子紮斷女人指頭，奇聞奇事”

“呯-嘣”

隔壁房間傳來隐隐的碰撞聲，是書跌下書桌？是鍵盤鼠标掉地板？是人與人的碰撞聲？

小曼環視房間內空無一人，小瑛早已經走回廚房雲。她像小偷似地賊頭賊腦地拿着杯子隔牆竊聽。

聲音一會急，一會慢，一會響，一會沉。。。半晌後，波濤洶湧的大海回歸平靜，揚溢着滿滿的靜谧，那種靜仿佛宣告戰鬥的結束。

“小曼，你在幹什麽？” 唐柏忽然出現。

小曼挫手不及，臉頰瞬間爆紅，目測自己的行為，與小偷無異。她趕緊立正，把貼在牆上的杯子放回床頭櫃上。笑嘻嘻地嬌嗔道“老公，你回來拉？”

唐柏公文包‘啪’一聲掉下地，這家夥腦袋進水了？要送去醫院檢驗嗎？

15點正

唐哲理事衣物，坐在書桌前，身子一直背對着床鋪位置，他似乎在等待一個信號。秦蓉躺在床上，身子蓋上淡黃色的毛絨絨被子。她細細地吸吮溫存的氣味，眼睛不時朝唐哲方向望。下午的陽光明亮溫暖，空間凝固的淡淡冰冷，似乎在不知不覺間被緩緩融化。她微略轉過臉龐，白色枕芯上蒲灑着一束束烏黑亮澤的發束，鼻端繞來舒心的味道，有他的，有自己的，混合着兩人味道，纏綿得讓人yu罷不能。

秦蓉仰起上半身，手伸向唐哲“來”

唐哲仍然背對她，絲毫沒有半點動靜，冷冰冰的，毫無生氣，他曾經說過，如果不喜歡的，一聲也不會吭，怕浪費體力。秦蓉眼眸底掠過一絲失落，半晌後，她撿起地板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往身上穿。

15點30分

張芯剛從外邊回來，手裏拿着醬油。她走過大廳時，眼尾略過秦蓉。即使一眼掠過，她的美也深深地印在腦海裏。清新脫俗、美麗動人、婀娜多姿。。。古今中外形容美女的辭藻，随便給她套上一個也不過。

她與唐哲交談時，不時微笑，那種笑散發着荷爾蒙，無形的催情劑能不費一兵一卒，妥當地收複男人，而即将要被‘收複’的男人也甘之如怡地回應，這個女人不簡單，張芯聞到熟悉的味道，記得那會，自己跟秦蓉無異，biao裏biao氣。

“去哪買？這麽久才回來” 唐文問

“相隔兩個街口的便宜店才有媽媽要的那個牌子” 張芯指着醬油瓶身的标簽紙。

“還有下次的，就打電話給我，我開車去接你” 唐文輕輕地為我按摩肩膀位，嘴角蕩漾寵溺的笑意，心痛得讓人一看就知道。

張芯低聲說“停，不能讓媽媽看到，收起你的嘴臉，明白嗎？”

唐文嘆了嘆氣，明白張芯用意，收起臉色，他站在大廳處望着張芯圍着唐媽媽轉的樣子，心底間淌洋着一條暖流，緩緩流遍全身心。

16點

小傑圓頭圓腦地挨到秦蓉腳邊，大眼珠子看着她，說“秦姐姐，巧克力好吃”

秦蓉笑了笑，拿起紙巾輕輕拭擦嘴角邊巧克力“小孩子不能多吃甜食，容易有蛀牙，明白嗎？”

“哦” 小傑乖乖地站在原地，高興地說。

這小子平日不喜歡跟陌生人說話，能讓他一見如故，主動接觸的人，屈指可數。唐桓收起視線，轉過身子，與唐爸爸一起修剪盆栽。

唐爸爸拿鐵剪，大姆指與四指各套剪圈，手指間獨立支撐兩部分，同時一張一合，銳利刀刃不費吹灰之力，輕松地修剪掉多餘的綠葉與硬枝，盆栽溢出的汁液融合大自然勃勃生氣，唐爸爸專注地仔細看着盆栽，似乎老麽的對象，他沒有多大意見。

唐桓對着自己剛剛完成‘作品’，滿意地說“完美”

唐爸爸瞄了一眼，若有意思地說“還行吧”

16點30分

廚房裏幹得熱火朝天。唐媽媽切黃瓜片時，眼睛嘴角自然地往上捎，露出一副喜悅神情。“今年老麽也成家的話，我就安心了。”

“媽，甭擔心，聽桓子說，老麽在外可受歡迎” 小孔說

“能讓老麽定下性子的女孩都不知道在哪？千說萬說，這次終于肯帶心怡姑娘回家，也是件好事，就我看，秦蓉蠻不錯的，有學識懂禮數，還貌美如花，去哪找？待會我要使撮合他倆，你們做嫂嫂的可要多幫忙” 唐媽媽說道。

“好的，媽媽” 大夥說道。

小孔眼尾瞄了小瑛一眼，她神色別扭，沉默不語地洗菜，從小陪着她長大，這點心思哪裏能騙過她。

唐家晚飯時間大約在傍晚19點30分左右。

一張若大的橢圓型桃木餐桌，整整齊齊地圍坐着急10來我。眼前香噴噴的菜肴，色香味俱全，可花了唐家女人們的一個下午的功夫。

小傑興奮地握着小拳頭，忍不住高興地說“好香”

秦蓉夾起一只紅色的大蝦，往小傑碗裏放“小傑喜歡吃蝦子，對嗎？”

“對” 小傑張開口，大得如一個黑洞，什麽東西都能往下裝的感覺，這小子天生能吃，轉眼間，五六個手掌大小的蝦頭聚放于白色鑲金邊餐碟裏，小肚子圓鼓鼓的，像個小皮球，小臉蛋不時挂着天真無愛邪的天真爛漫，逗得秦蓉樂開懷。

晚餐結束後，小孔拿着一袋大飯盒，硬是要回‘娘家’一趟。離開時，唐媽媽在門關處與我告辭，而我則偷偷地盯着廊道盡頭的唐哲。這一次，他沒有主動與我告別，連正面都不給我看一下。

小孔負責開車，我坐在副駕駛位，別過頭盯着窗外的夜景，蜿蜒馬路兩旁錯落有致地矗立着兩排高高的路燈，筆直的鐵杆像牧場圍欄，攔截着路上的‘牛羊’。

心情像厚重的陰霾一層一層地壓得自己透不過氣來，很難受，連呼吸都滲透着痛苦。

“小瑛”

“啥事？”

“給我端正點”

“是的，姐姐”

“不能這樣的”

“我不懂”

“人向往愛情，渴望得到溫暖，尤其是女人”

“。。。”

“之前無論你做了什麽，停下來吧，站在原地回頭看，那個時候，你要清醒地問自己，什麽是愛情，什麽是yu望” 小孔握着我的手，漆黑的瞳仁像一朵盛開的墨菊，綻放着耐人尋味的火花。我無法直面迎視此時的家人，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低下頭，姐手心的溫度越來越來暖，像一陣春風，我随着那陣風潛入靜谧的夜晚，随着它潤化成物。

“。。。”

那天是哪天？大約幾天後吧。

唐哲難得休息，他沒有回唐家。連人帶花來到我家門前，一身經典的黑白配，他很白，不是死灰的慘白，而是白玉的潤澤，那種白能一下子勾住你的視線，你的魂魄，甚至你的心。一束鮮豔的紅玫瑰由數片嬌綠的葉子包裹着，葉瓣還冒着無數顆細小的水珠，一副嬌羞的花樣，蘊含着絲□□人的香氣。

我像一位少女似，害羞地埋進鮮花裏。

唐哲摟着我的腰身，一迸走進屋內。家裏收拾整齊，我好像有預知能力似的，感覺他今天會來，特意收拾一翻。

與他在一塊，就算什麽話也不說，也開心，甚至我覺得已經擁有世界，原來女人的心思這樣簡單，原來我也是一位女人。

我将玫瑰插入花瓶裏，擺在茶幾上，格外顯眼。他點了一根煙，側頭斜眼望着我，凝視的目光如一道閃電，狠狠地霹入你的心。

“有什麽好看的？” 我打趣地說。

“。。。”

唐哲拉住我的手，輕輕一下子，整個人落入他懷裏，鋪天蓋地溫存糾纏，我一次又一次地闖入情感領域，意識如翻騰的海浪，眩暈着意亂情迷的我。

半夜裏，我微微睜開惺忪的眼睛，背影拉得很長，一下子進入眼簾中去。

唐哲站在月光下，輪廓剪影柔和瑩動，我望了很久。隐隐傳來的聲音很刺耳，很清晰。

“你回到家了？”

“對”

“明天我們約會”

“好”

我轉過身子，明白電話那頭的人，是一個女人，她的名字叫‘秦蓉’。半晌，唐哲返回床上，手扣住腰彎，細細地挪動身子，緊緊地貼住後背，頭垂落肩胛處，靜靜地吸吮着肌膚，微微地呼吸着氣息，他像一個小嬰兒似乖乖地睡了。

隔天大清早，我穿上家居服，雙手一拉，烏黑的長發落落大方地散落陽光中。他還在睡覺，我蹑手蹑腳地走去廚房。

一會後，唐哲光着腳板坐在餐桌旁。他喜歡梳洗，可更愛大清早頭發淩亂的狀态，有時候，他還會發呆，那段時光，他不喜歡打擾，我識趣地為他騰出空間。

這個習慣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居然樂于享受。我不禁為自己的無聊苦笑半分。

唐哲望着餐桌臺面的菜：白粥、海帶小菜、肉包子。。。樣樣精致、美味。他驚訝地一時說不上話。

“你弄的？”

我抿起嘴唇，拉成一條上弧線，雙眼看着他，說“姐不時為我準備吃的，它們全放在冰箱裏，我只是利用人類先進的科技将食物‘叮’的一聲，返熱而已”

“。。。” 唐哲有點失落，他低頭開始吃東西。

他吃東西的樣子高雅，貴公子似，平日唐媽媽一定很注重餐桌禮貌，不然，他怎麽吃得如此優雅，跟前這個畫面應該是會變成我美好的回憶。

“慢點吃，還有”

“待會我要回唐家去”

“小哲，我。。。” 我不知道怎樣往下說，目光自然地與他撞在一塊，他的神色回複往日的清冷，一副只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焉的英俊模樣，我怔了一下。

有些事情總是發生在不經意間，卻讓你銘記着，甚至痛苦着，他會像我一樣覺得不舍嗎？離開後，還會記得我嗎？下一刻，還會想來愛我嗎？就算我要走了，我要分開了，我要離開了。

“你要走了”

“。。。”

“是時候離開了，我們不要。。再會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