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劉建一低着個腦袋，一如既往地神游。
等察覺到鐘揚的視線時，他才猛地擡起頭來，模樣有些呆愣：“怎麽了？”
鐘揚眉頭一挑，靠向椅背，輕聲吩咐他：“把你告訴我說的事兒，跟凱傑再說一遍。”
“什麽？”劉建一有點懵，但感受到老大發冷的目光後，立刻回神：“哦，前幾天我撞見李文靜跟陳總在一塊兒膩歪來着。”
“……”啥？張大偉和甄心面面相觑，完全傻眼。
鐘揚皺眉，這小子游神游到主次也能弄混。
陳凱傑和李文靜兩個當事人則異口同聲：“你說誰呢！”
“什麽膩歪？！”
男的面紅耳赤怒目看向劉建一，女的也瞪着眼，但神色卻略顯慌亂。
劉建一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鐘揚看着陳凱傑，沉默不語。
陳凱傑的臉色精彩極了，五光十色地轉了一圈後回到黑暗，冷聲質問鐘揚：“你什麽意思？我跟李文靜什麽事兒也沒有！而且就算有，又跟公司有什麽關系？！”
鐘揚嘆氣，捏捏眉心。
劉建一忍不住插嘴：“李文靜，你就是用這種方式喜歡老大的？”
“……”李文靜難堪至極，尖着嗓子罵道：“你胡說八道什東西！”
劉建一沉默，想了會兒不解地問她：“照理你不是該去深思了嗎？為什麽還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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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意思？！劉建一，你是說我的算法是她偷的？！”陳凱傑難以置信，腦子“嗡”地一下炸了。這個李文靜平時就愛跟人黏糊，他雖然沒什麽別的想法，但終究是男人，前段他事業情場雙失意的時候，他們倆是走的比較近一些，但那也不過是多吃了兩回飯而已啊！
他越想越氣，忍不住怒吼道：“鐘揚！這些你早就知道？”
鐘揚看着他沒開口。
陳凱傑羞憤難當，起立發飙：“合着全公司就我一個傻帽兒！你們全都知道？張大偉！甄心！你們倆也知道？”
張大偉和甄心無辜地看向鐘揚，內心有些想罵人。
鐘揚給了他們一個安撫的眼神，揉揉太陽穴，伸手示意陳凱傑坐下，然後慢條斯理地解釋給他聽：“我也知道沒多久，是這小子發現的。”
“老大，我－－”李文靜急着解釋，神色痛苦。
“你閉嘴！”陳凱傑大聲呵斥完她，冷着臉扭頭讓鐘揚繼續。
“行了，你吵死了！”劉建一煩躁地插嘴，他讨厭除了自己之外的一切大喊大叫，直接告訴陳凱傑：“我黑了她的私人電腦。”
“你黑－－你查到什麽了？！确定是她了？給我看看！”陳凱傑緊盯着劉建一。
劉建一肚子裏罵了句娘，越來越煩這家夥了。冷冷地調出文件夾後，把筆記本電腦“咣當”一聲甩給他看。
趁陳凱傑查看資料的功夫，鐘揚問李文靜：“值嗎？”
李文靜的慌亂羞愧，在聽到自己的電腦被黑了之後，已經轉為死灰。她沉默不語了半晌，才開口道：“既有錢拿，又能出氣。為什麽不做？”
陳凱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內容，這是得多扭曲啊！兩個女人能有這麽多壞心思？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他緩緩地擡起頭，像吞了石頭似的，擰着眉頭問李文靜：“你變态啊？！”
李文靜冷笑。
“不只你是變态！這魏蔓也不是個好東西！還有你鐘揚！你喜歡誰不行！偏偏招惹唐老師！現在算法被盜，還不都是因為你！”陳凱傑簡直想破口大罵，扭頭指着李文靜的鼻子惡狠狠地宣布：“我必須告你！你跟魏蔓就等着坐牢吧！”
劉健一忍不住哼道：“就我弄的這些資料，根本不夠拿來控告人。不然你以為李文靜傻？都這會兒了還待在公司等人抓？”
陳凱傑皺眉：“怎麽不夠！她剛才不是承認了！！”
張大偉笑了，“咳……呃……警方不是這麽辦案的。”
“你們那意思是這就算了？不行！絕對不行！”陳凱傑氣憤瘋了，說完見鐘揚一直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冷面指責他：“鐘揚！你是不是壓根兒就不在乎我這算法啊？你就是這麽對待我的心血的？！”
“李文靜你先走吧。”鐘揚說着朝張大偉使了個眼色。
張大偉立刻會意地起身，“走吧，李經理。”
李文靜置若罔聞，愣是又看了一會兒鐘揚後，才緩緩地起身。
這倆人一走，會議室就只剩下甄心跟劉建一兩個小人物了。她撓撓頭，猶豫着要不要走啊。這兩位老總的臉色，要不要再嚴肅一點啊！
“那個……老大－－”
“你們兩個先出去吧。”鐘揚直接開口。
甄心立刻阿彌陀佛地鞠了個躬，捅捅身邊神游的劉建一，等他收拾好自身物品後，一起離開了會議室。
鐘揚看了眼仍然站着的陳凱傑，低聲告訴他：“算法的事兒已經報了案，資料我也讓法務部提交上去了。至于進展如何，目前只能順其自然。你看開點兒。”
“看開點兒？！”陳凱傑胸口憋氣，眼睛冒火。
鐘揚看着他不說話，模樣有些冷。
陳凱傑一屁股重新坐回椅子上，不解地擰眉質問：“公司現在這個德行，你打算怎麽做？想讓我不再揪着算法不放，那其他的這一團亂麻，你總得先有個解釋吧！”
鐘揚點點頭，從頭開始解釋：“曠雲在戰略上沒錯。咱們之所以能獲得b輪投資，也是因為有很清晰的商用目标才得到青睐的。”
“我知道啊，所以要提高市占率！提高市占率就得升級産品，弄出更優秀的算法來！不對嗎？”陳凱傑始終過不了這個坎兒。
鐘揚嘆氣，話噎在肚子裏覺得自己像對牛彈琴一樣，他暗暗地深吸了口氣，用上平生最大的耐心，對他說：“這不僅僅是咱們市占率多少的問題，這是大衆的認知問題。曠雲就是再市占率第一，跟其他非行業産品比起來，比重還是相當小。我們要普及滲透，從點滴開始改變人們的生活，到他們一離開智能設備就渾身不自在為止。推廣必須要進行，這是投入多大力量都需要去進行的事。不做就是死。”
“怎麽就死了！人家別的公司怎麽沒死？！”陳凱傑絲毫不能認同這種理論。
鐘揚氣笑了，“我跟你說不通。”
陳凱傑更加氣憤：“好，這個你說不通，那就說說算法吧！怎麽就那麽看不上算法了？寧可把錢扔到推廣上，也不讓我去搞算法！”
“又回來了，車轱辘話我說過多少回了。哪怕你聽進去一次，咱們就不用進行這種對話了。”鐘揚無奈，只能在對方的瞪眼下，再次解釋道：“我需要數據，占領市場是唯一的途經。而算法想要改進提升，也得靠龐大的數據去養它。總之，沒數據就等于零。明白了沒？”
陳凱傑皺着眉頭不吭聲，憋了半天才冷笑道：“難道我不知道數據對算法真的重要性嗎？可是不另辟蹊徑改進算法，咱們的産品憑什麽比別人的好？搞了半天這就是你這麽不上心算法的原因，合着對你來說什麽算法都一樣，市場第一，買賣第一。”
鐘揚沉默了一會兒，也笑了，用極低的聲音告訴他：“我是個商人。”
陳凱傑擰眉搖頭，一副失望之極的模樣。
鐘揚再次提醒他：“曠雲科技是一家企業。它首先要盈利，要對得起投資人，對得起員工，其次才是理想、成就，以及社會歸屬感。”
“好！你要盈利！那問題是你盈利了嗎？”陳凱傑不忿。
鐘揚皺起了眉頭，對陳凱傑的認識上升了一個高度，既然扯開了這個話題，那索性挑明：“公司目前的情況非常糟糕，而且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什麽好轉。薛璨東一會兒就會帶着投資人過來，他已經提前告訴我了，那些人他控制不住。股東們現在連聯合起來罷免我這個ceo的力氣都沒了，他們只想撤資。”
“撤資！”陳凱傑一臉驚悚。
鐘揚點點頭，“王助理就在薛璨東那兒，一會兒他們大部隊就到。”
“那、那怎麽辦？”
鐘揚不答反問：“現在公司就是這麽一個情況，你好好想想。如果你怕破産後血本無歸的話，我可以把你手上的股份買了。”
“你要買？你買它幹什麽？不是已經要破産了？你瘋了？”陳凱傑慌亂着，內心焦慮不安。他算是聽明白了，合着他們努力了幾年的公司這就不行了？！他不死心地問：“真得一點兒都沒救了？”
“有吧，不然我也不會買你的股份。”鐘揚實話實說。
陳凱傑頓生希望，迫切地問他：“怎麽救，說來聽聽？”
“傾家蕩産地繼續現在所做的一切。”
鐘揚說得輕松，陳凱傑卻聽得沉重。
半晌他才出聲：“這麽說你是準備走老路了？”
“嗯。”
陳凱傑重重地嘆氣，原本還想再勸他幾句，卻發現自己也累了，只能沉默地看着老友，心中五味雜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