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梁洹這天離開之後,直到沈初夏禁足期滿,再沒來過華陽宮,也沒有叫人傳過任何的旨意來。瞬間,沈初夏便從寵冠後宮,成為了失寵棄婦。

想到之前,她與他曾那麽甜蜜,轉眼他就如此絕情,沈初夏只覺得心頭陣陣刺痛。也許,他在等她向他低頭服軟。不過這件事,她卻沒有打算退步。如果他再招她,她甚至也可以繼續在他身邊服侍,但她不會再投入任何感情。

而他是皇帝,更不可能對她讓步。所以,他和她之間的關系,想必再無轉圜的餘地了。

被禁足的這個月,沈初夏與外界幾乎完全隔絕起來。這樣也好,聽不到他的消息,自然也不知道他招了哪個嫔妃侍寝,或是宿在哪個嫔妃的宮裏,心裏也就沒那麽難受,也許心頭的傷口也愈合的快一些。

可是,再怎麽樣,她也有心亂的時候。她就看看書,寫寫字,或是逗逗梁岷玩兒。

梁岷已經七個月大了,已經可以說很簡單的話了,比如叫“娘娘”,“花花”,“乖乖”什麽的。

雖然梁岷長得很像梁洹,但每當沈初夏覺得心裏煩亂的時候,一看到他那可愛的小臉蛋,所有的煩惱即刻便消散了。也許,她穿越到這個時代,不可能再找到自己想要的愛情,但有一份自己前世求之不得的親子之情,也算意外的收獲吧。雖然她沒有孕育他,但她生了他。從今以後,他就是她在這個世界的全部了。

想通了,沈初夏覺得禁足的日子也不是那麽難捱。直到禁足期滿,她也沒有去找梁洹求饒,他也沒有繼續對她懲罰,所以,她和他的這一頁,就這麽揭過去了吧。

解了禁足,她便可以像以往那般在宮裏走動了。

沒有皇帝的宣召,她不用去見他,不過梁洹懲罰她的時候,并沒有貶她的位份,所以,她還是正二品妃位,需要每日前往安仁宮給鄧太後請安。

禁足期滿的次日,她便像之前一般,去了安仁宮見駐太後。按規矩,只有初一和十五這兩日,正四品以下的嫔妃才來安仁宮請安,因而這一日長壽殿內,除了沈初夏外,只有孫貴妃、潘德妃,鄧昭儀,錢貴嫔四人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沈初夏明顯感覺到宮裏幾人對自己的态度有了些變化。

孫貴妃就不說了,一向在宮裏以準皇後自居,在沈初夏得寵的時候,就沒怎麽把她放在眼裏,時不時說幾句酸溜溜的話來刺她,這時見沈初夏失了寵,言語之間,滿是興災樂禍之态。

潘德妃之前還算與沈初夏交好,如今見她失了寵,雖然表現得沒有孫貴妃那麽明顯,但沈初夏還是感覺到她對自己冷淡了許多,完全沒有了以往的熱情。

鄧昭儀的父親雖然只是鄧太後的族兄,從親緣上說并不是很親,但也算是鄧太後的侄女兒,一向不怎麽看不起沈初夏這個小縣令的女兒。之前沈初夏獨寵之時,她還有些收斂,如今是話都懶得與她多說。

倒是皇長子梁峻之母錢貴嫔,對沈初夏的态度,似乎與之前沒多大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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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自己這回失寵禁足,真是一面照妖鏡,照出了這宮裏各色人的心思。

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會兒話,孫貴妃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突然對着沈初夏說道:“昭妃,昨日陛下叫了我過去,說是以後對嫔妃們要雨露均沾,叫我把嫔妃排了個順序,輪流侍寝,每兩日由一位嫔妃前往乾陽殿服侍陛下。你每月信期是什麽時候?我安排你侍寝的時候好避開你的信期。”

聽到孫貴妃的話,沈初夏愣了愣。自己跟梁洹說,不能接受自己喜歡的人有別的女人,他就下令讓後宮嫔妃輪流侍寝,這明擺着就是給自己顏色看啊。

她頓了片刻,說道:“貴妃娘娘,妾這些日子一直不爽利,怕不能好好服侍陛下。可以的話,可否先不排妾侍寝?”

對于沈初夏主動不侍寝,孫貴妃自然是不對反對的。少一個人,剩下的人就多一次機會,她巴不得大家都不舒服,只有自己一人侍寝才好。于是,對沈初夏這個要求,她一口便答應下來。

衆人又說了會兒話,鄧太後才過來。她看見沈初夏也在座上,很是高興。嫔妃們問完安告辭離開的時候,鄧太後特意把沈初夏單獨留了下來。

見殿內只剩下的自己與沈初夏二人,鄧太後關心地問道:“初夏,你是怎麽惹着洹兒了?他怎麽會突然罰你禁足?”

聽到鄧太後問話,沈初夏怔了怔,随即問道:“陛下是怎麽跟太後說的?”

“我問他,他也不跟我說你到底犯了什麽錯。”鄧太後嘆了一口氣,“弄得我想幫你說話,都不知道從何下手。”

聽到鄧太後這番話,沈初夏有片刻的沉默。她知道,在古人眼裏,自己的想法顯然是大逆不道的。一般人家,男子可以都可以納妾,何況梁洹還是皇帝呢?在衆人眼裏,皇帝後宮有再多的女人也不為過,而她因為此事沖撞皇帝,絕對是她的錯。

如今,她已經開罪了皇帝,不能再讓鄧太後不喜了。因而,見梁洹沒有告訴鄧太後自己與他弄僵的原因,她自然也不敢說,只得含糊地回答道:“回太後,是妾恃寵生嬌,出言頂撞了陛下,總之一切都是妾的錯。”

“你怎麽頂撞了他,鬧得如此嚴重?”鄧太後蹙着眉。

沈初夏裝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樣,說道:“是,是閨房裏的一些話。”

見沈初夏如此說,鄧太後果然不好再追問下去,只好說道:“既然你知道錯了,以後莫再犯便是。相信洹兒也不會跟你計較那麽多,你找機會主動向他賠賠禮,也就是了。”

沈初夏笑了笑,連連稱是。

不過,她自然是不可能主動去找梁洹道歉的。反正她不侍寝,他也不會主動招她,兩人幾乎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她就當回到她才穿過來那個時候,還是那個從來就沒受過寵的沈貴人,和皇帝幾乎沒有交集,重要的是抱緊鄧太後的大腿,多讨點賞便是。

到了六月,天氣漸漸熱了起來。沈初夏聽明蘭說,皇帝每年六月都要去京郊的稽岩山下的雲麓苑避暑。不過,卻不是所有的嫔妃都能去的,要得寵的才能去。

沈初夏想着自己如今失了寵,想必這雲麓苑自己應該去不成了吧。不過,她也沒想着跟着一起去,沒有梁洹的皇宮,自己不用怕在宮裏去遇到他,逛園子也逛得随意些。不像現在,帶岷兒出去玩,蘭草院那附近她都要避開。

沒想到這話說了沒幾天,便有內侍前來傳旨,叫沈初夏帶着梁岷一起,随聖駕一起前往雲麓別苑。

聽到這個消息,沈初夏有些吃驚,問了內侍後,得知除了自己外,此次前往雲麓苑的還有孫貴妃、潘德妃、鄧昭儀和錢貴嫔。見同去的這些人,除了鄧昭儀是鄧太後的侄女外,其餘皆是誕有皇子或皇女之人。看來,自己能去雲麓苑,還是托了岷兒的福。想到這裏,她也就釋然了。

稽岩山離京城也不過六七十裏地,早上天不亮到出門,到晚上天黑的時候也就到了,路上只需一天功夫。比起清朝那些皇帝,一到夏天便花半個多月走到承德避暑,可方便多了。

內廷局安排各嫔妃居住在雲麓院的宮室,是按位份來排的。位份越高,其所居之處離皇帝的寝宮越近。同去的五個嫔妃,沈初夏的位份在第三,不多不少,剛好在中間。

想着自己的寝宮不會挨着皇帝,沈初夏心頭松了一口氣。還好,這樣就不用經常看到他了。

因為到的時候天都黑了,也沒怎麽注意到周圍的環境,到了第二天一早,她抱着梁岷出門玩的時候,才發現,她所居這青鹿院居然與梁洹所居的赤龍院隔湖相對。這湖雖然有些大,但皇帝要出門,他們倆還是隔湖便能看清對方。

呃,這種感覺,很不爽啊。

沈初夏趕緊回去看了看,發現這青鹿院還有個後門。于是,沈初夏此後都從後門出入,免得走正門不小心撞到梁洹,自己尴尬。而且在這雲麓苑不像宮裏有那麽多的規矩,嫔妃是可以在皇帝居所裏過夜的,若是撞到哪個嫔妃早上從他屋裏出來,免得自己心塞。

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怎麽回事,來了一個多月,她居然一次沒有遇到過梁洹。

這樣也挺好,他做他的風流皇帝,她做賢良母親,兩人互不相幹。至于之後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過,有些事情是避不開的。該見面的時候,還是不得不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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