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沈初夏一呆。

她聽出來了, 這是胡一鵬,不,錯了,應該是徐質的聲音。可他為何會來這裏?為何他又直呼自己的閨名?難道他真是胡一鵬穿越到這裏來的?可自己已經不是許蔓的模樣,就算他是胡一鵬, 他也不應該認得自己啊?

她按下心中的疑惑,問道:“你是何人?”

“初夏, 你不認得我了?我是徐家阿芒啊!”男子慢慢從桂花樹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月光下,他的臉也變得清晰起來。正是徐質。

聽到他說, 自己是徐家阿芒?沈初夏微微蹙眉。

這名字好像有點熟?

對了, 上回韋氏進宮的時候, 曾提起過這個名字。看那模樣,好像他與沈初夏之間還有些淵源。

不過, 她雖然熟悉這臉和聲音, 可她只記得許蔓與胡一鵬那些恩怨糾葛,對這徐質與沈初夏之間的事情毫不知情啊。要是自己說錯了話, 被徐質發現自己不是真正的沈初夏,那可怎麽辦啊?這般一想, 沈初夏便幹脆沉默下來, 不與他搭話

看着沈初夏一臉警惕地望着自己, 徐質的面上露出一絲苦澀:“初夏, 中元節那日,在燈市上遇到你,可你不肯與我相認, 又聽到陛下叫你阿蔓,我還以為世上真有如此相似的兩個人,自己認錯了。可後來殿試的時候,我見到陛下,才知道那天那人真的是你。你那日不願意與我相認,是因為陛下在嗎?還是你真的只想當我是一個陌路之人?”

沈初夏微微皺起眉頭,冷冷說道:“徐大人,我不知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聽到沈初夏的回答,徐質面上一僵:“初夏,你,你可還在怪我?”

看着徐質這張熟悉的臉,沈初夏無可避免的想起了胡一鵬,一想到他飛車過來撞自己那一幕,她心裏便憤懑難平。因此,雖然心裏清楚這個徐質與胡一鵬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她還是忍不住把對胡一鵬的恨加在他身上,冷笑道:“徐大人,你誤會了,我沒什麽可怪你的?”

聞言,徐質沉默了半晌,說道:“初夏,我知道,當初我沒有答應與你私奔,你才不得不進宮來。所以,一直都在恨我。”

私奔!

聽到這兩個字,沈初夏只覺得一道驚雷從自己頭頂劈過。自己,不,是原來那個沈初夏,居然要跟這個徐質私奔,。徐質沒答應她,她才被逼進的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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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那天韋氏說到此事,吞吞吐吐的。自己什麽都不記得了,她怎麽還可能向自己提起此事啊?

正在沈初夏極度震驚之時,徐質又說道:“之前聽說你沒被選上,我還歡喜,想等你放進宮來,我再明媒正娶迎你過門,沒想到後來你承了寵,還為陛下誕下三皇子……”說到這裏,徐質語氣有些艱澀。

聽到他這麽說,沈初夏心中的氣便不打一處來。前世胡一鵬渣,沒想到這個徐質也不是好人,辜負了一個可憐的女子。可見,長成這副模樣的都是渣男。她擡起頭,一臉冷淡地望着徐質,說道:“徐大人,既然你知道我不僅承了寵,還為陛下生了孩子,你還來找我做什麽?”

徐質微微一愣,說道:“我,我就想問問你,你,你真的過得好嗎?”

“徐大人,我過得好與不好,幹你何事?”沈初夏冷冷說道,“上元節那晚,陛下對我如何,你不是親眼見到了嗎?你覺得我作為陛下的寵妃,過得會不好嗎?”

徐質望着沈初夏,啞了半晌,終于嘆了一口氣,說道:“初夏,我知道,你還是在怪我!”

看着徐質一臉便秘的模樣,沈初夏簡直要吐血了。她也不知道,他是哪來的自信,覺得自己還吊在他這顆樹上?無論是相貌、權勢和金錢上,梁洹都比他強太多,更何況梁洹對自己還那麽好。就算是原來的那個沈初夏,如果梁洹像對自己這麽對她,想必她也會把這個負心漢抛到九霄雲外去。

她正在想要如何跟他說,才能既不讓他發現自己不是原來的沈初夏,又能讓他明白自己根本對他沒有一絲情意。正在這時,她突然聽到身邊的樹叢裏傳來一聲“啪嗒”之聲,像是有人踩在枯樹枝上發出的聲音。

她一驚,忙向着桂花林深處,大聲問道:“什麽人?”

徐質也聽到了聲響,趕緊上前,将那叢桂花林撥開,其後赫然站着一臉驚訝的孫貴妃和曾芷清。

徐質愣了愣,忙下拜行禮。

看見二人,沈初夏一呆,脫口道:“貴妃娘娘,芷清,你……你們怎麽在這裏?”

孫貴妃冷冷望着沈初夏,厲聲喝道:“大膽沈初夏,你居然在此私會情人!你怎麽對得起陛下?”

聽到孫貴妃的話,沈初夏懵了片刻,才明白她在指責自己對紅杏出牆。天哪,這頂帽子要扣下來,她可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于是,她趕緊說道:“貴妃娘娘,你是不是誤會妾了?”

“誤會?剛剛我聽到的那些是假的嗎?”孫貴妃冷哼一聲,說道,“要不是芷清氣悶,我陪她出來走一走,還看不到你們這出大戲,陛下還不知會被你瞞多久!”

“貴妃娘娘,我真的與這位徐大人沒有任何牽扯!”沈初夏急切地解釋道。

“沒牽扯?”孫貴妃像是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望着沈初夏,冷笑道,“難道他說的那個,要與他私奔的人,不是你?”

聽到這話,沈初夏一愣。她确實不知道原來那個沈初夏有沒有想與徐質私奔。不過,聽這徐質今日所說的話,又聯想到那日韋氏的表情,十有八九此事是真的。就算自己不願意承認,如果皇帝下了決心要查,肯定是能查到的。

頓了半晌,沈初夏才說道:“貴妃娘娘,以前的事,妾,妾都不記得了。但妾如今對陛下是別無二心的,妾與徐大人之間也是清白的。”

孫貴妃冷哼一聲,說道:“這些表忠心的話,你留着去給陛下說!看他還會不會信你!”

孫貴妃心裏一直對沈初夏便有所不滿,如今尋了機會,還不好好整她一番?于是,她話音一落,便伸手來拉沈初夏,要拉她進殿去找皇帝。

在沒有想到如何給皇帝解釋之前,沈初夏如何肯去?見孫貴妃來拉自己,她便掙紮起來。孫貴妃卻不依,非要來拉她,兩人在這湖堤上便拉扯起來。

曾芷清見狀,忙上前對着孫貴妃勸道:“貴妃娘娘,還是先別拉昭妃娘娘進殿去吧。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如今殿裏有那麽多人在,你這樣拉昭妃進殿去,說她私通外男,不是明擺着讓陛下難堪嗎?”

聽到這話,孫貴妃一怔,問道:“那該如何?難道今日就這麽放了他們?”

“不如先把昭妃娘娘和徐大人帶到偏殿去,再請陛下親自過來問。”曾芷清說道,“這樣既可以把此事交給陛下處理,也算保全了天家的顏面。”

“芷清這番話,甚是有理。”孫貴妃點了點頭,“那便先去偏殿吧。”遂又來拉沈初夏。

沈初夏這回沒有再反抗,随她去了偏殿,路上想着自己一會兒要如何跟皇帝解釋。

見孫貴妃與沈初夏往偏殿而去,曾芷清回過身,對着還跪在地上的徐質說道:“徐大人,你也過來。”

“是。”徐質沉聲應道,起了身,跟了上來。

到了偏殿,孫貴妃叫人把殿門守了起來,又讓曾芷清守着沈初夏和徐質,自己去了正殿叫梁洹。

今晚這事太令人震驚,也太複雜,沈初夏不知道要怎麽解釋給梁洹才好。她不是原來的沈初夏,跟這個徐質一點感情都沒有,她來到這個世界,愛過的人只有梁洹一人。可之前那沈初夏惹下的是非,卻不得不讓她來面對。

她不可能跟梁洹說自己是穿越過來的,哪樣非得被當成怪物看不可。可之前自己騙明蘭和韋氏的什麽喝過孟婆湯,或是在稽岩山撞了頭的梗,在梁洹這裏統統用不了啊!就算說了他也不會信,那自己到底該怎麽辦啊?

正在這時,她聽到腳步聲和梁洹與孫貴妃說話的聲音。她知道,孫貴妃一定在加油添醋的跟他說自己與徐質的奸.情,她一下有些手足無措。

她怕他會誤會自己不愛他,而自己根本向他解釋不了。

門開了,梁洹出現在門口。

曾芷清與徐質忙上前見禮。而她緊張得連禮儀都忘了。一看到梁洹,她便忍不住叫道:“陛下……”

可是,只叫了這兩個字,她便不知道還要跟他說些什麽了。

梁洹向她望了過來。目光中卻沒有了平日的溫暖,全是冰冷刺骨的寒意。她知道,他肯定信了自己出杏出牆的說法。不要說他是皇帝,這天下任何一個男子都不會允許自己的女人對自己不忠。她不知道,他現在心裏是怎麽想的自己。

她咬着唇,低頭沉默着。

梁洹收回眼,走到座上,坐下。然後擡起頭,望了望殿中之人,冷聲說道:“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孫貴妃一聽,忙說道:“陛下,是這樣的。今晚……”

梁洹打斷道:“不是你。”

沈初夏擡頭望了他一眼,猶豫了片刻,然後開口說道:“陛下……”

“也不是你。”梁洹指着徐質說道,“你說,你與昭妃之間到底有何關系?”

徐質身子微微一震,随即“撲咚”一聲跪下來:“請陛下明查,臣與昭妃娘娘并無私情,今日偶然見到昭妃娘娘,只不過想敘敘舊情。”

“敘舊情?”梁洹冷冷說道,“朕記得在上元節的時候,你們倆可都跟我說不認識對方的啊?怎麽現在又有舊情了?”

徐質臉一白,說道:“當時臣确實沒認出昭妃娘娘來。”

“沒認出來?這種鬼話也敢跟朕扯?”梁洹冷笑,“那你說說,昭妃與你到底有何舊情。”

“回陛下,我們都是犀城縣人,在昭妃娘娘進宮之前便認識。”徐質回道。

“僅僅是認識這麽簡單?”梁洹一臉陰郁,“徐質,你可知欺君可是大罪?你若是不想連累你的家人,最好如實說。”

聽到梁洹赤.裸裸的威脅之語,徐質僵了半晌,終于開口說道:“陛下,在昭妃娘娘進宮來,曾與臣有過一段情意。當初昭妃娘娘不願進宮,曾提出過與臣私奔,但臣沒答應,後來,娘娘就進了宮……”

“私奔!”梁洹突然笑了起來。

聽到他陰冷的笑聲,沈初夏只覺得自己的心像被人刺了一下似的。

以前看見梁洹的笑容,沈初夏總是覺得很溫暖,可這一回,她卻覺得他的笑容像是從千年冰潭從浮出來的,讓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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