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沈初夏不僅生得美貌, 還有一手好廚藝,不到半年,便幫着賀章把這食肆打理成了興州首屈一指的食肆。原本賀章對她只是佩服,不敢有其他的想法。

可是,先前沈初夏那個笑容, 将賀章的心完全擾亂了。都是年輕男女,男無妻, 女無夫,日日相處, 說一點都不動心, 那是假的。可看到沈初夏每日只醉心于菜式, 他也不敢亂生想法。可這一刻,他知道, 自己的心, 已經不受自己控制地生出了一些旖念。

沈初夏進了屋後,賀章一人在外呆立了半晌, 才走進屋去。

進了屋,他才發現, 除了秀菊和梁岷外, 莫氏帶着賀林和賀莺也在這裏。

沈初夏已經切了牛肉給他們。秀菊與莫氏用手拿着, 小口小口地嘗着, 似乎舍不得一下吃完。梁岷年紀小,咬不爛這肉,只好吮着味。賀林和賀莺卻是狼吞虎咽, 幾口就吃完了。賀林便仰着小臉,巴巴地望着盤中的牛肉,眼睛裏似乎都要伸出手來了。賀莺擡頭看着沈初夏,居然舔起了自己的手指來。

沈初夏見狀,忙叫道:“莺兒,別舔!髒!”說着她把賀莺拉到自己懷裏,用自己的繡帕替賀莺擦了擦小手,說道,“莺兒喜歡吃,姨又拿給你,可告別別舔手指啊。”

“嗯。”賀莺點了點頭,雀躍不已。

沈初夏微笑着用手在賀莺頭上輕輕撫了撫,然後切了一塊牛肉,給了他,又切了一塊,拿給賀林,随即又切了一塊,遞給賀章,說道:“賀大哥,你也嘗嘗。”

賀章笑了笑,伸手接了過來,說道:“多謝許娘子。”

“如此客氣作甚?”沈初夏又是一笑,随即把賀莺抱到自己膝上,說道,“你們吃了,若覺得差點什麽味,可要跟我說,我好再調。”

賀章擡起頭,看見賀莺依在沈初夏懷裏,香香地吃着自己手中的牛肉。賀林咬了一口牛肉後,便望着沈初夏傻笑道:“許姨,林兒很喜歡呢。”看來,自己這一雙兒女也很喜歡她呢。

他低下頭,咬了一口手中的牛肉,輕輕地嚼了起來。

沈初夏忙問道:“賀大哥,如何?”

賀章此時已經不知道這牛肉是什麽味道了,只知道美味到了極至。他擡起頭,對着沈初夏笑道:“我覺得世間最美味的食物,也不外如此。”

聞言,沈初夏一愣,随即綻出了一個笑容。

賀章覺得,她笑起來,真的比那畫上的仙女還要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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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賀章對沈初夏存了不一樣的心思後,不知不覺中,不免有些情感會洩露出來。久而久之,衆人都看出點名堂來了。

對此,莫氏和武平倒是樂見其成。畢竟自己女兒已經不在了,賀章還年輕,不可能不續弦。如果賀章要再娶的話,沈初夏應該是不錯的選擇。一來,自從沈初夏來了之後,在她的幫襯下,食肆生意越來越好。之前老兩口還擔心如果沈初夏與賀章拆了夥,另起爐竈,會把自己這邊的生意搶了。但如果賀章能夠娶到沈初夏,這擔心可就沒有了,那自家這食肆的生意可就穩當了。二來,賀林與賀莺兄妹倆都很喜歡沈初夏,沒事就往老屋裏跑。沈初夏對兄妹倆也很好,不管給梁岷買什麽東西,她都不會忘了這對兄妹,空閑的時候,還會教賀林識幾個字。因而,在武家二老看來,賀章要續弦的話,沒有比沈初夏更合适的人了。

沈初夏也不是傻子,賀章的心思,她自然也看出來了。不過,受過兩回情傷的她,對這男女之情也看得淡了。現在的她,只想着怎麽賺錢。因而,對賀章幾回若有若無的暗示,她都裝傻充愣地混了過去。反正賀章沒有明說,她就當不懂。

賀章見沈初夏對自己的暗示沒有一絲回應,不免有些失望。不過,他轉念又一想,兩人相識還不到一年,而且沈初夏還有那般悲慘的過去,要她這麽快就接受自己,确實也有些為難她。想着反正兩人打夥開食肆,每日都能見面,以後自己再慢慢地用真心打動她吧。這般一想,賀章心裏也就不急了,反而對沈初夏母子愈加用心。

食肆生意好,賀章跟沈初夏商量之後,把隔壁的店面也打了下來。可每日晌午晚上,店裏生意還是爆滿。賀章便想再往外擴一擴。

不過,他把想法跟沈初夏說了之後,沈初夏卻沒答應。

沈初夏覺得,這食肆生意再好,還是做的中下層百姓的生意,利潤空間畢竟有限。如果想要賺得多,自然要做那些上層人的生意。

興州這個地方,雖然遠離京城,卻是南北之間的交通要道,不僅客商雲集,而且還有不少達官顯貴或久居,或路過。如果要做這些人的生意,這食肆的檔次就顯得低了。因而,沈初夏想要這興州城裏,開一家高檔的酒樓,專做有錢商人或達官顯貴們的生意,狂攬銀子。

對于沈初夏這一想法,賀章卻不是很贊同。賀章出身寒微,雖然也讀過幾年書,卻也沒什麽大想法,只覺得小富既安便可。他只想好好守着這食肆,一家人衣食無憂,根本沒有什麽大富大貴的想法,再說了,他也不知道要怎麽去跟這些達官顯貴和富商做生意。因而,他覺得沈初夏的想法,是相當的不切實際。不過,如今他對沈初夏的情意是越來越深,怕她對自己生厭,也不好當面反對她,只想着多等些日子,待她撞了南牆,自然就知道回頭了。

可他沒想到是,沈初夏對此還真是上了心。過了半個月,沈初夏便回來跟他說,她想把春頤樓盤下來做。

賀章聽到沈初夏這話,簡直是目瞪口呆。

這春頤樓原是興州城最頂尖的酒樓,據說與太師鄧敦有些關系,因而在十幾年來,一直在興州城中長盛不衰。

不過,自從半年前,鄧氏一門被皇帝查辦了之後,城中官員富商怕惹上是非,對春頤樓是避之不及,而小老百姓又吃不起,生意也就冷清了下來。不過大半年時間,這春頤樓便經營不下去了,東家便只得關張,将房産轉賣,換些銀兩。

賀章萬萬沒想到,沈初夏不但要做大酒樓,而且要做的還是春頤樓。要知道春頤樓地處興州最繁華之處,規模又大,要盤下來,想必要不小的數目。

聽到沈初夏說了此事之後,賀章沉默了片刻,說道:“許娘子,這半年來,食肆生意雖然比以前好了許多,不過,我也只存了一百多兩銀子。以你我之力,要盤下這酒樓,怕是不行。”

“賀大哥,你就出一百兩銀子好,剩下的我來想辦法。”沈初夏笑吟吟地說道,“這酒樓還是算我們合夥開的,日後賺了錢,我們還是一家一半。”

“你能有什麽辦法湊到這麽多銀子?”賀章擡起眼,眉頭輕蹙。

沈初夏笑了笑,說道:“賀大哥,我雖然是被人趕出來的,可還有些私房錢。而且當年我夫君離開的時候,給我留了一枚玉如意,說是極珍貴,叫我在萬不得以的時候,用來救急。我想,把這枚玉如意當了,盤店的銀子應該差得不多了。”

“盤那春頤樓要多少銀子?”賀章問道。

“一千六百兩呢。”沈初夏答道。

“這麽多?”賀章一愣,“你那如意能值這麽多錢?”

“我夫君說這如意很是值錢的。”沈初夏點了點頭。反正她又不只這一枚如意,如果不夠的話,再拿幾樣就當就行了。

聞言,賀章微微一頓,随即說道,“許娘子,我實在無力拿出八百兩銀子投進來跟你一起開這酒樓。所以,那酒樓你一人開吧,我們就不參夥了,我專門做好食肆就行了。”

“賀大哥,我說了,你只出一百兩就好了。”沈初夏連忙說道,“賺的錢,我們還是一人一半。”

“許娘子的好意,我心領了。”賀章搖了搖頭,“無功不受祿。哪有許娘子出了這麽多錢,我們來分一半的道理?”

男子,總要争幾分面子,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面前,更是要強。

沈初夏也知道賀章是好面子,忙說道:“賀大哥,你誤會了,我沒有看輕你的意思。再說了,這餘下的七百兩銀子,我也不是不要你出的。”

“這是何意?”賀章不解地望着沈初夏。他可拿不出這麽多銀子來。

“賀大哥,你也知道,我們家就我和秀菊兩個女子帶着岷兒。這酒樓開了後,迎來送往之事,我們女人家肯定不方便。因此,我才想請賀大哥幫襯着我,跟我一起開這酒樓。還是老規矩,我管後廚之事,前堂的事,還是要麻煩賀大哥。至于這餘下的銀兩嘛,我們這酒樓賺了錢之後,就從賀大哥該得的利潤裏面慢慢扣下來便是。”說到這裏,沈初夏一胸急切地望着賀章,說道,“賀大哥,你覺得這樣可好?”

“這……”賀章有些猶豫。

“賀大哥,你就當幫幫我的忙吧。”沈初夏忙嬌聲說道,“賀大哥若不幫我,難不成要我親自去應酬那些男子?”

沈初夏也知道賀章喜歡自己,肯定不想自己抛頭露面去招呼那些色迷迷的男人。更重要的是,她也不能經常出現在人前?她可是死遁之人,萬一被人發現了,可就糟了。所以,她必須得把賀章跟自己拉在一起。

果然,聽到沈初夏這麽說,賀章思忖了半晌,終于點了點頭,說道:“那好,一切便依許娘子所言。我該出的這一半銀兩,可一定要扣出來。”

“那是自然的。”沈初夏微笑着點了點頭。

見賀章答應了,沈初夏便放心地去湊銀子了。一千六百兩銀子,确實不是小數目。沈初夏從自己那百寶箱中,拿了一枚玉如意,又拿了兩枝金釵,一枚玉佩,便去了當鋪。

那玉如意果然值錢,當了一千二百兩,那兩支金釵當了一百六十兩,玉佩當了二百兩。因而,沈初夏一共當得一千五百六十兩銀子。加上賀章給的一百兩銀子,盤酒樓的錢便湊夠了。

未免夜長夢多,她與賀章當天就去寫了契書,把酒樓盤了下來,接下來便是修緝裝潢一番,選個黃道吉日開張了。

沈初夏沒想到的是,半個月後,她拿出去典當的玉如意、玉佩及金釵等物件,便被人送到了梁洹的桌案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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