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見沈初夏拿眼看着自己, 梁洹便對着闵氏說道:“唐夫人莫急,我也認識幾位官場上的朋友,我去找找他們,興許能幫上忙。”
“真的啊?”闵氏望向梁洹的眼睛亮了亮,說道, “那可有勞梁公子了。”到了現在這個時候,無論什麽法子, 都要試一試的。
“唐夫人客氣了。”梁洹笑了笑,“只是成不成, 還不好說。”
闵氏忙說道:“梁公子肯幫這個忙, 小婦人便感激不盡了。成不成, 也不怪梁公子。”
“有唐夫人這話,那我就只管去試一試。”梁洹正色道。
見梁洹說得煞有介事, 沈初夏不禁在心頭暗笑。他老人家出馬, 還有不成事的?
梁洹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拿眼瞪了瞪她。
她輕輕抿了抿嘴, 未說話。
梁洹站起身來,對着闵氏拱了拱手, 說道:“唐夫人, 我這便去找我那朋友, 阿蔓就勞煩夫人替我照應一下。”
闵氏起身笑道:“梁公子放心去吧, 我一定幫你把阿蔓妹子照顧好。我們姐妹倆也有一年沒見了,公子出去了,我們倆正好說說體己話。”
“多謝唐夫人。”梁洹笑了笑, 随即轉過身,拉起沈初夏的手,輕輕握了握,說道,“阿蔓,我去去就回來。”
沈初夏點了點頭:“我在這裏等你。”
梁洹對着她展了一個笑容。似乎得到了她會等自己的承諾,他才放了心,又跟闵氏道了別,便匆匆出了門。
闵氏與沈初夏站在院門前,看着梁洹的身影消失不見,這才往回走。
闵氏側眼看着沈初夏,調笑道:“看來,阿蔓妹子與梁公子很是情深意重呢。”
聞言,沈初夏的臉微微一紅,嬌嗔道:“紅姐笑話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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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裏是笑話你?”闵氏笑着搖了搖頭,“紅姐這是為你高興呢。”
說着二人便進了屋,闵氏又問起了沈初夏這一年來的遭遇,沈初夏便稱自己在興州沒有找到那姓張的同窗,舉目無親之下,無意中遇到賀章,與他一起開食肆,後來又開了酒樓。
闵氏聽到那鼎鼎大名的“鳴鶴樓”居然是沈初夏與人合開的,不僅大吃一驚:“沒想到阿蔓妹子好本事呢,你唐大哥還說這回去京城,路過興州的時候,要特意下船去嘗嘗鳴鶴樓的菜肴呢。”
沈初夏笑道:“紅姐與唐大哥能賞光,妹子是求之不得。到時我一定準備一桌招牌菜,好好招待紅姐與唐大哥。”
“好啊。”闵氏笑嘻嘻地應道。
沈初夏又把銀票拿了出來,說道:“紅姐,這是我還給你們的。”
闵氏看了看那銀票上寫的數,搖了搖頭,說道:“這銀票我不能收。”
“為何?”沈初夏一愣。
闵氏望着沈初夏,說道:“當初我給你的不過十幾兩,哪有收你一百兩的道理?”
沈初夏笑了起來:“紅姐,你給我雖然只有十幾兩,可那時卻是我最艱難的時候,這銀子可謂是雪中送炭啊。如今我那酒樓和食肆生意都不錯,這一百兩對我來說,也不算多,在我心中,遠遠沒有當初紅姐給我那十幾兩貴重。我加倍還給紅姐,也只是想表達我的心意。如果紅姐想我心安的話,請務必收下這銀票。”
聞言,闵氏沉吟了片刻,笑道:“既然阿蔓如此說,那我就厚着臉皮收下了。”
“這才是嘛。”沈初夏忙把銀票放在闵氏的手中。
兩人坐着又聊了會兒家常。闵氏說她上回産子傷了元氣,一直未能再懷孕。沈初夏便讓她去洪柯的藥廬看看。
洪太醫可是宮裏的婦科聖手,洪柯肯定得了他的真傳,自是不會差的。
闵氏聽了,便說明日便去找洪柯看看。
不過,闵氏雖然與沈初夏聊得開心,心裏卻還是記挂唐照那邊,不免有擔憂之色流出。沈初夏知道,梁洹出馬,沒有辦不成的事,可她也不好明說,只是安慰着闵氏。
約摸兩個時辰後,唐照與梁洹一道回來了,闵氏與沈初夏站在院門前相迎。見唐照滿面喜色,闵氏知道事情都解決好了,心裏的大石終于落了地。二人走近,闵氏忙迎了上去。
“夫君,你可回來了。”闵氏笑道,“茶葉可都還給我們了?”
唐照微笑着點了點頭:“多虧梁公子的朋友幫忙,茶船都還了。”
“梁公子,這可太感謝了。”闵氏向梁洹道謝。
“唐夫人不必多禮。”梁洹回道。
唐照笑着說道:“原來梁公子的朋友認識餘通判。餘通判聽說游知州為幫他妻弟洩憤扣了我們的貨物之後,便親自前往知州府衙問此事。游知州怕餘通判抓自己的把柄,便匆忙把扣下的茶船全還給我們了。”
沈初夏聽到唐照這番話,不禁也在心裏佩服梁洹的狡猾。原來,大穆朝在各州設知州的同時,又設了通判一職。通判名義上是知州的副手,但州府發布文件,除了知州簽發外,還必須要有通判署名,才能生效。如果知州犯錯,通判如果沒有阻止或上報,要與知州同罪,如果有阻止或上報,可以視情況減輕或免除處罰。因而,在各州,通判實際上對知州的權力有很大程度上的牽制監督作用。
梁洹便是利用知州與通判的這一特殊關系,想出了這麽一招。他找人把此事通報給通判,通判怕知州做錯事會牽連自己,自然要過問。這樣一來,他既不用自己親自出面,又幫唐照把事情處理好了。不得不說,他這一招,使得真妙。
闵氏卻不知道這些彎彎拐拐,只知道梁洹幫了自己家一個大忙,對他感激不已。
夫妻倆又留了梁洹與沈初夏在府中用了飯,本想留二人再留宿一晚的。可梁洹說不放心梁岷,還要連夜往興州趕。
唐照與闵氏自然理解二人的父母之心,雖然有不舍,也還是送別了二人。
梁洹與沈初夏又乘馬車在城門關閉前出了城,去了碼頭,便連夜開船返回興州。
上了船,沈初夏與梁洹便各自洗浴。雖然在興州的時候,兩人已經也在一起住過,不過來明州的路上,兩人卻是分房而居。因而,沈初夏以為回去的時候,也是一樣的。沒想到她洗浴完,回到房間的時候,卻發現梁洹已經坐在自己屋中了。看見他,她一下子愣住了。
看沈初夏站在門邊發愣,梁洹叫道:“阿蔓,你站在門口做什麽?”
沈初夏頓了頓,說道:“陛下這時候過來,可是還有事?”
聞言,梁洹擡起頭來,看着她,說道:“跟你睡覺算不算事?”
沈初夏更是一呆。
梁洹橫了她一眼,說道:“這麽晚了,你還無睡意?”
他要睡這裏,沈初夏自然不敢說不好,只好乖乖把門關了,服侍他上了床。
果然待沈初夏一上床,他便貼了過來,手也從她衣裳下擺鑽了進來,往裏面摸去。
“陛下……”她捉住他的手,後面的話卻不知要如何說。畢竟,他要她,她沒有任何逃避反對的理由。可是,要她像以前那樣坦然面對他,與他一起做如此親密之事,她心裏這關還是有點過不去。
他吻了下來,含糊着說道,“阿蔓,我讓你歇了兩天,你上回被我弄疼的地方,應該也好得差不多了吧。”
“陛下,別,妾累了。”沈初夏找了個理由。
“阿蔓,給我吧。”梁洹開始動手剝她的衣裳,“除了那天晚上,我都憋了一年多了。”
聞言,沈初夏一愣:“宮裏不是還有其他嫔妃嗎?陛下沒招她們嗎?”
“不是你不讓我招嗎?”梁洹壓了上來,“你不是逼着我答應你,如果招別的女子,你就要出宮嗎?你現在都跑出來了,我若是再有別的女人,你肯定不願意随我回去了。”
聽到這話,沈初夏想起,在雲麓苑避暑之時,好像确實跟他這麽說過。不過那些也是她得寵時說的不知輕重的話,後來失了寵,她哪敢跟他提放自己出宮啊,還不是自己想辦法逃了出來。不過,沒想到,他倒還記得。想到曾芷清說他與她一直分殿而居,如今又聽到他如此說這一年多,他一直沒招過別的人,要說心裏沒有一點感動,也是不可能的。
“阿蔓。”他叫着她的名字,一個吻又落到了她的唇間。
她驚了一下,卻沒再反抗。
梁洹見她被自己說動了,自然又是得寸進尺,兩個人又折騰了半晌。
船到達興州的時候,已是三日後的晌午了。
臨下船的時候,梁洹對沈初夏說道:“阿蔓,最多再呆三日,我便要返回京城了。你回去便收拾一下,三日後我們一起回京。”
聽到這話,沈初夏愣了愣,瞅着梁洹,說道:“這是陛下的旨意,還是讓妾有選擇的餘地?”
聽到這話,梁洹一怔,說道:“你不願意?”
沈初夏低下頭,避開了梁洹的目光。如果真的可以讓她選,她還真不想回去,畢竟好不容易才從皇宮裏逃了出來。如今她與賀章一起經營酒樓與食肆,日子過得也還算不錯。如果自己跟梁洹回去了,怕再也不可能有機會出宮了,不管以後過得好壞,死,也只能死在皇宮裏。她還是不敢去冒這個險。
梁洹看着沈初夏低頭不語,心頭一沉。其實她的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她不願意回宮。
梁洹默了片刻,說道:“阿蔓,我說過,我不會逼你回宮的。如果你不願意回宮,就算我強迫你回去了,你的心沒跟我一起回去,也沒什麽意思。”
說到這裏,梁洹擡起頭來,深深看了沈初夏一眼,說道:“我還能再呆三日。這三日,走與不走,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吧。”
“好。”沈初夏強笑着點了點頭。
兩人一起回武家老屋。
梁岷好幾日沒看見沈初夏了,看見母親回來了,忙撲到阿娘懷裏,委屈地哭了好久。原來,小家夥怕阿娘不要他了。
沈初夏也是想念兒子得緊,将他緊緊地摟在懷裏,輕聲安慰道:“岷兒乖,不哭了,阿娘絕對不會不要岷兒的。”
可是,任沈初夏怎麽哄,小家夥還是癟着小嘴哭了半晌。後來,還是梁洹拿了一把木刀,說要教他舞刀,才把他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接下來三日,梁洹一直沒再跟沈初夏提起讓她回宮的事,她去酒樓做事他也沒反對,每日清早便帶着梁岷出門,到興州城外的天眉湖,紫霞山,祥清寺游玩,天快黑才回來。
梁岷原本跟自己這個皇帝爹一點都不熟,可他爹帶他出去玩了兩回,這小子一下便投敵叛變了,回來後只粘着他爹,都不要沈初夏和秋菊了。
第三日晚,梁洹與梁岷回來得比前兩日要早些。沈初夏聽到馬車回來的聲音,便與秀菊一起跑到門前去迎父子二人,正好看見梁洹把梁岷從馬車上抱下來。
“公子,岷兒,你們回來了。”沈初夏站在門前,笑盈盈地望着他們。
梁岷一看見沈初夏,便拍着掌大叫起來:“阿娘!”
“哎!”沈初夏脆生生地應道。
梁洹笑了笑,把梁岷交到秀菊手裏,說道:“岷兒,快跟秀菊去洗洗手,不然,都快變成髒猴子了。”
梁岷張開小嘴,傻呵呵地樂着,聽話地跟着秀菊進了院子。
沈初夏微笑着望着梁洹,說道:“公子,我們也進屋吧。”
梁洹頓了一下,笑道:“阿蔓,我就不進去了。今晚,我回船上去住。”
沈初夏一愣,問道:“這是為何?”
“明天一早,我就要返回京城了。”梁洹的兩只眼睛黑漆漆的,閃着清亮的光芒。
聽到這話,沈初夏心頭一跳,抿了抿嘴,卻不知要說些什麽。
“阿蔓,我說過我不逼你,跟不跟我回去,由你自己決定。”說到這裏,梁洹微微一頓,又道,“這幾天我沒跟你說,就是想讓你好好考慮。不過,看你的模樣,好像我要失望了。”
聽到這話,沈初夏面上微微一變,瞅着梁洹,還是沒吭聲。
“明日辰時,我便要離開興州,回京了。”梁洹緊緊盯着沈初夏,“如果你願意随我一起回京,明日辰時便到碼頭上來找我。過了辰時,你不來,我便走了。”
“如果我不去,陛下真的就答應我與岷兒一直住在宮外,再不管我們了嗎?”她終于開了口。
“不可能!”他回答得倒是斬釘截鐵,“你明日不随我回去,那我明年再來,你還是不肯走,我就後年再來。大不了就與牛郎織女一般,一年見你們母子一回。”
他伸出手,握着她的手,戲谑道:“不過,就算你在宮外,你也不要想再跟別的男人!”
聞言,她撲哧一笑:“我沒有想過再找別人。”
“那便好。”他也笑了起來,又從袖中摸了一個錦帕,裏面好像包着什麽東西。他遞給她,說道,“這個你拿着。”
“這是什麽?”她好奇地問道。
聞言,他頓了一下,說道:“待我走了你再看。”
“好。”她笑了笑,把那東西放進自己袖中。
“我走了。”他道。
她怔了怔,低聲道:“妾送陛……公子。”
“不用了。”他微笑道,“你進去陪陪岷兒吧。”
說着,他轉身往馬車邊走去。
沈初夏還是跟在他身後,目送他上了馬車,心裏卻說不清是什麽滋味。
他坐進車中,打起簾子,透過車窗望着她,終于還是忍不住說道:“阿蔓,我希望明日在碼頭能夠看見你與岷兒。”
“公子……”她很想對他露出一個微笑,卻怎麽也笑不出來,喉嚨也像被人扼住一般,再說不出話來。
他對她笑了笑,說道:“我等你們。”随即放下簾子。
随着馭者一聲長嘯,馬蹄聲響,車輪壓過石板路,發出轟隆隆的響聲。
沈初夏站在門前,看着那馬車慢慢遠去,漸漸消失在自己的眼中。
她呆立了半晌,才轉過身,向院子裏走去,心裏卻覺得空落落的。
突然,她想起他臨別之間交給自己的那樣東西,忙從袖中取了出來。打開錦帕,她不禁一呆。
錦帕裏包着的,正是那支被她擲在地上,斷成兩截的玉釵。如今這玉釵卻是完整的,原本斷開的地方,被黃金包裹住,釵頭那支五瓣花,也被人用黃金裹了個邊。金玉相交,渾然一體,讓人根本看不出這釵是斷過的。
他說,他會把這釵接好。如今,他果然做到了。
沈初夏怔了片刻,把那支釵插.進自己的發髻之中。
梁岷洗好手,還換了衣裳,撒着歡兒向沈初夏跑過來,問道:“阿娘!”
沈初夏忙收拾起心情,展出一個微笑,把兒子抱進懷中。
“阿爹呢?”梁岷瞪着兩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沈初夏。
他的模樣,跟梁洹真的太像了,讓沈初夏看得不禁有些怔忡。
“阿娘,阿爹呢?”梁岷扯了扯沈初夏的衣袖。
沈初夏回過神來,笑了笑:“阿爹有事,走了!”
“那阿爹何時回來呀?”梁岷又問道。
“你阿爹,可能不回來了。”說這話時,沈初夏神色有幾分黯然。
“哇!”梁岷一聽梁洹走了,不回來了,咧開嘴,大哭了起來,“我不要阿爹走!我要阿爹!我要阿爹!”
“岷兒別哭啊!”見兒子哭得這麽傷心,沈初夏有些慌亂,忙哄着他道,“阿爹走了,岷兒還有阿娘啊!”
“不!我要阿爹!”梁岷哭得更厲害了。
“岷兒真的那麽喜歡阿爹嗎?”沈初夏有些無奈。
“岷兒要阿爹。”梁岷抽泣着說道,“阿爹教岷兒識字,教岷兒練劍,還帶岷兒出去玩。”
“這些,阿娘也可以做啊。”沈初夏哄着兒子道。
“不一樣!阿娘不會舞刀,也不會用劍!”梁岷又大哭起來,“我要阿爹!阿爹!阿爹!”
梁岷這般鬧起來,任誰也哄不住,就這樣哭了一個多時辰,把沈初夏和秀菊弄得筋皮力竭,他自己也哭累了,這才趴在沈初夏的肩頭睡了過去。
沈初夏把兒子放到床上,看見那小臉頰上還有淚痕,不禁一陣心疼。
她回到自己房間,解開頭發,看着妝臺上的那支玉釵,怔怔出神。
卯正時分,梁洹便站在船頭,定定地看着碼頭的方向,等待着他心裏所想的那個人出現。可他等了快一個時辰,馬上就要到辰時了,他等的人卻一直沒出現。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辰初時分到了,她沒出現。辰初一刻,沒有人,二刻,還是沒有人出現,三刻……
見梁洹已經等了快兩個時辰了,申則小心地走上前,對着他說道:“陛下,馬上就要到辰正初刻了,要不要開船了?”
梁洹微微一頓,随即搖了搖頭,說道:“到了巳時再開船。”
“是。”申則退到一邊,心裏卻覺得昭貴儀太不實擡舉了。皇帝親自來接她,她不僅不走,還把皇帝晾在這裏等了她兩個時辰。她自己這麽好命,卻不知道珍惜。哼,她總有一天會後悔的。想到這裏,申則磨了磨牙。
申則剛在心裏腹諱完,便看見有一輛馬車向碼頭駛來,趕馬車那人好像有些面熟。他心頭一動,忙擦了擦眼睛,細細一看。沒錯,趕馬車的就是住在沈初夏隔壁那姓賀的小子。如此說來,馬車裏坐的便是沈初夏了。
他忙喜滋滋地湊上前,叫道:“陛下,應該是昭貴儀他們來了。”
梁洹也看見了那這馬車,心裏卻是一陣緊張。他不知道沈初夏是跟自己一起走的,還是僅僅是來送別自己的。
馬車到了碼頭邊,沈初夏下了馬車,便看見梁洹立在船頭。看見他挺拔的身影,她的心頭不禁一暖。
賀章沒想到,來到碼頭,居然會看見如此雄偉奢華的樓船。而且這樓船周圍,還有五六條船護衛着,一看便知這船上的人身份不一般。
他惴惴不安道:“許娘子,你家夫君到底什麽來歷啊?”
沈初夏笑了笑,說道:“賀大哥,你也別多問了。這些日子,多謝賀大哥一家人對我與岷兒的照顧了。”
賀章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說道:“許娘子哪裏的話。說起來,我們一家沾了你的光才是。”
“賀大哥,我們這便走了,做菜的秘方我都寫在給你那本冊子上了,你可要好好經營這酒樓。以後我若再被趕出來,可還要來投靠你的。”沈初夏說笑道。
“我見梁公子對許娘子很是上心,你跟他回去,定然過得好的。”賀章早把自己那點心思放下,如今也能坦然地與沈初夏說起這事來,“對了,許娘子雖然把這酒樓留給了我,不過,我也不好意思獨占。我想了想,決定把該分給許娘子的銀錢拿出來,以許娘子的名義建一個善堂,收留一些孤寡老幼,讓他們有所依靠。”
“這個好。”沈初夏贊同道,“不過,不要以我的名義建,就以武姐姐的名義建便是。”
賀章沒想到沈初夏讓自己以亡妻的名義來做善事,愣了愣,說道:“可出錢的是你啊?自然要讓受恩之人知道他們受的是你的恩啊!”
“錢財乃身外物,虛名也不過是浮雲。”沈初夏淡笑道,“只要是做善事,用誰的名義都一樣的。以武姐姐的名義建,大家都知道賀大哥情深意重,這樣,既能為武姐姐積福,賀大哥你也好做事些。”
聽到沈初夏這番話,賀章不禁對她又多了一分敬意:“難怪梁公子如此看重許娘子,在我看來,許娘子的氣度遠非一般女子可比。”
聽到賀章給自己戴了這麽高一頂帽子,沈初夏禁不住笑出聲來:“賀大哥,你可別再誇我了,我都快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我說的可是實話。”賀章也笑了起來。
“好了,賀大哥,我們真要走了。”沈初夏斂住笑,眼中透出幾分不舍,“你們可要好好保重。”
“嗯。”賀章點了點頭,說道,“你快上船吧,別讓梁公子久等了。”
沈初夏又叫梁岷與賀章道了別,這才往樓船邊走去。
賀章站在原地,看着沈初夏一行慢慢走遠,而船頭上,她那芝蘭玉樹般的夫君正在等着他。從他看見那男子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有這般人物在,這許娘子便不是他能肖想的。想到這裏,他自嘲地笑了笑,轉身上了馬車,趕着車往興州城而去。
梁洹站在船頭,看着沈初夏越走越近,他心裏像有波滔在不停地洶湧着。他甚至都不敢眨眼睛。他怕這又是自己的幻覺,待眼睛眨一眨眼,再睜開的時候,她又不見了。
這時,梁岷也看見了船頭上立着的梁洹,忙扯着嗓子大叫道:“阿爹!阿爹!”
聽到兒子清脆的聲音,梁洹這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這不是自己的夢。
他轉過身,便往船下奔去,瞬間便奔到了沈初夏的面前。
沈初夏沒想到梁洹會下船來迎接自己,忙行禮道:“妾見過……”
梁洹一把扶起她:“又不是在宮裏,不用這麽多虛禮。”
沈初夏抿嘴一笑,輕聲道:“謝陛下。”
“謝謝你願意跟我回去。”梁洹用只有他二人能聽到的聲音悄悄說道。
沈初夏用同樣低的聲音說道:“岷兒昨晚哭了很久,一直吵着要找你。妾沒法子,只有帶着他來了。”
梁洹輕輕一笑:“果真是親兒子,知道幫爹的忙!”
沈初夏咬了咬唇,又說道:“陛下,這一把,妾真的是賭下自己所有的一切了。”
“阿蔓,相信我,你不會賭輸的。”說着,梁洹一把将她摟進懷裏,緊緊擁抱着。
沈初夏将臉埋在他的懷中,突然感覺鼻尖有些發酸。
“阿爹,岷兒也要抱抱!”梁岷吃醋了。
“來,阿爹也抱岷兒。”梁洹依依不舍地放開沈初夏,從秀菊手中接過梁岷,抱着他往船上走去,“走,跟阿爹坐船了!”
梁岷從來沒有見過樓船,興奮得大叫:“阿爹,岷兒要去那上面。”
“好,阿爹帶岷兒去上面玩。”梁洹在兒子臉上深深地親了一口。
沈初夏走在後面,看着前面一大一小兩個男人的身影,心頭湧上了絲絲甜蜜。這兩個,都是她的男人,她最愛的男人。
回到宮裏,沈初夏才發現宮裏跟她離開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鄧太後被送到了景元別宮,孫貴妃,潘德妃和鄧慕雪被廢,送進了皇家寺廟為尼,梁峥、梁瑤分別交由王順媛和丁小媛撫養,吳美人病死了,張選侍被派去代皇帝侍奉鄧太後。所以,現在宮裏的嫔妃只有錢貴嫔、王順媛和丁小媛。
沈初夏原以為自己回來,要費一番唇舌跟衆人解釋自己死而複生之事,沒想到錢貴嫔等人看見她一點都不吃驚,一問才知,原來梁洹事先便派人回了宮,跟她們說自己當初是被鄧太後陷害,久病不愈,迫不得以梁洹才安排她以死遁之法躲到宮外去養病的。現在病終于好了,他出宮體察民情,順便把她接了回來。
也不知錢貴嫔她們信了沒有,反正見到沈初夏的時候,她們神色倒是自然。
回宮次日,梁洹下旨,複封沈初夏為昭妃。
雖然宮裏還有幾位嫔妃,但回宮後,梁洹除了沈初夏的華陽宮,從未去過其他嫔妃宮裏。其他嫔妃也知道梁洹對沈初夏的感情,對此也不敢有怨言,反而因為自己争寵無望,更加用心撫養自己名下的孩子。
回宮後不久,沈初夏又有了身孕,為梁洹誕下第四子梁嶼。對這個兒子的到來,梁洹是欣喜異常,不僅加封沈初夏為皇貴妃,還大赦天下。後來,沈初夏又陸續為梁洹生了一子二女。
在梁岷十歲那年,梁洹冊立他為太子,沈初夏作為太子生母,也被立為皇後。
後人皆知,敬昭皇後獨寵于後宮,與穆睿帝與伉俪情深,琴瑟和鳴。穆睿帝自從敬昭皇後進宮之後,後宮再未添人,兩人相知相愛,相伴一生,在後世已成傳說。
作者有話要說: 又一本完結了。這一本雖然有點短,可是我設定的情節只有這麽多,我也不想和搬硬套再加人物情節。有不完美的地方,請讓作者慢慢成長吧。
下一本開現言都市《惹愛上身》,第一章在渣作者的微博上有,大家可以先看看喜歡不。新文會在五月發,希望還能得到大家的支持,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