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名聲,劉氏來到金家見到葉氏,如同之前一樣谄媚地問了好,然後便說要見盧小蓮。
葉氏原本都還在琢磨着如何把盧小蓮重新給拽回金家來,這下看到了劉氏,頓時就覺得心花怒放了。她用帕子按着嘴角,做出了一副悲悲戚戚的樣子,把盧小蓮離開金家的事情改頭換面地說了,把聞家說成了是棒打鴛鴦的壞人,又說盧小蓮現在在外面孤苦伶仃,他們金家無能為力雲雲。
劉氏一聽這些,頓時有些傻眼,也不知要如何是好了。
葉氏客客氣氣道:“既然嬷嬷是小蓮的娘家人,正好便來為我們金家做個見證,當日盧家與金家皆為兩姓之好,豈能被聞家給打散了呢!”
劉氏磕磕巴巴道:“那……那太太要老奴怎麽辦?”
“嬷嬷便與我去一趟聞家好了!”葉氏胸有成竹地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小蓮娘家的戲份後面還有的……不過她娘家人并不多,加起來也就哥哥盧荷,嫂子馮氏,爹媽,一個老嬷嬷劉氏,差不多齊活了,不用擔心人多了記不住哈……
☆、亂紛紛
盧小蓮和崔洋是在快要出京城的時候被聞氏身邊的人緊急攔下的。
那人口齒伶俐地把事情給說了, 然後道:“娘子快些和奴婢一起回去吧, 我們奶奶這會兒還在家裏面等着娘子。”
盧小蓮愣了一下,倒是沒想到劉氏又來了。
旁邊崔洋靜默了會兒,命馬車掉頭, 又讓那人也上了馬車, 口中道:“既然是家裏面來了人,還是先回去吧!”
盧小蓮苦笑了一聲, 道:“倒是沒想到她還會來的。”
崔洋道:“若不想來往,回去做個了斷也好。”
盧小蓮搖了搖頭, 道:“這哪裏是那麽好了斷的?畢竟有生養之恩。”
崔洋道:“可……你兄長做出了那樣的事情, 他對你又有什麽恩情呢?”
盧小蓮道:“父母尚在……許多事情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吧……”
崔洋看着盧小蓮,道:“可有些事情, 若是一味妥協, 只會讓這些人得寸進尺。”
盧小蓮閉了閉眼睛,道:“且回去看看。”
崔洋也知道這時候不該多說什麽了, 于是只靜靜地陪着盧小蓮回去了盧家, 然後和她一起進去見了聞氏。
聞氏看到崔洋的時候倒也沒心思想那麽多了, 她只問盧小蓮:“這事情崔四能聽嗎?要不要讓他回避一二?”
不等盧小蓮回答,崔洋自己先開口了,道:“我跟着綠蘭去鋪子裏面看看吧, 省得金家若鬧到鋪子裏面去了,也沒跟人照應着。”
聞氏着意看了崔洋一眼,點了頭,道:“那便麻煩崔四弟了, 回頭姐姐謝你。”
崔洋笑了笑,便帶着綠蘭先走了。
等到崔洋走後,聞氏問道:“這事情,崔洋知道了?”
盧小蓮神色有些淡漠,道:“鬧得這樣大,若有心的,誰會不知道呢?”
聞氏道:“要我說,你不如和你家把這關系給斷了。”
盧小蓮苦笑了一聲,有些無奈地勾了勾唇角,道:“罷了,先去家裏看看,若是劉氏要銀錢,這次我給了就是了。”
聞氏一邊拉着盧小蓮上了馬車,一邊口中道:“也不能一直這麽縱着他們,他們當初把你賣給了金家,就是為了銀錢,現在你還給錢他們?”
盧小蓮道:“他們這次鬧去了聞家,說到底也是落了姐姐和幹娘的面子,有些事情總得把面子上給抹平了,私下的事情,私下再說吧!”
聞氏嘆了一聲,道:“這種時候你倒是開始看大局說好聽的話了,這些面子事我都不在乎,你在乎個什麽?”
盧小蓮靠着軟墊沉沉嘆道:“總不能到将來被人說,聞家好心救我又幫我,而我盧小蓮就好像是一個白眼狼一樣吧?”
聞氏聽着這話,又是一嘆,伸手揉了揉她的手,沒有說話了。
兩人這麽一路沉默着回去了聞家,一進去便看到聞夫人面色不愉地坐在廳中,劉氏在地上坐着哭嚎,而葉氏則在旁邊似笑非笑。
見到盧小蓮來了,劉氏鼻涕眼淚糊着一臉地撲了過來,抱住了她的腿,然後嚎道:“姑娘怎麽這麽傻,會被人騙成這樣?”
葉氏在旁邊殷切道:“小蓮來了,這事情也就說得明白了,小蓮原就是我金家的媳婦,是你們诓騙了小蓮,才讓她從金家出來了,現在一路受苦……”
盧小蓮看了一眼葉氏,又看了看聞夫人,她推開了腳邊的劉氏,然後上前去道了歉,道:“讓幹娘為難了,這事情是我之前處理不得當,還請幹娘不要怪罪。”
聞氏聽着盧小蓮的話,臉上的神色松快了幾分,道:“你來了,這事情我也好處理了。你既然喊了我一聲幹娘,我便是為着你好的。金家三番兩次跑到你那兒去鬧,也不過是因為你開了個鋪子能賺錢,他們家如今是破落了,所以就盯着你那麽一丁點的傍身錢過不去。”
葉氏臉一紅,嘴唇哆嗦了兩下,想要辯駁,卻被聞夫人給瞪了回去。
盧小蓮道:“幹娘說的是。”
聞氏笑了一笑,道:“你是晚輩,臉皮薄,有些事情也不好開口——遇到這種事情,你就算不好意思對我講,也該和你姐姐說。之前官府是如何判定的,卷宗都在,既然金太太這麽不依不饒,便去衙門對一對卷宗,看究竟是哪一家人虧待了小蓮吧。”
葉氏目光閃爍了一會兒,不吭聲了。
在地上哭嚎的劉氏聲音戛然而止,她有些鬧不明白這會兒為什麽情形急轉而下,分明剛才葉氏還是那樣信心滿滿的樣子,怎麽這會兒竟然不說話了呢。她覺得有些心虛,于是求救一樣地看向了盧小蓮,道:“姑娘,老爺在家裏面不太好了,姑娘不回去看看嗎?”
盧小蓮看了她一眼,道:“第一次來的時候,你說我母親身體不太好了,第二次來的時候說是我嫂子懷孕了,這次來是我父親身體不好了,如果還有下次,是不是我兄長的身體也不太好了?”
劉氏被噎了一下,好半晌才道:“姑娘為何這樣冷心冷情?”
盧小蓮看了一眼葉氏,道:“當初我為何離開金家,太太心中清楚得很,我也不怕說出來讓人知道——索性原本就是沒臉沒皮了,也不講究什麽名聲……”
“罷了!”葉氏打斷了盧小蓮的話,“我原也是一片好心,既然你不領情,那也不必多說了。我今日把你這娘家奴婢帶過來,就算是日行一善了!”說完,她不再多看劉氏一眼,便匆忙轉身離開了。
劉氏傻乎乎地看着帶着她過來的葉氏走了,這會兒只好重新求助地看向了盧小蓮,道:“姑娘……”
盧小蓮道:“你第一次來的時候我就已經說過了,那些話說了太多次,我自己都覺得有些厭煩。我和盧家已經沒有關系了,你回去問問盧荷,接了那十兩銀子的時候,他在想什麽?三番兩次來和我這麽一個被賣出去的女人說親情,嬷嬷不覺得可笑麽?”
劉氏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聞氏和聞夫人,道:“可姑娘終究是盧家人。”
盧小蓮定定地看着她,也不知是不是被這句話打動了,她許久沒有說話,卻讓劉氏覺得有些可怕。
劉氏聲音有些發飄,她道:“姑娘……姑娘若将來還想回去,家裏面總歸還有姑娘的容身之處。”
盧小蓮輕蔑地笑了一聲,道:“真的是這樣嗎?若我被休棄了,孤身一人無依無靠,此時此刻回去潞城,盧家還會有我的一席之地?”
劉氏道:“自然……自然是有的……”
盧小蓮幾乎被逗笑了,道:“這話你自己信嗎?”
劉氏低了頭,不敢看她了。
盧小蓮道:“你回去吧,以後也不要再來了。”
劉氏不吭聲,也不打算走。
聞夫人在旁邊聽着她們的這番對話,倒是對盧小蓮有幾分刮目相看了,她之前覺得盧小蓮有幾分軟弱,還覺得她在這件事情上之前便處理得不夠幹脆利落,所以才有盧家一而再地來打擾,這回來看,倒是覺得她十分果斷了。
她擡手,讓外面的粗使嬷嬷進來,把劉氏給拽了起來。
“這奴婢,我便做主幫你處理了。”聞夫人這樣道,“這些事情,你做小輩的,若是貿然出手,還會有那是非不分的人來說風涼話,方才便說了,你既然喊了我一聲幹娘,這事情我便幫你擋下了。”
劉氏害怕地看向了聞夫人,想要開口求饒,卻被旁邊的粗使嬷嬷用抹布給堵上了。
盧小蓮卻道:“這事情讓夫人出手卻也不好,還是交給我來吧!”
聞夫人定定看了一眼盧小蓮,笑了一聲,道:“罷了,既然你這麽說,便由着你了。”
盧小蓮點了頭,然後看了劉氏一眼,然後輕言細語地請那粗使嬷嬷把劉氏捆好了扔上了自己的馬車。
離開聞家的時候,盧小蓮在馬車裏面看着滿臉狼狽的劉氏,微不可及地嘆了口氣,然後伸手扯掉了她口裏面塞着的抹布,道:“一會兒我讓人直接送你回去,看在你畢竟是盧家的老嬷嬷了,這次——也是最後一次,給你這麽一個微不足道的面子吧!”
劉氏嘴巴被塞了那麽久,這會兒說話都有些不利索,她想說什麽,卻只發出了嗚嗚的聲音,好半晌才喊出了一聲“姑娘”。
盧小蓮又道:“一而再,再而三,有些事情,早就該斷了。”
劉氏哭道:“姑娘這麽說,是真的要和盧家沒關系了嗎?但老爺畢竟是姑娘的親爹,不是嗎?”
盧小蓮低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窗外,自嘲地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元旦放假了好開心!
☆、随心
劉氏大約是沒想到盧小蓮轉頭就把她送去官府了, 用的是刁奴欺主的名頭, 官府裏面大約是聞家打過招呼,又或者是崔洋在後面出力了,倒是十分高效又快速地把劉氏重責, 然後關了小半個月, 才放她出來。劉氏出來之後,壓根兒不敢再去找盧小蓮, 便灰溜溜地從京城跑走了。
這半個月裏面,盧小蓮倒也沒閑着, 她如今大約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思了, 又或者是早就不在乎這些,之前只是懶得搭理金家, 她帶着綠蘭去了金家一趟, 與葉氏當面撕扯了一番,從家裏面鬧到了大街上, 成功地成就了兩個潑婦的形狀, 連帶着葉氏的面子也丢了個幹淨, 金老太太在門口哭嚎得要暈過去,最後還是金崇文出面,寫了保證書又說以後再也不會有任何借口去騷擾, 盧小蓮才堪堪住手,然後拽着金崇文去官府備案了,最後才帶着綠蘭離開。
葉氏被鬧得灰頭土臉,看到金崇文回來的時候也沒個好臉色了, 可這事情說到底她不能怪金崇文,當然也不能承認是自己有錯,于是就只能怪盧小蓮是個惡毒潑婦,不知道知恩圖報,活脫脫就是一個白眼狼。
金老太太也說自己當年算命明明是準的,為什麽盧小蓮是這樣形狀,說要去法嚴寺把當初給的銀子都要回來,金崇文只覺得丢臉,什麽都沒說,只在自己的院子裏面生悶氣。
這些當然盧小蓮是不會知道了,她也懶得去理會這些。
綠蘭跟着她去金家鬧了這麽一次,也覺得有些出氣——雖然嘴上不說,她對當初自己被趕出金家還是有幾分氣性在的,雖然是從此自由了,但當初那個被趕出來的說辭,也并非什麽光彩的事情。
在盧氏幫忙的幾個娘子對盧小蓮也是大大地改觀,甚至楊娘子都覺得盧小蓮有幾分兇悍了,說話時候更加添了幾分尊敬。
對此,綠蘭在與盧小蓮一起回家時候笑道:“娘子要是早早兒就拿出這份氣魄,大約金家也不敢那樣做了。”
盧小蓮懶洋洋地靠着軟墊坐着,掀開了車簾的一角看了看外面,道:“之前也沒想這樣,總想着這世上不得已的事情那麽多,何必事事都争成那樣?可反而是被人覺得軟弱可欺了。”
綠蘭道:“娘子這話說錯了,這世上許多事情,若是不争,便永遠也得不到了。”
盧小蓮沒接話,只放下了車簾,輕笑了一聲。
綠蘭又道:“娘子如今也算是随心而行了。”
盧小蓮道:“縱情任性,這下子是占全了。”
綠蘭笑了一聲,道:“崔四公子對娘子的心,我也是看到了的,娘子既然都說是縱情任性了,不如就和崔四公子一塊兒過得了。”
盧小蓮道:“這大約還是不行了——那只不過是一時偷歡,崔夫人如今是沒心思管這些,覺得崔四哥也是玩玩而已,所以沒放在心上,若是來真的……那恐怕我在京城都要待不下去了。”
綠蘭道:“娘子如今是聞家的幹女兒,哪裏配不上崔四公子呢?”
盧小蓮道:“說到底也只是幹女兒不是親女兒,再加上我現在這形容,崔夫人能看上,倒是個意外了。”
綠蘭抿了抿嘴唇,幹笑了兩聲,也沒有說下去了。
盧小蓮也懶得多說,等到了盧家,便先下了馬車,去書房裏面找崔洋了。
崔洋近來除了去畫院應卯,然後便是在盧家呆着,俨然是把盧家當做了自己家,把自己當做了男主人了。
進去了書房,只見崔洋正在窗戶下面侍弄他前兩日剛搬回來的那兩盆薝匐,盧小蓮走近兩步,便聞到了撲鼻而來的濃香,她伸頭看了一眼,笑道:“這分明就是栀子花,偏偏要叫個那麽拗口的名字,也不知道你們是個什麽愛好了。”
崔洋回頭一笑,道:“我又沒說不是,你看這花開得倒是好,進房間來就能聞到香味了。”
盧小蓮在桌子前面坐下了,随手拿起了他還沒畫完的那幅虞美人看了看,道:“你最近在畫的也是花,養的也是花,馬上進六月了,不如給我畫幅蓮花,我拿去讓她們當樣子來缂一幅好了。”
崔洋指了指卷缸,頭也不回,道:“裏面好幾幅,你随便拿就是了。”
盧小蓮好奇地拿了一個出來展開,然後便看到了自己的畫像,頓時哭笑不得了,道:“我說的是蓮花,又不是人像。”
崔洋直起身子,拿了旁邊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手,慢條斯理道:“哪裏不是蓮花?我看分明就是了。人比花嬌。”
盧小蓮瞪了他一眼,順手把這畫卷給收好,重新放回去,口中道:“我說正經的,你倒是油嘴滑舌起來了。”
崔洋笑嘻嘻地走過來,也道:“我也是說正經的,偏生就是你覺得我沒個正經。”一邊說着,他在那卷缸裏面翻找了一會兒,重新拿出個畫卷來展開,這次果真是一幅蓮花圖了,“你看這幅如何?足不足夠給你做樣子?”他笑着問道,“最近聖上也讓宮裏面的缂絲匠人們在做這些呢,讓我們畫院裏面交了好些上去當做樣子,只是到現在為止,還沒做出來。”
盧小蓮就着他的手看了看,道:“既然你都說可以做樣子了,那我就收下了。”
崔洋從椅子背後環住了盧小蓮,把腦袋擱在了她的肩膀上,漫不經心笑道:“怎麽今日你回來這麽早?昨兒不是還和我說,今天要在鋪子裏面教那幾個娘子做個什麽花樣麽?”
盧小蓮往後靠了靠,把那幅蓮花畫卷給慢慢收起來,道:“教了也沒教會,懶得再多說,反正綠蘭會了,等明天就讓綠蘭去和她們慢慢磨。”
崔洋道:“你比從前沒耐心多了,以前你可不會這麽說的。”
盧小蓮側頭看了他一眼,親昵地在他的臉頰上觸碰了一下,道:“我倒是不想,只是她們仿佛有些害怕我,索性也就懶得多說了。”
崔洋啄了啄她的臉頰,道:“是啊,兇悍婦人,這名聲在京城響亮得很,我回家去的時候,三哥還問我是不是被你欺負了。”
盧小蓮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可不是被我欺負了?你分明就一直被我欺負得毫無還手之力。”
崔洋吻了吻她的耳朵,壓低了聲音,道:“那想不想再欺負狠一點?”
已經快近夏日了,衣裳穿得淡薄,兩人磨蹭了一會兒,便已經是肌膚相見。
兩人撕纏了一會兒,便又成了盧小蓮坐在崔洋身上的姿勢,兩人便這麽坐在了書桌前的椅子上,相擁難耐。
忽然崔洋拿起了旁邊的毛筆,然後與盧小蓮手指交握地拿好了,嬉笑道:“不如這樣,我來教你畫畫。”
盧小蓮媚眼如絲地掃了他一眼,仿佛無心卻又似有意地扭動了一下腰肢,直逗得崔洋抽了一口氣,另一只手扶住了她的纖纖細腰。
“你變壞了。”崔洋吻着她的肩膀,輕輕地用牙齒啃噬着她的細皮嫩肉,“這是謀殺親夫你知道嗎?”
“沒名沒分的,算什麽親夫?”盧小蓮抓住了他的手,卻把那毛筆給扔開了,“你還能教我畫什麽?你教的我都學會了……嗯……”說到這裏時候,身下的崔洋忽然動作了一下,她剩下的話沒說完,于是只剩下了一聲呻.吟。
“哪裏學會了?這裏嗎?”崔洋一手撫弄着她,又在她耳後吐氣。
盧小蓮笑了一聲,卻不想聽他再說,只回頭去吻住了他的唇,讓他把那些絮絮叨叨的話語都咽進了肚子裏面。
就在盧小蓮與崔洋在書房裏面纏綿的時候,門房上來綠芳來了,卻是來找綠蘭的。
綠蘭聽說綠芳找來的時候意外極了,那日她與盧小蓮去金家的時候,綠芳避而不見,那時她想着綠芳也是不想蹚渾水,于是沒往心裏去,後來端午的時候她送了些禮物回去,綠芳卻沒有收下,她便大約知道綠芳是個什麽态度了。
她原想着自己與綠芳——還有鄭家,大約要是老死不相往來了,可沒想到這會兒綠芳會來。
綠蘭親自去門房上見了綠芳,但并沒有讓她進去的意思。
“父親病了,你回家一趟吧!”綠芳硬邦邦地說着,“嫂子原本是想來的,被我攔下了,你如今在外面過得好,要是讓嫂子知道了,反而多事。”
綠蘭愣了一會兒,道:“之前……之前我去家裏看的時候,父親不是好好的?”
綠芳冷漠道:“我勸你回去看一眼,好容易日子過好了,可別前功盡棄。”
綠蘭有些不明所以,可綠芳卻不願多說了,撂下這兩句話之後,便轉身離開了。
門房上那小厮看着綠芳走了,然後向綠蘭道:“綠蘭姐姐,若這會兒您要出門去,那我去套上馬車?”
“先不用了。”綠芳朝着那小厮笑了笑,又道了謝,“先謝過,廚房裏面今日做了些新鮮菜,你記得早些去吃。”頓了頓,她也不欲多說了,滿腹心思地往內院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2017新年快樂~~~~
節假日的福利,本章下1月1號內留言有紅包派送~多少是個心意,祝大家2017心想事成~~~~
愛你們~麽麽噠~~~
感謝最近投了霸王票的小夥伴們~~~土豪【啊嗚-九十九】和土豪【多多】,讓我抱一抱大腿吧~~~
最後感謝一下給投了營養液的小夥伴們,挨個抱抱~~
讀者“”,灌溉營養液+5+5+1+1【其實好在意這位寶貝叫啥啊,為什麽會是兩個引號……
讀者“sallyliao”,灌溉營養液+1
讀者“陳佩斯”,灌溉營養液+1+1
☆、女人
綠蘭雖然心中有疑慮, 但并不是沖動的人。
綠芳那硬邦邦的态度她看在眼裏, 只覺得有些怪異——綠芳也是算八面玲珑的人了,就算再不喜歡再不待見,也不至于擺出這樣的姿态來, 她細細琢磨了一回, 又想起了她最後撂下的那句話,便直覺是與自己兄嫂父母有關。
自從從金家出來之後, 她與兄嫂父母的關系幾乎是已經斷了——按照他們的想法,她就應該老老實實呆在金家, 能給金崇文做姨娘已經是天大的福氣, 她竟然敢拒絕,還敢拿了自己的身契去外面, 這簡直是大逆不道。于是她自從離開金家, 只與綠芳有些往來。
她坐在椅子上抱着一杯水想了想,忽然又想到了對盧小蓮幾乎是窮追不舍死纏爛打的金家, 金家為什麽要對盧小蓮那樣?還不是因為盧小蓮如今是能掙錢又有名聲了?反過來想, 若是自己的兄嫂父母忽然對她上了心, 那麽也必定是有個相似的原因吧?
這麽一想,她忽然覺得背後的冷汗都冒了出來——這究竟還要不要回去?若是要回去,須得怎樣回去比較好?
她看了一眼外面, 只見暮色落下,滿天星光。
起了身,她踟蹰了一會兒,還是咬咬牙出了門, 往書房那邊去找盧小蓮了。
到了書房外面,只聽到裏面又是那熟悉的聲音,綠蘭臉色麻木了一會兒,先回身讓小丫頭去準備了些熱水,然後才在外面等了——這麽一等,又是到了半夜,崔洋出來穿熱水的時候看到她,都十分意外了。
崔洋悄聲問道:“你怎麽在這兒?今天小蓮不是說,讓你早些休息了?明兒鋪子裏面還要你照看呢!”
綠蘭低聲道:“有件事情,想……想問一問娘子。”
崔洋道:“小蓮已經歇下了,若有什麽事情,你與我說也是一樣的。”
綠蘭想了想,又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姐姐今日忽然過來說我父親病了,讓我回去一趟,又說讓我至少回去看一眼,免得生事……”
崔洋只笑了一聲,道:“這事情聽得耳熟,上次小蓮家裏那劉嬷嬷過來,也是這麽個說辭。”
綠蘭忽然之間恍然大悟,于是急忙謝道:“多謝崔四公子提點……若不是這麽說,我還想不明白這事情究竟奇怪在哪裏了。”
崔洋道:“想來是你現在過得好了,你的父兄又有什麽打算吧!若是想回去便回去看看,若不想回去,便權當沒聽到了。”
綠蘭想了想,又道了一聲謝,道:“是了,我正應當如此去做——還請崔四公子不要打擾了娘子歇息,我先退下了。”
崔洋擺擺手,也不多在意,只端着熱水盆進去了。
綠蘭悄悄退了出去,便琢磨着明日先派個小厮回去走一趟,看看家中是什麽态度,若真是父親真的病了,那便派人送銀錢回去,若只是托病……那便要早作打算了。
盧小蓮在床上懶洋洋地躺着,一臉餍足。看到崔洋端着銅盆進來,她笑了一聲,幾乎是勾引一樣地用潔白的足尖沖着他點了點,道:“拿水也這麽久,這是遇到熱水妖精了?”
崔洋輕哼了一聲,随手把銅盆在床邊的小幾上放了,又絞了帕子拿在手裏,一把就握住了她的纖纖玉足,口中道:“哪來什麽熱水妖精,方才綠蘭在外面,我便和她說了說話。”
盧小蓮用另一只足尖點了點他的大腿,有些漫不經心道:“不是說讓她早些休息了?”
崔洋掃了她一眼,輕笑道:“好容易才消停,可別亂點火。”一邊說着,他伸手把她壓下了,然後用那濕帕子給她擦了擦身子,口中又道,“說是家裏有些事情想問問你的意見,我便越俎代庖幫你問了,然後打發她走了。”
盧小蓮有些好奇,道:“是有什麽事情?她家裏不是挺好的?”
“說是她爹病了。”崔洋言簡意赅地說。
盧小蓮露出了一個有些嘲諷的神色,道:“這說辭有些耳熟。”
“的确,我就這麽跟她講的,然後她就自己回去了。”崔洋直起身子,在銅盆裏面把帕子酘了兩下,然後重新擰了起來,又道,“若你再不起來,我可自己動手了。”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她的腰線之下,挑了眉。
盧小蓮哈地笑了起來,道:“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吧?”
崔洋道:“若你想再試試,我也是願意的。”
盧小蓮連連擺手,還是坐了起來——扶着腰——她道:“也不知你哪來那麽多花樣,每次都弄得人腰酸背疼的。”
崔洋笑着把帕子遞過去,道:“怪我?明明是你說要多一些的。”
盧小蓮瞪了他一眼,道:“口是心非你不知道嗎?”
崔洋笑着在她旁邊坐下了,伸手揉了揉她的纖纖細腰,道:“我給你按摩一二,如何?”
盧小蓮接了帕子,又把他推開,道:“你別過來,我這會兒可經不起你這按摩了。”
兩人笑鬧了一陣,最後崔洋把銅盆帕子重新送去了門外,然後回來便和盧小蓮相擁而眠了。
第二日盧小蓮起來時候,已經日上三竿,崔洋早早兒去畫院了,她在床上呆呆坐了會兒,正想着一會兒要不要去鋪子裏面看一看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面一陣陣嘈雜聲音。
她皺了皺眉頭,随便披了件衣裳,把頭發攏了攏就起了身,然後推開窗戶問道:“外面怎麽了?”
最近在提拔到她身邊來的小丫頭脆脆聽到她的聲音,有些慌亂道:“娘子,是綠蘭姐姐家裏人來了,正在外面鬧騰。”
盧小蓮皺了眉頭,道:“是為了什麽?”
脆脆道:“不知道……但是綠蘭姐姐剛才拿着菜刀出去了……娘子要出去看看嗎?娘子要不要先……換身衣服?”
盧小蓮瞪了她一眼,已經推門出來了,口中道:“這什麽時候還換衣服……等換了衣服,說不定你綠蘭姐姐就鬧出人命了!”
脆脆傻乎乎地點了點頭,道:“那……那我和娘子一起過去!”
盧小蓮揉了揉她腦袋,道:“你過去做什麽?你去後門上,讓個婆子去報官,就說家裏面來了歹徒,知道嗎?”
脆脆應了下來,然後便一溜煙跑去後門了。
盧小蓮出了院子,便看到綠蘭兇悍地拿着菜刀和一個男人對峙着,那男人與綠蘭的模樣有幾分相似,大約就是她的哥哥鄭雄了。
鄭雄面上十分狼狽,頭發淩亂,大約是被綠蘭給大力抓撓過了,他有些想上前去,又不太敢上前,于是猶猶豫豫,口裏面又說着些不着四六的話語。
他道:“你一個女人家孤身在外也不成樣子,正好家裏面給你找了門親事,就當是給咱爹沖喜了,你便與我回家去吧!”
綠蘭聽着這話,只一菜刀劈了過去,直吓得鄭雄往旁邊慌慌張張地躲開,她道:“這簡單了,我這會兒給你見了紅,也是喜事,更加是能讓咱爹沖喜,是不是?”
鄭雄慌慌張張地躲閃着,腦子裏面一片漿糊了,于是道:“見紅算什麽喜事??”
綠蘭氣喘籲籲地停了一停,反問:“怎麽不算?見了紅那可是大紅的喜事,還有什麽比這個更紅?”
鄭雄好容易扶着柱子站穩了,便看到了盧小蓮,于是道:“正好盧娘子也在,這事情與你說不清了我與盧娘子說——”
“不必。”盧小蓮截斷了他的話,溫和地看向了綠蘭,“我已經讓人報官了,你先把菜刀收起來,免得一會兒官府來人了理虧。”
綠蘭幹脆利落地點了頭,把菜刀扔到了旁邊去,又把自己有些散亂的頭發捋了捋,道:“娘子來得正好,有些事情也正好缺個見證。鄭雄,你說咱爹重病,你可有證據?”
鄭雄結巴了一會兒,道:“就……就是病了,病了還有什麽證據?”
綠蘭聽着這話,立馬往地上一趟,哎喲哎喲地叫喚了起來,氣若游絲道:“我也病了,怕是不好了,鄭雄,你要不要給我……給我也沖喜……?”
鄭雄臉一綠,說不出話來了。
綠蘭掃了他一眼,精神抖擻地站了起來,又道:“鄭雄,明人不說暗話,你就今日說清楚,究竟是哪個賤人給我說了這狗屁婚事,又是哪個賤人讓你到這裏來鬧事?你說清楚了,我便向娘子說情,讓官府不抓你進去關個一年半載,若你不說實話,哪怕你關個一輩子,我也是絲毫不心虛的!”
鄭雄唯唯諾諾地看了盧小蓮一眼,低着頭不吭聲了。
綠蘭嘲諷地笑了笑,也不說話,就等着他再開口——對自己的兄長,她也算是了解的,鄭雄是個小人,唯利是圖,為了銀錢什麽事都做得出來,但他膽子也不大,就算面前有座金山,他對着流口水,也不太敢貿然出手,非得後面有個人挑唆着,才敢壯着膽子上前去。
她一眼就能看出鄭雄前來背後是有人的,可這會兒她拿不定,這背後的究竟是她嫂子呢?還是她爹媽呢?
鄭雄等了許久沒等到下文,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綠蘭,又看到綠蘭正瞪着他,于是重新低下頭,好半晌才道:“咱爹說……反正你現在孤身在外面,跟着盧娘子名聲也不好聽……不如嫁了人換點彩禮回來,省得在外面被人戳脊梁骨……”
綠蘭靜默了好一會兒,忽然自嘲地笑了一聲,問道:“家裏沒錢了?”
鄭雄老老實實地點了頭,道:“金家已經好幾個月發不出月錢了……”
作者有話要說: 紅包已經送啦~應該沒有遺漏哈~
以及感謝土豪“啊嗚-九十九”的地雷
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