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路邊停着一輛黑色賓利,林助理打開車門,男人一腳跨了進去,對司機吩咐,“去公司。”解開襯衣扣子,該死的襯衣,磨得皮膚疼。這樣想着腦海裏又浮現剛才女孩兒的臉,總有一天他讓她再也笑不出來,要她哭着求饒!
“她叫什麽?”男人邊換衣服邊問。
“茹顏。”
“去查一下。”
“是。”
林助理從後視鏡裏看着監制黑透的臉,心裏有隐隐的期待,如果他們結婚……似乎也不錯,一個玲珑剔透的姑娘,一個冷血無情的男人。
男人已是黑色襯衣加身,系着袖扣,他基本不穿白色,所有的衣服都是黑色的。
男人有着俊美無匹的臉,頭發一絲不茍地疏到腦後,露出飽滿的額頭。英挺的眉毛,雙眼黝黑,如一片死寂的森林。她說對了,他冷血無情,他不知道情是什麽。他認真貫徹着女人如衣服這個原則,在他眼裏,女人只是賺錢的工具,或是拿來解決生理需要,連擺在家裏當花瓶他都嫌棄。……但如果是她的話,他倒是樂意,他要磨掉她所有的銳氣。
他,陸澤,陸氏傳媒的太子爺,金牌監制,為了能給家裏交代,竟然整整相了兩天親,忍受着一個比一個蠢一個比一個極品的女人,他都沒挑,她們倒挑上了,錢?車?呵,她們眼裏也就只有這些。
陸澤摩挲着額頭,可以想象那幾個家夥知道他相親後會笑成什麽樣,這将成為他人生中抹不去的污點。
陸氏傳媒,監制辦公室。
陸澤凝視着桌上的資料,往常查個人,少說也得兩天,這回倒是神速,下午就放到辦公桌上了。林助理低着頭,視線直直射到陸澤手中的紙張上,主要是他對茹顏太感興趣了,就催的緊了些,以至于下午就查到了。
不過……看一眼監制,他蹙着眉,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他看了兩遍,對于過目不忘的監制來說,已經很不尋常了。
陸澤拿起資料,鎖在了抽屜裏,“約過了嗎?”
林助理吞了口口水,想起剛才的電話,茹顏很心平氣和地說:“我腦袋被門夾了才會嫁給那個工作機器!”茹顏會猜到監制是工作狂,他竟毫無意外。
林助理突然覺得還沒看到監制的好戲,他先招架不住了,他不想做這個傳話器,“茹小姐說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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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在預料之中,陸澤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電話給我。”
林助理很狗腿地撥出去後,才把電話給陸澤。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起來,“林助理,我說了我不去。”
“是我。”
那頭頓了下,“是你,我也不去。”
“我去學校接你,我想我的車子再加上我這個人可能會引起學校騷亂……”
“你威脅我?”
“對。”
對方又停頓了一會兒,幾乎能聽到磨牙的聲音,陸澤很惡劣的勾了下嘴角,“同意了?”
“地址給我,我自己去。”
“一會兒林助理發給你。”陸澤把電話給林助理,剛才湧上來的煩躁的心情登時好了。
西餐廳內,茹顏翻看着菜譜,看都懶得看對面的人,菜很精致,菜價很貴,她指了其中的一個給服務員看,合上菜譜。
陸澤要了牛排和紅酒。
茹顏:“我要開車,不能喝酒,給我一杯蘋果汁。”
陸澤朝服務員點頭,服務員走開了。他晃動着高腳杯看對面的女孩,荷葉領的藕色長袖襯衣,垂質的料子顯出纖細的腰身,襯衣下擺塞在淺卡其色的褲子裏,腰上系了一條黑色的腰帶,白色系帶球鞋,露出一小節腳踝。
她這打扮,說正裝不像正裝,說休閑不像休閑的,偏偏給她穿出不一樣的味道來。想象着她站在講臺上,盈盈淺笑講課的模樣,想來也是清新可人。
許是教書的原因,她臉上的書卷氣很濃。
此時,女孩兒一手托腮,手指細細長長,手指甲圓凸凸的,指甲是本身的光澤,……沒有塗指甲油,耳朵像元寶一樣,……沒有耳洞。
女孩兒突然看過來,她知道他在看她。
陸澤并沒有收回目光,反而更肆無忌憚地打量,像她第一次打量他一樣,恨不得剝了外衣,露出裏子。下一秒卻差點在女孩兒的話裏将喝入口中的紅酒噴出來,她說:“我好看嗎?”笑盈盈的臉,眼睛像秋水一樣,波光潋滟。
陸澤咽下口中的紅酒,眼睛危險的眯起來,他突然很想……掐死她。
“很想掐死我。”她說的是肯定句,她又看出了他的想法。
身為一個上位者,他極其讨厭被人窺探內心。
陸澤氣的咬後槽牙,已經很久沒有人讓他這麽生氣了。
茹顏的臉上一直挂着笑,只是笑容慢慢變得邪魅,“我勸你還是重新找個‘擺設’,不然我怕你會被我氣死。我這人的做事原則是:寧願讓別人不痛快,也不會讓自己不痛快。”她瞪着烏溜溜的眼睛,不甘示弱。
陸澤忽地就笑了,露出整整齊齊的八顆牙齒,他笑起來的時候像冰山融化,像漫天烏雲突然現出了陽光,像大雨後挂在天邊的彩虹。茹顏瞪大雙眼,她對美男一向有免疫力,可這男人笑起來簡直迷死人,她的腦袋裏有一瞬間空白,……妖孽!
只聽餐廳裏一陣霹靂浜啷,全是打碎東西的聲音。
“我好看嗎?”他把話又奉還給她。
茹顏的臉一下子就紅了,雙手緊握成拳,她想打人。
“想打我。”他說的也是肯定句,她既然能看透他的想法,他也一樣,他是人精中的人精,她那點道行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陸澤喝了口紅酒,“你說過我對生活品質要求很高,即使是一件擺設我也要挑件好的,我這人呢,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讓人不痛快,別人越不痛快,我就越高興。”
茹顏定定地看着他,她發現她被他壓得死死的,索性不再說話,喝了一口蘋果汁,淺綠色的泡沫沾在嘴唇上,伸出小舌頭舔了下,紅色的小舌尖輕輕一勾,淺綠色的泡沫便不見了。
陸澤的喉嚨咕咚一聲,下腹發緊,暗罵一聲,這死丫頭竟然撩撥他。
茹顏也覺察了,魅惑似得一笑,拿起紙巾輕輕擦嘴,眼睛挑釁地眨了眨。
陸澤的眸子變暗,“我不介意吃了你。”
茹顏瞬間變色,“無恥!”
恰好服務員端上牛排,茹顏歪過頭,看到玻璃上映出自己的影子,那影子滿臉怒容。
陸澤勾了下唇,低頭吃飯。
茹顏頂不喜歡吃西餐,只吃了兩口牛肉,牛肉的紋理帶着紅色的血絲,讓她想起案板上的生肉,頓時沒了胃口,只一口一口地喝蘋果汁。
陸澤掃她一眼,低下頭,繼續面如表情的吃飯。
天已經黑了,烏沉沉的天空下亮起一盞盞的燈,茹顏想起萬家燈火四個字。媽媽……若不是答應了媽媽,她絕不會去相親,如果不去相親就不會遇到這個極品男人,如果不遇到這個極品男人……茹顏被佟湘玉附身,如果個沒完。
眼皮子發沉,她支着頭,頭一點一點的,昨晚看書看晚了,中午也沒睡,現在倦意襲來,想睡。
陸澤用餐巾擦嘴,看着對面的女孩兒支着頭犯困,卷翹的睫毛一顫一顫的,突然頭一歪,險些打翻杯子,瞬間坐直。
陸澤垂下眼簾,第一次有女人跟他吃飯睡着,驕傲再次被挑釁。
茹顏喝了一大口蘋果汁,看了過去,他已經吃好了,“可以走了嗎?”她神采奕奕,剛才的困倦早已不見。
“不急。”他想知道她的耐性什麽時候耗光。
“什麽時候可以走?”
“我說可以的時候。”
茹顏自嘲地笑笑,她看出來了,他是在故意磨她,把腮邊的頭發別到耳後,“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可以。”
“以前有一個叫趙廣的人……”
對面的女孩兒半垂着眼簾,表情跟着故事情節或喜,或怒,或哀,或樂,一個很普通的故事被她講的精彩紛呈。但是講完,陸澤的臉色很難看,“你在罵我?”
茹顏慧黠的笑起來,眼睛裏有惡作劇得逞的光芒,“沒有,你自己對號入座。”是,她就是罵他,自私,自傲,不懂別人的感受,結婚這麽大的事,竟然單方面決定。
茹顏站起來,“可以走了吧?”已經講了半個小時的故事了,“我明天還要上課。”
“恩。”他看她拿起座位上的米色風衣穿上,系上扣子,綁好腰間的腰帶。她的腰很細,他一條手臂就能圈住,“明天去我家。放學後,我讓林助理接你。”
茹顏神情一震,繼而大怒,“陸澤,你別得寸進尺!”他、他竟然帶她見家長。
“我一向如此,既然決定了就要快,我不容忍拖拉,你最好跟上我的腳步。”
“跟什麽跟,你是誰呀,跟我有一毛錢關系?!”茹顏登時火了,她很久沒這麽生氣了,這個人簡直不可理喻。她氣沖沖地往門口走,卻被陸澤拉住,她只到陸澤的下巴,整個人小小的,手臂很細,攥到手裏幾乎能摸到骨頭,陸澤詫異,這麽瘦這麽小的一個人哪裏來的力氣跟他對抗。
他低下頭,湊到她的耳邊,“記住了,我決定的事沒人能改變。”
茹顏仰起頭看他,晶亮的眼睛裏蒙了一層水霧,她就是不想嫁他,就是不想跟他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