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陸家在準備過年用的東西,陸老太太給茹顏看購置物品的清單,“每年就這麽些東西,家裏需要的,還有買給各家的禮物,你看看。”
茹顏一目十行地掃過。
陸老太太喝着咖啡,“等他們買回來你核對下,沒少沒多就行,咱們家沒那麽多講究。”
茹顏又看了一遍,以示重視就給了阿姨。
阿姨和司機一起出去購置東西。
幾個相熟的人來家裏串門,季家的,林家的,徐家的,四個老太太攢了個麻将局。說是老太太都保養得宜,穿着也講究,乍一看跟四十幾歲的女人沒兩樣。
茹顏端茶倒水,遞瓜果,照顧的很周到,也不多話,眼睛也不亂掃,事情做完了,就坐在陸老太太身邊,一副乖順的模樣。
林老太太笑道:“你這個媳婦兒好,我家那個就沒靜下來的時候。”
徐家老太太也說:“我家那個都看不到人,這幾天鬧着要搬出去住,說跟我們住一起不方便,你說那麽大的房子,一人住一層都夠,哪裏不方便了。”
陸老太太但笑不語,季老太太說:“行了,你們還都有兒媳婦兒,我連影子都沒看到。”
“季勳現在可是□□星,他要是結婚,粉絲該不樂意了。”
季老太太嘆口氣,“我現在也想通了,你愛什麽時候結就什麽時候結,我跟老頭子過完年就移民,不管他了。”
“真移民呀?”
“還假的不成。”
她們絮絮叨叨地聊,茹顏掃了眼老太太的牌,嘴角一翹,要和,果不其然,來了個自摸。
林老太太叫,“運氣真好,又和了。”她看了眼茹顏,上回她們打麻将的事,莫小雨回去說了,這丫頭嘴裏藏不住話,有啥說啥。她就尋思,陸澤聰明吧,娶了個老婆也這麽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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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徐家的來找她,說來陸家打麻順帶着看新媳婦兒的時候,她在猶豫,要是跟林聰他們幾個似得,被茹顏榨個幹淨可怎麽辦?
一圈打下來,茹顏只是看,沒有說過話,她心裏踏實了,她們三個加一起也不是她的對手。
幾圈打下來,幾個老太太有些累,就停了麻将。茹顏去廚房端了點心出來,還很貼心的沖了咖啡。坐在老太太身後,給老太太捏肩膀,很精準地按在穴位上,不輕不重,直捏的老太太叫舒服。
其他三個老太太都一臉的羨慕嫉妒恨。
正在鬧着,阿姨和司機回來了,茹顏去看他們買的東西,一樣樣的,也不拿清單核對。阿姨暗想光看能看出什麽,那麽長一張條子,記得住嗎?忽聽茹顏說:“少了一份茅臺陳釀,寫春聯的紙沒買。”
司機的心思一動,臨走前老太太把他拉到一旁讓他故意少買兩樣,這兩樣确實沒買,紙看了不好,要再去別的地方買。
阿姨道:“不能呀,沒買錯過。”
茹顏笑了笑,“你拿單子核對下。”就進了屋。
幾個傭人一起來搬東西,順便核對,還真少了這兩樣。
阿姨回了陸老太太,老太太笑道:“少了再買一趟好了,不礙事的。”目光落在茹顏身上,以後她可以做甩手掌櫃了。
晚上陸澤回來,問茹顏在家幹嘛了,茹顏說陪着老太太打麻将了,陸澤就笑起來,“你沒榨幹她們?”
“人就是來找媽媽玩的,我要是那麽做了,她們以後不敢來了,誰還陪媽媽玩。”
陸澤摸摸她的臉說:“真懂事”,茹顏給了他個大白眼。
結婚第八天,第九天……
眨眼到了臘月二十九,陸澤還在公司,在他的字典裏是沒有休假兩個字的,又是電影公司,即使過年也有很多人在工作。身為太子爺,陸澤很是盡職盡責。
快中午的時候,林助理突然推門進來,神色有些慌張,“監制。”
“怎麽了?”陸澤頭也不擡地問。
“剛才家裏打電話來,說老太太一腳踩空摔下了樓梯,太太為了救老太太一起摔了下去,老太太沒有大礙,受了點驚吓。太太磕破了頭,在醫院裏。”
陸澤心裏沒來由地痛了一下,拿起外套,走出了辦公室。
林助理趕緊拿了車鑰匙追了出去。
怎麽會這麽不小心,早上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她說今天降溫,還特意去房間給他拿了外套,怎麽就磕了頭。
沈氏慈心私立醫院。
阿姨正陪着茹顏縫針。
她快要吓死了,老太太在二樓跟少奶奶說話,一個不小心就踩空了,少奶奶也是個反應快的,霎時就抱住了老太太,兩個人一起滾下了樓梯。
血當時就順着少奶奶的額頭流下來了,老太太直接吓昏了過去,老爺也吓得夠嗆。還是少奶奶鎮定,上去就掐老太太的人中,等她緩過來,才想起少奶奶也受了傷。少奶奶的臉上淌得全是血,吓人的很,急急忙忙送醫院。
還好,老太太沒事,少奶奶只是傷了額頭,但是,“沈醫生,會不會留疤呀?”這麽漂亮的臉,要是留個疤,少爺那邊不好交代呀。
這十幾天相處下來,他們都在看在眼裏,少爺對少奶奶那是跟旁人不一樣的。整個陸家,他們就怕少爺,少爺發起來火來,沒人敢勸。
沈默一邊縫針,一邊說:“我的技術你放心,肯定不會留疤的。”
當時送來的時候,茹顏的臉上都是血,他吓了一跳,心說要是出啥事,陸澤那邊不曉得會怎麽樣。他也不知道是希望陸澤在意還是不在意。
洗幹淨了才看清額頭上開了一道口子,幾乎露出了骨頭,不縫針是不行的。
若是平常這種活随便找個外科大夫就行了,用不着他這個副院長動手,但她是陸澤老婆,要是留了疤,陸澤不在意還好,要是在意,非得把他的醫院給拆了。
所以沈默縫的很認真,很小心。她的皮膚又嫩,他都不敢使勁。看一眼茹顏,她的面容很平靜,絲毫不見慌亂。
覺察到他的注視,茹顏擡頭看他,朝他微微笑了下。
沈默的手一頓,險些縫壞,忙收斂了心神。
這姑娘笑起來的殺傷力真大,跟陸澤有的一拼。
縫好針,纏好紗布。
茹顏的臉色很蒼白,縫針的時候沒有吭一聲,剛送過來的時候,他記得她還對他笑了笑,要是換成別的姑娘,早就哭成淚人了。
茹顏坐着沒有動,其實她有點頭暈,麻藥勁還沒過。
陸澤趕到醫院,先去看了母親,陸老太太趕緊說:“先去看小顏,流了很多血,我沒事。”
陸澤進去的時候,阿姨正扶着茹顏往外走,見到他忙說:“給少奶奶做了檢查,有點輕微的腦震蕩,除了頭上的傷,其他的地方還有磕傷,拿了紅花油。”
陸澤恩了一聲,見她頭上纏着很厚的一層紗布,臉白的像紙一樣。三兩步跨過去,輕輕抱住她,眼睛在她的頭上巡視,“痛嗎?”
茹顏皺眉,麻藥正在散去,傷口一抽一抽地疼,“你不問還好,你一問就開始疼了。”
沈默挑了下眉,玩味地看着倆人。他認識的陸澤可從來不會憐香惜玉,想讓他心疼怕是難。
陸澤拉開她,看她的頭。
茹顏幽幽地道:“傷口很大,縫了七針,到時候拆了線,會有一個疤,像蜈蚣一樣趴在額頭上,巨難看。”
阿姨張了張嘴沒說話。
沈默一怔,縫了五針好嗎,我縫的,留疤才怪,他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的道:“你要做好準備,可能會毀容。”
陸澤掃了沈默一眼,明明知道她在說謊,他還是忍不住地看她頭上的傷,語氣森然冰冷,“他要是讓你頭上留疤,我就拆了他的醫院。”
茹顏和沈默都愣住了,茹顏張大嘴巴看着他,完全不相信他會這樣說,她就是開個玩笑而已。
沈默一下子叫起來,“陸澤,你真是有異性沒人性,我親自縫的,能有疤嗎。……她就是想讓你心疼一下而已!”從送來醫院到陸澤來之前,一聲都沒吭,他一來就喊疼。
沈默要瘋了,這倆人是來他醫院裏耍人的嗎。
茹顏很抱歉地對他笑了笑,她也沒想到不是,就随口一說,博個心疼而已,完全是本能反應,她以前也老幹這種事。
以前……茹顏有一瞬間的愣怔,爸爸在的時候是跟爸爸,後來換成了程東珏……她以為她忘這項技能呢。
看了眼仍舊暴躁的沈默,茹顏深表歉意,“沈醫生,你喜歡的那個小護士喜歡上晉江看小說,你可以買幾本晉江作者出版的書給她,她一定喜歡。”
“你怎麽知道我……不是,你怎麽知道……哎,你們別走呀!”
陸澤才不理他,誰讓他說他有異性沒人性,陸澤帶着茹顏去看陸老太太。
沈默一直跟到病房,聽到陸老太太問茹顏,“傷口痛不痛?”
茹顏說:“不痛,也不會有疤,媽媽你放心。”
沈默翻白眼,看人下菜碟。
陸老太太:“那就好,讓小澤先帶你回去,我住一晚沒啥問題也就回去了。”
陸澤拉着茹顏往外走,沈默還是跟着,“那個,你告訴我你怎麽知道我喜歡那誰,還有你怎麽知道她喜歡上晉江。”
茹顏剛要說話,陸澤說:“不要理他。”
茹顏只好閉嘴,再次朝他歉意的笑笑。
“陸澤,你還是不是哥們!你給我等着!”
陸澤完全無視他,等着就等着,你還能怎麽樣。
回到家,茹顏躺在床上,不想動,頭一抽一抽地痛,身上也痛起來。陸澤拿了紅花油進來,“都磕哪兒了?給我看看。”
“胳膊,腿,腰。”茹顏有氣無力的擡起胳膊。
陸澤挽起她右手的袖子,露出一大片淤青。眼神暗了暗,倒了一點兒紅花油在手裏,給她揉。
茹顏哼了一聲,疼出一身的汗。
陸澤頓了下,放輕了動作,揉好,又給她揉腿和腰上的傷。
茹顏時不時哼唧一聲,陸澤一會兒力氣大,一會兒力氣小,她很想說您老能不能用力均勻點。可看他也是一頭的汗,只好忍住了沒說。
陸澤一點不比她好受多少,他一用力她就哼唧,他的小腹就跟着一緊,偏偏她現在受了傷,碰不得。一擦好紅花油,陸澤就沖進了浴室。
他憋得快要炸了。
沖了個涼水澡,洗掉火氣。
茹顏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臉上有些潮紅。
陸澤摸了摸,有點熱,今晚該讓她住院的。
打電話給沈默,沈默說給配了消炎藥,吃了就沒事了。在醫院裏也一樣,疼得忍着,還不如家裏舒服呢,如果再有問題就給他打電話。
陸澤去跟阿姨要消炎藥,倒了一杯水進來,叫茹顏起來喝藥。
盡管很不喜歡吃,茹顏還是很艱難地吃了下去。
要是在家,非要磨上一磨不可。
到了後半夜,陸澤翻了個身,摸摸,沒摸到人。
陸澤怕碰到她的傷口,頭一回沒有抱着她睡,只時不時摸她一下,怕她燒起來。
他沒想過會摸不到人,一下子睜開了眼睛,“茹顏。”聲音裏透着焦急。
“恩。”聲音從陽臺上傳過來。
陸澤走過去,見她躺在躺椅裏,臉色蒼白,拿着一本書看。
“怎麽不睡?”
“傷口疼,睡不着。”
陸澤把她手裏的書扔在桌子上,抱起她,放在床上,“閉上眼睛。”
茹顏閉上眼睛,沒有別的事情分心,傷口一跳一跳的疼。再次睜開眼睛,陸澤正看着她,“很疼?”
“我真的睡不着。”茹顏很委屈,又沒有吵到他對不對。她的眼裏隐隐有淚花,忍着沒有落下來。
陸澤很輕很輕的摸了下她的額頭,他也沒有碰到過這種情況,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她是為了他母親受的傷,若不是她,母親傷的更重。大不了以後,他再多寵她一些好了。
可是現在怎麽辦?看她一副委屈的樣子,還硬生生的忍着。輕輕嘆了口氣,“你想怎麽樣呢?”剛才摸了一下,沒摸到人,他以為她不見了呢。
“我給你講故事吧。”有事分心,她就不想疼的事了。
“……好吧。”
是不是應該他給她講故事?
講着講着,茹顏睡着了,陸澤輕輕親了她一下,才睡。
大清早,茹顏睡醒,看到身邊的男人愣了下,不去公司嗎?
陸澤睜開眼睛,先看了下她的額頭,“還疼嗎?”
“好多了。……你不去公司?”
“今天除夕,休息。”
險些忘了,今天是今年的最後一天。
明天是新年,她嫁人後的第一個春節。
茹顏突然有點傷感,以前都是他們三個一起過年,今年她得在陸家,家裏只剩了小天和媽媽,誰幫媽媽包餃子呢?小天會不會還像以前一樣不着調?她想回家。
茹顏一有心事,就會垂下眼簾,掩蓋情緒。
作者有話要說: 補了一部分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