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季勳跟林聰打了聲招呼也就走了,沈默也無意多留。宴會還沒結束,賓客已紛紛散去。

大家都是看在林聰的面子上來的,新娘子着實不讨人喜歡,趾高氣揚的,陸太太還跟她絕交了,以後在闊太太圈裏可沒那麽好混了。

陸太太從來不參加圈裏的聚會,可她是圈裏的神話,大家崇拜的不得了,跟她搭上線那是莫大的榮幸,結果有人不要。

王珂的臉色很難看,林聰喝了個爛醉,獨自睡了。公公婆婆也沒個好臉色,她呆坐在新房裏,不斷告訴自己,她沒輸!她已得到了想要的一切。茹顏算什麽,絕交就絕交!

陸澤一直怕茹顏哭,擔心了一晚上,結果她睡的跟個死豬一樣,還打鼾,陸澤差點沒翻下床,她的毛病什麽時候好了?

茹顏睡醒,伸了個懶腰,精神出奇的好,她摸摸臉,摸摸眼睛,沒哭?也沒變豬頭。

陸澤用下巴摩挲着她的頭頂,“昨晚很乖,沒哭。”

茹顏眨眨眼,從她第一次喝酒就這毛病,她以為她是酒品差,從沒想過會安安靜靜的睡覺。難道她喝酒後愛哭的毛病好了?心中一喜,翻身壓住陸澤,“今天休息。”

“所以……”

“所以我要報仇,不能一直被你壓,咱們得換換。”

“……”好吧,他很樂意配合。

如果喝酒後不哭,他倒是可以讓她多喝幾次,喝醉後的她問什麽說什麽,可比醒着可愛多了。

…………………………

茹顏翻看着手機上的日歷,嘴角揚起一個弧度,掃了眼正在系襯衣扣子的男人,眼睛裏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收好手機,從衣帽間裏拿了領帶給他系。

陸澤盯着她的唇,想從那裏聽到點什麽,直到出門,她也沒有開口。

餐桌上放着兩碗面條,兩人在各自的位子上坐好,茹顏拿了筷子,挑起一根面條,面條細滑,很有筋道,是上好的手工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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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嫂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陸澤幾次三番地看她,她都低頭不語,陸澤的臉上略帶失望,瞄了廚房一眼。

茹顏放下筷子,“今天的面條真好吃,……我先走了。”她拿了包和車鑰匙離開。

陸澤捏着眉心,就只有面條好吃?不問問為什麽吃面條?

陸澤的心情很糟,一上午都沒心思,幾個高層又被他臭罵一頓,馮倩蓉問林助理,“你們陸監制跟太太吵架啦?”

林助理搖頭,表示不知道,監制的心思他哪裏猜得到。

馮倩蓉掃了門一眼,轉身走了,今天日子不好,不适宜談工作,明日再說。

電梯門打開,一個穿着快遞工作裝,頭戴鴨舌帽的人走了進來,那人把一個嶄新的快遞紙封放在林助理的桌子上,“你們監制的快遞,急件。”

林助理簽收,不經意擡頭,張着嘴“陸”了半天沒說出話來。

茹顏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朝陸澤的辦公室歪了歪頭,“在裏面嗎?”

林助理點頭,都發了好幾通脾氣了。

茹顏笑了笑,“給他,我先走了。”

林助理拿起快遞捏了捏,很薄,不知道是什麽。他敲開門,三個人正低着頭聽監制訓斥,林助理替他們默哀了一下,把快遞放在陸澤的桌子上,“急件。”

陸澤掃了眼,看到了熟悉的字體,心中一動,拆開,裏面有一個牛皮紙的信封,寫着:陸澤親啓,毛筆寫的,很熟悉的行楷。

陸澤的怒氣瞬間消了,勾着嘴角,拆開信封。

一張素白的絹紙,隐約可見黑色的字體,打開了,又是熟悉的行楷,寫着: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

情多處,熱如火:

把一塊泥,捏一個你,塑一個我。

将我兩個一起打破,用水調和;

再捏一個你,再塑一個我。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我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椁。

生日快樂,

妻茹顏。

嘴角的笑意蕩漾開來,從早上睜開眼他就等着她這句生日快樂,她一直沒說,他以為她不知道,還暗惱瑞嫂為何沒告訴她,心裏失落、煩躁。想着晚上回去她再不跟他說,他就直直白白的告訴她,生日禮物就算了,生日快樂必須說。

她卻給了他這樣一個禮物。

陸澤看了好幾遍才折好。

監制的心情瞬間變化,那紙上一定寫了什麽東西。林助理不敢看,只小聲說:“親自送來的,才走。”

陸澤一頓,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過了一會兒,一個熟悉的身影走出大樓,戴着一頂鴨舌帽,手裏拿着一件衣服,上了車。

三個高層一臉呆滞,他們頭一回見到監制笑成花的樣子,哥幾個年紀大了,心髒還是跟着一縮,監制笑起來可比那些美女明星好看多了,當之無愧的花魁,咳咳……錯了,是美男。

他們又好奇地看了眼桌上的信封,要送早點送嘛,害他們白挨了半天罵。

林助理朝三人示意,還不趕緊走,還想挨罵呢,三人急急跟着林助理出來。

一人問:“林助,你給監制什麽東西?怎麽不早給呢。”

“是啊,這被訓的。”

林助理道:“我倒是想早,可我也剛拿到,一刻都沒耽擱。”陸太太的東西,他敢耽擱嗎。

“寫的什麽?”

林助理翻白眼,“我哪裏知道。”

陸澤給茹顏打電話,茹顏正在開車,塞上耳機,“喜歡我的禮物嗎?我可是趁着中午休息特意跑一趟。”

陸澤撫摸着信封上自己的名字,他第一見她寫他的名字,寫的很好看,“回去念給我聽。”

“寫了還不夠,還要念,那麽肉麻,你不怕起雞皮疙瘩。”

“不怕,越肉麻越好。”

茹顏輕笑,紅燈變綠燈,她踩下油門。忽然一個身影沖了過來,茹顏大驚,是莊隽朗。他的衣衫不整,臉上挂着淚,沒頭蒼蠅般地直朝她的車上沖來。

茹顏急忙打方向盤躲閃,撞在一旁的護欄上。她車子才提速,沖力并不大,可是後面一輛黑色的尼桑沖來,撞在她的車上,車速很快,茹顏的車子再次撞在護欄上。

茹顏的頭重重撞在方向盤上,下、身傳來一陣刺痛,暈過去的瞬間,茹顏想我還沒給他念呢,還沒跟他說我愛你呢,我不能死……

陸澤也聽到了激烈的撞擊聲,他的心髒幾乎停跳,“茹顏!”電話那頭傳來嘈雜的聲音,人聲,報警聲,喊聲……陸澤覺得整個世界都坍塌了,他從來沒有這麽慌過,這麽怕過。她是他的妻子,要陪着他過完一生的,千萬不能出事!

陸澤不管不顧地沖了出去,林助理大駭,他從來沒在監制臉上看到過那麽沉痛的表情,臉白的吓人,剛才還好好的,到底怎麽了……

陸澤從來沒覺得時間過得這麽慢過,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了,還沒出來,手術室的燈一直亮着。

莊隽朗臉色蒼白,整個人如被抽走了靈魂。藍依羽摟着他,神情和他如出一轍,兩人的身上都是血,血跡幹涸,結成了暗黑的結痂。

她跟莊亦安吵架,不小心說出了埋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這個被莊亦安視為接班人的兒子不是親生的,是她跟別人的孩子。莊亦安的醉酒也是她精心設計的,她不能讓他知道她懷了別人的孩子。

這些,正好被剛放寒假回來的莊隽朗聽見,莊隽朗奪門而出,她在後面追,怎麽喊他都不停下,聽也不聽她的,直沖沖地上了馬路,她當時吓的心髒都快跳出來了,這麽多年她都是因為這個兒子才活着,要是他有什麽三長兩短,她可怎麽辦!

可沒想到,被茹顏硬生生救下來,當看到茹顏那一身的血,她吓得渾身發軟,莊隽朗也被吓得回不過神來,直到現在還驚魂未定,要是茹顏有個什麽,看了眼從到醫院就一直不發的男人,這男人不曉得會怎麽樣。

男人坐在椅子上,手肘放在膝蓋上,兩手握在一起,手指輕輕顫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像一個木頭人一般。

藍依羽閉上眼睛,上天保佑千萬別讓茹顏有事,她要是有事自己萬死難辭其咎。

陸澤的腦海裏一遍遍的重放着他和茹顏認識至今的點點滴滴,一開始他只想寵着她。他心疼她,十三歲就挑起家裏的擔子,他想讓她輕松些,不用過的這麽累。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眼裏心裏只有她,她幾乎成了他的全部,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會離開自己,他一直以為他們還年輕,剩下的時間還很長很長,他們有足夠的時間相處,他卻忘了,人生到處都有意外。

只要她沒事,他可以答應她的任何要求,跟她說她喜歡聽的任何一句話。

手術室的燈終于滅了,沈默走了出來,摘下口罩。

陸澤擡頭看他,腿麻的站不起來。

沈默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她的左腿、左手臂粉碎性骨折,肋骨斷了三根,有碎骨紮到肺裏,所幸送來的及時……頭部受到了撞擊,腦部有淤血,淤血的位置很特殊,壓到了視神經,我們不敢抽血,怕傷到視神經,造成永久的傷害,除此之外還有點腦震蕩,其他的等她醒過來再看。”

“什麽時候能醒過來?”陸澤的聲音沙啞地不像他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撒了一大把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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